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
这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乔梦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上次订婚宴，她是真的气晕了头。
徐母精明算计，拿给她的彩礼钱结了酒席账，最后红包里只剩下一百五十块，那天乔梦硬气，为了自尊心当场把钱甩了回去，没要。
后来徐强又偷偷把那一百五十块送到了乔家，塞给了乔母。
乔母把钱转交给她的时候，叹着气说：“梦梦，你自己决定吧，要不要这钱，要不要跟这个人，爸妈都随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乔梦看着那薄薄的一沓钱，最后还是咬牙收下了。
因为她没有退路了。
那个放高利贷的最近催得越来越紧，甚至威胁要闹到厂里去，她没办法，只能把这笔带着屈辱的彩礼钱填进了那个窟窿里，勉强换来现在安生。
那时候徐强对她可是千依百顺，哪怕她收了钱不给好脸色，他也嘿嘿笑着受着。
可现在，这个从以前就没被她看在眼里的男人，这个对她言听计从的蠢货，居然敢在大街上吼她，敢让她还钱！
乔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
但钱，她确实一下子拿不出来。
“我会还给你的。”
乔梦一下子没了刚才的火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破罐子破摔地想，为了这点钱，把自己逼到今天这一步，她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当初不换工作，如果当初不借钱买那些撑场面的衣服就好了。
“我现在没带在身上，”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我回家跟我爸妈说清楚，哪怕是借，我也把这钱还给你。徐强，我们算了吧。”
她是真的想一刀两断了。
徐强一听这话，刚才那股子狠劲儿瞬间没了。
他看着乔梦那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他都为了乔梦进派出所了，还在号里蹲了半天，要是真闹掰了，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刚才那是气话，怎么可能真让乔梦把钱还了然后退婚？
“梦梦！”徐强脸色一变，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他也不顾腿疼了，上前一步，死皮赖脸地拉住乔梦的手，刚才的凶狠荡然无存，变成了平日里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那不是饿昏头了吗？”
他甚至抬手给了自己轻轻一巴掌，“我这张破嘴！我怎么会想和你一拍两散呢？梦梦，你别生气，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怕你不要我……”
他好言好语地哄着，心里却已经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厌烦和阴冷。
这种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日子，他徐强也过够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来硬的。
他在心里暗暗发狠，要让乔梦没了别的依靠，名声臭大街，到时候，只能乖乖地求着跟他在一起！
-
陆晋川从派出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带上大黄和一兜子复习资料，直奔老洋房找老婆去了。
昨晚熬了一夜，又在局子里做了半天笔录，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现在就特别想见到林锦瑶，想听听她娇气地抱怨，想……抱抱她。
然而，扑了个空。
林父林母去上班了，怎么锦瑶也不在？
陆晋川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大黄狗乖巧地趴在他脚边，翻着肚皮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来，暖洋洋的。
陆晋川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大黄毛茸茸的肚子，大黄舒服得直眯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说，她去哪儿了？”陆晋川低声问狗。
大黄当然不会回答，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以前在山里打野味，一蹲就是一天一夜，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可现在，才分开大半天，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种抓心挠肝的思念，笨拙又热烈，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坐立不安。
“晋川，怎么坐在这儿？”门口传来了林国栋惊讶的声音。
林国栋手里拎着两个铝饭盒，正匆匆回来。
“爸。”陆晋川赶紧站起来。
他一边换鞋一边跟女婿解释：“锦瑶不在家，早上的时候，我们看她心不在焉的，在家里也坐不住，总是往窗外看，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担心你，阿秋索性就叫她一块儿去学校了。”
