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炉火照肝胆,琉璃叩心门-《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匠魂乡谷口,空气骤然绷紧,仿佛被那数十柄沉默扬起的铁锤、铁钳生生压得凝滞。炉火的热浪与西疆荒原的冷风在此交锋,卷起干燥的尘土和零星的煤灰,扑打在双方紧绷的脸颊上。一方是精赤上身、肌肉盘虬、眼神如同护崽猛虎般的匠人;一方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煞气凝练如百战老卒。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几乎溅出无形的火星。

  秦破虏独臂微抬,身后原本因长途跋涉而略显萎靡的老兵们几乎本能地身形微沉,残破的腰刀虽未出鞘,一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铁血煞气却已沛然而出,与匠人们那沉凝、灼热、带着打铁锻钢般硬朗的敌意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喊杀声,却比任何喧嚣更令人窒息。

  那为首的白发老匠首,手中巨锤纹丝不动,目光如淬火的钢针,先是扫过秦破虏等一众老兵,在他们残缺的肢体、染血的绷带、以及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惨烈煞气上停留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与凝重,最终,落在了被隐隐护在中央的苏凡身上。

  青衫布履,身形清瘦,脸色甚至有些病态的苍白,站在一群煞气腾腾的武夫之中,本该显得格格不入。但偏偏,他那双平静得近乎淡漠的眸子,以及周身那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遭天地韵律隐隐契合的气度,让他成为了这片无形力场中最为醒目的存在。

  老匠首的眉头死死拧紧。他活了大半辈子,锤下锻打的铁器成千上万,看人的眼光比看火候还毒。这群丘八绝非善类,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煞气之重,生平仅见。而这为首的年轻人……他看不透,只觉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平静,底下却可能藏着吞没一切的漩涡。

  “再说一次!匠魂乡不欢迎外人!尤其是你们这些身上带煞的军爷!”老匠首的声音愈发低沉,如同闷雷在锤砧间滚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要自误!”

  他身后的匠人们齐齐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铁器嗡鸣,态度坚决。匠魂乡能在这愈发诡异的世道中保持相对独立,靠的就是这股排外的拧劲儿和足够让任何人掂量掂量的武力。

  秦破虏独眼一瞪,就要发作。军伍出身,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若非陛下在此,他早就……

  苏凡却轻轻抬手,止住了他。上前一步,直面那锋锐如刀的目光,微微拱手,语气依旧平和:“老丈请了。我等并非寻衅而来,实是途经此地,多有伤患,听闻匠魂乡技艺高超,尤善修复兵甲,特来求助。愿以市价双倍支付酬劳,只求行个方便。”

  他的态度谦和,言语在理,甚至主动提出加倍酬劳。

  然而,老匠首脸上的警惕之色却丝毫未减,反而冷哼一声:“修复兵甲?我看是别有目的吧!最近打着各种幌子想来窥探‘人间暖’的人可不少!你们身上的煞气做不得假,绝非普通行旅!说!是不是‘丰登行’派来的?还是‘净街司’的走狗?!”

  “人间暖”三字一出,他身后的匠人们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被触及了逆鳞。

  苏凡心中一动,果然,“人间暖”才是关键。他面色不变,摇头道:“老丈误会了。我等与‘丰登行’、‘净街司’毫无瓜葛。只是……”他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相互搀扶、伤痕累累的老兵,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一群不甘心就此埋骨荒野的残兵,想寻一条活路,想留着手中还能杀敌的刀,仅此而已。”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真实的疲惫与苍凉,配合着那群老兵惨烈的模样,倒是让一些匠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敌意稍减。毕竟,同为在底层挣扎求存的人,难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但老匠首依旧不为所动,他活得太久,见过太多阴谋诡计:“空口无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苦肉计?要想进谷,除非……”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谷内深处,最高大的那座熔炉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异常浑厚、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钟鸣!

  “铛——!”

