第105章 草垛 “摊牌”-《魏晋大佬与手工博主的年代之旅》

  秋夜的风卷着麦秸秆的碎屑,掠过田埂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林小野被魏珩拽着胳膊往村外走,粗布袖子蹭过草叶,带起一阵痒意。他刚从表彰会的兴奋劲儿里缓过神,手腕被攥得生疼,忍不住嘟囔:“珩哥,你慢点,我奖状还没来得及贴呢。”

  魏珩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时带起的风裹挟着寒意,吹得林小野一个哆嗦。他们站在堆积如山的麦草垛旁,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地上扭曲纠缠。远处知青点的灯火像几颗昏黄的星子,隐约传来李卫国的笑骂声,衬得这片角落愈发寂静。

  “你到底怎么了?” 林小野被他眼底的冷意惊到,刚才在表彰会上的笑意僵在脸上,“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王书记夸我的时候,你不是也笑了吗?”

  魏珩的手指猛地收紧,掐得林小野胳膊生疼。他俯身逼近,清冷的气息混着麦香压下来,林小野被迫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绷紧的下颌线。“笑?” 魏珩的声音比秋夜的露水还凉,“我是在笑你蠢!”

  “我怎么蠢了?” 林小野不服气地挣了挣,却被攥得更紧,“我改良农具帮大家省力,提高效率完成夏锄,王书记都表扬我了,你凭什么说我蠢?”

  “就凭你觉得拿到一张奖状就万事大吉!” 魏珩的低吼惊飞了草垛上栖息的麻雀,翅膀扑棱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你以为赵卫国的举报是结束?你以为这次表彰能给你当护身符?林小野,你太天真了!”

  他突然抬手捏住林小野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眸里翻涌着林小野从未见过的焦躁,像冰封的湖面被砸开裂缝,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你知不知道这次表彰会让你风头更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嫉妒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这个道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林小野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下巴被捏得生疼,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我只是想让大家过得好点……”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改灶省柴火,改农具提高效率,这些都是好事啊,怎么就成了招风的木头?”

  “好事?” 魏珩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指腹摩挲着他颤抖的唇瓣,语气却骤然低沉,“在这个年代,‘好事’也能被说成‘坏事’!赵卫国能举报你改灶是追求享乐,别人就能举报你搞小资发明拉拢人心!你以为那张奖状是荣誉?在某些人眼里,这就是你‘不安分’的铁证!”

  草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林小野看着魏珩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这些天他总是半夜惊醒,在油灯下翻看那些记满人名和工分的小本子。原来他不是冷漠,只是把所有的担忧都藏在了心里。

  “我……” 林小野想辩解,却被魏珩用拇指按住嘴唇。

  “你改农具时废寝忘食,手上磨出的水泡还没好;你编凉席时被芦苇割破手指,血把草绳都染红了;你为了做保温饭盒,在废弃场蹲了三天找材料……” 魏珩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好’,挡了多少人的路?”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月光照亮他紧绷的侧脸。“赵卫国只是个开始。这次表彰会让你成了焦点,那些嫉妒你的、看你不顺眼的,甚至只是想踩着你往上爬的人,都会把你当成靶子。”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被林小野塞给他的英雄牌钢笔,在指间转了两圈,“这支笔现在是荣誉的象征,明天就可能变成你‘资产阶级思想’的罪证。”

  林小野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政治学习时那些被批斗的知青,想起赵卫国阴鸷的眼神,想起村民们背后的窃窃私语。原来自己以为的光明坦途,在魏珩眼里竟是布满陷阱的险滩。

  “我没想到这么多……” 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只是觉得,能帮大家解决问题,能让日子好过点,就够了。”

  “不够。” 魏珩打断他,语气却软了下来,“在这个地方,光做好事远远不够。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藏起锋芒,学会在风口浪尖上生存。” 他走到林小野面前,轻轻擦掉他脸颊的泪珠,指尖带着粗糙的薄茧,动作却异常轻柔,“我不是怪你做好事,我是怕……”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是怕有一天,这些好事会变成刺向你的刀子。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太干净、太真诚,被这个世道磋磨得面目全非。”

  秋虫在草垛深处鸣唱,夜风带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林小野突然扑进魏珩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闷闷地说:“那我以后什么都不做了,就跟着你下地干活,挣工分,行不行?”