“学校那边环境好，安静。”
陆晋川听完，心里一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原来，锦瑶也挂念着他吗？
“还没吃饭吧？”林国栋招呼他，“正好，我打了两份饭，咱俩凑合一口。”
两人在饭桌前坐下，打开铝饭盒。
林国栋看了看饭盒里那点分量，又看了看自家女婿那高大魁梧的身板，尴尬地发现这点饭，怕是不够这小子一个人吃的。
想了想，起身去厨房：“对了，早上给锦瑶下的汤面还有剩的，热热还能吃。你不嫌弃吧？”
“不嫌弃。”陆晋川赶紧摇头，他哪里会嫌弃林锦瑶吃剩的。
吃饭的间隙，林国栋才想起来问正事：“对了，昨晚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陆晋川把昨晚抓到徐强、扭送派出所的事简单说了说。
“好！”林国栋听完，解气地拍了下大腿，“干得漂亮！就该送到公安去，好好教育教育这种坏胚！”
吃饱喝足，林国栋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女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说说你们俩，这个担心那个，那个担心这个的，这就是夫妻啊。”
陆晋川被林父说的耳根有点红，低头擦桌子，嘴角却忍不住抿了一下。
吃完饭，原本以为能去找媳妇儿的陆晋川，却被林国栋无情地留下了。
“来来来，去书房。”
林国栋兴致勃勃，“别浪费时间。昨天那几道电路题，你做得怎么样了？还有，我给你布置了个手工作业，让你拆那个旧收音机，晚上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
陆晋川：“……”
学校。
有些年头的建筑红砖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
许沅秋的办公室旁边，有一间专门给教职工子女或者进修生用的小自习室。
林锦瑶就坐在这个充满阳光的角落里。
她面前摊着一本大大的速写本，手里握着笔，正专心致志地画着画。
自从陆晋川把大黄带回来之后，林锦瑶给它画过不少简笔画，原本在记忆中有点模糊的画面，因为最近的天天见面，又变得清晰生动起来。
慢慢的，那些一张张独立的图画，在她笔下有了能连上的小剧情。
她今天画的，是“大黄抓小偷”的英勇事迹。
用尺子在本子上画好整齐的分隔线，，画面里，一只胖嘟嘟、高高竖起耳朵的大黄狗，正英勇地扑向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下一格，大黄狗邀功似地摇着尾巴。
她是有点私心的。
现实中的大黄，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中华田园犬，甚至因为常年在山里跑，眼神还有点凶，不熟悉的人第一眼瞧着都怕。
可在她的笔下，大黄变成了圆头圆脑、眼睛亮晶晶的萌物，一专心，就忘了时间，也忘了那些糟心的大字报和垃圾。
不得不说，学校里的氛围真的很好。
偶尔有抱着书本的学生推门进来，看到她在画画，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边的桌子旁，安静地拿出书来自习，互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桌子传来了两个女学生的窃窃私语。
“哎，你看了新一期的《儿童漫画》了吗？”
“看了看了！龚学姐的连载又上了，对了，你上次投的稿，过没过？”
“别提了，退稿信都收到了。”
那个女生叹了口气，“编辑说我的线条太硬了，不够活泼。不过隔壁班的那个谁，好像过了一幅单幅，听说稿费有五块钱呢！”
“五块钱？这么多？！”
林锦瑶手里的笔微微一顿。
《儿童漫画》，投稿，稿费？
这几个词像小钩子一样，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那两个女学生，脸上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同学，打扰一下。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杂志呀？”
那两个女学生一抬头，看她手里还拿着专业的绘画板，以为她也是本校的进修生。
“同学，我们说的就是这个。”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热情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递给林锦瑶。
“现在在小学生里头可火了，上面每期都有不同的小漫画故事，还有连载。”
林锦瑶接过杂志，翻了翻。
里面的画风大多简单明快，充满了童趣。
那个女生还在热心地介绍：“杂志社接收投稿，只要画得好，被选中了不仅能赚稿费，学校好多人都在试，这要是能发表一幅，在同学面前可有面子了，这可是出版社的认可啊！”
林锦瑶看着杂志上那些充满生气的线条，又想到自己手里的速写本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大黄”。
她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几分，这辈子，除了做那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文员……
是不是，她也可以试试走不一样的路？
这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乔梦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上次订婚宴，她是真的气晕了头。
