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冰龙噬城,残碑化域-《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南京城东,那道被冰矛撕裂的巨大豁口,如同巨兽咽喉被剖开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喷涌着死亡的寒流与绝望的黑潮。粘稠的血雨混合着硝烟、冰屑和尚未散尽的尘埃,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浑浊的铅灰色天幕,沉沉地压在残破的城垣与狼藉的街巷之上。寒风卷过豁口处犬牙交错的夯土断茬和冻结的暗红冰晶,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如同无数枉死冤魂在冰层下永恒的哀泣。

  “杀鞑子!光复神京!”

  “延平王万岁!冲进去!”

  震天的怒吼如同汹涌的海啸,从豁口外冻结的血沼冰面上爆发!郑家的黑色怒潮,踏着脚下由敌人残骸和暗红冰晶铺就的死亡之路,踏过弥漫着刺骨寒气与浓烈血腥的豁口,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势不可挡地灌入了南京城这座流淌着千年荣光与无尽屈辱的巨城!

  冲在最前方的,依旧是郑家最悍勇的跳帮死士。雪亮的弯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死亡的弧光,靛蓝与朱砂的狰狞油彩下,是狂热如狼的眼神。他们迎着豁口内仓惶射来的稀疏箭矢和零乱的火铳铅弹,悍不畏死地撞入混乱的清军溃兵人潮!

  噗嗤!咔嚓!

  刀锋撕裂棉甲、切入血肉的闷响与骨骼碎裂的脆声瞬间交织!拥挤在豁口内侧的清兵如同被驱赶的牲畜,哭嚎着、践踏着。弯刀劈下,残肢断臂飞起,又被无数只奔逃的脚踩入泥泞的血沼,瞬间被后方涌上的黑色浪潮吞没!

  “结阵!火铳手!放!” 豁口内侧稍远处,一条相对宽阔的南北向主街“洪武大街”上,一名镶红旗的甲喇额真声嘶力竭地吼叫。他身边聚集了百余名尚未完全崩溃的镶红旗精锐,依托着街边被炮火轰塌半边的铺面残骸和匆匆堆砌的沙袋工事,勉强排成三列。前排是手持厚重橹盾的重甲兵,盾牌缝隙间探出密密麻麻的长枪枪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后排则是数十名手持火绳枪和抬枪的火铳手,火绳在潮湿的空气中冒着青烟,铅弹已经上膛。

  “放!”

  随着甲喇额真一声令下!

  砰!砰!砰!砰——!!!

  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炸响!浓烈的白烟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数十颗灼热的铅弹如同致命的蜂群,撕裂冰冷的血雨,朝着汹涌而来的郑家前锋狠狠泼洒而去!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的几名郑家死士身上瞬间爆开数朵凄艳的血花!熟牛皮甲在近距离的铅弹面前如同纸糊!有人惨叫着扑倒在地,被后续涌上的同伴踩过;有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仰倒,撞入人潮,引起短暂的混乱。

  “盾!藤牌顶住!”

  郑家军中的军官反应极快,厉声嘶吼。手持蒙着熟牛皮、坚韧藤条编织的弧形藤牌的死士迅速顶到前方,藤牌密集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简陋却有效的屏障!

  叮叮当当!

  后续射来的铅弹大部分被坚韧的藤牌弹开,留下深深的凹痕或镶嵌其中,火星四溅!只有少数流弹穿过缝隙,造成伤亡。郑家的黑色怒潮在付出十余条生命的代价后,冲势稍缓,被阻在洪武大街的街口,与依托工事的清军镶红旗残部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就在这时——

  一股源自九幽深处的恐怖寒气,毫无征兆地降临!

  悬停在豁口上方、如同冰霜化身的郑成功,幽蓝的龙睛锁定了洪武大街街口那道由橹盾、长枪和火铳构成的防线。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漠然。

  覆盖着幽蓝龙鳞、骨甲缝隙间流淌着更深邃寒气的右臂,缓缓抬起,五指箕张,遥遥对准了洪武大街的街面!

  “凝。”

  冰冷的意志如同神谕落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嗤嗤嗤——!!!

  肉眼可见的幽蓝寒流,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从他箕张的指缝间狂涌而出,无声无息地注入下方泥泞的血沼、碎裂的青石板以及街道两侧的残垣断壁之中!

  恐怖的一幕瞬间上演!

