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冰矛贯城,血雨焚心-《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长江,这条流淌了万古沧桑的巨龙,在郑家舰队排山倒海的炮火与跳帮死士亡命的嘶吼中,彻底陷入了狂暴的痉挛。浑浊的江水卷起千堆血沫,浪峰如同愤怒的巨锤,裹挟着破碎的船板、焦黑的浮尸、折断的兵刃,狠狠砸向两岸早已不成形状的江防工事,发出沉闷如雷的、仿佛大地内脏破裂的哀鸣。硝烟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味,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令人窒息的浊黄天幕,将南京城东残破的江滩彻底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杀鞑子!破南京!”

  “延平王神威!冲啊!”

  江滩之上,郑家的黑色怒潮已彻底碾碎了清军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雪亮的弯刀在血雨中划出凄厉的死亡弧线,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棉甲撕裂、骨骼碎裂的闷响和绝望的惨嚎。清兵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崩溃,哭嚎着、践踏着同伴的尸体,丢盔弃甲地向后方黑暗的街巷深处亡命奔逃。恐惧的瘟疫摧毁了一切纪律,只留下一条由残肢断臂、破碎内脏和粘稠血浆铺就的、直通南京城那道巨大豁口的猩红之路!

  而在这条死亡之路的尽头,那道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幽蓝身影,便是最锋利的破城之锥!

  郑成功的身影在冻结的暗红冰面上疾掠,留下道道幽蓝色的残影。每一次闪动,覆盖着幽蓝龙鳞与狰狞骨甲的肢体挥出,都伴随着刺骨的极寒与沛然的巨力!一名试图组织溃兵的清军把总,刚举起腰刀嘶吼,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幽蓝寒流已如毒蛇般噬至!

  “呃啊——!”

  惨叫戛然而止!那清军把总连同周围数名亲兵,身体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壳,动作凝固在举刀嘶吼的姿态上,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下一刻,郑成功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覆盖着暗金骨甲的左爪随意一挥!

  咔嚓嚓——!

  被冻结的人形冰雕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爆碎!化作漫天混杂着冰晶的、暗红色的血肉冰雾!连一丝完整的骨骼都未曾留下!

  “挡我者,碎!” 一声低沉、如同冰层在深渊下断裂的嘶吼,从郑成功覆盖着骨甲的头颅下迸出。他幽蓝的龙睛冰冷地扫视着前方那道在炮火中坍塌的巨大城墙豁口。豁口之后,是影影绰绰、正在仓惶布防的清军身影,是南京城!是那奉天殿废墟上燃烧的烽火意志所在!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对那烽火意志的复杂归属感,在他幽蓝的眼底深处翻涌。覆盖着幽蓝龙鳞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箕张,遥遥对准了那道巨大的城墙豁口,以及豁口后仓惶集结的清军阵列!

  “吼——!!!”

  一声压抑着无尽痛苦与狂暴力量的龙吟,从他胸腔深处炸开!并非无意识的狂啸,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意志!

  随着这声龙吟,长江江心,那被炮火搅动、卷起千堆血沫的浑浊怒涛,骤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狂暴的浪头瞬间凝固!以郑成功悬空的身影为中心,一股源自九幽深处的恐怖寒气,如同苏醒的冰霜巨兽,轰然爆发!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冰晶凝结声密集如暴雨!肉眼可见的幽蓝寒流,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从他高举的右臂骨甲缝隙中狂涌而出,疯狂地注入下方汹涌的江涛之中!

  奇迹,或者说,是神魔般的恐怖景象,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上演!

  江心那片被炮火煮沸、翻腾着血色浪花的区域,温度骤降至绝对冰点之下!浑浊的江水,连同其中沉浮的破碎船板、焦黑尸体、折断兵刃,甚至那些尚未死透、绝望挣扎的清兵,在接触寒流的瞬间,全部被冻结!凝固!如同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覆盖着幽蓝寒光的冰封领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江心急速蔓延、膨胀!冻结的江水形成一道道犬牙交错的巨大冰棱、冰柱、冰墙!被冻结的尸体保持着溺毙前的痛苦姿态,冻结的兵刃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冻结的船板如同嵌入冰川的化石!整个冰封领域,在血雨硝烟的映衬下,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妖异而恐怖的死寂美感!

  更恐怖的是,这冰封领域并未停止扩张!它如同拥有生命的寒冰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流动的江水,朝着两岸,尤其是朝着南京城那道巨大的城墙豁口方向,疯狂蔓延!冻结的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咔”声,不断加厚、抬升!

