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龙吟碎甲,薪火续魂-《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郑成功那耗尽生命本源、引动地脉极寒的“冰封九渊”之力,如同远古冰河骤然撕裂了人间大地!幽蓝的寒光如同死神的吐息,自那深不见底的巨大冰裂缝隙中喷薄而出,瞬息间吞噬了最前排的数名清军重甲步兵!沉重的塔盾与精铁锻造的甲叶,在绝对零度的极寒与大地撕裂的恐怖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扭曲!碎裂!连带着甲胄内包裹的血肉筋骨,一同被卷入那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深不见底的冰渊之中!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如骤雨!冰裂缝隙急速蔓延,所过之处,地面瞬间覆盖上厚达数尺、坚硬如玄铁的幽蓝冰层!后续冲锋的清兵,无论是身披重甲的精锐步甲,还是轻捷剽悍的刀盾手,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双脚如同被无形的铁钳死死焊在了冰面上!恐怖的寒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白色毒蛇,顺着他们的双腿疯狂向上攀爬、侵蚀!铠甲冻结!肌肉僵硬!血液凝固!眨眼之间,数十名清兵便保持着挥刀前冲、面目狰狞的姿态,化作了一尊尊栩栩如生、散发着刺骨死气的……冰雕!

  那甲喇章京脸上的暴怒与贪婪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赖以横行无忌的钢铁洪流,被这超越凡俗理解的冰寒之力瞬间冻结、撕裂、吞噬!那巨大的冰渊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无情地吞噬着生命,延伸的冰层更是将他的前锋彻底钉死!

  “不——!撤!快撤!”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他猛地调转马头,用刀柄狠狠抽打着坐骑,只想逃离这冰寒地狱的中心,逃离那个如同从九幽爬出的浴血身影!

  然而,晚了!

  冰裂缝隙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瞬间蔓延至他脚下!战马惊恐地扬起前蹄,发出凄厉的悲鸣,下一瞬,马蹄连同甲喇章京的左腿,被急速涌上的厚厚冰层死死冻结!那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马靴与护甲!

  “啊——!” 甲喇章京发出非人的惨嚎,剧痛与绝望让他面孔扭曲。他试图挥刀砍断被冻结的左腿,但手臂抬起一半,便被疯狂蔓延的冰晶覆盖!寒气无情地掠过他的腰腹、胸膛、脖颈……他眼中最后倒映的景象,是那个扑倒在猩红冰面上的身影,以及那双眼眸深处,似乎仍未熄灭的、跳跃的金红火焰……随即,永恒的冰寒将他连同座下惊恐的战马,一同封入了死亡的静默。

  ---

  **奉天殿废墟,玉玺印痕中央。**

  苏凡拄着沉重的熔岩重剑,身形摇摇欲坠,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株将折的孤竹。帝魂强行催动玉玺意志,跨越空间镇压孝陵污秽,早已将他的精神与这具残破的帝躯压榨到了极限。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丹田深处撕裂般的剧痛与空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冷汗浸透了破碎的里衣,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冰冷、染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印痕之上。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死死锁定在奉天门外那片骤然爆发的、刺目的幽蓝寒光之上!那冰渊撕裂大地的轰鸣,那瞬间冻结生命的死寂,清晰地顺着脚下微弱的龙脉星火传递而来!

  “郑森!” 苏凡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那绝非寻常的力量,那是生命本源在燃烧,是灵魂在献祭!

  几乎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同时——

  嗡!

  他掌心的“明”字烙印骤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如同冰层下即将熄灭的余烬,被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悲怆与不甘所触动!这悸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如同冰蛟最后腾跃的……不屈意志!

  那是郑成功!是他濒死之际,帝血诏书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最后呼应!是海蛟之魂不甘沉沦的咆哮!

  苏凡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到了——奉天门外,那扑倒在血冰之上、浑身浴血、气息几近断绝的身影!那最后一丝连接着帝玺烙印的微弱魂火,正在无边黑暗的冰渊边缘疯狂摇曳,即将被彻底吞噬!