  洪武大街街口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地面、墙壁、乃至空气中飘落的血雨,温度骤然降至绝对冰点之下!泥泞的血沼瞬间冻结成暗红坚硬的冰面!青石板在极寒侵袭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壳!街道两侧半塌的铺面墙壁,砖石缝隙间瞬间被冰晶填满、膨胀,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空中飘落的血雨,在距离地面数尺的高度,骤然凝结成无数细小的猩红冰晶,如同红色的沙尘暴,簌簌落下!

  “呃啊!我的脚!”

  “冻…冻住了!”

  “墙!墙在结冰!”

  惊恐的惨叫瞬间从清军阵列中爆发!前排手持橹盾的重甲兵惊骇地发现,自己的铁靴连同脚下的地面,竟被瞬间冻结在一起!冰冷的寒气顺着盾牌和铠甲疯狂向上蔓延!动作瞬间僵硬迟缓!后排的火铳手也被空气中急速下降的温度冻得瑟瑟发抖,装填火药的手僵硬得不听使唤,火绳的火星在潮湿冰冷的空气中变得极其微弱!

  郑成功幽蓝的龙睛中两点暗金星芒一闪!箕张的右掌猛地收拢成拳,对着清军阵列的核心,向内狠狠一握!

  “噬!”

  轰——!!!

  冻结的街面连同其上被冻结的清兵、橹盾、长枪,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巨口猛然吞噬!暗红的冰面轰然向上隆起、爆裂!无数根粗如儿臂、尖锐如矛的幽蓝冰刺,如同地狱巨兽的獠牙,毫无征兆地从冻结的地面、墙壁、甚至半空中凝结的血雨冰晶中,疯狂地、无差别地…攒刺而出!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贯穿血肉的闷响密集得如同暴雨!被冻结在地面无法移动的重甲兵,身体瞬间被数根甚至十数根从脚下或身侧刺出的冰矛贯穿!厚重的铁甲在极寒与尖锐面前如同脆弱的蛋壳,扭曲变形,被轻易洞穿!粘稠的血液尚未喷出就被冻结在伤口和冰矛之上!有的清兵被从侧面墙壁刺出的冰矛贯穿腰腹,钉在半空!有的则被空中凝结坠落的巨大冰棱砸中头颅,瞬间化作一滩混杂着冰晶的肉泥!

  仅仅一击!

  洪武大街街口那道勉强集结的镶红旗防线,连同依托的残骸工事,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巨兽狠狠践踏过!原地只留下一片狰狞的、布满扭曲冰刺和冻结残骸的死亡冰林!粘稠的血液被冻结成暗红的冰挂,垂挂在冰刺之上,在血雨冰晶的映衬下,散发着妖异而恐怖的光泽!侥幸未被冰刺直接命中的清兵,目睹这瞬间降临的人间地狱,发出非人的凄厉嚎叫,丢下一切,连滚带爬地向后方的街巷深处亡命溃逃!

  “延平王神威!杀!” 郑家军士目睹此景,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呐喊!黑色的怒潮再无阻碍,踏过冻结的死亡冰林和清军的残骸,如同奔腾的熔岩,狠狠灌入洪武大街,朝着南京城的心脏——皇城的方向,汹涌而去!

  郑成功悬停在豁口上方,幽蓝龙睛冰冷地扫视着下方涌入城中、沿着洪武大街推进的黑色洪流。右臂骨甲深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如同万针攒刺般的隐痛和灼热,那是强行抽取地脉阴寒之力、凝聚冰刺带来的反噬,也是骨甲深处那被冰封的墨绿毒纹不甘的躁动,正疯狂冲击着幽蓝龙气的压制。他覆盖着骨甲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覆盖着暗金骨甲的左爪下意识地按住了右臂肘部关节。一丝极其细微的、粘稠如墨的绿气,如同活物般,悄然从右臂骨甲的一道细微缝隙中…渗出!但瞬间又被更加汹涌的幽蓝寒气覆盖、冰封!

  他眼中的冰焰燃烧得更加幽深、更加不稳定。他不再停留,身影微沉,如同掠食的冰鹰,无视下方激烈的巷战和清军零星绝望的反扑射来的冷箭(箭矢在靠近他周身丈许时便被寒气冻结、碎裂),径直朝着那奉天殿废墟烽火燃烧的方向…疾掠而去!所过之处,冰冷的寒气弥漫,空中飘落的血雨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短暂存在的…冰晶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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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陵神道,残碑之下。**

  天地间,那一道自残碑顶端冲天而起的、纯粹而璀璨的金色光柱,如同擎天的神剑,刺破了漫天倾泻的、冰冷的血雨铅云!金光浩瀚、苍茫,带着万古英魂沉淀的厚重与守护的温暖,将残碑周围方圆数十丈的空间,都笼罩在一片神圣而悲怆的金辉之中!