  “冰!结冰了!”

  “江…江面冻住了!妖法!是妖法啊!”

  城墙豁口后,正在仓惶布防、试图用沙袋和残骸堵住缺口的清军镶黄旗精锐,目睹江心这超越常理的恐怖景象,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恐慌!冰冷的寒气隔着数百丈距离扑面而来,让所有人如坠冰窟!那急速蔓延而来的幽蓝冰面,如同地狱的寒冰巨口,要将整个南京城吞噬!

  “稳住!放箭!用火油!烧掉那冰!” 一名身披精良锁子甲、头盔上插着鲜艳翎羽的镶黄旗参领,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稳住军心。他挥舞着腰刀,指挥着弓箭手和手持火油罐的士兵涌向豁口边缘。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悬停在冰封领域上方的郑成功,幽蓝龙睛锁定了那名镶黄旗参领,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箕张的右掌,猛地五指收拢,向内狠狠一握!仿佛隔空虚握住了那急速蔓延的冰封领域核心!

  “凝!”

  冰冷的意志如同神谕!

  轰隆隆——!!!

  整个冰封领域剧烈震颤!江心那些犬牙交错的巨大冰棱、冰柱、冰墙,在无形的伟力操控下,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轰然崩解、重组!无数巨大的冰块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拔起、塑形!在震耳欲聋的冰裂巨响与漫天飞溅的冰屑雪雾中,一根根粗如古树、长达数十丈、通体覆盖着幽蓝寒光、顶端尖锐如同攻城巨锥的…巨型冰矛,在江心凭空凝聚成型!

  数十根!上百根!如同冰霜巨神投下的裁决之矛!矛尖闪烁着冻结灵魂的寒光,遥遥指向南京城那道巨大的城墙豁口,指向豁口后那些惊骇欲绝的镶黄旗精锐!

  “破城!”

  郑成功覆盖着骨甲的头颅微微抬起,幽蓝龙睛中两点暗金星芒爆射出刺骨的杀意!箕张的右臂,朝着豁口方向,狠狠挥落!

  嗖!嗖!嗖!嗖——!!!

  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破空尖啸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上百根巨大的幽蓝冰矛,如同被无形的巨弩发射,带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气与撕裂一切的狂暴动能,撕裂漫天血雨,朝着城墙豁口及其后方,如同冰蓝色的死亡流星雨,攒射而下!

  “不——!!!” 那名镶黄旗参领发出绝望的嘶吼,瞳孔中倒映着瞬间充斥整个视野、急速放大的幽蓝矛尖!他试图举刀格挡,试图向后奔逃,但身体仿佛也被那恐怖的寒气冻结,僵硬得无法移动分毫!

  下一瞬!

  轰!轰!轰!轰隆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撞击声与冰晶爆裂声,如同千百道雷霆同时在豁口处炸响!巨大的冰矛狠狠贯入豁口边缘尚未完全崩塌的城墙夯土!坚硬的夯土在极寒与巨力的双重打击下,如同松软的豆腐般瞬间崩解、粉碎!被直接命中的城砖和夯土块,在接触矛尖的瞬间就被冻结成冰坨,又在狂暴的动能冲击下炸成齑粉!烟尘混合着冰屑雪雾冲天而起,形成一片浑浊的死亡云团!

  更多的冰矛,则如同精准的死亡之雨,狠狠贯入豁口后方仓惶集结的镶黄旗军阵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

  血肉被冻结、撕裂、贯穿的恐怖闷响密集得如同暴雨打芭蕉!巨大的冰矛带着无与伦比的动能,轻易贯穿了精良的锁子甲,撕裂了血肉,粉碎了骨骼!被正面命中的清兵,身体瞬间被冻结、撕裂,化作一蓬蓬混杂着冰晶的暗红冰雾!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周围数丈内的士兵狠狠撞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筋骨寸断,口喷鲜血!冰矛贯入地面,瞬间冻结大片泥泞的血沼,形成一片片狰狞的冰刺丛林!

  仅仅一轮冰矛攒射!

  整个城墙豁口被硬生生拓宽了数倍!边缘的夯土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般,参差不齐,覆盖着厚厚的幽蓝冰层!豁口后方,原本试图堵截的镶黄旗精锐军阵,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留下数道血肉模糊、冰晶覆盖的死亡通道!残肢断臂冻结在冰面上,绝望凝固在脸上,粘稠的鲜血尚未流淌就被冻结成暗红的冰晶!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骨的寒气,形成一片人间炼狱!