  “不!” 一声沙哑的低吼从苏凡喉间迸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将刚刚因镇压孝陵污秽而稍显平复的帝魂意志,再次不顾一切地强行提起!这一次,目标不是杀伐,不是镇压,而是……呼唤!凝聚!牵引!

  他猛地将拄着重剑的左手抬起,掌心那黯淡的“明”字烙印对准奉天门的方向!染血的指尖因用力而深深陷入烙印边缘的皮肉之中!

  “朕…不许你死!”

  “郑森!给朕…回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跨越空间的帝魂意志,混合着玉玺烙印中那一点源自龙脉的温润星火,化作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坚韧无比的“魂线”,如同跨越生死的桥梁,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穿透了弥漫的硝烟与破碎的宫墙,精准地……缠绕上了郑成功那即将彻底熄灭的魂火!

  就在苏凡帝魂意志强行延伸、试图锁住郑成功最后一点生机的刹那——

  轰隆!!!

  整个南京城的地底深处,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掀起一股无形的、却沛然莫御的震荡!这震荡并非源于物理,而是源自那沉睡万古、被污秽亵渎、又被子孙帝玺与忠烈之血双重激怒的……太祖龙魂逆鳞!

  孝陵地宫深处,太祖棺椁上那条被污血浸染的金龙浮雕,逆鳞位置那点微弱却纯粹的金芒,在污秽退去、锁链崩断的瞬间,非但没有沉寂,反而猛地向内一缩!如同巨龙受创后最深沉、最压抑的……一次蓄力呼吸!

  紧接着——

  吼——!!!

  一声无法用耳朵捕捉、却直接在所有拥有大明血脉者灵魂深处炸响的、威严而悲怆的龙吟,如同沉睡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那点逆鳞金芒化作一道纯粹由龙魂本源意志构成的无形怒涛,以孝陵为中心,顺着大地的脉络、顺着流淌的江河、顺着无形的气运之线……狂暴地席卷向整个南直隶!席卷向这座太祖定鼎、此刻却浸满朱明子孙鲜血的……南京城!

  这道无形的龙魂怒涛,首先撞上的,便是苏凡那强行延伸出去的帝魂意志!

  噗——!

  奉天殿废墟上,苏凡如遭重锤轰击,身体剧烈一晃,拄剑的手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又一口滚烫的淤血狂喷而出,血液中夹杂的丝丝墨绿秽气在玉玺烙印微光的照耀下滋滋作响,迅速消散。他眼前阵阵发黑,帝魂仿佛要被这股源自血脉源头的磅礴意志撕裂!

  然而,这股龙魂怒涛并非攻击!它狂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共鸣!它感应到了苏凡帝魂深处那玉玺的呼唤,感应到了他正在竭力维系的那一丝跨越生死的“魂线”,更感应到了魂线彼端,那个流淌着大明臣子之血、为护帝躯而燃尽自身的年轻灵魂!

  那无形的龙魂怒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如同被忠烈之血所吸引的磁石,竟猛地分出一股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金色洪流,顺着苏凡强行延伸出的那道微弱的帝魂“魂线”,无视空间的阻隔,如同九天银河倒灌,狠狠……注入了奉天门外,郑成功那濒临寂灭的躯体之中!

  ---

  **奉天门外,猩红的冰原之上。**

  郑成功扑倒在冰冷刺骨、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冰面上,意识早已沉入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寒冷,深入骨髓,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成冰。无尽的疲惫如同万钧巨石,拖拽着他向更深的渊薮沉沦。生与死的界限,薄如蝉翼,即将彻底崩断。

  就在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刹——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而又磅礴到极致的伟力,如同初升的旭日,撕裂了他灵魂深处无边的黑暗!这股力量带着古老而威严的龙吟,带着山河社稷的厚重,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不容置疑的敕令——**醒来!**

  “呃…啊——!”