  血雨依旧冰冷,但在触及这片金辉领域的瞬间,便被赋予了难以言喻的温润暖意!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不再刺骨,反而如同滋养生命的甘霖!

  金柱的核心,缠绕着一缕缕细微却无比坚韧的淡金色龙鳞光纹,与残碑下那女娃娃皮肤下流转的光纹同源同质,交相辉映,散发出勃勃的生机与古老的威严。

  磅礴的金色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生命源泉,依旧汹涌地灌注入吴铁骨怀中那女娃娃小小的身体之内!

  “嘤…”

  女娃娃再次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她艰难睁开的双眼,瞳孔深处那点淡金色的光芒,在磅礴金光的灌注下,如同被拨亮的灯芯,骤然变得清晰、明亮!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纯净的眼眸,此刻倒映着冲天的金柱和漫天温润的金色血雨,带着初醒的懵懂,也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威仪。

  覆盖在她小小身体上的淡金色龙鳞光纹,随着她意识的逐渐清晰,流转得更加迅速、更加灵动!光纹变得更加凝实、清晰,如同细密的金色鳞片烙印在皮肤之下,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辉。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生命气息,混合着那浩瀚的守护金光,如同初春解冻的江河,在她小小的身体内奔腾不息!

  这股新生的、带着奇异龙鳞金纹的生命洪流,如同温暖的潮汐,自然而然地、汹涌地…顺着吴铁骨那紧紧搂抱着她的左臂,倒灌而入!冲入了吴铁骨那如同干涸河床般枯竭、濒临破碎的经脉与脏腑之中!

  “呃——!!!”

  吴铁骨佝偻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生命之泉狠狠冲刷!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带着新生的无限生机与浩瀚的守护意志,瞬间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治愈他那千疮百孔、本源枯竭的残躯,而是如同最温柔的火焰,点燃了他体内那仅存的、即将彻底熄灭的…属于“吴铁骨”的生命火种!

  这股新生的力量,与他残存的意志,与刀魂深处那沉淀的无数守护执念,与残碑垂落的温润金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水乳交融般的共鸣!仿佛沉睡的英魂与初生的龙裔之力,在这残碑的见证下,达成了跨越生死的守护契约!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老兵不屈意志、刀魂铁血守护、碑灵厚重沧桑、以及那新生龙鳞金纹浩瀚生机的奇异暖流,以吴铁骨和他怀中的女娃娃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荡漾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涟漪!

  涟漪扫过之处,冰冷的血雨带上更加浓郁的暖意!残碑顶端冲霄而起的金色光柱,仿佛受到了这涟漪的滋养与呼应,光芒再次暴涨!变得更加璀璨、更加凝实!光柱中缠绕的淡金龙鳞光纹,也更加清晰、活跃,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金光中游弋!

  吴铁骨浑浊的独眼,在这股暖流的冲击下,猛地睁大!濒死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模糊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他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怀中那张小小的脸!看到了她睁开的、如同黑曜石般纯净、瞳孔深处跳动着淡金光芒的双眼!看到了她皮肤下那流转不息、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淡金色龙鳞纹路!更感受到了那通过自己左臂传来的、温暖而有力的心跳!

  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而复得般的巨大狂喜,混合着无法言喻的酸楚与慰藉,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膛中爆发!枯槁的脸上,凝固的血污似乎都在这一刻舒展开来,沟壑纵横的皱纹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艰难、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泪光的笑容。

  “娃…好…好…”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却充满无限温柔的音节,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那只紧搂着女娃娃的左臂,虽然依旧枯瘦如柴,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不再颤抖,稳稳地、无比珍重地…托着怀中这小小的、温暖的生命奇迹。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在这股新生的、温暖的龙鳞金纹力量滋养下,虽然依旧微弱,却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不再急速流逝。致命的创伤带来的剧痛,似乎也被这温暖的力量稍稍麻痹、缓解。

  就在这时——

  “咦?那是什么光?”

  “孝陵方向!有古怪!”