  “天…天罚…”

  “跑…跑啊!”

  侥幸未被冰矛直接命中的清兵,目睹这瞬间降临的、如同神罚般的恐怖景象,仅存的一丝抵抗意志彻底灰飞烟灭!发出非人的凄厉嚎叫,如同炸窝的苍蝇,丢下一切,哭爹喊娘地朝着城内黑暗的街巷深处亡命溃逃!

  “延平王万岁!破城!杀进去!”

  江滩之上,目睹这神魔般一幕的郑家军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延平王不仅操控寒冰,更能以江为兵,化冰为矛,破城摧阵!这如同天神下凡般的伟力,彻底点燃了每一个郑家儿郎胸膛中沸腾的热血!黑色的怒潮发出震天的咆哮,踏着脚下冻结的暗红冰面,踏过豁口处弥漫的冰屑血雾和清军的残骸,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势不可挡地…冲入了南京城那道被冰矛贯穿的巨大伤口!

  郑成功悬停在冰封领域之上,幽蓝龙睛冰冷地注视着下方黑色洪流涌入南京城。他覆盖着骨甲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右臂骨甲深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隐痛,那是强行抽取、凝聚浩瀚江元之力带来的反噬。但他眼中的冰焰,却燃烧得更加幽深、更加冰冷。他缓缓抬起覆盖着幽蓝龙鳞的右臂,指向南京城深处,那奉天殿废墟烽火燃烧的方向,身影微沉,如同掠食的冰鹰,紧随黑色怒潮之后,朝着那玉玺烽火意志的核心…俯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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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陵神道,残碑之下。**

  倾盆的血雨,冰冷依旧,无情地冲刷着古老的石碑,沿着碑身上那些黯淡却似乎残留一丝温润余热的篆文刻痕流淌,在冰冷的石阶上汇聚成蜿蜒的、触目惊心的血溪。断裂的石剑剑柄处,那点微弱摇曳的金芒,在漫天猩红的雨幕中,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跳动着一豆微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残碑周围,那圈由刀魂血光与碑灵金辉共同支撑的、隔绝绝望的脆弱茧房,在血雨和远处江滩传来的恐怖轰鸣声中,显得愈发摇摇欲坠。

  吴铁骨佝偻的身躯深陷在冰冷的血泊泥泞里,如同被丢弃在泥沼中的朽木。每一次沉重而嘶哑的呼吸,都伴随着肺部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每一次吸气,都是在吞咽烧红的铁砂。浑浊的独眼无力地半睁着,视线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染血的毛玻璃,只能勉强看到残碑巨大的、沉默的轮廓和漫天倾泻的、带着微弱金芒的血雨。

  生命的烛火,早已燃到了尽头。是残碑垂落的温润金雨,是刀魂深处涌来的守护暖流,是怀中那微弱却顽强搏动的小小心跳,如同几根无形的、沾满血污的丝线,死死地、死死地吊住了他即将坠入无尽黑暗深渊的灵魂。

  温润的金色血雨,依旧无声地洒落。冰冷的雨滴在触及他和女娃娃身体的瞬间,被那残碑金芒赋予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如同沙漠旅人濒死时饮下的甘露。这雨,落在他布满血污和泪痕、沟壑纵横的苍老脸庞上,渗入干裂得如同旱地般龟裂的嘴唇,带来一丝微弱的滋润,稍稍缓解了那蚀骨的干渴和肺腑的灼痛。更多的温润雨滴,落在他唯一能动的、如同枯枝般却死死搂抱着女娃娃的左臂和胸膛之上,浸润着褴褛的、早已被血水浸透得沉甸甸的衣襟,仿佛在为他艰难地护持着那一点仅存的、微弱的体温,也在为怀中那小小的、冰冷的身体隔绝着外界的刺骨寒意与绝望的喧嚣。

  这温润的雨,无法愈合他左肋那道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钻心剧痛、甚至能看到内脏蠕动的恐怖伤口;无法填补他右肩那空荡荡、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抽痛的断口;更无法逆转他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生命本源。它只是延缓,只是慰藉,如同在无边苦海上给予濒死者的一碗温水,短暂地麻痹着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但,这已是绝望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吴铁骨浑浊的独眼,死死地、近乎贪婪地聚焦在怀中那张小小的、苍白的脸上。温润的金色血雨滴落在女娃娃冰冷僵硬的小脸上,顺着她毫无血色的皮肤滑落,带走一丝凝固的恐惧,留下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那紧紧抓着他褴褛前襟的小手,似乎…真的…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又收拢了一下!

