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起来岂不是一共有十五万两？”
温秉权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抓住身旁门框才勉强站稳。
他一个五品京官，一年的正俸加上恩俸、禄米折色，满打满算，所有合法进项也不够它的零头。
这还不算驴打滚似的利钱！
“不可能！绝无可能！
你们……你们这是敲诈，是勒索朝廷命官，信不信本官立刻派人将你们这些刁民统统锁拿，投入大牢。”
壮汉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温大人，敲诈的帽子，我们这些小民可戴不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令郎在我们银号借的可是救急的钱，画了押，定了契，利钱也是按规矩来的，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借款数额、利息、还款日期，一应俱全。
最下边还有令郎的画押手印。
温大人若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尽可以凑近了，仔仔细细看个分明。”
说着，他将手中一沓厚厚的借据几乎杵到了温秉权的眼前。
墨迹和红印清晰刺眼。
中年男子也阴恻恻地帮腔：
“大人官威赫赫，若执意要赖掉我们这些小民的账，我们自然奈何您不得。
不过，这天子脚下，京城之地，总还有讲王法的地方。
我们也不介意拿着这些借据，去都察院门口敲一敲登闻鼓。
请御史老爷们给评评理，看看是欠债不还的有理，还是我们这些手持凭证的债主有理。
虽说温公子一条命，肯定不值这十几万两雪花银，但这口气，我们总得要找个地方撒出去不是？”
“你......你......你......”
温秉权听着这番连消带打、软硬兼施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
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外这群人，你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让他还钱是不可能的，莫说他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是温家家财万贯，也经不起那个臭小子如此这般挥霍。
突然，一个冷酷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蔓延开。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厉声道：
“好！好！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温振邦欠了钱，那你们就去找温振邦要。
本官今日就在此宣布，温振邦这个孽障，品行不端，屡教不改，如今更是闯下弥天大祸，从即刻起，我温秉权便将他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他的债务，与我温家再无半分瓜葛。
你们要是想要账，自去刑部大牢找他要去。
若是再敢堵在我温府门前咆哮滋扰，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以冲击官邸、扰乱治安之罪，将你们统统锁拿下狱。”
一旁的张氏原本已是六神无主。
骤然听到温秉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与亲生儿子断绝关系，顿时如遭雷击。
她抓住温秉权的胳膊，凄厉地叫道：
“老爷，虎毒尚且不食子。
邦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他现在身陷囹圄，正是最需要家人支撑的时候。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他？”
温秉权却狠狠一甩胳膊，巨大的力道将张氏直接掼倒在青石板地上，发髻散乱，珠钗掉落。
他看都未看妻子一眼，只顾对着门外的债主们撇清关系。
中年男子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他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啧啧啧……温大人这招弃车保帅用得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连嫡亲的儿子都能说不要就不要，这份魄力，真是让我等升斗小民叹为观止。
也罢，既然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们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
我们这就去刑部，不仅状告温公子欠债不还，顺便也把大人您这番大义灭亲的壮举，跟盼着家人搭救的温公子好好说道说道。”
“不行，你们不能去！”
张氏一听他们要再去刑部，一下子慌了神。
儿子打死人的案子还没了结，再加上这巨额债务纠纷，两罪并罚，那真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扑到门前，阻拦道：
“这钱我们还，我们还，求求你们，宽限几日，这钱我们一定想办法还上！
你们不能去刑部，那是要我儿的命啊......”
温秉权见张氏当众忤逆自己，还口口声声要还那根本还不清的阎王债。
恶狠狠地瞪向她，低吼道：
“这可不是小数目，拿什么还？
你个无知妇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还不给我滚回去。”
张氏此刻已是心寒如冰。
她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自私冷酷到极点的丈夫，绝望道：
“温秉权，我早就知道你薄情寡义。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能狠心至此，连亲生骨肉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我张家是小门小户出身，比不上你清贵。
可这些年前前后后，送到你温府，贴补你官场打点的银钱，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两。
剩下的，我就是回娘家去磕头作揖，去借、去求，也一定会凑出来。”
温秉权被张氏当众喝骂已是面色铁青。
尤其是在听到她提及张家送钱给他打点官场之事，更是被踩了痛脚。
厉声反驳道：
“你这疯妇休要信口雌黄。
你们张家送来的那三瓜两枣，早就被你们母子几个挥霍一空，何曾还有剩余？
府中这些年置办产业、我上下打点所需的银钱，哪一样不是本官兢兢业业、辛苦筹措而来？
与你张家有何干系！
你再敢胡言，休怪本官不念夫妻情分。”
“温秉权，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张氏气得双目赤红。
也彻底豁出去了，指着温秉权的鼻子骂道：
“你敢不敢对着天地祖宗发誓？
城东那三间绸缎庄、城南那两处当铺的本钱不是用我张家的银子开的盘？
你去岁为了巴结工部侍郎，送去的那尊价值千两白银的白玉观音，不是我哥哥从南边千方百计淘换来的？
你现在想撇清关系，想把振邦推出去送死？
我告诉你，没门！
振邦要是活不成，我就把你这些年那些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抖落出来。
谁也别想好过！”
夫妻二人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撕破了脸皮，互相攻讦，将温家最后一块遮羞布扯得粉碎。
温秉权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抓住身旁门框才勉强站稳。
他一个五品京官，一年的正俸加上恩俸、禄米折色，满打满算，所有合法进项也不够它的零头。
这还不算驴打滚似的利钱！
“不可能！绝无可能！
你们……你们这是敲诈，是勒索朝廷命官，信不信本官立刻派人将你们这些刁民统统锁拿，投入大牢。”
壮汉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温大人，敲诈的帽子，我们这些小民可戴不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令郎在我们银号借的可是救急的钱，画了押，定了契，利钱也是按规矩来的，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借款数额、利息、还款日期，一应俱全。
最下边还有令郎的画押手印。
温大人若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尽可以凑近了，仔仔细细看个分明。”
说着，他将手中一沓厚厚的借据几乎杵到了温秉权的眼前。
墨迹和红印清晰刺眼。
中年男子也阴恻恻地帮腔：
“大人官威赫赫，若执意要赖掉我们这些小民的账，我们自然奈何您不得。
不过，这天子脚下，京城之地，总还有讲王法的地方。
我们也不介意拿着这些借据，去都察院门口敲一敲登闻鼓。
请御史老爷们给评评理，看看是欠债不还的有理，还是我们这些手持凭证的债主有理。
虽说温公子一条命，肯定不值这十几万两雪花银，但这口气，我们总得要找个地方撒出去不是？”
“你......你......你......”