  “过去看看!说不定有漏网的明狗!”

  几声粗粣、带着浓重北地口音的呼喝,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摩擦的哗啦声,从神道入口的方向传来!四、五名穿着镶蓝旗号衣、手持染血腰刀的清兵斥候,被残碑处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吸引,正小心翼翼地拨开茂密的、沾满血雨的荒草和倒塌的石像生,朝着残碑这边探头探脑地摸了过来!他们脸上带着劫掠后的残忍和贪婪,显然是将这异象当成了某种藏匿的珍宝发出的宝光!

  吴铁骨浑浊的独眼猛地一缩!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被冰冷的警惕取代!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战斗,连移动都极其困难!怀中的娃刚刚苏醒,脆弱无比!绝不能让这些凶残的鞑子靠近!

  他想握紧左手那把插入泥地的卷刃破刀,想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哪怕用牙齿也要撕碎这些靠近的豺狼!然而,身体依旧沉重如同灌铅,手臂连抬起都做不到!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那几名清兵斥候已经看到了残碑下依偎的一老一少,也看到了那散发着神圣金光的奇异景象。短暂的惊愕后,贪婪和凶残瞬间占据了他们的眼睛。

  “嘿!是个老不死的和一个女娃!”

  “那光…是从那女娃身上发出来的?!”

  “抓住她!献给主子,定是大功一件!”

  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清兵小头目狞笑着,挥舞着腰刀,率先朝着残碑冲了过来!其他几人也发出兴奋的怪叫,紧随其后!

  “不…!” 吴铁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他拼尽全力,试图将怀中的女娃娃护得更紧,用自己残破的身躯挡住所有可能的伤害!

  就在那刀疤清兵距离残碑不足十步,狰狞的面孔和染血的腰刀在金光下清晰可见的刹那——

  嗡——!!!

  怀中的女娃娃,似乎感应到了那迫近的恶意与吴铁骨心中的焦急。她那双纯净的、瞳孔深处跳动着淡金光芒的眼眸,猛地转向了冲来的清兵!小小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就在她蹙眉的瞬间!

  笼罩着残碑周围数十丈范围的金色光柱领域,猛地一震!那荡漾开来的淡金色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变得激烈!一股无形的、浩瀚而威严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被蝼蚁惊扰,轰然降临!

  冲在最前面的刀疤清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厚重如山的墙壁上!动作骤然变得无比迟缓!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金色胶质!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手中那把染血的腰刀,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哀鸣般的嗡响!一股沉重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他喘不过气,双腿如同灌了铅,膝盖不由自主地…发软!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想要后退,想要呼喊,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身后的几名清兵同样如遭雷击,身体僵硬,脸上血色褪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在金辉领域边缘,动弹不得!

  残碑顶端,那冲霄的金色光柱中,缠绕的淡金龙鳞光纹猛地一亮!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如实质的金芒,如同拥有灵性的神罚之鞭,从光柱中分离而出,无声无息地扫过那几名僵立的清兵!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那几名清兵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恐惧瞬间被空洞取代!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皮肤表面没有一丝伤痕,仿佛灵魂在瞬间被那浩瀚的守护意志…直接抹去!

  金色光柱领域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与悲怆的温暖。只有那几具瘫软在地的清兵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超越凡俗理解的恐怖。

  吴铁骨浑浊的独眼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怀中,女娃娃似乎耗尽了刚刚聚集的力气,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松开,纯净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缓缓地…再次闭上。皮肤下流转的淡金龙鳞光纹也黯淡了些许,但心跳依旧平稳有力。

  老兵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看着怀中陷入沉睡的女童,又看了看那几具无声无息死去的清兵,最后目光落在残碑顶端那依旧璀璨、缠绕着龙鳞光纹的冲霄金柱上。

  守护…这就是…残碑英烈…和这娃…共同的力量吗?

