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剑影藏心,真龙秘语-《华门一》

  晨光将庭院的青砖染成暖金色。

  红绸残影在风里轻轻晃荡。

  带着未散的喜庆余温。

  黄燕仪手持长剑立在院中。

  乌发用素色发带束起。

  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轻扬。

  起初剑招还循着黄金甲军的制式章法。

  剑光如练,映得她眉眼冷冽如霜。

  每一次挥剑都利落干脆。

  可越往后,剑势愈发狠辣无章。

  剑尖划破空气的锐啸声刺耳。

  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决绝。

  那是多年杀伐刻入骨髓的本能。

  是她压抑半生的不甘与挣扎。

  借着晨光尽数倾泻。

  “唰——”长剑劈断院角的老枯枝。

  木屑飞溅间,她猛地收势。

  剑尖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胸口剧烈起伏,汗珠顺着下颌滴落。

  砸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湿痕。

  阳光照在她汗湿的额发上,泛着细碎的光。

  一滴泪水猝不及防地从眼角滑落。

  砸在同样冰凉的石板上。

  她抬手用衣袖拭去。

  指尖残留着泪水的冰凉。

  正如那些年在军帐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孤寂。

  正如昨夜婚房里无声妥协的无奈。

  就在此时,“咻”的一声锐响。

  划破清晨的寂静!

  一道黑影从屋檐下疾速掠过。

  一枚裹着信纸的飞镖如流星般射来。

  精准钉在廊下的朱红柱子上。

  尾羽还在微微颤动,带着凌厉的破空余劲。

  黄燕仪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地拔剑出鞘。

  周身内力瞬间凝聚。

  可黑衣人动作快得惊人。

  转瞬便消失在院墙之外。

  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她缓步走到柱子前。

  指尖捏住飞镖尾羽轻轻一拔。

  展开那张泛黄的信纸。

  上面只有五个墨字,笔锋凌厉如刀。

  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速度掌握胡念祖。”

  短短数字,如重锤般砸在她心头。

  她捏紧信纸,指节泛白。

  指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是父亲的指令?

  还是背后更神秘势力的催促?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做一枚听话的棋子。

  任由他人摆布命运。

  可昨夜与肖屹潇的相处。

  那两首藏着理解与尊重的诗句。

  竟让她心中那根早已麻木的弦。

  轻轻颤动了一下。

  掌握他?是试探他的武功深浅。

  还是拉拢他为势力所用?

  亦或是……除掉他?

  黄燕仪望着信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这一次,却带着几分身不由己的苦涩。

  她从怀中摸出火折子。

  “嗤”地一声点燃。

  将信纸凑到唇边。

  看着纸片在火光中蜷缩、化为灰烬。

  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剑还在手中。

  可她却突然觉得无比沉重。

  仿佛握着的不是兵器。

  而是无形的枷锁,再次将她困在原地。

  阳光依旧明媚。

  庭院里的红绸还在随风摇曳。

  可她的世界,却再次被阴霾笼罩。

  与此同时,青云寨的庭院里。

  酒气混着清晨的草木香弥漫开来。

  周鹏捻着颔下的山羊须。

  正摇头晃脑地吟诵:“‘情如连理枝难老。

  爱似鸳鸯水未央’,胡公子这诗句。

  真是写尽了人间情致!”

  吴范保拍着桌子大声附和。

  酒碗碰撞得叮当响:“何止是情致。

  那气魄,怕是朝中大儒都不及!”

  两人聊得兴起,唾沫星子横飞。

  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葛喻成。

  捧着酒碗闷闷独酌。

  眼底满是焦灼。

  一夜未睡的黑眼圈在脸上格外明显。

  连碗中的烈酒都失去了往日的醇香。

  直到肖屹潇跟着陈仓踏入庭院。

  三人顿时起身见礼。

  “胡公子!”

  周鹏和吴范保脸上堆满笑意。

  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敬佩。

  纷纷拱手致意。

  而葛喻成更是急不可耐。

  几乎是踉跄着上前。

  一把拉住肖屹潇的衣袖。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急切:“胡公子。

  可否借一步说话?事关重大!”

  肖屹潇被老道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昨夜婚宴上他就瞧出葛喻成神色有异。

  此刻这般模样,想必是有要事相告。

  他压下心头疑惑。

  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对周、吴二人拱手道:“两位稍候。”

  “我与葛居士叙叙话便来。”

  说罢,便任由葛喻成拉着。

  往内寨的小房间走去。

  小房间陈设简陋。

  只有一张木桌、两把椅子。

  墙角堆着些杂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

  葛喻成反手关上门。

  动作急切得几乎带起风。

  门板碰撞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转身时,眼神里的惊疑与郑重交织。

  直勾勾地盯着肖屹潇。

  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嘴唇动了动,似是斟酌着措辞。

  又似是难以启齿。

  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

  才终于开口。

  小房间的木门刚合上。

  葛喻成便往前半步。

  目光如炬地盯着肖屹潇。

  沉声发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胡公子从何而来?要往哪去?”

  肖屹潇心头猛地一咯噔。

  这老道士果然看出了端倪!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指尖却悄然绷紧,内力暗自流转。

  淡淡回道:“我自朝歌而来。”

  “暂居瓦当镇,往后的路。

  顺其自然便好。”

  “顺其自然?”

  葛喻成猛地提高声音。

  眼神里满是激动与狂喜。

  上前一步几乎贴近肖屹潇。

  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一字一句道:“你不属于这里!

  真龙……你是真龙降世!”

  “真龙?”肖屹潇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

  他本以为老道士察觉到的。

  是他来自21世纪的异客身份。

  没想到竟抛出“真龙”二字。

  这难道是这个世界对穿越者的特殊称谓?

  还是说,老道士知道更多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隐秘?

  短暂的错愕后,肖屹潇迅速冷静下来。

  葛喻成能一眼看穿他的“异常”。

  又对“真龙”二字如此反应。

  绝非寻常江湖道士。

  与其遮掩,不如顺势拉拢。

  他拱手作揖,语气诚恳:“前辈好眼力。

  我确实不是这方天地之人。”

  “不知前辈可否屈尊。

  做我身边的客卿,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葛喻成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眶瞬间泛红。

  紧接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悲喜交加。

  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掉落。

  苍老的身躯因激动而不停颤抖:“贫道愿意!

  贫道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十年啊!”

  他一把抓住肖屹潇的手。

  掌心粗糙却滚烫。

  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

  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当年师父临终前嘱咐。

  说三十年后有真龙降世,将搅动风云。

  重塑乾坤,贫道此生唯一的使命。”

  “便是辅佐真龙!”

  “原以为只是传说。

  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让贫道遇上了!”

  葛喻成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肖屹潇。

  眼神里满是虔诚与敬畏。

  肖屹潇被他哭得有些手足无措。

  连忙伸手搀扶。

  心中却也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老道士口中的“真龙”。

  是这方世界的预言,而非知晓他穿越的秘密。

  但这预言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玄机?

  三十年的等待,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望着眼前激动不已的老道士。

  心中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