  钟声悠远,穿透嘈杂的打铁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声音不像金属撞击,反而带着一种玉石交击的清越,又蕴含着大地般的厚重。

  所有匠人,包括那老匠首,闻声都是猛地一愕,齐齐扭头望向谷内,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母炉’自鸣?!”有匠人失声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除了上次地脉异动……”

  老匠首猛地回过头,再次死死盯住苏凡,眼神中的惊疑几乎要满溢出来。母炉自鸣,乃是匠魂乡最大的秘密之一,往往预示着与地脉灵流或特殊金属产生强烈共鸣。上一次自鸣,还是不久前的某个深夜,地脉剧烈波动之时。而这次,偏偏在这群不速之客到来时响起?!

  巧合?还是……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苏凡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越过众人,投向谷内那烟囱高耸的方向。他胸腔内的琉璃心,在这一刻微微加速跳动,与那悠远的钟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共鸣。同时,他右眼中的星火,也仿佛被一股温暖、熟悉、却又带着些许茫然的气息所吸引,轻轻摇曳起来。

  他感受到了……一股纯净而灼热的灵性之火,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如同深藏在顽石中的美玉,正从谷内深处散发出来,与他的琉璃心和星火悄然呼应。

  是那“人间暖”的核心?还是……别的什么?

  苏凡心念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趁着老匠首心神恍惚的刹那,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般的意味:“看来,贵乡似乎另有要事?我等并无恶意,只求暂歇片刻,购些食水,若有匠师愿意出手修复兵甲,感激不尽。若实在不便,我等亦可在此谷外等候,绝不敢强扰贵乡清净。”

  他以退为进,语气诚恳,反而让心生疑窦的老匠首有些迟疑了。母炉自鸣事关重大,他必须立刻回去查看。但这群人来历不明,煞气太重,放任他们在谷外,似乎也不妥……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匠人群后挤了出来,跑到老匠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仰起头,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手势。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皮肤黝黑,眼睛极大,却空洞无神,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她不能说话,只能用急切的手势和表情表达着什么。

  老匠首看到小女孩,凌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他蹲下身,耐心地看着她的手势,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周围的匠人也纷纷看向小女孩,眼神中都带着一种慈爱和信任。

  “阿青铜说……”老匠首抬起头,看向苏凡等人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惊疑、困惑、甚至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期待?“她说……谷外的火……很温暖……没有恶意……和母炉的火……很像……”

  阿青铜?苏凡的目光落在那个不能言的小女孩身上。是她?那股纯净灵性之火的源头?竟如此微弱年幼?

  秦破虏等老兵也面面相觑,没想到最终让他们获得一线转机的,竟是这样一个哑女。

  老匠首脸色变幻不定,显然极其挣扎。阿青铜天生哑疾,却对火焰和金属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感知,甚至能一定程度上与母炉沟通,她的判断,在匠魂乡拥有极高的分量。她说温暖,没有恶意……

  最终,老匠首猛地一跺脚,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罢了!看在阿青铜为你们说话的份上!可以让你们进谷!但都给我听好了!”他声色俱厉地扫视着苏凡一行人,“进了谷,就得守匠魂乡的规矩!只能在指定的地方活动,不得窥探工坊重地,不得骚扰乡民!修复兵甲可以,但材料自备,工钱按规矩付!若敢有丝毫异动……”他猛地将手中巨锤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地面微颤,“就休怪老夫的锤子不认人!”

  “多谢老丈,多谢……小姑娘。”苏凡微微颔首,心中却对那个叫阿青铜的小女孩留了意。能与他的琉璃心和星火产生感应,这女孩绝非凡俗。

  危机暂解,在数十名匠人依旧警惕的目光监视下,苏凡一行人终于得以进入匠魂乡。

  谷内的景象,与外面的荒凉截然不同。仿佛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充满火热生机的独立王国。巨大的风箱呼哧作响,带动着炉火熊熊燃烧,将半个山谷都映照在一片跳动的红芒之中。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节奏分明,如同一种狂野而富有生命力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金属灼烧味、汗水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意志凝聚而成的灼热气息。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矿料、煅烧好的焦炭、以及半成品的铁器胚子。匠人们各自忙碌着,有人奋力抡锤,有人专注淬火,有人拉着风箱,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在炉火映照下闪闪发光。他们看到这群陌生的、煞气逼人的外来者,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好奇、警惕、甚至不善的目光。

