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1日，周一清晨七点。
广州办事处会议室里飘着五十杯速溶咖啡的混合香味——雀巢红色包装，1999年中国写字楼的标配。
但今天没人顾得上喝，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投影屏幕上的三份报告。
第一份：《广东移动GSM网络质量月度评估报告（1999年2月）》，移动集团网管中心出具，盖着鲜红的公章。
第二份：《天网项目阶段效果独立审计报告》，委托第三方咨询公司完成，厚达八十页。
第三份：《用户满意度抽样调查报告》，移动客服部抽样访问了三千名用户。
林辰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手有点抖——不是紧张，是通宵看报告后的生理反应。他昨晚收到这三份报告时是凌晨两点，然后就没睡着。
“各位，数据出来了。”林辰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我先说结论：我们成功了。而且，比想象中还要成功。”
他点开第一份报告的关键页。
“先看硬指标，”激光笔的红点落在图表上，“全省已部署天网平台的一千个基站，二月份‘三高’指标平均变化：掉话率下降17.2%，拥塞率下降14.8%，干扰水平下降22.1%。全部超过项目设定的15%目标，也超过我们试点阶段的水平。”
台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周峰叼着烟忘了点，张涛推了三次眼镜，王哲嘴张成了O型，刘博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最大的笑容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林辰切换到下一页，“最关键的是对比数据：同一地市，部署了天网平台的基站，与未部署的基站，指标差异。”
屏幕上出现一张对比图：深圳宝安区（已部署120个站）与龙岗区（未部署）的网络指标对比。两条曲线，一条稳步下降，一条剧烈波动。
“宝安区春节期间话务量增长40%，指标保持平稳；龙岗区增长35%，掉话率飙升28%。”林辰顿了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网平台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在最需要的时候，它能扛住压力。”
会议室里掌声响起，自发地，热烈地。
林辰等掌声稍歇，点开第二份报告：“再看独立审计报告。第三方公司抽查了三百个已部署基站，从技术、安全、经济三个维度评估。”
激光笔移动：“技术维度评分：92分（满分100）。评语：‘天网平台在数据采集准确性、算法诊断精准性、执行安全性方面表现优异，特别是在多厂商设备兼容性上，超出了行业现有水平。’”
“安全维度评分：88分。扣分项主要是‘远程控制权限过大’，但报告也指出：‘相比现有的人工操作，天网平台的安全机制更完善、更可追溯。’”
“经济维度评分：95分。审计公司测算，按当前效果推算，全省推广后，每年可为广东移动节省运维成本三千五百万至四千万，是项目总投入的七到八倍。投资回收期：三点五个月。”
数据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不敢相信。
“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数据太好看了，”林辰看着台下，“所以我特意打电话给审计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问了三个问题。”
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数据有没有水分？对方说：我们抽查了原始日志，数据100%真实。第二，效果能不能持续？对方说：从过去六十天的数据看，效果稳定且有提升趋势。第三，用户到底有没有感知？这就是第三份报告的内容。”
切换到用户满意度报告。
“移动客服部在二月份回访了三千名用户，问题很简单：您觉得最近的手机通话质量有变化吗？”
屏幕上是三个选项：变好了、没变化、变差了。
“结果：68%的用户选择‘变好了’，30%选择‘没变化’，2%选择‘变差了’。”林辰顿了顿，“2%的差评主要集中在个别区域，我们查了，都是尚未部署天网平台的区域。”
他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最有价值的是用户留言。我念几条。”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在东莞工厂打工，以前给家里打电话总是断断续续，今年春节一次都没断过。谢谢。’——东莞长安镇，张先生。”
“‘我是跑运输的，经常在高速上打电话。以前一进隧道就断，现在好些了。希望越来越好。’——广州，李师傅。”
“‘我妈妈在韶关山区，耳朵不好，电话声音小就听不清。最近她说电话清楚了，能听清我说话了。感谢。’——深圳，王女士。”