  魏珩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抬手抱住他,手掌轻轻按在他颤抖的后背。“傻瓜,” 他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胸腔的震动,“我不是不让你做,是让你做得更聪明点。” 他拿起林小野的手,摊开在月光下,掌心的老茧和新伤交错纵横,“你的手艺是老天爷赏的本事,不能浪费。但要学会藏拙,学会把功劳分给别人,学会在风头最盛的时候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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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野在他怀里蹭了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他想起魏珩总是在自己受伤后默默递上药膏,在自己被赵卫国刁难时不动声色地解围,在每个寒冷的夜晚把更厚的被子让给自己。这个人总是嘴上冷冰冰,心里却比谁都热。

  “那你要教我。” 林小野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亮得惊人,“教我怎么藏拙,怎么保护自己,怎么在这个地方好好活下去。”

  魏珩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揉了揉林小野乱糟糟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触到温热的头皮。“好。” 他低声应道,“我教你。”

  草垛缝隙里漏下的月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流动。林小野突然想起刚穿越时那个寒冷的清晨,魏珩也是这样站在炕边,眼神清冷地说 “慎言”。那时他只觉得这个人冷漠孤僻,却不知道这份冷漠背后,藏着怎样的细致和温柔。

  “其实我今天在台上,最想感谢的人是你。” 林小野的声音闷闷的,“要不是你总提醒我谨言慎行,要不是你帮我改草图提建议,要不是你……”

  “别说了。” 魏珩打断他,耳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我们是一起的。”

  “嗯!一起的!” 林小野用力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以后不管是发明还是应对麻烦,我们都一起面对。你帮我看着路,我帮你……” 他想了想,傻乎乎地说,“我帮你编鞋垫暖脚!”

  魏珩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让林小野的心也跟着痒痒的。他很少见魏珩笑,更别说这样发自内心的轻笑,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漾起圈圈涟漪。

  “好啊。” 魏珩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他,“那你可得编厚实点,北大荒的冬天可冷了。”

  风渐渐停了,草叶不再沙沙作响,只有远处传来的狗吠声和近处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林小野能清晰地闻到魏珩身上的气息,有麦秸秆的干燥,有草药的微苦,还有一种让他心安的味道,像是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珩哥,” 他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魏珩的眼睛,“你是不是…… 有点喜欢我?”

  魏珩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像深夜的古井。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小野,月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林小野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正要开口打哈哈掩饰,却被他突然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比刚才紧得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魏珩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

  一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小野心里激起千层浪。他愣住了,忘了反应,任由魏珩抱着,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原来那些深夜的守护,那些不动声色的帮助,那些看似严苛的提醒,都藏着这样深沉的情感。

  “我……” 林小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跳得像要炸开,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那些在现代看过的 BL 小说情节突然涌上心头,让他头晕目眩。

  魏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慢慢松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懊恼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过头,看向远处的麦田。“天色晚了,回去吧。”

  林小野 “哦” 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知青点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极了他们之间忽远忽近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加速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秋夜里格外响亮。

  快到知青点时,魏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递给林小野一样东西。是那个英雄牌钢笔,笔帽上还沾着些许草屑。“拿着。”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以后做记录方便。”

  林小野接过钢笔,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像触电般缩回。“谢…… 谢谢珩哥。”

  “回去早点睡。” 魏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走进了地窨子。

  林小野站在门口,握着那支还带着魏珩体温的钢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低头看着钢笔上的英雄图案,突然傻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夜风再次吹过,带着远处传来的虫鸣声和近处知青点的鼾声。林小野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藏起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抬头看向夜空,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星星却亮得格外耀眼,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他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风雨,不知道赵卫国会使出什么手段,不知道这个年代的风浪会有多汹涌。但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不再是一个人。有魏珩在身边,再难的路,好像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攥紧口袋里的钢笔,快步走进地窨子。炕上的知青们睡得正香,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他看到魏珩的铺位空着,心里刚咯噔一下,就看到角落里的阴影里,魏珩正坐在那里,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书。

  感受到他的目光,魏珩抬起头,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林小野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悄悄爬上炕,钻进被窝。黑暗中,他能感受到魏珩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温暖的火焰,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魏珩合上书,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上那句被圈住的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只有警惕和担忧,还多了一丝坚定。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护住这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 “秀木”,让他能在这片黑土地上,自由生长,迎风而立。

  夜渐渐深了,知青点的鼾声渐渐均匀,只有草垛旁的月光,还在静静流淌,照亮了两个年轻人悄然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