  这细微到极致的动作,每一次都如同惊雷,在吴铁骨濒死的灵魂中炸响!每一次都带给他巨大的酸楚与失而复得般的狂喜!

  “娃…娃…”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呜咽,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喘息,每一个音节都耗尽残存的力气,带着最深沉的、源自灵魂的颤抖。他试图收紧那唯一能动的左臂,想将怀中这小小的身体搂得更紧些,想用自己的残躯为她挡住这天地间所有的冰冷和风雨。

  然而,仅仅是这个念头在脑中转动,试图调动那早已枯竭、如同朽木般的筋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虚弱和剧痛便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耳朵里嗡鸣一片,仿佛有无数厉鬼在尖啸!搂着女娃娃的左臂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如同狂风中的枯枝,随时都可能彻底折断、松脱!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狠狠将他淹没!难道…难道连最后这点守护都做不到?!难道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就要在自己无力的臂弯中熄灭?!他这条残命,连给这无辜的娃一点庇护都做不到?!

  “不…不…”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超越肉体极限的执念,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的最后咆哮,轰然爆发!他不能死!至少…在这个娃活过来之前…不能!

  嗡——!!!

  左手紧握的、深深插入泥地的卷刃破刀,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不可闻、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刀脊上那点暗红的符文,在残碑金芒的照耀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血光!这血光并非邪异,而是沉淀了无数铁血、无数牺牲、无数父亲对子女泣血眷恋的意志辉光!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滚烫、带着同归于尽般决绝的意志洪流,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引爆,顺着刀柄,狠狠冲入了吴铁骨即将溃散的意识深处!

  “吼——!!!”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吼,从吴铁骨干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他佝偻的身躯猛地向上弓起!仅存的左臂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肌肉虬结贲张,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暴怒的蚯蚓般在枯瘦的手臂上凸起、疯狂跳动!那紧搂着女娃娃的手臂,如同烧红的铁钳,带着一种燃烧生命本源、压榨灵魂之火的决绝,死死地、死死地将那小小的身体,勒进了自己冰冷残破、如同破旧皮囊般的胸膛!

  不是为了伤害!而是要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生命之火,将自己灵魂中燃烧的所有守护意志,通过这最后的、沉重的拥抱,毫无保留地…灌注过去!点燃那微弱的火种!

  “活…过…来!!!”

  随着他这耗尽灵魂之力的嘶吼,那紧握的破刀刀柄处,暗红符文血光暴涨!一圈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暗红色涟漪,以刀身插入泥地的点为中心,混合着残碑垂落的温润金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猛地荡漾开来!这涟漪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沉重如山、炽热如熔岩的守护意志,瞬间扫过了依偎在残碑下的吴铁骨和女娃娃。

  奇迹,在意志的烈焰中发生!

  吴铁骨怀中,那女娃娃原本极其微弱、几乎断绝的心跳,在暗红涟漪扫过的瞬间,猛地…剧烈地、有力地搏动了一下!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响的战鼓!咚!那声音仿佛穿透了血肉,直接在吴铁骨的灵魂深处炸响!她冰冷僵硬的小身体,在他那沉重如山的拥抱中,极其明显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直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珠痛苦地、快速地转动着!一层细密的、淡金色的光纹,在她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地浮现、流转!如同沉睡的真龙之鳞被守护的烈焰唤醒!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命气息,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顽强地从她冰冷的小身体内…勃发而出!

  “呃——!” 吴铁骨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巨大的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搂着女娃娃的左臂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颤抖,几乎要折断!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揉搓!眼前彻底一片漆黑,只有无边无际的剧痛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灼烧感!但他布满血污、如同沟壑纵横的大地般的脸上,那浑浊的独眼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璀璨光芒!他感觉到了!那一下有力的心跳!那蓬勃的生命气息!那…龙鳞般的淡金光纹!

  残碑顶端,那点微弱摇曳的金芒,仿佛感应到了这超越生死界限、以灵魂为燃料点燃的守护之火,以及那女娃娃体内勃发的、带着奇异龙鳞光纹的生命力,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如同风中之烛骤然爆燃成火炬!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璀璨、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精纯流光,从断裂的剑柄处汹涌流淌而下,主动地、贪婪地融入那漫天倾泻的血雨之中!