徐母精明算计，拿给她的彩礼钱结了酒席账，最后红包里只剩下一百五十块，那天乔梦硬气，为了自尊心当场把钱甩了回去，没要。
后来徐强又偷偷把那一百五十块送到了乔家，塞给了乔母。
乔母把钱转交给她的时候，叹着气说：“梦梦，你自己决定吧，要不要这钱，要不要跟这个人，爸妈都随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乔梦看着那薄薄的一沓钱，最后还是咬牙收下了。
因为她没有退路了。
那个放高利贷的最近催得越来越紧，甚至威胁要闹到厂里去，她没办法，只能把这笔带着屈辱的彩礼钱填进了那个窟窿里，勉强换来现在安生。
那时候徐强对她可是千依百顺，哪怕她收了钱不给好脸色，他也嘿嘿笑着受着。
可现在，这个从以前就没被她看在眼里的男人，这个对她言听计从的蠢货，居然敢在大街上吼她，敢让她还钱！
乔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
但钱，她确实一下子拿不出来。
“我会还给你的。”
乔梦一下子没了刚才的火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破罐子破摔地想，为了这点钱，把自己逼到今天这一步，她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当初不换工作，如果当初不借钱买那些撑场面的衣服就好了。
“我现在没带在身上，”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我回家跟我爸妈说清楚，哪怕是借，我也把这钱还给你。徐强，我们算了吧。”
她是真的想一刀两断了。
徐强一听这话，刚才那股子狠劲儿瞬间没了。
他看着乔梦那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他都为了乔梦进派出所了，还在号里蹲了半天，要是真闹掰了，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刚才那是气话，怎么可能真让乔梦把钱还了然后退婚？
“梦梦！”徐强脸色一变，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他也不顾腿疼了，上前一步，死皮赖脸地拉住乔梦的手，刚才的凶狠荡然无存，变成了平日里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那不是饿昏头了吗？”
他甚至抬手给了自己轻轻一巴掌，“我这张破嘴！我怎么会想和你一拍两散呢？梦梦，你别生气，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怕你不要我……”
他好言好语地哄着，心里却已经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厌烦和阴冷。
这种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日子，他徐强也过够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来硬的。
他在心里暗暗发狠，要让乔梦没了别的依靠，名声臭大街，到时候，只能乖乖地求着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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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川从派出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带上大黄和一兜子复习资料，直奔老洋房找老婆去了。
昨晚熬了一夜，又在局子里做了半天笔录，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现在就特别想见到林锦瑶，想听听她娇气地抱怨，想……抱抱她。
然而，扑了个空。
林父林母去上班了，怎么锦瑶也不在？
陆晋川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大黄狗乖巧地趴在他脚边，翻着肚皮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来，暖洋洋的。
陆晋川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大黄毛茸茸的肚子，大黄舒服得直眯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说，她去哪儿了？”陆晋川低声问狗。
大黄当然不会回答，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以前在山里打野味，一蹲就是一天一夜，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可现在，才分开大半天，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种抓心挠肝的思念，笨拙又热烈，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坐立不安。
“晋川，怎么坐在这儿？”门口传来了林国栋惊讶的声音。
林国栋手里拎着两个铝饭盒，正匆匆回来。
“爸。”陆晋川赶紧站起来。