  但看到领头的是老匠首和阿青铜,以及周围那些持械护卫的匠人,便又低下头,继续忙碌,只是那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压抑和戒备。

  老匠首将苏凡等人安置在谷口附近一片相对空旷的废料场边,这里离核心工坊区较远,堆放着许多废弃的矿渣和无法使用的残次铁器。

  “就在这里待着!不许乱走!”老匠首丢下一句话,又严厉地叮嘱了看守的匠人几句,便带着满腹疑窦和阿青铜,急匆匆地朝着母炉的方向赶去,他必须立刻弄清楚母炉自鸣的原因。

  废料场条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遮风(虽然挡不住多少)暂歇的地方。重伤员被小心安置下来,戊辰立刻开始检查他们的伤势,并拿出随身携带的有限药材进行处理。轻伤员则互相帮忙包扎,整理兵甲。

  秦破虏安排好人手警戒四周,然后走到苏凡身边,看着周围那些明显不友善的、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低声道:“陛下,这帮打铁的戒备心太强了,怕是难以……”

  苏凡却微微摇头,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些堆积如山的、看似废弃的矿料和铁器残骸。他的左眼中,琉璃光丝微微流转。“无妨。戒备之心,源于守护之念。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这里藏着值得守护的东西。”他弯腰,从废料堆里捡起一块黯淡无光、布满气孔、仿佛被烧坏了的铁疙瘩,在手中掂了掂,“而且,未必没有转机。”

  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从不远处的一个小型工棚里传来。

  “爹!为什么还要用这些‘死铁’?明明都用‘优矿’了!又快又好!你看刘叔他们,用了优矿,打出来的刀剑又光亮又规整,交上去的份额每次都超额,换回来的粮食布匹也多!咱们呢?天天守着这破炉子,跟这些又硬又难炼的死铁较劲,累死累活还打不出几把像样的!阿妹的药钱都快凑不齐了!”

  一个年轻匠人激动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满和委屈。

  “闭嘴!你懂个屁!”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呵斥道,“优矿优矿!那东西打出来的玩意是好看!可那还是铁吗?那还有魂吗?冷冰冰的,跟冰块似的!老子宁愿一辈子打这死铁,至少打出来的东西是热的!是有生命的!”

  “生命?能当饭吃吗?阿妹的病怎么办?眼看着就要……”

  “老子就是去卖血,也不会用那断子绝孙的优矿!”老匠人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

  工棚里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和年轻匠人负气跑开的脚步声。

  苏凡和秦破虏对视一眼。看来,这匠魂乡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优矿”与“死铁”之争,似乎也映射着外界那“有序”与“活力”的冲突。

  不久,之前那个与父亲争吵的年轻匠人,红着眼圈,闷头闷脑地走到废料堆另一边,拿起一把破损严重的铁锹,发泄似的狠狠敲打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其回炉。

  苏凡缓步走了过去。

  年轻匠人警惕地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的青衫人。

  “小哥,”苏凡开口,语气温和,“我看你这把锹,只是锹头与木柄连接处断裂,锹头本身材质尚可,为何要回炉?”

  年轻匠人愣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不断怎么办?又没新的铁件来换!现在谁还用这种老式样的锹?官家收的都是统一制式的‘优品’!”

  苏凡微微一笑,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

  年轻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破铁锹递了过去。

  苏凡接过铁锹,手指在那断裂的锈蚀处轻轻摩挲。胸腔内琉璃心微动,一缕极其细微的、蕴含着“修复”与“弥合”意念的力量,透过指尖,悄然注入那断裂处。

  同时,他右眼中的星火微微闪烁,感应着这铁锹本身那极其微弱的、几乎消散的“灵性”——那是无数次与土地摩擦、承载过使用者汗水与力量后残留的印记。

  在年轻匠人惊愕的目光中,那锈蚀的断裂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锈迹剥落,甚至那原本已经扩大的裂缝,正在缓缓地……弥合?!虽然未能完全恢复如初,但那锹头与残留的木柄之间,已然重新变得紧密牢固!

