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平回上海的一路顺顺当当，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回到家，林锦瑶把带回来的特产给爸妈送了一份，又拎了一袋去厂里分给了于青青和办公室的同事们。
陆晋川跑了几趟学校和街道，赶在八月底之前，顺利地办好了学籍和档案手续。
开学前夕的一个傍晚，楼下的传达室大爷喊陆晋川接电话。
是从东北老家白沙坑村打来的长途。
电话那头的人嗓门很大，带着浓重的口音，说是社队企业要组织人来上海“跑业务”，大概有十来号人，过几天出发。
改革的春风虽然才刚刚吹起，但敏锐的人已经动了起来，上海作为全国轻工业的龙头老大和经济窗口，是无数外地社队企业眼里的“聚宝盆”。
这时候，城乡物资互补的需求极强。
东北的社队来上海，那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们要采购的东西，都是农村生产生活的刚需，比如上海产的小型农机配件、优质的钢铁农具，还有做粉坊、油坊急需的食用碱、明矾。
当然，更少不了那些在东北农村供不应求的“上海货”——的确良布料、半导体收音机、还有雪花膏和蛤蜊油。
这些东西拉回去，在集市上那就是抢手货。
同时，他们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背来金黄的大豆、绿豆红小豆，还有山里的榛蘑、木耳、黄花菜，甚至还有那是作为“创汇产品”的白瓜籽。
这些纯天然的农产品，卖给上海的副食店。
“晋川啊，”电话那头的人喊道，“我们这回来的人多，上海我们都没去过，听说招待所都紧俏得很价格也贵，你现在也算半个上海人了，受累提前帮我们去问问，不用太好，能住就行，要是那种通铺的多人间最好，能给公家省点钱是点。”
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虽然陆晋川现在不在村里生活了，但这层乡亲关系断不了，对方又是长辈，这种帮忙去问问空房间排期的小事，他不可能拒绝。
“行，叔，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看看。”陆晋川一口应下。
晚上，林锦瑶下班回来，正坐在阳台上乘凉挖西瓜吃，陆晋川盯着她怕吃多了撑肚子，随口把这事说了。
“说是要来十几个人，带了不少山货，还要采购一批农机配件回去。”
林锦瑶咬着西瓜的动作一顿。
她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那根弦突然就绷紧了。
“给你打电话的……”她放下西瓜，抬头看着陆晋川，“不会是玲子她爸吧？”
陆晋川有些惊讶：“是啊，周叔现在管着社队企业的采购，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林锦瑶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别人还好，偏偏是周玲的父亲。
她想到了回老家那天，在村委门口碰到的那个奇怪的玲子，关键玲子还说了类似要来上海的那些话。
还有梦里那个在风雪夜、穿着皮草大衣走进旅店的“周玲”，虽然那只是个梦，没有任何根据，但梦里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林锦瑶不想和周玲或者她家人有什么瓜葛。
她擦了擦嘴巴，认真地看着陆晋川，“你明天去问的时候，给他们选个离我们家远点的招待所。”
“嗯？”陆晋川一愣。
“越远越好啊。”
林锦瑶理直气壮地开始“乱说”，“你傻啊，他们是要省钱的，市中心的旅馆多贵啊？而且人流多，还经常没房，你往城乡结合部那边找找，比如川沙那边，肯定便宜，地方还大。”
她顿了顿，又补一句，这次带了撒娇赖皮的意味：
“而且我现在怀孕，医生说了要安静，我最近特别怕吵，也不喜欢闻烟味。”
“要是住得太近了，你说一个村里的都沾亲带故肯定要上门来看看，一来家里，又是抽烟又是吐痰的……我还要不要活了？”
她这话虽然有点“嫌弃”的意思，但也是实情。
主要是和他们生活习惯太不一样了，而且这时候普遍素质教育没跟上。
陆晋川想起了村里那些叔伯大爷们的习惯，确实，大家在农村随性惯了，进了屋也不换鞋，旱烟袋一抽，满屋子都是味儿，有的还习惯往地上吐痰，用脚底板一碾就算完事。
陆晋川自己无所谓，但他肯定不会让老婆看了心里不舒服。
“你说得有道理。”
陆晋川立刻倒戈，立场坚定地站在了老婆这边，“不让他们来家里，人太多了也不方便，我去学校，你去上班的也招呼不过来，到时候我主动请大家在饭馆好好吃个饭就成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尽量能帮就帮了。”
“对！就这样！”林锦瑶满意地笑了。
她伸手戳了戳陆晋川硬邦邦的胳膊，表扬道：“陆同志，现在觉悟很高嘛。”
陆晋川捉住她的手指，放在掌心里捏了捏：“那是，谁也没你和孩子重要。”
林锦瑶脸颊微烫，这人现在话越来越多了，有时候直白得让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块西瓜，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陆晋川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也不恼，把她手里勺子掉了个个放，林锦瑶下一勺挖的时候还是顺手的方向。
