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金丝逾制帝恩降-《只想苟在后宫的我,躺平当皇后》

  深宫之中,真正的聪明,从来不在于显露锋芒。

  而在于懂得何时该显,何时该藏,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姐姐在前朝商场搏杀,她便在后方稳住这片天地。

  她们姐妹二人,一外一内,一攻一守,向来都是如此默契无间,彼此支撑。

  温珞柠重新拿起针线,就着温暖的灯火,继续缝制起来。

  唇角噙着一丝无比清醒的笑意。

  ......

  翠微宫中。

  大宫女挽雪一边为瑾贵嫔梳理着如云的长发,一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低声说道:

  “荣安乡君这一百万两银子,怕是要打了水漂了!

  陛下不过去宁嫔那儿略坐坐,连晚膳都未留,更别提宿夜了。

  这般蜻蜓点水,来去匆匆,算什么恩宠?

  哪里比得上娘娘您圣眷优渥。”

  瑾贵嫔对镜自照,指尖轻抚过鬓边一支赤金点翠嵌珍珠的蝶恋花步摇,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拧眉道:

  “你呀,看事总是这般浮于表面,只瞧见眼前三分。

  陛下若只为贪图一时欢愉,寻个温柔乡解乏,后宫佳丽三千,何处不可留宿,何人不愿承欢?

  他偏偏在政务繁冗、身心俱疲之际,独独去了霁月轩。

  且并非为了侍寝寻欢。

  这其中的意味,远远要比一夜恩宠深远得多。”

  挽雪手上动作一顿,面上露出的困惑:

  “侍寝承欢……难道不是宫妃们梦寐以求、关乎荣辱兴衰的天大好事吗?为何娘娘反说不侍寝才是真正的看重?”

  她实在想不明白。

  瑾贵嫔从葵花形铜镜中瞥了侍女一眼,见她确是懵懂不解,却也不欲多言,只淡淡道: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陛下之心,思虑之深,布局之远,岂是你我能轻易揣测透彻的?

  罢了,有些事,时日久了,经历得多了,你自会慢慢明白。”

  挽雪见主子不愿深谈,虽心中好奇,也只得乖巧应了声“是”.

  将疑问压回心底。

  ......

  顾聿修驾临霁月轩的翌日。

  温珞柠正倚在窗边着铺着秋香色锦褥的软榻上,闲闲地翻着一卷《山海经图注》。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通传声。

  她抬眼望去,只见首领太监李综全亲自领着两队青衣内监,抬着数只沉甸甸、贴着明黄封条的柳木大筐,踏入院中。

  “宁嫔小主,陛下有赏——”

  李综全笑容可掬,声音尖细却透着十足的客气:

  “陛下念小主产后体虚,气血未复,最是畏寒畏风,特赐下上用的金丝炭三十筐,给小主添暖祛寒,温经活血。

  望小主安心静养,早日玉体康健。”

  “金丝炭”三字一出,不仅侍立一旁的含珠、含玉屏住了呼吸,连温珞柠执书卷的纤指都微微一顿。

  这东西,她自然知晓其分量。

  金丝炭并非寻常宫炭,其炭体隐有金丝纹路,故名金丝。

  只特供于正一品四妃及以上位份,即帝后、太后与贵、淑、贤、德四妃的宫中份例,等闲不得见。

  就连主位的妃位、九嫔和贵嫔娘娘们,按制也只能享用稍次一等的银骨炭。

  至于更低位的小主与寻常宫室,则多用更普通的红箩炭或黑柴炭。

  这炭火之分,在等级森严的深宫之中,亦是恩宠深浅最直观的体现之一。

  温珞柠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已漾开受宠若惊的感激。

  她放下书卷,起身微福:

  “劳动李公公亲自送来,辛苦了。”

  “小主折煞奴才了,能为小主效劳,是奴才的福分。”

  李综全笑得更深,侧身指挥着小内监们将炭筐小心抬入殿中廊下干燥处整齐码放。

  又亲自揭开一筐的封条,请温珞柠过目验看。

  只见那筐中之炭,果然非同凡品。

  炭体修长均匀,粗细如一,色泽乌黑油亮,果然隐有丝丝缕缕、如同金线镶嵌般的天然纹路。

  触手坚实沉重,叩之有金石之声,竟无半点普通木炭的疏松之感。

  每一根都仿佛精心挑选打磨过,堪称炭中极品。

  李综全在一旁笑着补充:

  “陛下特意嘱咐了,说此炭性极温醇,火力持久而无烟无燥气,最是养人,尤其利于产后温补。

  让小主务必即刻换上。

  莫要再省着用那寻常炭火,以免伤了身子,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圣心。”

  温珞柠颔首,当即吩咐含珠:

  “将殿中所有火盆与手炉、脚炉中的炭都撤换下来,即刻换上陛下赏赐的金丝炭,一厘都不许省。”

  宫人领命,手脚麻利地行动开来。

  不过片刻,殿中数个鎏金铜胎珐琅火盆与暖炉中的旧炭便被清理一空,换上了乌黑发亮的新炭。

  有内侍用银火钳拨弄,引燃炭火。

  起初并无甚奇特,待炭火慢慢烧透,其非凡之处才真正显现出来。

  只见盆中火焰稳定,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近乎透明的橙红色,跳跃却柔和,光华内蕴,绝无寻常炭火那般的噼啪作响与忽明忽暗。

  果真如李综全所言,几乎看不到一丝半点呛人的烟熏火燎之气逸出。

  只隐隐有一股类似雪后松针,被阳光晒透后的清冽干燥的气息,弥漫开来。

  那热力也是绵厚持久。

  如同春日暖阳般,无声无息地将整个殿宇包裹其中。

  不过盏茶的功夫,霁月轩内便已如置阳春三月。

  李综全见差事办妥,炭火燃得效果甚佳,又满脸堆笑地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领着人告退了。

  温珞柠独坐回窗边,殿内暖意融融。

  将她身上单薄的湖色杭绸夹袄都烘得有些微热,掌心甚至沁出薄汗。

  她望着盆中静静燃烧的的金丝炭,心中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反而如同殿外悄然又起的风雪。

  暗流涌动,思虑万千。

  陛下昨日才来,今日便赏下这远超她位份规制的用度。

  这其中蕴含的深意,耐人寻味。

  是对她姐姐捐输之功的褒奖与回馈?是对她本人安分守己、谨小慎微的试探与安抚?还是……

  将她与霁月轩一同置于六宫瞩目、风口浪尖的又一步棋?

  无论如何,这金丝炭燃起的,不仅是满室温暖,更是一簇无声却耀眼的火焰。

  宣告着霁月轩的主人,已悄然不同往日了。

  圣心所在,恩宠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