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瑶刚回到自己办公室，粗略和同事们说了一下大致情况，还没等把搪瓷杯里的红枣茶喝完，于青青正义愤填膺的时候，工会的女同志满脸关切地来了。
林锦瑶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厂长和工会有多好心，特意照顾她给她放假。
无非就是怕她这个“受害者”和“定时炸弹”继续留在厂里，万一哪天知道了是谁做的，在厂里互扯头发、撒泼打滚，惹出事来，那手表厂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厂里两个职工为了争一个先进名额，在车间里打得头都破了，最后被全厂通报批评，大家说了半年的笑话。
就像上次徐强和乔梦的事闹出来后，乔梦不也“请”了好些日子的假？等她再来上班时，厂里那些议论她的声音，早就小了很多。
不过，能“带薪休假”，林锦瑶没什么不乐意的。
“谢谢，”林锦瑶收拾东西，“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在女同志的陪同和工会一贯的那种关怀风格下，林锦瑶回了家。
隔壁邻居家没上班的家属探头出来看了看，看到有工会同志陪着林锦瑶一块回来，本来想说什么的，脑袋又缩回去，把门关上了。
“小林啊，你安心休息，”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直接去工会办公室找我！这种人，知道是谁干的之后真得好好教育教育。”
林锦瑶客气地谢过了这位工会女同志，依着礼数挽留她进屋喝点热茶。
那女同志笑着摆了摆手，说自己还要回去开会，就不多待了，她临走前，又十分关切地叮嘱林锦瑶，让她安心休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再有任何情况，或者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去工会办公室找她。
一关上门，林锦瑶脸上的“感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是屋里还是屋外，那股恶心的酸臭味已经彻底消失了。
外面被拖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陆晋川冲刷的干干净净。
他还没回来。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不给她批假，林锦瑶坐在办公室工作她一时半会儿也静不下心来。
林锦瑶刚给自己倒了杯水，门外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陆晋川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舒服？”他一进门，就紧张地问，视线在她身上一通扫。
林锦瑶晃了晃脑袋，“没有，厂长批了我两个星期带薪假。”
陆晋川听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林锦瑶没事就好。
“你呢？”林锦瑶问他，“街道办怎么说？”
“我按你说的，”陆晋川的表情也松了下来，“我没提大字报，就说有人倒烂鱼垃圾，味道难闻。”
他复述那些办事员大妈的口吻，“说这是‘严重的公共安全隐患’，破坏‘文明城市’建设，他们等晚上大家下班后来，挨家挨户走访，还要开楼道卫生宣传会，让大家互相监督。”
“那就好。”林锦瑶满意地点点头。
“锦瑶，”陆晋川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要不，我给你看收拾一下东西，你去爸妈那里住几天。”
“嗯，为什么？”
陆晋川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他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些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没达到目的的话，这种事肯定还会再来的，下一次万一换了种方式，我怕……”
陆晋川不想让林锦瑶再因为什么难闻的味道难受，不想再让她受一次惊吓。
“我晚上和大黄在家里守着就行，”陆晋川已经想好了，“不然你也睡不好。”
林锦瑶想了下，这样也好，但是陆晋川不知道，其实他不在，和他分开，自己也还是睡不好。
反正她现在是“受惊”休息，厂长亲自批的假，谁也不能说她什么“不住厂里分的房子，跑去住大洋房”之类的闲话。
“好，”她站起身，“那我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我们现在就过去。”
-
“你们今天怎么一块儿来了？囡囡不上班吗？”
林国栋单位离家近，他每天中午休息都回家，给女婿讲讲课，给狗带点单位食堂里的剩饭吃，今天刚回来，发现女儿居然也在。
给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不放心地打量着女儿的脸色。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好嘛，家里两个男人看到她在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怕她不舒服，林锦瑶感受到家人都关心爱着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爸，我没事，”林锦瑶赶紧抱住爸爸的胳膊撒娇，“我这几天放假，休息呢。”