回到家，林锦瑶把带回来的特产给爸妈送了一份，又拎了一袋去厂里分给了于青青和办公室的同事们。
陆晋川跑了几趟学校和街道，赶在八月底之前，顺利地办好了学籍和档案手续。
开学前夕的一个傍晚，楼下的传达室大爷喊陆晋川接电话。
是从东北老家白沙坑村打来的长途。
电话那头的人嗓门很大，带着浓重的口音，说是社队企业要组织人来上海“跑业务”，大概有十来号人，过几天出发。
改革的春风虽然才刚刚吹起，但敏锐的人已经动了起来，上海作为全国轻工业的龙头老大和经济窗口，是无数外地社队企业眼里的“聚宝盆”。
这时候，城乡物资互补的需求极强。
东北的社队来上海，那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们要采购的东西，都是农村生产生活的刚需，比如上海产的小型农机配件、优质的钢铁农具，还有做粉坊、油坊急需的食用碱、明矾。
当然，更少不了那些在东北农村供不应求的“上海货”——的确良布料、半导体收音机、还有雪花膏和蛤蜊油。
这些东西拉回去，在集市上那就是抢手货。
同时，他们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背来金黄的大豆、绿豆红小豆，还有山里的榛蘑、木耳、黄花菜，甚至还有那是作为“创汇产品”的白瓜籽。
这些纯天然的农产品，卖给上海的副食店。
“晋川啊，”电话那头的人喊道，“我们这回来的人多，上海我们都没去过，听说招待所都紧俏得很价格也贵，你现在也算半个上海人了，受累提前帮我们去问问，不用太好，能住就行，要是那种通铺的多人间最好，能给公家省点钱是点。”
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虽然陆晋川现在不在村里生活了，但这层乡亲关系断不了，对方又是长辈，这种帮忙去问问空房间排期的小事，他不可能拒绝。
“行，叔，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看看。”陆晋川一口应下。
晚上，林锦瑶下班回来，正坐在阳台上乘凉挖西瓜吃，陆晋川盯着她怕吃多了撑肚子，随口把这事说了。
“说是要来十几个人，带了不少山货，还要采购一批农机配件回去。”
林锦瑶咬着西瓜的动作一顿。
她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那根弦突然就绷紧了。
“给你打电话的……”她放下西瓜，抬头看着陆晋川，“不会是玲子她爸吧？”
陆晋川有些惊讶：“是啊，周叔现在管着社队企业的采购，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林锦瑶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别人还好，偏偏是周玲的父亲。
她想到了回老家那天，在村委门口碰到的那个奇怪的玲子，关键玲子还说了类似要来上海的那些话。
还有梦里那个在风雪夜、穿着皮草大衣走进旅店的“周玲”，虽然那只是个梦，没有任何根据，但梦里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林锦瑶不想和周玲或者她家人有什么瓜葛。
她擦了擦嘴巴，认真地看着陆晋川，“你明天去问的时候，给他们选个离我们家远点的招待所。”
“嗯？”陆晋川一愣。
“越远越好啊。”
林锦瑶理直气壮地开始“乱说”，“你傻啊，他们是要省钱的，市中心的旅馆多贵啊？而且人流多，还经常没房，你往城乡结合部那边找找，比如川沙那边，肯定便宜，地方还大。”
她顿了顿，又补一句，这次带了撒娇赖皮的意味：
“而且我现在怀孕，医生说了要安静，我最近特别怕吵，也不喜欢闻烟味。”
“要是住得太近了，你说一个村里的都沾亲带故肯定要上门来看看，一来家里，又是抽烟又是吐痰的……我还要不要活了？”
她这话虽然有点“嫌弃”的意思，但也是实情。
主要是和他们生活习惯太不一样了，而且这时候普遍素质教育没跟上。
陆晋川想起了村里那些叔伯大爷们的习惯，确实，大家在农村随性惯了，进了屋也不换鞋，旱烟袋一抽，满屋子都是味儿，有的还习惯往地上吐痰，用脚底板一碾就算完事。
陆晋川自己无所谓，但他肯定不会让老婆看了心里不舒服。
“你说得有道理。”
陆晋川立刻倒戈，立场坚定地站在了老婆这边，“不让他们来家里，人太多了也不方便，我去学校，你去上班的也招呼不过来，到时候我主动请大家在饭馆好好吃个饭就成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尽量能帮就帮了。”
“对！就这样！”林锦瑶满意地笑了。
她伸手戳了戳陆晋川硬邦邦的胳膊，表扬道：“陆同志，现在觉悟很高嘛。”
陆晋川捉住她的手指，放在掌心里捏了捏：“那是，谁也没你和孩子重要。”
林锦瑶脸颊微烫，这人现在话越来越多了，有时候直白得让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块西瓜，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陆晋川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也不恼，把她手里勺子掉了个个放，林锦瑶下一勺挖的时候还是顺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