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无声的陪伴-《团宠后我把反派大佬的马甲扒了!》

  墨倾倾这突如其来的“闭关”与对彦玉蓉形影不离的依赖,把宫里上上下下都看得云里雾里。

  起初,流言悄悄蔓延,都说七公主怕是终于开了窍,瞧上了彦家那位才情出众却性子孤僻的玉蓉公子。瞧两人每日在暖阁里头挨着头,低声细语,废寝忘食的模样,不是情投意合又是什么?连太后看着,眼底都多了几分欣慰与笃定。

  墨倾倾自己却像跟谁较着劲,除了每日必要的请安,她谁也不愿多见。皇后派人来请过,陈怡安递过帖子,甚至连墨清瑶来找她,她都只隔着门帘客气几句,便推说经书未抄完。唯独彦玉蓉,她似乎毫不排斥,甚至主动拉着他不放,从晨光微熹到暮色四合,眼里心里仿佛只剩那些艰深晦涩的古籍。

  彦玉蓉是明白人。他清楚墨倾倾望向那些古籍文字时,眼底偶尔掠过的空茫与失神;也察觉她有时听着自己讲解,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她并非因钟情于他才如此黏着,倒更像是在借他这个人、借这些浩如烟海的故纸堆,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逃避着什么,或者……逃避着某个人。他心中了然,却不多言,只是越发细致耐心地解答她的每一个疑问,陪伴她度过这看似充实实则寂寥的时光。

  陈怡安连着多日见不到墨倾倾,心中纳闷,便来仁义宫找独孤云澈对弈。

  “倾倾近日是怎么了?为什么谁都不见?”陈怡安在他对面坐下,直言问道。

  独孤云澈抬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声音有些发涩:“能怎么了?为我父皇送来的那个女人,跟我置气罢了。”

  陈怡安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轻轻叹了口气:“竟是为了这个?我原以为七公主性子疏阔,不至于与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计较。可她又为何偏偏与那彦玉蓉那般亲近?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亲近?”独孤云澈眸色一暗,指间一枚棋子被他无意识捻得温热,“宫里传言,说她二人从早到晚,都黏在一起研究古籍。像着了魔一般。”他顿了顿,语气更冷,“外头如今都说,是彦玉蓉那书呆子的做派,把倾倾也传染了。”

  这话渐渐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墨千擎起初只当女儿一时兴起,或是与独孤云澈闹了别扭使小性子。可连着多日,听闻她足不出户,与彦玉蓉几乎同食同息,人也似清减了些,不免起了疑心,怕她真是钻了牛角尖,抑或忧思成疾。一道口谕下去,命七公主即日搬回自己宫殿“静养”,无事不必常住太后宫中叨扰,以免妨碍太后休息。

  墨倾倾没有抗旨。她平静地收拾了行李,向太后辞行,回到了久违的公主殿。殿宇依旧,陈设未改,却仿佛处处透着冷清。

  独孤云澈得知她回来,立刻前来。可殿门仍对他关闭了。宫人传话,说七公主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但他却看见陈怡安从偏殿内出来,两人还含笑告别,显然方才是在一同品茶闲聊。

  那一刻,独孤云澈只觉得心头像被针扎过,她能见陈怡安,能与他谈笑品茶,却独独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墨倾倾不是不爱他了。相反,或许正是爱得太深,那份对“唯一”的执着与眼前现实无法调和的绝望,才让她选择用最彻底的冷漠来隔绝彼此,保护自己那颗已然出现裂痕的心。

  可她的心结,他解不开,旁人似乎也无从下手。

  宫里的日子看似恢复了某种平静,但公主殿笼罩的低气压,和墨倾倾眼中日益加深的沉寂,都让身边人隐隐担忧。

  终于,墨倾倾向陈皇后请了旨,说想要去宝华寺上香,为太后祈福,也散散心。

  陈皇后见她近来气色确实不佳,便允了,派了妥帖的侍卫宫人跟随。

  宝华寺香火鼎盛,但后山却颇为清幽。墨倾倾摒退大部分随从,只带着两个贴身宫女,沿着山道慢慢行走。

  山中松木青翠,流水潺潺,她却觉得胸中那口郁气并未散去多少。

  行至半山一处僻静凉亭,她正想歇歇脚,却见亭中早已坐着一人。玄衣墨发,姿态懒散地倚着栏杆,不是谢子凌又是谁?

  墨倾倾脚步一顿。

  谢子凌已回过头,微笑道:“七公主,好巧。”他起身,随意地拱了拱手。

  墨倾倾让宫女在亭外等候,自己走了进去。两人对坐,山风穿过亭子,带着草木清气。

  沉默了片刻,墨倾倾抬眼,直接问道:“谢子凌,你送我那只桃花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离间谁吗?”

  谢子凌听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看着她,目光难得地认真起来:“离间?我谢子凌要离间谁,用得着使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那簪子,是我亲手雕的,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心悦你。我说过,我这辈子,只想娶一人。所以,在你嫁人之前,我必须让你戴上我亲手雕的簪子。我知道你不懂那些规矩,一定会戴。因为你这人。”他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太善,又太真。”

  这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墨倾倾连日来苦苦压抑的闸门。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起初只是默默流淌,随即变成压抑的啜泣,最后,她竟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谢子凌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吓了一跳。他手足无措了片刻,最终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默默陪在一旁,看着她哭。

  墨倾倾哭了很久,情绪宣泄过后,心头反而空落落的,有种疲惫的清明。

  她哑着嗓子,对一直沉默的谢子凌说:“你本心不坏,是你父亲耽误了你。谢家祖上,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何等荣耀?你现在未必不能重现当年那份荣耀,娶个女人,多生几个孩子,说不定后辈就实现了。”

  谢子凌听了,却嗤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自嘲与苍凉:“荣耀?我的命,早在先前的那些烂事里折去大半了。能活多久都未可知,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娶妻生子?”他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没这福分了。除非……”

  他顿了顿,终究没把“除非你嫁我”说完,但那未尽之意,两人都懂。

  墨倾倾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因他这番话涌了上来。为他的身世,为他的自弃,也为这世间仿佛无处不在的无奈与悲剧。她看着他,眼泪无声地、不停地流,直到视线再次模糊。

  两人谈论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直到日头渐渐西斜,山间凉意渐起。墨倾倾才终于起身,深深看了谢子凌一眼,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希望你能改邪归正,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可以的。”

  谢子凌朝她笑了笑,“多谢公主相劝,我自当尽力。”

  墨倾倾满意的点点头,在宫女搀扶下,慢慢向山下走去。

  而谢子凌依旧坐在亭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寂寥。他摩挲着腰间一枚冰冷的旧玉佩,许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