“哦，那敢情好！”林国栋一听，立马放心了，“要我说啊是该休息，你怀孕还去上班做什么，爸爸养你！”
在林父眼里女儿永远小孩一样，完全忘了单位里有女研究员大着肚子快生了还在工作，对女儿双标的很。
“爸，锦瑶这几天和你们住几天。”陆晋川把林锦瑶带过来的东西收拾好。
“住这儿？住啊！天天住这儿才好！”林父高兴，“你妈晚上回来，看到你俩，不知道得多开心！”
林锦瑶看爸爸拎着剩饭去外面给大黄弄吃的去了，才松了口气。
她拉着陆晋川，坐到客厅的长椅上。
“你吃了晚饭再走吧，”她小声和陆晋川说话，“晚上，正好和我爸妈一块说下今天这事，还有上次孙阿姨说的那件事。”
“好。”陆晋川低头看小妻子拉着自己的手，凑近靠过来的脑袋。
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伸出手，用布满薄茧的大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
拇指仔仔细细地摩挲着她的眼下，动作笨拙又轻柔，声音沙哑得厉害：“今天吓到了吧？”
林锦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心里那点强撑起来的坚强瞬间就垮了。
她靠在他的掌心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
“……没有。”她嘴硬，却主动凑过去，把脑袋靠在了他结实的肩膀上。
陆晋川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的力道，缓缓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落下了一个克制又滚烫的吻。
林国栋在院子里给大黄倒好了饭，看大黄吃得欢，他也高兴，他哼着小曲儿，背着手转身回屋，一进客厅，就看到了长椅上的那一幕。
女儿整个人都缩在了女婿的怀里，小脑袋靠在他胸口上，依赖又安心。
而陆晋川那个臭小子，正低着头，亲着他宝贝女儿的脸颊！
眼看着快要亲到嘴了，非礼勿视！林国栋的脚步“唰”地一下就停住了。
虽然他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可看到自己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小棉袄”，就这么被人“拱”了，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哼，太便宜陆晋川这小子了。
不过，将要跨进屋子的腿收了回去，他还是去院子里看大黄吃饭吧。
林锦瑶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厂长和工会有多好心，特意照顾她给她放假。
无非就是怕她这个“受害者”和“定时炸弹”继续留在厂里，万一哪天知道了是谁做的，在厂里互扯头发、撒泼打滚，惹出事来，那手表厂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厂里两个职工为了争一个先进名额，在车间里打得头都破了，最后被全厂通报批评，大家说了半年的笑话。
就像上次徐强和乔梦的事闹出来后，乔梦不也“请”了好些日子的假？等她再来上班时，厂里那些议论她的声音，早就小了很多。
不过，能“带薪休假”，林锦瑶没什么不乐意的。
“谢谢，”林锦瑶收拾东西，“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在女同志的陪同和工会一贯的那种关怀风格下，林锦瑶回了家。
隔壁邻居家没上班的家属探头出来看了看，看到有工会同志陪着林锦瑶一块回来，本来想说什么的，脑袋又缩回去，把门关上了。
“小林啊，你安心休息，”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直接去工会办公室找我！这种人，知道是谁干的之后真得好好教育教育。”
林锦瑶客气地谢过了这位工会女同志，依着礼数挽留她进屋喝点热茶。
那女同志笑着摆了摆手，说自己还要回去开会，就不多待了，她临走前，又十分关切地叮嘱林锦瑶，让她安心休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再有任何情况，或者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去工会办公室找她。
一关上门，林锦瑶脸上的“感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是屋里还是屋外，那股恶心的酸臭味已经彻底消失了。
外面被拖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陆晋川冲刷的干干净净。
他还没回来。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不给她批假，林锦瑶坐在办公室工作她一时半会儿也静不下心来。
林锦瑶刚给自己倒了杯水，门外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陆晋川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舒服？”他一进门，就紧张地问，视线在她身上一通扫。
林锦瑶晃了晃脑袋，“没有，厂长批了我两个星期带薪假。”
陆晋川听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林锦瑶没事就好。