  苏凡将铁锹递还回去,轻声道:“修旧如旧,或许不如新锹光鲜,但用着顺手,或许更知土地冷暖。”

  年轻匠人目瞪口呆地接过铁锹,下意识地挥动了两下,果然无比顺手,仿佛从未断裂过!他猛地抬头,看着苏凡,眼神如同见鬼:“你…你怎么做到的?!”

  “一点小把戏。”苏凡淡然道,“万物有灵,纵是铁石,亦有温度。一味追求光鲜规整,失了本心,与冰冷琉璃何异?”

  年轻匠人握着那修复如初的铁锹,看着苏凡那平静却深邃的眼睛,回想起刚才与父亲的争吵,又想起那些用“优矿”打出来的、虽然光亮却总感觉冷冰冰的器物,一时间怔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幕,也被附近几个一直在暗中监视的匠人看在眼里,他们脸上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交头接耳,看向苏凡的目光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惊疑与好奇。

  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悄悄在匠魂乡部分匠人中传开。

  随后,又有几个匠人,或是出于好奇,或是确实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锻造难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来一些破损的、或是难以锻打的“死铁”料子,小心翼翼地请教苏凡。

  苏凡并未推辞。他并不直接动手锻造,而是通过观察、触摸,偶尔指出炉火温度控制的细微差别、捶打落点的些许调整、甚至是淬火时机的微妙把握。他的指点往往只是一两句话,却直指关键,蕴含着一种对物质能量流转的深刻理解,听得那些老匠人茅塞顿开,如获至宝。

  更让人惊奇的是,经过他稍微点拨后锻打出来的铁器,无论是修复的还是新造的,虽然外观依旧可能有些“瑕疵”,不够“完美”,但性能却有了显着提升,而且握在手中,总能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润的活力,而非“优矿”制品那种冰冷的死寂。

  渐渐地,废料场边,围过来的匠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苏凡的眼神,从最初的警惕、怀疑,变成了惊讶、敬佩,甚至是一丝狂热。

  秦破虏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对陛下的敬佩更是无以复加。他们没想到,陛下不仅精通兵法,深谙人心,竟然连这打铁锻器的匠人之术,也如此超绝!

  当夕阳西下,将炉火映照得更加绚烂时,苏凡已在一群匠人自发形成的“课堂”中,深入浅出地讲解着如何更好地“唤醒”矿料中的灵性,如何让火焰与金属“对话”。他的话语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这些终日与火铁为伴的汉子们听得如痴如醉。

  就连之前那位负气跑开的年轻匠人,也默默地挤在人群外围,眼神复杂地听着。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老匠首去而复返,脸色依旧凝重,但眼神中的敌意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他的身边,跟着那个不能言的阿青铜。

  阿青铜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此刻却亮晶晶的,直直地望向被匠人们围在中央的苏凡,小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依恋的神情。她挣脱老匠首的手,小跑着穿过人群,来到苏凡面前,仰起头,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拉住了苏凡青衫的一角。

  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匠人都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阿青铜虽然善良,却因为哑疾和特殊能力,向来怯生,从未对外人如此亲近过!

  老匠首看着这一幕,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他走到苏凡面前,抱拳躬身,语气沉重而复杂:“先生大才,深不可测。白日是老朽眼拙,多有得罪。先生对锻击之道的理解,远胜我乡中任何匠师……或许,唯有传说中的‘祖灵’方能相比……”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凡,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先生若不嫌弃,请随老朽移步‘母炉’一叙。阿青铜她……似乎一直想带您去那里。”

  苏凡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眼神充满渴望的小女孩,又看向那熊熊燃烧的谷地最深处的巨大熔炉轮廓。

  他知道,匠魂乡真正的核心,那“人间暖”的秘密,正在向他敞开。

  他点了点头:“烦请老丈带路。”

  炉火熊熊,映照着众人各异的脸庞。新的篇章,即将在这火焰与金属的国度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