  温润的金色血雨,瞬间变得更加密集,更加温暖!如同无形的暖流洪涛,汹涌地冲刷、滋养着残碑下这依偎的一老一少!吴铁骨枯竭的身体如同龟裂的大地迎来甘霖,贪婪地汲取着这带着守护意志的暖流,虽无法愈合致命伤,却奇迹般地稳住了那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甚至带来一丝虚假的、回光返照般的暖意。而女娃娃苍白的小脸上,那抹红晕迅速加深,淡金色的龙鳞光纹在她皮肤下流转不息,微弱却稳定的呼吸,终于…从那小小的、苍白的嘴唇间,艰难地吐了出来!

  “嗬…嗬…” 微弱的、如同幼猫般的喘息声,在吴铁骨耳边响起。

  老兵残喘着,独眼死死盯着怀中那张开始恢复血色、呼吸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小脸,布满血污的脸上,泪水混合着血水和温润的金雨滚滚而下。他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维持着那沉重如山的拥抱,感受着怀中那小小的身体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和心跳,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残碑沉默,金芒如炽,血雨如泣。那圈暗红色的守护涟漪,如同最后的屏障,在血色的雨幕中,顽强地支撑着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茧房。而茧房中心,那稚嫩的生命之火,在老兵燃尽灵魂的守护下,终于…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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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殿废墟,龙脉深渊。**

  没有屋顶,只有断壁残垣切割出的、一片被血雨浸透的、铅灰色的绝望天空。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焦黑的梁柱、碎裂的金砖、以及那散落各处、曾经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鎏金饰物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令人心悸的沉闷压抑感。

  苏凡,或者说,崇祯帝朱由检,依旧保持着那个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姿势。他单膝跪在废墟中央,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不屈的标枪。布满血污和泥泞的龙袍早已褴褛不堪,露出下面同样布满血痕的胸膛。他低垂着头,散乱的长发被血雨浸透,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他的双手,死死地按在身前那方深陷于焦土碎石之中的玉玺之上!

  玉玺温润的玉质表面,那曾经冲天而起的炽烈金红烽火光柱已然消散。但玺身并未冷却!反而散发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灼烫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在炉膛深处被烧得通红的烙铁!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血纹,正从苏凡紧按玺身的十指指缝间蔓延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岩浆脉络,在玉玺温润的玉质内部疯狂地游走、灼烧!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压力,正通过这方玉玺,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苏凡的双臂、肩胛、脊椎,最终汇聚于他的脑海!那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灵魂层面被亿万道混杂着绝望、哀嚎、不甘、愤怒、诅咒的狂暴意志洪流,狠狠冲击、撕裂、焚烧!

  “呃…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苏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额头上青筋暴凸,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跳动!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冰冷的血雨,从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滚滚而下,尚未落地就被玉玺散发出的高温蒸发成白气!

  他看到了!

  不是眼,是玉玺为桥,龙脉为镜!

  他看到长江滩涂上,郑家黑色怒潮踏着冰封的血沼涌入南京城,雪亮弯刀劈开清兵仓惶的脊背,血花在冰冷的雨水中飞溅…他看到郑成功那散发着幽蓝寒气的魔神般身影,悬停在巨大的冰封领域之上,冰冷的龙睛扫视着这座即将陷落的城池…

  他看到孝陵神道残碑之下,那个垂死的老兵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守护之力,用残躯和灵魂死死护住怀中那微弱的小小生命,刀魂血光与碑灵金辉共鸣,温润血雨中,那稚嫩的生命之火奇迹般重燃,皮肤下流转着奇异的淡金龙鳞光纹…

  他看到更远处,南京城内,无数街巷深处,清兵在溃逃,百姓在惊恐地躲避、哭嚎,火焰在残破的屋宇间升腾,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他看到城外,更多的郑家战舰正在靠岸,黑色的洪流源源不断涌入这座流血的巨城…

  他看到…那无形的龙脉地火深处,随着南京城被攻破的进程,随着无数生灵的死亡与恐惧的爆发,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污浊、混杂着浓烈死气、怨气、绝望之气的黑暗洪流,如同苏醒的孽龙,在龙脉深处疯狂地翻腾、咆哮!这股黑暗洪流,正被玉玺燃起的烽火意志强行牵引、束缚、灼烧!如同将剧毒的污油投入烈火之中,每一次灼烧都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反噬!那些绝望的哀嚎、诅咒的怨念、死亡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毒刺,通过玉玺与龙脉的连接,狠狠扎入苏凡的灵魂!