  郑成功残破的躯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被重新抛回激流!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灼热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被重塑!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瞳孔深处,那两簇原本因生命燃烧而黯淡下去的金红火焰,如同被注入了熔岩之海的核心,轰然爆燃!不再是之前的炽烈,而是沉淀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了山河之重的……暗金!这暗金色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流淌、旋转,隐隐勾勒出…龙睛的轮廓!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他残破的躯体之上!

  右臂那深可见骨、皮开肉绽的恐怖伤口,喷溅在冰面上的滚烫鲜血,此刻仿佛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牵引!那些流淌的、凝固的血液,如同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暗金光泽的血线,疯狂地倒卷而回!血线钻入狰狞的伤口,深入断裂的臂骨,所过之处,焦黑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断裂的臂骨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噼啪”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锻打、重塑!一层全新的、并非冰晶、而是如同最深沉海底玄铁般色泽的、布满细密暗金纹路的奇异“骨甲”,正顺着他的右臂断口处……疯狂地向上蔓延、覆盖!

  左臂原本覆盖的冰晶臂甲早已彻底崩碎,露出的血肉同样惨不忍睹。此刻,那些流淌的暗金血线同样缠绕而上!血肉在蠕动中重生,更深沉的寒意自骨髓深处透出!一层更加厚重、更加狰狞、边缘如同龙牙般锋锐、通体流转着幽蓝与暗金双色光泽的臂甲,正将他的左臂连同肩背的伤口一同包裹!臂甲的轮廓,隐隐呈现出……龙爪扣地的姿态!

  “吼——!!!”

  一声不再是人类、而是混合了龙吟威严与海蛟狂暴的咆哮,从郑成功喉咙深处炸响!这咆哮带着实质的音波,震得周围冻结的清兵冰雕簌簌发抖,表面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他猛地从冰面上站了起来!

  不再是之前的摇摇欲坠,而是如同扎根于冰原的万载玄冰!覆盖着狰狞龙爪臂甲的双臂低垂,暗金与幽蓝的光芒在臂甲纹路中流淌不息。破碎的衣甲下,新生的肌体线条贲张,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奇异臂甲覆盖、正不断蒸腾着冰寒与灼热双重气息的手掌,眼底那暗金色的龙睛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困惑、茫然、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陌生而浩瀚的威严感,瞬间冲击着他的意识。

  “我…这是…” 他沙哑地低语,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奇异质感。

  然而,战场并未给他任何喘息思考的时间!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冰裂缝隙的恐怖威力虽吞噬、冻结了前锋,但后方更多的清军,尤其是那些被萨满秘法强化过、心智被疯狂杀戮欲支配的“血傀”重步兵,踏着被冰层覆盖的同伴尸骸,如同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钢铁傀儡,再次汹涌扑来!沉重的塔盾组成新的壁垒,长枪如林,寒光闪烁,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煞气!

  “怪物!杀了他!” 后排的清军将领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冰冷的箭镞瞄准了冰原中心那个气息截然不同的身影!

  郑成功猛地抬头!眼底那两簇暗金色的龙睛火焰,瞬间锁定了那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所有的困惑茫然,在扑面而来的杀机面前,被一种更原始、更狂暴的本能瞬间取代——那是守护!守护身后帝王所在的方向!守护那以血诏点燃的燎原之火!

  “挡我者…死!”

  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龙威的宣告,如同寒冰地狱吹出的号角!

  他动了!

  不再是之前燃烧生命、惨烈搏杀的同归于尽!而是……碾压!

  覆盖着狰狞龙爪臂甲的左臂,随意地向前一挥!

  没有复杂的招式,没有凝聚寒气的蓄力。仅仅是手臂挥动的轨迹上,空气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幽蓝极寒与暗金怒焰的弧形冲击波,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脱臂而出,横扫前方!

  咔嚓!咔嚓!咔嚓——!

  冲在最前方的数名“血傀”重步兵,连同他们手中精铁锻造的塔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接触到冲击波的瞬间,被那蕴含其中的极致低温与恐怖力量,瞬间切割、冻结、继而……轰然爆碎成漫天飞舞的、混杂着血肉与金属的冰晶碎块!