每念一条，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温暖一分。技术是冰冷的，数据是抽象的，但这些留言，是活生生的人，是真真切切的改变。
林辰念完最后一条，抬起头：“兄弟们，这就是我们过去两个月，没日没夜工作的意义。不是那些数字，是这些留言背后的笑脸，是这些家庭更畅通的连接。”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的路，走对了。”
掌声再次响起，这次更长，更热烈，有人偷偷抹眼睛。
掌声平息后，林辰深吸一口气：“数据很好，但我们不能飘。因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用一百二十天时间，完成剩下的一万一千个站。任务更重，困难更多，但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能行。”
“现在，各小组领任务，开始干！”
3月5日，周五，东莞长安镇。
一辆考斯特中巴车停在工业区一栋厂房楼下。车门打开，王副总第一个下来，后面跟着移动集团各部门负责人、各地市分公司领导，总共二十多人。林辰和核心团队跟在最后。
这是王副总提议的“地市巡访”——带着那些还对天网项目持怀疑态度的人，到现场亲眼看看效果。
“王总，这就是长安镇的一个典型基站，”东莞移动的小李介绍，“建在这栋六层厂房的楼顶，覆盖周边三个工业园，服务约五万工人。”
王副总抬头看了看楼顶的天线：“环境怎么样？”
“典型工业区环境：电磁干扰多，话务潮汐效应明显——白天工人上班时话务量巨大，晚上骤降；人员流动性大，用户行为复杂。”小李如数家珍。
“部署天网平台后有什么变化？”
小李看向林辰。林辰示意周峰。
周峰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便携投影仪——这是刘博新改装的，集成了投影和电脑，只有饭盒大小。他在墙上投出基站的数据仪表盘。
“各位领导请看，”周峰指着屏幕，“这是该基站过去一周的运行数据。蓝色曲线是话务量，红色曲线是掉话率。可以看到，每天上午八点到九点、下午五点到六点，话务量有两个高峰，但掉话率保持平稳。”
“以前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问——他是集团网优部的杨处长，出了名的保守派。
周峰切换图表：“这是去年同期的数据。话务高峰时，掉话率同步飙升，最高达到15%。”
对比太明显了。一个平滑，一个尖刺。
“怎么做到的？”杨处长推了推眼镜。
“天网平台的算法实时监测话务变化，预测到高峰来临前，自动调整参数：适度提升功率，优化切换门限，动态分配信道，”张涛接过话头，“就像高速公路的智能调度系统，车流大时开放更多车道，调整限速，保证畅通。”
比喻很形象。杨处长点点头，没再问。
众人上楼顶。机房很干净，设备运行平稳。刘博打开设备柜，指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这是我们的数据采集代理，实时采集四十八个性能指标，每五分钟上报一次。”
“采集这么多数据，不会影响设备性能吗？”另一个领导问。
“代理程序经过优化，CPU占用率低于3%，内存占用低于50MB，”刘博说，“而且采用增量上报和压缩传输，对网络带宽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回答很专业。提问者点点头。
从楼顶下来，王副总提议：“去工业园里转转，随机找工人问问。”
一行人走进旁边的一个电子厂。正值午休时间，工人们三五成群在厂区里休息、打电话。
王副总走向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年轻女工：“小妹，打电话呢？”
女工吓了一跳，看到这么多人，有些紧张：“嗯......给家里打。”
“电话清楚吗？”
“清楚啊，”女工说，“比以前清楚多了。以前这时候打电话，老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好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工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移动改善了吧。”
王副总笑了，对身边的人说：“用户不知道背后是谁做的，但知道结果变好了。这就是最好的评价。”
下一站是工业园里的一个小卖部。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正用座机（小卖部公用电话）跟人说话。
王副总等她打完，问道：“老板，你这电话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大姐嗓门大，“以前一到中午、晚上，打电话的人一多，电话就听不清。最近不知咋的，清楚了。我这儿打电话的人都说好。”
“那生意是不是也好点了？”
“那可不！”大姐笑，“打电话清楚，人家愿意来打。一个月能多挣几百块呢。”
真实，朴实，但很有说服力。
