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种垃圾,也配?-《咬春痕》

  尹知禹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

  他盯着周谨言,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你到底是谁?!”

  周谨言终于转过身,正对着他。

  黑就在这时,医院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砚从转角处一路小跑过来。

  周谨言的手,却在这一刻轻轻搭上了尹知禹的肩膀。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姐没告诉你?”

  他低声说道。

  “我是她男朋友。”

  凌晨的风冷得刺骨,带着湿气。

  风毫不留情地吹在尹知禹脸上。

  他穿得太单薄了,一件旧外套根本挡不住寒意。

  医院门口的灯昏黄黯淡。

  灯光微弱,勉强洒在地面,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光线照到周谨言的脸,只勾勒出他侧脸冷峻的轮廓。

  其余都隐在阴影之中。

  尹知禹缓缓抬头,目光死死黏在周谨言那张冷峻的脸上。

  “啪!”

  一记沉重的拳头狠狠砸在尹知禹脸上。

  周砚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眼中怒火翻腾。

  “你还敢在这儿晃?嫌我找不到你是吧?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玩意儿,也配站在这儿?”

  他上下打量了尹知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满是不屑。

  “长得倒是干净,小白脸呗?是不是天天靠沈棠给钱养着?我太懂你们这种人了,没本事,没学历,没背景,就仗着一张脸,装可怜,装深情,骗女人的钱和心!”

  那一拳没有丝毫留情,打得干脆利落。

  此刻,尹知禹整张脸都麻木了。

  他抬手想摸脸,指尖刚碰到鼻梁。

  还没反应过来,一张银行卡便狠狠甩了过来,直接拍在他脸上。

  “缺钱是吧?拿去!”

  周砚怒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格外刺耳。

  “现在就去跟沈棠说分手!离她远点!我才是她未婚夫!我要娶她!要给她体面的生活,给她未来!”

  他盯着尹知禹。

  “你这种人,趁早把那点肮脏心思掐灭!她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靠脸吃软饭的?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一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流浪汉!”

  他猛地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周砚,又缓缓转向站在一旁的周谨言。

  忽然,他笑了。

  “这种垃圾,也配?”

  下一秒,周砚的脸色骤然涨红,拳头猛然举起,手臂上的青筋瞬间绷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扑上去。

  要把眼前这个胆敢顶撞自己的人揍得跪地求饶。

  “够了。”

  周谨言开口了。

  周谨言缓缓转过头,看向周砚,眉头微蹙,眸光冷静却不容置疑。

  “这是医院,你想闹得全楼都知道?”

  周砚一下子闭了嘴,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指着尹知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声道:“给你三秒,滚去分手!不然——”

  “周家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

  深夜的医院,灯火通明。

  来往的人并不少。

  而他们三人之间的对峙,已经引来好几个小护士悄悄探头张望。

  最后,还是周谨言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随即对周砚说道:“你先上楼去看沈渝欢吧。她刚做完检查,情绪不稳定,需要人陪着。”

  周砚狠狠瞪了尹知禹一眼,嘴里骂骂咧咧。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

  周谨言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尹知禹。

  “你真打算留在这儿?”

  他知道,沈家和周家随时都有可能派人过来。

  无论哪一方到场,都会掀起一场风波。

  而尹知禹若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尹知禹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终于点头,声音沙哑。

  “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住院部大楼。

  一辆车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

  司机穿着制服,低头看着手机,不敢抬头。

  就在即将拉开车门的时候,尹知禹忽然停住脚步,没有立刻上车。

  他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望向周谨言。

  “我能信你吗?”

  周谨言没答。

  他就那样站着。

  尹知禹看不懂那眼神。

  看不懂他的立场,看不懂他的动机。

  但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

  这个人,或许比表面上看起来更难捉摸。

  ……

  观察室里空荡荡的。

  窗外夜色浓重,城市远处的霓虹映照进来。

  远处急诊室传来哭声,断断续续。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嘶哑扭曲。

  “救救我,医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据说是个车祸伤者,颅脑严重受损,半边头盖骨已经塌陷。

  血肉模糊地躺在推车上,双手仍死死抓着医生的裤腿。

  几个小护士吓坏了,全都跑出去协助抢救。

  连之前还在沈棠病房外转悠的那个护士也被紧急叫走。

  走廊里只剩下单调的脚步声。

  偶尔,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后来,那哭声渐渐弱了。

  沈棠攥着手机,蜷缩在病床上。

  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混乱,心口像被人攥紧。

  脑子一下子飘远了,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个雨夜,袁芩出事的那晚。

  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正式搬进沈家的第一天。

  家里没人,偌大的别墅空得像一座坟墓。

  那时候沈家还没发迹,财力有限,佣人也只是请了最便宜的钟点工。

  那个钟点工是个中年女人,满脸刻薄相。

  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你自己照顾自己吧,别指望我做饭。”

  晚上,她只扔给沈棠一块干硬的面包。

  “凑合吃吧,总比饿着强。”

  她说完就走了。

  留下沈棠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手里捧着那块冰冷的食物。

  窗外大雨倾盆,雷声轰鸣。

  她咬了一口面包,嘴里满是霉味。

  她咬下一口,牙缝咯吱作响,嚼了许久都难以咽下。

  往年的今天,家里从来没人记得,只有一个人例外。

  袁芩总会准时出现。

  她会笑着递来一个插着小蜡烛的小蛋糕。

  再亲自下厨,煮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

  然后坐在桌边,眼睛弯成月牙,轻声说:“生日快乐,小丫头。”

  她想给袁芩打电话,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好。

  每当家里没人时,她就偷偷溜下去,踮起脚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尽管每次只敢听着铃声响几下就挂断。

  可那短暂的等待,已是她孤独岁月里唯一的慰藉。

  她刚走下楼梯,手慢慢伸出去,指尖距离话筒只剩一寸,门却突然咔哒一声响了起来。

  抬头一看,郭慧和沈海正站在门口。

  那晚,是她见袁芩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