  这恐怖的一幕,让后方冲锋的清军,无论是被秘法控制的血傀,还是尚有理智的普通士兵,冲锋的势头都为之狠狠一窒!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们的心脏!

  郑成功的身影,却在挥臂的瞬间,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圈在冰面上炸开的、混合着冰屑与暗金火星的气浪!

  下一瞬,他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清军阵型的侧翼!覆盖着暗金纹路骨甲的右拳,毫无花哨地一拳轰出!

  咚——!!!

  如同攻城巨锤狠狠砸在了厚重的城门之上!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炸开!一名试图举盾格挡的重步兵,连人带盾被这纯粹到极致的力量轰得离地飞起!精钢塔盾向内凹陷出一个恐怖的拳印,盾后的躯体更是筋骨寸断,如同破布袋般砸入后方的人群,引起一片混乱与惨叫!

  郑成功的身影在清军阵中穿梭,每一次闪现,每一次挥臂,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那狰狞的臂甲无坚不摧,无论是厚重的铁甲,还是锋利的刀枪,触之即碎!幽蓝的寒气冻结路径,暗金的火焰焚灭生机!他不再是战斗,而是……收割!如同苏醒的远古龙裔,行走于凡尘的战场,肆意宣泄着刚刚获得、尚无法完全掌控的恐怖力量!

  清军的阵型,在这非人的力量面前,开始崩溃!

  ---

  **南京城西,错综复杂的街巷深处。**

  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混合在潮湿的空气中,令人窒息。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垂死挣扎。

  断臂老兵吴铁骨,如同负伤的孤狼,背负着昏迷的苏凡凡躯,在残垣断壁间亡命奔逃。他仅存的左臂死死扣住绑缚帝躯的布带,布满血丝的眼眸锐利如鹰,每一次停顿、每一次转折,都凭借着数十年沙场搏杀磨砺出的本能,险之又险地避开从暗巷射出的冷箭,或是突然扑出的清兵小队。

  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不断淌下,浸透了破烂的鸳鸯战袄。每一次剧烈的喘息,都牵扯着空荡荡的右肩断口处钻心的剧痛,以及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正从这些伤口和嘴角不断渗出,滴落在逃亡的路径上,如同一条绝望的引路线。

  “陛下…挺住…老吴…带您…冲出去!” 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每一次迈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撑。

  然而,追兵如同跗骨之蛆!

  “在那边!背着崇祯的残废!围住他!” 尖锐的呼喝声从后方巷口传来,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的哗啦声!

  一支十数人的清兵小队,在一个身穿镶白旗棉甲的骁骑校带领下,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死死咬了上来!他们显然发现了吴铁骨滴落的血迹。

  “老狗!看你往哪跑!” 那骁骑校狞笑着,张弓搭箭,一支狼牙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吴铁骨的后心!

  吴铁骨猛地一个矮身翻滚,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狠狠钉在前方的土墙上,箭尾兀自嗡嗡震颤!但他背负一人,动作终究慢了一瞬,翻滚的力道牵扯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这一滞的刹那,左右两侧的破败院落中,又猛地跳出数名清兵刀手,雪亮的腰刀带着寒光,恶狠狠地劈斩而来!封死了他左右闪避的空间!前方的巷口,也被那骁骑校带着人堵住!

  绝境!

  吴铁骨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将背后的苏凡凡躯向旁边一个半塌的灶台后推去,自己则用尽全身力气,仅存的左手反手拔出了腰间那把缺口遍布、早已卷刃的腰刀!刀身黯淡无光,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锈迹。

  “狗鞑子!来啊——!” 他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独臂擎刀,挡在苏凡身前,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竟主动迎向了左侧劈来的两柄腰刀!

  当!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吴铁骨以卷刃的破刀,硬生生架开了两柄锋利的腰刀!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左臂剧痛,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但他寸步不退!身体借着格挡的力道猛地一旋,卷刃的腰刀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狠狠抹向右侧一名清兵的咽喉!