从工业园出来，已经下午一点。王副总说：“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饭桌上，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那些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人，开始主动提问、讨论。
杨处长端着酒杯走到林辰面前：“林工，我敬你一杯。说实话，之前我对你们这个项目是怀疑的。觉得太理想化，太超前。但今天看了，我服了。你们做的，正是我们网优部门想做但没做成的事。”
林辰赶紧站起来：“杨处长过奖了。我们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移动这么多年的网络基础，老师的经验积累，都是我们的宝贵财富。”
话说得很谦虚。杨处长很受用，一口干了。
饭后，巡访继续。下午看了长安镇的另一个基站——建在城中村自建房楼顶，环境更复杂，但效果一样好。
傍晚回到东莞市区，在移动分公司会议室开总结会。
王副总做总结发言：“今天看了五个点，听了工人、店主、普通用户的反馈。我的感受是：天网项目，不是花架子，是真功夫。它解决的是移动网络长期存在的痛点，带来的是用户能感知到的改善。”
他看向在座的各地市领导：“我知道，有些地市还在观望，觉得这个项目是省公司的任务，不是自己的需求。今天之后，我希望大家转变观念：这不是省公司的项目，是每个地市提升网络质量、改善用户感知、降低运维成本的好机会。”
他顿了顿：“从下个月开始，全省推广要加速。省公司会出台考核办法，把天网平台部署进度和质量，纳入各地市的年度考核。做得好，有奖励；做得差，要问责。”
话很重，但很必要。商业世界，有时候需要胡萝卜，也需要大棒。
会议结束，王副总把林辰叫到一边：“林工，今天的效果很好。但我要提醒你：树大招风。现在项目成功了，盯着的人更多了。接下来的推广，困难不会少，可能还会有新的阻力。”
“明白，王总。我们有心理准备。”
“另外，”王副总压低声音，“诺基亚和爱立信那边，最近动作很多。他们看到天网平台的效果后，态度有变化。可能会主动找你们谈合作，但也可能用其他方式竞争。你要有准备。”
“谢谢王总提醒。”
回广州的路上，中巴车里很安静。大家都累了。
林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东莞的夜景。这座世界工厂，正在夜色中继续运转，无数工人在车间里加班，无数电话在接通。
他们的工作，让这些电话更清晰。
这就够了。
广州办事处会议室里飘着五十杯速溶咖啡的混合香味——雀巢红色包装，1999年中国写字楼的标配。
但今天没人顾得上喝，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投影屏幕上的三份报告。
第一份：《广东移动GSM网络质量月度评估报告（1999年2月）》，移动集团网管中心出具，盖着鲜红的公章。
第二份：《天网项目阶段效果独立审计报告》，委托第三方咨询公司完成，厚达八十页。
第三份：《用户满意度抽样调查报告》，移动客服部抽样访问了三千名用户。
林辰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手有点抖——不是紧张，是通宵看报告后的生理反应。他昨晚收到这三份报告时是凌晨两点，然后就没睡着。
“各位，数据出来了。”林辰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我先说结论：我们成功了。而且，比想象中还要成功。”
他点开第一份报告的关键页。
“先看硬指标，”激光笔的红点落在图表上，“全省已部署天网平台的一千个基站，二月份‘三高’指标平均变化：掉话率下降17.2%，拥塞率下降14.8%，干扰水平下降22.1%。全部超过项目设定的15%目标，也超过我们试点阶段的水平。”
台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周峰叼着烟忘了点，张涛推了三次眼镜，王哲嘴张成了O型，刘博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最大的笑容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林辰切换到下一页，“最关键的是对比数据：同一地市，部署了天网平台的基站，与未部署的基站，指标差异。”
屏幕上出现一张对比图：深圳宝安区（已部署120个站）与龙岗区（未部署）的网络指标对比。两条曲线，一条稳步下降，一条剧烈波动。
“宝安区春节期间话务量增长40%，指标保持平稳；龙岗区增长35%，掉话率飙升28%。”林辰顿了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网平台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在最需要的时候，它能扛住压力。”
会议室里掌声响起，自发地，热烈地。
林辰等掌声稍歇，点开第二份报告：“再看独立审计报告。第三方公司抽查了三百个已部署基站，从技术、安全、经济三个维度评估。”