  他枯槁的脸上,那抹艰难的笑容再次浮现,带着无尽的欣慰与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更加珍重地、稳稳地托着怀中的小小身体,如同守护着这冰冷绝望世界,最后的、也是最神圣的…希望火种。残碑沉默,金柱擎天,血雨如金。这片小小的金色领域,成为了尸山血海中,唯一温暖而不可侵犯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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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殿废墟,龙脉深渊。**

  没有屋顶,只有断壁残垣切割出的、一片被血雨浸透的、铅灰色的绝望天空。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焦黑的梁柱、碎裂的金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令人心悸的沉闷压抑感,仿佛整座废墟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震颤。

  苏凡,或者说,崇祯帝朱由检,依旧保持着那个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姿势。他单膝跪在废墟中央,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不屈的标枪,却在巨大的痛苦下剧烈地颤抖。布满血污和泥泞的龙袍早已褴褛不堪,露出下面同样布满血痕、甚至开始出现细微裂纹的胸膛,裂纹中渗出的金红血液,如同熔化的金液,在冰冷的血雨冲刷下蜿蜒流淌,散发出诡异的光泽。他低垂着头,散乱的长发被血雨和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他的双手,死死地按在身前那方深陷于焦土碎石之中的玉玺之上!

  玉玺温润的玉质表面,那道出现在一角的细微裂痕,此刻如同活物的伤口,在无数暗红色血纹的缠绕侵蚀下,正…缓缓地…蠕动着!试图弥合,却又被内部狂暴的力量不断撑开!整个玺身散发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灼烫的暗红色光芒,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熔岩核心!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血纹,正从苏凡紧按玺身的十指指缝间蔓延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岩浆毒蛇,在玉玺内部疯狂地游走、灼烧,甚至有一部分已经顺着苏凡的手臂,如同跗骨之蛆,悄然向上蔓延!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压力,正通过这方濒临破碎的玉玺,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混合着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苏凡的双臂、肩胛、脊椎,最终汇聚于他的脑海!那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灵魂层面被亿万道混杂着绝望、哀嚎、不甘、愤怒、诅咒的狂暴意志洪流,以及玉玺濒临崩溃、龙脉失控反噬带来的空间撕裂感,同时狠狠冲击、撕裂、焚烧!

  “嗬…嗬嗬…呃啊——!”

  沉重的喘息混合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从苏凡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内脏碎块。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皮肤表面的裂痕在狂暴力量的冲击下不断扩大、加深,金红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又被玉玺散发的高温灼烧成蒸汽,混合着血雨,在他周身形成一片淡淡的、带着铁锈味的猩红雾气。

  他看到了!通过玉玺与龙脉那濒临断裂的桥梁!

  他看到郑家的黑色怒潮在洪武大街的冰封地狱后,正沿着主干道向皇城方向凶猛推进,每一刻都有清兵在弯刀下毙命,也有郑家儿郎倒在冷枪暗箭之下,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

  他看到郑成功那散发着幽蓝寒气的魔神般身影,正朝着奉天殿废墟疾速逼近,速度极快,那冰冷的龙睛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遥遥锁定了自己!右臂骨甲缝隙间,一丝极其细微的墨绿气息一闪而逝…

  他更“看”到龙脉地火深处!随着南京城被不断攻破的区域增多,随着死亡和恐惧的累积,那股庞大污浊的黑暗洪流彻底失控!如同挣脱了部分束缚的孽龙,在龙脉深处疯狂地翻腾、咆哮!无数绝望的哀嚎、诅咒的怨念、死亡的冰冷意念,凝聚成亿万根实质般的黑色秽气锁链,正顺着玉玺那道蠕动的裂痕,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地…涌入!侵蚀!污染!

  玉玺内部,那被暗红血纹疯狂缠绕侵蚀、色泽已然黯淡到极致、发出痛苦哀鸣的淡金龙气,在黑色秽气锁链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剧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陛下!陛下啊!” 王承恩扑倒在苏凡身侧,声音早已哭喊得嘶哑破裂。他看着苏凡身上不断扩大的裂痕,看着那如同溪流般涌出的金红血液,看着玉玺表面那道不断蠕动、被墨绿与暗红交织的秽气侵蚀的裂痕,心如刀绞,肝胆俱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凡的灵魂正在被那狂暴的龙脉反噬、万民血火的怨念以及那恐怖的黑色秽气锁链疯狂撕扯!帝王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松手…求您了陛下…玉玺…玉玺要碎了!龙脉秽气倒灌…您…您会被彻底吞噬的!” 王承恩伸出枯瘦颤抖的手,不顾那恐怖的高温与威压带来的灼痛,死死抓住了苏凡按在玉玺上的手臂!他试图将那只手拉开,但那手臂如同与玉玺熔铸在了一起,纹丝不动!反而有一股灼热狂暴的力量顺着接触点反冲而来,震得王承恩手臂剧痛,几乎要折断!

  松手?