温秉权听着这番连消带打、软硬兼施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
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外这群人，你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让他还钱是不可能的，莫说他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是温家家财万贯，也经不起那个臭小子如此这般挥霍。
突然，一个冷酷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蔓延开。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厉声道：
“好！好！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温振邦欠了钱，那你们就去找温振邦要。
本官今日就在此宣布，温振邦这个孽障，品行不端，屡教不改，如今更是闯下弥天大祸，从即刻起，我温秉权便将他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他的债务，与我温家再无半分瓜葛。
你们要是想要账，自去刑部大牢找他要去。
若是再敢堵在我温府门前咆哮滋扰，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以冲击官邸、扰乱治安之罪，将你们统统锁拿下狱。”
一旁的张氏原本已是六神无主。
骤然听到温秉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与亲生儿子断绝关系，顿时如遭雷击。
她抓住温秉权的胳膊，凄厉地叫道：
“老爷，虎毒尚且不食子。
邦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他现在身陷囹圄，正是最需要家人支撑的时候。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他？”
温秉权却狠狠一甩胳膊，巨大的力道将张氏直接掼倒在青石板地上，发髻散乱，珠钗掉落。
他看都未看妻子一眼，只顾对着门外的债主们撇清关系。
中年男子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他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啧啧啧……温大人这招弃车保帅用得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连嫡亲的儿子都能说不要就不要，这份魄力，真是让我等升斗小民叹为观止。
也罢，既然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们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
我们这就去刑部，不仅状告温公子欠债不还，顺便也把大人您这番大义灭亲的壮举，跟盼着家人搭救的温公子好好说道说道。”
“不行，你们不能去！”
张氏一听他们要再去刑部，一下子慌了神。
儿子打死人的案子还没了结，再加上这巨额债务纠纷，两罪并罚，那真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扑到门前，阻拦道：
“这钱我们还，我们还，求求你们，宽限几日，这钱我们一定想办法还上！
你们不能去刑部，那是要我儿的命啊......”
温秉权见张氏当众忤逆自己，还口口声声要还那根本还不清的阎王债。
恶狠狠地瞪向她，低吼道：
“这可不是小数目，拿什么还？
你个无知妇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还不给我滚回去。”
张氏此刻已是心寒如冰。
她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自私冷酷到极点的丈夫，绝望道：
“温秉权，我早就知道你薄情寡义。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能狠心至此，连亲生骨肉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我张家是小门小户出身，比不上你清贵。
可这些年前前后后，送到你温府，贴补你官场打点的银钱，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两。
剩下的，我就是回娘家去磕头作揖，去借、去求，也一定会凑出来。”
温秉权被张氏当众喝骂已是面色铁青。
尤其是在听到她提及张家送钱给他打点官场之事，更是被踩了痛脚。
厉声反驳道：
“你这疯妇休要信口雌黄。
你们张家送来的那三瓜两枣，早就被你们母子几个挥霍一空，何曾还有剩余？
府中这些年置办产业、我上下打点所需的银钱，哪一样不是本官兢兢业业、辛苦筹措而来？
与你张家有何干系！
你再敢胡言，休怪本官不念夫妻情分。”
“温秉权，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张氏气得双目赤红。
也彻底豁出去了，指着温秉权的鼻子骂道：
“你敢不敢对着天地祖宗发誓？
城东那三间绸缎庄、城南那两处当铺的本钱不是用我张家的银子开的盘？
你去岁为了巴结工部侍郎，送去的那尊价值千两白银的白玉观音，不是我哥哥从南边千方百计淘换来的？
你现在想撇清关系，想把振邦推出去送死？
我告诉你，没门！
振邦要是活不成，我就把你这些年那些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抖落出来。
谁也别想好过！”
夫妻二人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撕破了脸皮，互相攻讦，将温家最后一块遮羞布扯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