  噗嗤!

  刀锋入肉!那清兵捂着喷血的脖子踉跄后退。但吴铁骨付出的代价是,后背空门大开!

  “死吧,老狗!” 身后,另一名清兵狞笑着,手中的长枪毒蛇般刺向他的后心!

  千钧一发!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亵渎威严的玉质清辉,骤然从被吴铁骨推到灶台后的苏凡凡躯上透体而出!尤其是他紧握成拳的左手,指缝间那点“明”字烙印的微光,如同被唤醒的火星,骤然明亮了一瞬!

  这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律动,瞬间扰动了此方狭窄空间的气息!

  噗!

  那志在必得的一枪,竟诡异地刺偏了数寸!枪尖擦着吴铁骨的肋部划过,撕裂了衣甲,带出一道深深的血槽,却未能致命!

  吴铁骨痛得闷哼一声,但反应丝毫不慢!他借着敌人刺空瞬间的错愕,独臂猛地回旋,卷刃的腰刀带着他全身的重量和最后的力气,如同铡刀般狠狠劈下!

  咔嚓!

  那名持枪清兵的头颅,连同半截铁盔,被这凝聚了老兵最后血勇的一刀,硬生生劈开!红的白的,瞬间喷溅!

  这惨烈的一幕,让其余扑上来的清兵动作不由得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废物!他就一个人!一起上!剁碎他!” 巷口的骁骑校气急败坏地怒吼,再次张弓!

  吴铁骨拄着滴血的破刀,剧烈地喘息着,如同拉破的风箱。肋部的伤口血流如注,左臂因脱力而剧烈颤抖,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下一轮攻击,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他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灶台后昏迷不醒的苏凡,那张年轻却苍白的脸,沾满了尘土与血污。

  “陛下…老吴…尽力了…” 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水,划过他满是沟壑的脸颊。他握紧了手中的破刀,准备做最后的、毫无意义的扑杀。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南京城的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了一下!一股源自地底深处的、威严而悲怆的龙吟,如同无形的洪流,席卷过所有人的灵魂!这龙吟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意志的冲击!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悸动!

  吴铁骨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苍凉感瞬间淹没了他,仿佛听到了祖先在血脉深处的恸哭!他手中的破刀,那布满锈迹和缺口的刀身,竟在这股无形的龙吟意志掠过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

  刀身深处,一点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暗红色符文,如同被唤醒的萤火,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对面那些清兵,包括那持弓的骁骑校,反应更加剧烈!他们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动作瞬间僵硬,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混乱!仿佛有什么根植于他们灵魂深处的东西,被这龙吟狠狠撼动、撕裂!那些被萨满秘法控制的“血傀”士兵,眼中混乱的红光更是剧烈闪烁,动作变得迟滞而怪异!

  “呃…啊!” 骁骑校手中的弓弦竟莫名崩断,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天赐良机!

  吴铁骨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数十年沙场磨砺出的本能让他抓住了这瞬间的迟滞!求生的欲望如同烈火般点燃了他最后的气力!

  “走!”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不再试图拼杀,而是猛地转身,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抄起灶台后昏迷的苏凡,将其再次甩到背上!用牙齿狠狠咬紧绑缚的布带!然后,他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疯虎,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独臂挥舞着那把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暖意的破刀,狠狠撞向左侧一堵早已摇摇欲坠的、用破木板和碎石垒成的矮墙!

  轰隆!

  矮墙被他亡命一撞,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追!别让他们跑了!” 骁骑校气急败坏地怒吼,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清兵们慌忙绕过倒塌的矮墙,冲进弥漫的烟尘中。

  然而,烟尘散尽,狭窄的巷子里,除了倒塌的砖石和几具清兵尸体,哪里还有那断臂老兵和崇祯的身影?

  只有几滴新鲜的血迹,断断续续,消失在巷子尽头更幽深、更复杂的废墟阴影之中,如同被黑暗吞噬的希望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