“你呢？”林锦瑶问他，“街道办怎么说？”
“我按你说的，”陆晋川的表情也松了下来，“我没提大字报，就说有人倒烂鱼垃圾，味道难闻。”
他复述那些办事员大妈的口吻，“说这是‘严重的公共安全隐患’，破坏‘文明城市’建设，他们等晚上大家下班后来，挨家挨户走访，还要开楼道卫生宣传会，让大家互相监督。”
“那就好。”林锦瑶满意地点点头。
“锦瑶，”陆晋川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要不，我给你看收拾一下东西，你去爸妈那里住几天。”
“嗯，为什么？”
陆晋川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他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些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没达到目的的话，这种事肯定还会再来的，下一次万一换了种方式，我怕……”
陆晋川不想让林锦瑶再因为什么难闻的味道难受，不想再让她受一次惊吓。
“我晚上和大黄在家里守着就行，”陆晋川已经想好了，“不然你也睡不好。”
林锦瑶想了下，这样也好，但是陆晋川不知道，其实他不在，和他分开，自己也还是睡不好。
反正她现在是“受惊”休息，厂长亲自批的假，谁也不能说她什么“不住厂里分的房子，跑去住大洋房”之类的闲话。
“好，”她站起身，“那我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我们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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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天怎么一块儿来了？囡囡不上班吗？”
林国栋单位离家近，他每天中午休息都回家，给女婿讲讲课，给狗带点单位食堂里的剩饭吃，今天刚回来，发现女儿居然也在。
给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不放心地打量着女儿的脸色。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好嘛，家里两个男人看到她在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怕她不舒服，林锦瑶感受到家人都关心爱着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爸，我没事，”林锦瑶赶紧抱住爸爸的胳膊撒娇，“我这几天放假，休息呢。”
“哦，那敢情好！”林国栋一听，立马放心了，“要我说啊是该休息，你怀孕还去上班做什么，爸爸养你！”
在林父眼里女儿永远小孩一样，完全忘了单位里有女研究员大着肚子快生了还在工作，对女儿双标的很。
“爸，锦瑶这几天和你们住几天。”陆晋川把林锦瑶带过来的东西收拾好。
“住这儿？住啊！天天住这儿才好！”林父高兴，“你妈晚上回来，看到你俩，不知道得多开心！”
林锦瑶看爸爸拎着剩饭去外面给大黄弄吃的去了，才松了口气。
她拉着陆晋川，坐到客厅的长椅上。
“你吃了晚饭再走吧，”她小声和陆晋川说话，“晚上，正好和我爸妈一块说下今天这事，还有上次孙阿姨说的那件事。”
“好。”陆晋川低头看小妻子拉着自己的手，凑近靠过来的脑袋。
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伸出手，用布满薄茧的大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
拇指仔仔细细地摩挲着她的眼下，动作笨拙又轻柔，声音沙哑得厉害：“今天吓到了吧？”
林锦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心里那点强撑起来的坚强瞬间就垮了。
她靠在他的掌心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
“……没有。”她嘴硬，却主动凑过去，把脑袋靠在了他结实的肩膀上。
陆晋川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的力道，缓缓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落下了一个克制又滚烫的吻。
林国栋在院子里给大黄倒好了饭，看大黄吃得欢，他也高兴，他哼着小曲儿，背着手转身回屋，一进客厅，就看到了长椅上的那一幕。
女儿整个人都缩在了女婿的怀里，小脑袋靠在他胸口上，依赖又安心。
而陆晋川那个臭小子，正低着头，亲着他宝贝女儿的脸颊！
眼看着快要亲到嘴了，非礼勿视！林国栋的脚步“唰”地一下就停住了。
虽然他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可看到自己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小棉袄”，就这么被人“拱”了，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哼，太便宜陆晋川这小子了。
不过，将要跨进屋子的腿收了回去，他还是去院子里看大黄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