  苏凡的意识在无边剧痛的狂潮与灵魂被撕裂的眩晕中沉浮。松手,意味着放弃对龙脉最后一点力量的引导,意味着那“不负苍生”的烽火意志彻底崩溃,意味着郑家大军将失去龙脉无形的最后加持,在巷战中可能遭遇更惨烈的伤亡!意味着那孝陵残碑下刚刚稳定的守护领域可能失去呼应而消散!意味着…他这穿越帝王,最后赎罪的尝试…连同这承载国运的玉玺…将一同…万劫不复!

  不能松!

  一股更加决绝、更加惨烈、带着焚尽一切同归于尽意味的意志,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最后的咆哮,从他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轰然点燃!

  “朕…朱由检…在此!!!”

  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泣血的、如同龙吟般的咆哮!散乱湿透的长发被狂暴的气息冲开,露出一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苍白如纸却燃烧着疯狂血焰的脸!额头上青筋暴凸,如同扭曲的虬龙!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那燃烧的血焰几乎要透出眼眶!瞳孔深处,玉玺的暗红烙印与疯狂涌入的黑色秽气锁链交织,形成一片混沌的毁灭漩涡!

  “朕的江山!朕的子民!朕的…龙气!!!”

  “岂容…尔等…污秽…染指!!!”

  “给朕…燃尽——!!!”

  随着这声泣血的、如同灵魂燃烧殆尽的最后咆哮——

  嗡——!!!咔…咔嚓嚓!!!

  他身下的玉玺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暗红、墨绿与最后一点淡金的混乱光芒!发出一声如同天地初开般的恐怖震鸣!紧接着,那道蠕动的裂痕,在内外狂暴力量的共同冲击下,再也无法承受!

  一声清脆得足以撕裂灵魂的碎裂声,响彻废墟!

  玉玺一角,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温润的玉质碎片,带着缠绕的暗红血纹和一丝粘稠的墨绿秽气,猛地…崩飞而出!

  几乎在玉玺碎片崩飞的同一瞬间!

  轰隆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龙脉暴走的地火、被强行中断转化的万民血火怨念、以及那汹涌而入的滔天黑色秽气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灭世火山,从玉玺那道崩裂的缺口处,失去了所有束缚,朝着死死按在玺身上的苏凡…疯狂反噬!倾泻而出!

  “不——!!!” 王承恩发出撕心裂肺、绝望到极致的惨嚎,不顾一切地扑向苏凡,试图用自己枯瘦的身躯去阻挡那毁灭的洪流!

  苏凡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灭世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向上弓起!又重重地砸落!一大口如同熔岩般滚烫、混杂着暗金、墨绿与浓黑秽气的鲜血,如同喷发的火山,从他口中狂喷而出!鲜血喷溅在滚烫的玉玺和身前的焦土上,发出恐怖的“嗤嗤”声,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坑洞!

  他死死按在玉玺上的双手,皮肤在恐怖能量洪流的冲击下寸寸碎裂、焦黑!金红的骨骼都隐约可见!但他那双手,却如同与玉玺彻底熔铸在了一起,依旧…死死地按着!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玉玺崩裂的缺口处,混乱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疯狂地冲击、撕扯着他的身体和灵魂!黑色的秽气锁链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灰败、失去生机!墨绿的邪毒气息与暗红的血火怨念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剧痛!超越了所有想象的剧痛!身体在崩解!灵魂在被亿万道恶念撕扯、被秽气污染!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洪流即将彻底吞噬他的刹那——

  苏凡那布满血丝、瞳孔中倒映着毁灭漩涡的眼眸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属于帝王最后尊严与不屈意志的…血金色光芒,如同灰烬中最后的火星,猛地…爆燃!

  “朕…不…负…”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破碎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喷涌的污血和碎裂的内脏!

  随着这最后的意志燃烧,那方濒临彻底破碎的玉玺,那崩裂的缺口处,最后一点黯淡的淡金龙气,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的血金色光芒!这光芒带着帝王泣血的不屈与同归于尽的决绝,竟硬生生地…暂时堵住了那能量洪流最狂暴的倾泻口!

  同时!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带着帝王泣血意志与龙脉暴走能量的血金色光柱,混合着浓烈的黑色秽气与墨绿邪毒,如同失控的孽龙,从玉玺崩裂的缺口处,朝着奉天殿废墟上空,那铅灰色的、被血雨浸透的绝望天穹…轰然爆发!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