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危肃宫规免死罪-《只想苟在后宫的我,躺平当皇后》

  仁寿宫,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温珞柠怀抱滚烫的儿子,听着陛下冰冷的判决,心中虽对何氏有所迁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凉意。

  这次小皇子病重,根源确在何氏贪嘴失察,酿成大祸。

  陛下盛怒之下将其处死,于宫规而言并无不妥。

  但……温珞柠垂眸看着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儿子,想起何氏平日照顾的尽心,以及她方才提及被侄女纠缠时的无奈……

  此人虽有过,但罪不至死。

  尤其她毕竟是承渊用惯了的乳母,骤然处死,再换新人,且不说是否能立刻找到同样稳妥的,对孩儿亦是折腾。

  更深处,她亦有一层算计。

  今日若她能力保下何氏性命,何氏经此生死大劫,必然对她感恩戴德。

  日后照顾皇子只会更加死心塌地,百倍小心。

  这远比重新更换一个不知根底的新乳母要稳妥得多。

  于情于理,于私于公,她都该开这个口。

  心思电转间,就在李综全即将踏出殿门的刹那,温珞柠向前微倾身体,开口道:

  “嫔妾斗胆,恳请陛下开恩!”

  顾聿修目光转向她,静待下文。

  温珞柠字句恳切继续道:

  “何氏疏忽职守,致使皇子受此病痛,陛下下令将其赐死,也是她罪有应得,嫔妾本不该阻拦。

  可是……陛下,何氏毕竟是承渊自出生起便用的乳母。

  这些时日以来,对皇子确是尽心竭力,照顾周详,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承渊如今病中,最是认生黏人之时。

  骤然更换乳母,只怕于他病情休养亦是无益。

  恳请陛下念在何氏往日细心、以及稚子无辜需人妥善照料的份上,法外开恩,饶她死罪,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顾聿修在温珞柠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怀中抽噎渐止的儿子。

  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

  他原本严惩的旨意,固然是因怒而发,亦有震慑后宫、杜绝后患的考量。

  但若真就此处死何氏,虽则严明宫规,却未免显得他这帝王过于严苛冷硬,不念旧日伺候之情。

  亦可能寒了其他尽心伺候皇嗣的宫人的心。

  温珞柠的求情,恰好提供了一个既能维持帝王威严、又能全了人情,更可施恩于下的台阶。

  顾聿修略一沉吟,缓缓开口:

  “爱妃慈母心肠,念及皇儿,朕岂能不顾?也罢……

  他声音依旧带着未散的冷意,却已有了转圜:

  “何氏,你听清了!

  今日若非温婕妤为你求情,你纵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拖下去,重责二十杖,革去半年俸禄,降为普通宫人,仍留于仁寿宫伺候皇子起居,以观后效。

  若日后再有任何差池,两罪并罚,定斩不饶。”

  何氏本以为此番在劫难逃,必死无疑。

  闻得此言,如闻仙乐,绝处逢生的狂喜与后怕交织,让她涕泪交加。

  忙不迭地磕头道:

  “奴婢……奴婢谢温婕妤救命之恩!奴婢往后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定当报答婕妤大恩大德!”

  她被侍卫带下时,看向温珞柠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誓死效忠的决绝。

  二十记大板,由经验老道的行刑太监掌控力道,绝对能让人皮开肉绽,痛彻心扉,在床上趴上十天半月。

  但通常不会伤及筋骨脏腑,留下残疾。

  顾聿修此番惩戒,尺度拿捏得可谓精妙。

  既彰显了宫规森严,起到了足够的警示作用,让阖宫上下都看清了怠慢皇嗣的代价,又网开一面,给了何氏一条生路和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恩威并施的手段,正是帝王心术的体现。

  温珞柠深谙进退之道,见目的已然达到,便不再多言,只柔顺地垂首:

  “嫔妾代何氏,叩谢陛下恩典。”

  很快,仁寿宫外空旷的青石庭院中,便响起了沉重的木板落在皮肉上的闷实“啪啪”声,

  其间夹杂着何氏断断续续的痛呼和抽气声。

  声音在寂静的宫夜里穿透殿门,一声声敲在殿内每个侍立的宫人心上,让他们愈发屏息凝神。

  温珞柠怀抱儿子,面色平静无波。

  经此生死一线,何氏对她必是感恩戴德。

  她算是真正收服了一个日后在皇子身边至关重要、可以倚为耳目的心腹。

  这步棋,走得险,却也值得。

  ......

  约莫一炷香后,孙太医亲自盯着药童煎好的汤药由宫人端了进来。

  太后示意将药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温珞柠便抱着儿子,与太后娘娘一同,准备给小家伙喂药。

  孙太医开的这剂小儿退热方,已是斟酌再三。

  尽量选用药性平和、味道相对易于接受的药材。

  然而,小承渊或许真是随了他母妃温珞柠的性子,天生对苦涩之味极为敏感抗拒。

  当温珞柠用银勺舀起一勺温热的药汁,凑到儿子嘴边时,小家伙只是本能地舔了一下,那点微弱的苦味立刻让他皱起了眉头。

  拼命扭开身子,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渊儿乖,张嘴,喝了药药就不难受了……”

  温珞柠柔声哄着,再次将勺子递过去。

  太后也在一旁帮着拍打承渊的后背,轻声道:

  “皇祖母的乖孙,听话,喝了药病就好了。”

  可小承渊丝毫不买账,每次药勺靠近,他不是扭头躲开,就是用小舌头把喂进去的一点药汁顶出来。

  药汁顺着下巴流下,弄脏了衣襟。

  温珞柠和太后两人费了老大的功夫,一个稍稍固定住孩子的头,一个趁其不备快速将药勺里的药灌进去。

  再轻轻捏住他的小鼻子迫使他吞咽下去。

  如此反复,一小碗药喂得异常艰难,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喂完大半。

  承渊委屈极了。

  刚被松开,立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金豆豆似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可怜。

  不光温珞柠和太后娘娘看着心疼不已,连一旁始终沉默着的顾聿修,见到儿子哭得如此伤心,剑眉也紧紧蹙起。

  眼中流露出心疼与不忍。

  可是没有办法。

  虽然理论上可以让乳母服下汤药,通过乳汁将药效传递给孩子,但那样药力经过层层转化,必然见效缓慢。

  远不如直接灌药来得迅捷有效。

  为了让孩子尽快退烧,免受病痛长久折磨,这短暂的苦涩是必须承受的。

  灌完药,温珞柠顾不得自己额角渗出的细汗和微微酸麻的手臂,立刻将哭得抽噎的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脸颊贴着儿子滚烫的小脸,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哄着:

  “渊儿不哭了,母妃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