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忧胎恐是麟儿降-《只想苟在后宫的我,躺平当皇后》

  然而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多嗟叹也是徒劳。

  温羡筝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问道:

  “那你如今作何打算?这腹中的骨肉……你待如何?”

  温珞柠的手抚上已显轮廓的小腹,默然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坚定的光芒:

  “阿姐,走到这一步,我已不能只图自身清净,更得为这未出世的孩子谋一个将来。

  若她是个女孩,或许尚能在这四方城里求得几分太平岁月。

  可万一……万一运数使然,是个男孩……

  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这步步惊心的所在,我就算再想偏安一隅,怕也是痴心妄想了。”

  一想到当今圣上子嗣艰难,尤其皇子空虚。

  若妹妹真诞下麟儿,将会被推至何等炙烤的焦点,温羡筝心头骤然一紧。

  她再次将那个只顾家族虚名、将女儿送入皇宫的父亲,在齿间无声地碾过千百遍。

  她声音沉郁,忧虑道:

  “阿姐如今……只日夜祈告,盼着你腹中是个贴心贴肺的小帝姬。”

  温珞柠心底何尝不藏着同样的希冀?但这种事,岂是凡人愿力所能扭转?

  她故作轻松地宽慰姐姐:

  “我觉着是女孩的兆头多着呢!

  阿姐你想,宫中如今有孕或已生的,不都是公主吗?

  可见陛下眼下正是与女儿缘深。

  再说,你妹妹我哪有那么大的造化,偏偏就能怀上个承继江山的皇子!”

  温羡筝没好气地睨她一眼:

  “你还敢说!

  你要不是这运气好得邪门,怎会才承泽两回便珠胎暗结?”

  她特意咬重了运气二字,其中百般滋味,姐妹二人心照不宣。

  但这话若让宫中那些求子若渴、百计千方的妃嫔听了去,怕是要妒恨得呕血三升。

  旁人焚香祷告、费尽心机也难以企及的皇嗣,在这对姐妹口中,竟成了避之不及的倒霉祸事。

  随后长长吁出一口气,眉宇间的愁绪并未散去: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也怨不得你。

  只是柠儿,你需得明白,阿姐在宫外,纵有几分人脉银钱,能伸进这重重宫阙来护着你的力道终究有限。

  往后,你自己定要警醒起来,把你那不同世事的散淡性子暂且收一收。

  若……若这胎真是个男丁......

  你就必须得想法子,让陛下对你多存几分怜惜与看重。

  君恩,在这九重宫阙之内,有时比任何算计都更紧要。唯有陛下真心想护着你们母子,你们的安危才算真有几分倚仗。”

  温珞柠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郑重点头:

  “阿姐的教诲,我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了。”

  话虽如此,温羡筝又怎么可能真正放心?

  温珞柠出生没多久,生母便撒手人寰,几乎是她这个长姐一手带大的。

  真真是亦姐亦母。

  她待温珞柠,倾注的心血与牵念,与对待自己的女儿无异。

  可再如何牵挂,她也无法穿透这宫墙高耸,时刻守护。

  这种无力感,让她心焦如焚。

  见姐姐眉头深锁,一脸沉郁忧思,温珞柠心下微软,主动将话题引开,语气重新变得轻快:

  “好啦好啦,我们先不提这个了。

  腹中皇嗣是男是女,总要等他瓜熟蒂落才见分晓,此刻忧心忡忡,岂非自寻烦恼?

  我都两三年未见阿姐了,快同我说说,你这些年在外头的光景!

  虽偶有书信往来,可纸上千言,终不及亲耳听阿姐诉说万一。

  阿姐以女子之身,独自在外经营商铺,可曾遭遇刁难,受人欺侮?

  可曾……遇到什么合心意的人?”

  最后一句,问得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毕竟暌违多年,她也不敢确信姐姐的心志是否一如往昔,是否依然对与世间男子的风月之事不屑一顾。

  温羡筝闻言,脸上的凝重神色稍稍化开,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抬手轻轻戳了下妹妹的额头:

  “你呀,先顾好你自己眼前这团乱麻吧,倒有闲心来盘问我的事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细细地将妹妹关心的事情娓娓道来,说起这几年的艰辛摸索与如今的安稳局面。

  语气平和却带着十分的自豪。

  不过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却是轻巧地带过,未置一词。

  温珞柠也刻意忽略了这一桩,只顾着听得眉眼生辉,由衷赞叹:

  “我就知道!

  阿姐定然能将日子过得如松间明月,清辉自在,比困于闺阁之时畅快百倍!”

  接着,她又问了许多琐碎家常,姐妹间的私语仿佛永远说不完。

  不知不觉,窗外日影渐斜,琉璃瓦上流转的金光已转为暖橙色,快到宫门下钥的时辰。

  温羡筝必须离宫了。

  她看了眼天色,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再度转为严肃,低低问道:

  “对了,你身边那两个近侍宫女,含珠和含玉,根底可都探查清楚了?

  她们在宫外可有家人亲族牵绊?

  贴身服侍的人,最忌软肋为人所乘。万一她们的家人在外被人捏住了,反过来胁迫她们对你不利,那可是防不胜防。

  温珞柠沉吟片刻,答道:

  “含珠自打我进宫就跟着我,这些年忠心耿耿,应是没问题。

  她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孤身一个。

  含玉嘛,是我晋封贵人以后才来霁月轩伺候的,我平日观察下来,也是个极稳妥的,身家背景尚算清白。

  只是听含珠偶然提起,含玉似乎还有个弟弟流落在外。

  当年她家道中落,被没入宫中,年幼的弟弟也不知被发卖到了何处,至今音讯全无。”

  温羡筝点了点头,眸光沉静:

  “既如此,我回头便托几位相熟的牙行与善堂中人,暗中查访一下,试着找寻含玉弟弟的下落。

  若是找到了,便安排他在我名下的铺子里谋个差事,既能让他有安身立命之所,也能让含玉安心,更感念你的恩德。

  这般,她伺候你也能更尽心,少了后顾之忧,旁人也就难借此做文章了。”

  温珞柠知道姐姐所做的一切,桩桩件件皆是为了她在这深宫之中能多一分安稳,少一分忧惧。

  她凝望着姐姐,眸中漾着水光,盈满了无需言说的感激与全然的依赖。

  “阿姐为我筹谋得这样周全,事事想在前头……多谢阿姐。”

  温羡筝伸出手,亲昵地拧了拧她的鼻尖,笑嗔道:

  “小没良心的,如今倒学会跟阿姐生分起来了?我们之间,何需说一个谢字?”

  温珞柠忙笑着讨饶。

  姐妹间久违的亲昵嬉闹,稍稍冲淡了即将分离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