他一边换鞋一边跟女婿解释：“锦瑶不在家，早上的时候，我们看她心不在焉的，在家里也坐不住，总是往窗外看，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担心你，阿秋索性就叫她一块儿去学校了。”
“学校那边环境好，安静。”
陆晋川听完，心里一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原来，锦瑶也挂念着他吗？
“还没吃饭吧？”林国栋招呼他，“正好，我打了两份饭，咱俩凑合一口。”
两人在饭桌前坐下，打开铝饭盒。
林国栋看了看饭盒里那点分量，又看了看自家女婿那高大魁梧的身板，尴尬地发现这点饭，怕是不够这小子一个人吃的。
想了想，起身去厨房：“对了，早上给锦瑶下的汤面还有剩的，热热还能吃。你不嫌弃吧？”
“不嫌弃。”陆晋川赶紧摇头，他哪里会嫌弃林锦瑶吃剩的。
吃饭的间隙，林国栋才想起来问正事：“对了，昨晚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陆晋川把昨晚抓到徐强、扭送派出所的事简单说了说。
“好！”林国栋听完，解气地拍了下大腿，“干得漂亮！就该送到公安去，好好教育教育这种坏胚！”
吃饱喝足，林国栋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女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说说你们俩，这个担心那个，那个担心这个的，这就是夫妻啊。”
陆晋川被林父说的耳根有点红，低头擦桌子，嘴角却忍不住抿了一下。
吃完饭，原本以为能去找媳妇儿的陆晋川，却被林国栋无情地留下了。
“来来来，去书房。”
林国栋兴致勃勃，“别浪费时间。昨天那几道电路题，你做得怎么样了？还有，我给你布置了个手工作业，让你拆那个旧收音机，晚上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
陆晋川：“……”
学校。
有些年头的建筑红砖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
许沅秋的办公室旁边，有一间专门给教职工子女或者进修生用的小自习室。
林锦瑶就坐在这个充满阳光的角落里。
她面前摊着一本大大的速写本，手里握着笔，正专心致志地画着画。
自从陆晋川把大黄带回来之后，林锦瑶给它画过不少简笔画，原本在记忆中有点模糊的画面，因为最近的天天见面，又变得清晰生动起来。
慢慢的，那些一张张独立的图画，在她笔下有了能连上的小剧情。
她今天画的，是“大黄抓小偷”的英勇事迹。
用尺子在本子上画好整齐的分隔线，，画面里，一只胖嘟嘟、高高竖起耳朵的大黄狗，正英勇地扑向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下一格，大黄狗邀功似地摇着尾巴。
她是有点私心的。
现实中的大黄，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中华田园犬，甚至因为常年在山里跑，眼神还有点凶，不熟悉的人第一眼瞧着都怕。
可在她的笔下，大黄变成了圆头圆脑、眼睛亮晶晶的萌物，一专心，就忘了时间，也忘了那些糟心的大字报和垃圾。
不得不说，学校里的氛围真的很好。
偶尔有抱着书本的学生推门进来，看到她在画画，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边的桌子旁，安静地拿出书来自习，互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桌子传来了两个女学生的窃窃私语。
“哎，你看了新一期的《儿童漫画》了吗？”
“看了看了！龚学姐的连载又上了，对了，你上次投的稿，过没过？”
“别提了，退稿信都收到了。”
那个女生叹了口气，“编辑说我的线条太硬了，不够活泼。不过隔壁班的那个谁，好像过了一幅单幅，听说稿费有五块钱呢！”
“五块钱？这么多？！”
林锦瑶手里的笔微微一顿。
《儿童漫画》，投稿，稿费？
这几个词像小钩子一样，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那两个女学生，脸上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同学，打扰一下。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杂志呀？”
那两个女学生一抬头，看她手里还拿着专业的绘画板，以为她也是本校的进修生。
“同学，我们说的就是这个。”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热情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递给林锦瑶。
“现在在小学生里头可火了，上面每期都有不同的小漫画故事，还有连载。”
林锦瑶接过杂志，翻了翻。
里面的画风大多简单明快，充满了童趣。
那个女生还在热心地介绍：“杂志社接收投稿，只要画得好，被选中了不仅能赚稿费，学校好多人都在试，这要是能发表一幅，在同学面前可有面子了，这可是出版社的认可啊！”
林锦瑶看着杂志上那些充满生气的线条，又想到自己手里的速写本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大黄”。
她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几分，这辈子，除了做那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文员……
是不是，她也可以试试走不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