  “不负…苍生…” 苏凡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紧抿的嘴角渗出,瞬间被高温蒸发。他死死按着玉玺的双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滚烫的玉玺表面,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被灼烧成暗红的血纹,融入那些游走的岩浆脉络之中。

  玉玺内部,那被暗红血纹缠绕的、属于大明国运的淡金色龙气,此刻正发出痛苦的哀鸣!它在疯狂地吞噬、转化着龙脉深处被强行汇聚而来的、混杂着生民血火的庞大力量(既有郑军破城的杀伐锐气,也有清军溃败的恐惧死气,更有无数百姓的绝望哀鸣),试图将其化作支撑烽火燃烧、维系那“不负苍生”诏令的磅礴伟力!但这转化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火山口取栗!那被吞噬的黑暗洪流中蕴含的滔天怨念与死亡秽气,正疯狂地侵蚀、污染着那本就虚弱不堪的淡金龙气!每一次转化,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都让那淡金龙气的色泽黯淡一分,都让玉玺内部游走的暗红血纹更加狰狞一分!

  “陛下!陛下!” 王承恩扑倒在苏凡身侧,老泪纵横。他不敢触碰苏凡那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身体,只能徒劳地用身体为苏凡遮挡着冰冷的血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苏凡身上散发出的、那混合着帝皇威严与无尽痛苦的恐怖气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看到苏凡按着玉玺的双手,皮肤因为高温和内部狂暴力量的冲击,已经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渗出丝丝缕缕的金红色血液,瞬间又被玉玺灼干!他看到了苏凡低垂的脸上,那紧咬的牙关和嘴角不断渗出的鲜血!

  “陛下!松手!快松手啊!龙脉反噬…您承受不住的!” 王承恩嘶声哭喊,声音在血雨和远处的喊杀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松手?

  苏凡的意识在无边剧痛的狂潮中沉浮。松手,意味着放弃对龙脉力量的引导,意味着那“不负苍生”的烽火意志失去核心,意味着刚刚燃起的希望可能瞬间熄灭!意味着郑家大军可能失去龙脉无形的加持,在巷战中付出更惨重的代价!意味着那孝陵残碑下刚刚重燃的生命之火可能失去冥冥中的呼应!

  不能松!

  他猛地抬起头!

  散乱湿透的长发下,露出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那火焰,不再是之前的绝望与疯狂,而是沉淀了无尽痛苦、被龙脉反噬折磨得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不屈意志的…血焰!瞳孔深处,一点玉玺的暗红光芒如同烙印!

  “朕…受命于天!” 他嘶哑地、一字一顿地低吼,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烧红的喉管中挤出,带着血沫!“朕…不负…苍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他身下的玉玺猛地一震!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灼热的暗红洪流,混合着龙脉深处被强行抽取的磅礴力量(夹杂着无数生民死亡瞬间爆发的灵魂碎片与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熔岩,狠狠冲入苏凡的双臂!

  “噗——!!!”

  一大口滚烫的、混合着金红色泽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苏凡口中狂喷而出!鲜血喷溅在滚烫的玉玺表面,发出刺耳的“嗤嗤”声,瞬间被灼烧成一片更加妖异的暗红血纹!他按着玉玺的双手,皮肤上的裂痕骤然扩大!金红色的血液如同熔化的金液,从裂痕中汩汩涌出,顺着玉玺温润的表面流淌,所过之处,暗红的血纹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他挺直的脊背猛地一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整个人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几乎要扑倒在玉玺之上!

  “陛下——!!!” 王承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搀扶。

  苏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枯叶。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下颌和胸前的龙袍碎片。但他那死死按在玉玺上的双手,却如同生了根的铁钳,纹丝未动!指缝间渗出的金红血液,依旧在玉玺表面蜿蜒流淌,勾勒出更加复杂、更加狰狞的暗红纹路。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再次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那燃烧的血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意志的极致燃烧,变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他透过被血雨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玉玺深处那正在与黑暗洪流搏斗、色泽愈发黯淡的淡金龙气,喉咙里发出如同风箱般的沉重喘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铁锈味:

  “朕…的…龙…气…”

  “朕…的…江…山…”

  “朕…的…子…民…”

  “岂容…尔等…污秽…染指!!!”

  随着这泣血的低吼,一股更加决绝、更加惨烈的意志,如同焚尽一切的业火,从他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轰然点燃!注入那方承受着龙脉反噬、万民血火、帝王泣血的…传国玉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