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想拿捏我?-《咬春痕》

  菜卖相是差了点,可味道还真不赖。

  尹知禹低头扒饭,一口接一口。

  就在他夹起一筷子青菜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沈棠的手。

  手背上,两处烫疤清晰可见。

  还有一处旧划痕,已经结了痂。

  他目光沉了下去。

  饭后,他起身就往厨房走。

  “我来洗吧。”

  沈棠一把拦住他,语气坚决。

  “不行,你刚醒,别碰水。再说了,这点活我还能干得动。”

  他只好停下,靠在门框边,看着她收拾碗筷。

  然后帮她把洗好的碗擦干,放回柜子里。

  过了许久,他忽然开口。

  “你叫什么?”

  袁卿,是她去沈家前,袁芩亲自给她起的名字。

  可他不知道,这些年她用了什么名字。

  沈棠抬起脸,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然后微微一笑。

  “沈棠。”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

  ……

  京市这几天,天气回暖了。

  元旦快到了,街边的商铺陆续挂起了红灯笼。

  人也热闹起来。

  周谨言站在窗前,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的高楼。

  身后,胡鹏正一条一条念着公司最新财报。

  公司最近风头正盛,资本市场的关注热度持续攀升。

  几个大企业陆续注资,估值飞涨。

  上市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

  这消息一旦公布,恐怕又会在行业内掀起一阵波澜。

  成立才一年,从一家小创业公司迅速成长为行业新星。

  这发展速度,在竞争激烈的京市,没有几家能比。

  外界都在说这是奇迹。

  但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背后有多少资源在悄悄运作。

  胡鹏想不通。

  自家老板明明是周家人,按理说是该被扶持的那一派。

  可偏偏,他反倒被自家亲族盯得最紧。

  电话打不通,会议请不到人。

  却总在关键决策时刻冒出质疑的声音。

  这不正常。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有些人,并不想让周谨言走得太远。

  今晚有个饭局,是周家几位叔伯约的。

  胡鹏提前提醒他腾出时间。

  可还没来得及走,办公室外便传来敲门声。

  秘书推开门,神色略显犹豫。

  “周总,有位叫沈渝欢的女士说要见您,已经在会客区等了十分钟。您……见吗?”

  周谨言收回目光,轻轻开口。

  “让她进来。”

  沈渝欢是胡鹏领进来的。

  她环顾四周,坐在沙发一角。

  随后胡鹏关门离开,留下二人独处。

  周谨言抬手看了眼腕表。

  “你只有二十分钟。有事说事。”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依旧压得很低。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知道你跟袁辰关系近,那天在袁辰家,我都看见了。我想知道……他所有前任的资料。”

  这话连她自己说出口时都觉得荒谬。

  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你、沈棠的事。只要你肯帮我,我绝不会说出去。”

  周谨言冷笑了一声,反问。

  “我和她?什么关系?”

  沈渝欢一怔,脸色瞬间惨白。

  周谨言靠在转椅里,姿态从容。

  “你真觉得这点事能拿捏我?行啊,你尽管去。但与其来找我,不如直接去找沈棠。她才真有资格回应你。”

  沈渝欢愣在原地,半晌没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胡鹏轻轻敲了两下门。

  “沈小姐,时间到了,请您离开。”

  沈渝欢猛然回过神来。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可最终只是抿紧嘴角,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开。

  车上,周谨言低头滑着平板。

  “以后她再来,不用通报。”

  胡鹏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周谨言的神情。

  随即垂下眼帘,声音恭敬。

  “明白。”

  晚上的饭局,是几家合作方凑一块儿办的。

  地点选在市中心一家奢华的私人会所里。

  然而,真正谈事的人不多。

  大多数人端着酒杯来回走动。

  周谨言进去时,主位还空着。

  他步伐稳健,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挺拔。

  一进门便吸引了数道目光。

  但他神色如常,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胡鹏则站在门外,双手交叠于身前。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升温。

  有人脸红脖子粗,舌头开始打结。

  有人搂着旁人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说话的内容也越来越大胆。

  周谨言听不进去。

  尽管如此,他仍偶尔端起酒杯,附和两句。

  坐他旁边男人脸颊通红,显然是喝了不少。

  他忽然身子一歪,凑近周谨言。

  “听说周总的弟弟快娶老婆了?那女方……啧,瓜可多了。周总没听说过?”

  周谨言没接话。

  他身子往后一靠,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

  那人却不依不饶,唠唠叨叨个没完。

  “听说她出国那会儿就不太安分。谈了一个男朋友,整天约会、晒照,闹得沸沸扬扬。但你们也懂,沈家什么来头?那是要拿她去嫁豪门的,根本不是真当女儿养。”

  “可她偏不按规矩来,直接没打一声招呼,怀孕了!这事捅出来的时候,沈海那老头当场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可她死活不肯打胎,态度强硬得很,说孩子是她的,谁都别想替她做决定。”

  “最后没办法,沈海就拿她妈开刀。把她妈埋了十多年的骨灰盒,直接刨出来扔在地上!说是要让她‘清醒清醒’,看看忤逆家族的下场。那场面……啧,想想都瘆得慌。”

  “她受了刺激,当天夜里就开车冲出了山路,车子翻下山坡,火光冲天。孩子当场没了。医生说是意外,但我听说……那车祸,不像是意外。”

  话音刚落,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一哆嗦,齐刷刷朝周谨言望过去。

  只见他右手悬在半空,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有人喉咙动了动,刚开口。

  “周总,你没事吧?”

  可就在这瞬间,他却突然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一把抓过椅背上面的外套,大步走向门口。

  “你们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侧身跨出了门框。

  屋里人面面相觑,心里发毛。

  刚才那话,是不是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

  胡鹏双手紧握方向盘,眼角余光不断往上方扫去。

  自打上车,周谨言就一直安静坐着。

  目光落在前方虚无的某一点。

  忽然,他抬了头,视线直直撞上胡鹏的眼睛。

  那一瞬,胡鹏心头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