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猜有孕不敢声-《只想苟在后宫的我,躺平当皇后》

  三月中旬,圣驾亲耕祭蚕归来的銮仪尚未抵京,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先一步震动了沉寂的宫闱。

  住在畅安宫的陆昭仪,于圣驾回銮的前夜,悄无声息地薨了。

  温珞柠在脑中仔细搜寻了片刻,才将这位陆昭仪与具体的形象对应起来。

  无他,这位位列九嫔之首的昭仪,实在过于低调,低调到近乎毫无存在感,仿佛只是宫册上一个模糊的符号。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

  是她无意中碍了谁的路?

  还是……不慎窥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隐秘,才招致这杀身之祸?

  小福子打听来的消息却似乎合情合理:

  “回小主,据畅安宫伺候的宫女说,陆昭仪早年就落下了心悸的宿疾,去岁秋冬便开始不时眩晕咯血,却一直隐忍不报。

  独自苦撑了这许久,昨夜终是灯枯油尽,没能熬到天明。

  太医局的几位太医也证实,陆昭仪确有此沉疴旧疾。”

  一切看起来无懈可击,合乎情理。

  一个早已失势、无人问津的宫妃,久病缠身,悄然离世,这似乎是唯一能摆在明面上的解释。

  无论背后真相如何,最终定论也只能是如此。

  果然,顾聿修回宫得知此事后,并未深究,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按正二品妃位规制治丧”,便算是全了这位早年妃嫔死后的哀荣。

  一位无宠昭仪的逝去,在这深宫之中,未能激起半点涟漪。

  与此同时,温珞柠虽仍未最终确定,但对自己腹中可能存在的那个小生命,已越发小心谨慎。

  一切孕妇需忌口的食物,如性寒的深海地龙、梨子、蟹肉、海蛤蜊等物,她早已悄然避开。

  平日所用的香膏、胭脂,也换成了气味极淡、用料更天然的。

  直至进入四月,她的月信依旧杳无音讯。

  至此,温珞柠对自己有孕一事,心中已基本确信无疑。

  含珠与含玉更是努力压抑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兴奋与紧张,整日不眨眼地盯着她,行走坐卧皆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闪失。

  这般如临大敌的郑重姿态,自然瞒不过同在霁月轩当差的小福子和小林子。

  很快,整个霁月轩的核心仆役都知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一时间,小小的宫苑陷入一种奇特的氛围之中。

  人人脸上都带着压抑的喜色,行事却愈发谨慎低调,一种混合着巨大欢喜与高度紧张的怪异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这般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月,含珠见温珞柠仍无请太医来确诊的意思,不由得再次忧心忡忡地劝道:

  “小主,咱们……真的不请太医来请个脉吗?

  奴婢们虽万分小心,可终究没有经验,万一有哪里照料不周,影响了小主和肚子里的小主子,可如何是好?

  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方能安心啊。”

  温珞柠轻抚着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生命力。

  她何尝不知自己的身孕已满三个月,胎象相对稳固,是到了该公之于众的时候。

  然而,她更贪恋眼下的短暂平静。

  一旦孕事公开,她与这未出世的孩子必将瞬间被推至风口浪尖,成为六宫瞩目的焦点,

  届时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再等等吧。”

  她目光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坚持道,“总要……寻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五月榴花照眼,暑气渐浓。

  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近在眼前。

  宫中早已筹备起来,麟德殿的夜宴更是重中之重,各宫嫔妃无不精心装扮,准备在御前争奇斗艳,期盼着能在这佳节良辰,博得君王青睐。

  温珞柠的禁足之期早已届满,然而陛下似乎再度将她遗忘在深宫一角,未曾有只言片语提及。

  她也乐得装傻充愣,安心待在霁月轩内。

  能避开觥筹交错、暗藏机锋的宫宴,于她而言,实在是求之不得。

  人多眼杂之地,万一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五月初五,端午正日。

  宫中的喧嚣与笙歌都与温珞柠无关,她早早歇下,心中盘算着过了今日,便可安心请太医来诊脉确认。

  翌日清晨,她自酣睡中醒来。

  却从含珠略带急促的回禀中得知了昨夜宫宴上的惊天消息。

  宫宴伊始不久,翠微宫的瑾贵嫔便突感不适,干呕不止。

  当即宣了太医。

  经太医局一位经验老道的太医诊脉,宣告瑾贵嫔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因其月份尚浅,若非老太医医术精湛,几乎难以确诊。

  陛下龙心大悦,当场便厚赏了瑾贵嫔古玩珍器、绫罗绸缎。

  恩宠之隆,一时无两。

  温珞柠听闻,先是一怔,随即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这简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她正愁该如何自然又不引人注目地请太医诊脉,这现成的理由便从天而降。

  然而,与她的轻松相反,含珠等人却面露忧色。

  见温珞柠即刻吩咐去请太医,含珠反而犹豫劝阻道:

  “小主,瑾贵嫔刚曝出喜讯,风头正盛……要不,咱们再缓几日?”

  温珞柠不禁失笑:

  “之前不是你最着急请太医吗?怎的如今反倒劝我等了?”

  含珠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此一时彼一时啊!

  奴婢是想着,瑾贵嫔家世显赫,如今又得此喜讯,陛下必定格外看重。

  若此时再知主子有孕,怕是会分了圣心……”

  温珞柠却笑得愈发淡然从容,眼中闪烁着通透的光泽:

  “正因如此,此刻才是最佳时机。

  我甚至希望,昨夜宫宴上能多几位妃嫔诊出喜讯才好!”

  不过眼下这般,已经算是不错。

  瑾贵嫔有孕,足以吸走宫中绝大部分的目光,谁还会去理会一个无宠的贵人呢?

  这位娘娘与温珞柠同期入宫,是尚书令王崇德的嫡亲孙女,一入宫便封正三品贵嫔,为一宫主位,圣宠多年不衰。

  严修仪虽位份略高于她,但论家世权势,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岚嫔就更不消说了。

  若论日后谁最有可能问鼎后位,瑾贵嫔的赢面远比严修仪大得多。

  她在此刻于宫宴上曝出孕事。

  众目睽睽,无法遮掩,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最明亮的火光之下,成了一个吸引所有明枪暗箭的活靶子。

  而温珞柠正好可以借这片由她吸引而去的注意力,把自己的孕事说出去,方能求得一线安稳。

  含珠恍然大悟,眼中的忧虑渐渐散去:

  “小主深谋远虑,是奴婢愚钝了。”

  温珞柠轻轻抚过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让小福子去吧,就说是听闻贵嫔娘娘有孕,我近日也觉身子不适,想请太医来请个平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