激光笔移动：“技术维度评分：92分（满分100）。评语：‘天网平台在数据采集准确性、算法诊断精准性、执行安全性方面表现优异，特别是在多厂商设备兼容性上，超出了行业现有水平。’”
“安全维度评分：88分。扣分项主要是‘远程控制权限过大’，但报告也指出：‘相比现有的人工操作，天网平台的安全机制更完善、更可追溯。’”
“经济维度评分：95分。审计公司测算，按当前效果推算，全省推广后，每年可为广东移动节省运维成本三千五百万至四千万，是项目总投入的七到八倍。投资回收期：三点五个月。”
数据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不敢相信。
“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数据太好看了，”林辰看着台下，“所以我特意打电话给审计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问了三个问题。”
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数据有没有水分？对方说：我们抽查了原始日志，数据100%真实。第二，效果能不能持续？对方说：从过去六十天的数据看，效果稳定且有提升趋势。第三，用户到底有没有感知？这就是第三份报告的内容。”
切换到用户满意度报告。
“移动客服部在二月份回访了三千名用户，问题很简单：您觉得最近的手机通话质量有变化吗？”
屏幕上是三个选项：变好了、没变化、变差了。
“结果：68%的用户选择‘变好了’，30%选择‘没变化’，2%选择‘变差了’。”林辰顿了顿，“2%的差评主要集中在个别区域，我们查了，都是尚未部署天网平台的区域。”
他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最有价值的是用户留言。我念几条。”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在东莞工厂打工，以前给家里打电话总是断断续续，今年春节一次都没断过。谢谢。’——东莞长安镇，张先生。”
“‘我是跑运输的，经常在高速上打电话。以前一进隧道就断，现在好些了。希望越来越好。’——广州，李师傅。”
“‘我妈妈在韶关山区，耳朵不好，电话声音小就听不清。最近她说电话清楚了，能听清我说话了。感谢。’——深圳，王女士。”
每念一条，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温暖一分。技术是冰冷的，数据是抽象的，但这些留言，是活生生的人，是真真切切的改变。
林辰念完最后一条，抬起头：“兄弟们，这就是我们过去两个月，没日没夜工作的意义。不是那些数字，是这些留言背后的笑脸，是这些家庭更畅通的连接。”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的路，走对了。”
掌声再次响起，这次更长，更热烈，有人偷偷抹眼睛。
掌声平息后，林辰深吸一口气：“数据很好，但我们不能飘。因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用一百二十天时间，完成剩下的一万一千个站。任务更重，困难更多，但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能行。”
“现在，各小组领任务，开始干！”
3月5日，周五，东莞长安镇。
一辆考斯特中巴车停在工业区一栋厂房楼下。车门打开，王副总第一个下来，后面跟着移动集团各部门负责人、各地市分公司领导，总共二十多人。林辰和核心团队跟在最后。
这是王副总提议的“地市巡访”——带着那些还对天网项目持怀疑态度的人，到现场亲眼看看效果。
“王总，这就是长安镇的一个典型基站，”东莞移动的小李介绍，“建在这栋六层厂房的楼顶，覆盖周边三个工业园，服务约五万工人。”
王副总抬头看了看楼顶的天线：“环境怎么样？”
“典型工业区环境：电磁干扰多，话务潮汐效应明显——白天工人上班时话务量巨大，晚上骤降；人员流动性大，用户行为复杂。”小李如数家珍。
“部署天网平台后有什么变化？”
小李看向林辰。林辰示意周峰。
周峰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便携投影仪——这是刘博新改装的，集成了投影和电脑，只有饭盒大小。他在墙上投出基站的数据仪表盘。
“各位领导请看，”周峰指着屏幕，“这是该基站过去一周的运行数据。蓝色曲线是话务量，红色曲线是掉话率。可以看到，每天上午八点到九点、下午五点到六点，话务量有两个高峰，但掉话率保持平稳。”
“以前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问——他是集团网优部的杨处长，出了名的保守派。
周峰切换图表：“这是去年同期的数据。话务高峰时，掉话率同步飙升，最高达到15%。”
对比太明显了。一个平滑，一个尖刺。
“怎么做到的？”杨处长推了推眼镜。
“天网平台的算法实时监测话务变化，预测到高峰来临前，自动调整参数：适度提升功率，优化切换门限，动态分配信道，”张涛接过话头，“就像高速公路的智能调度系统，车流大时开放更多车道，调整限速，保证畅通。”
比喻很形象。杨处长点点头，没再问。
众人上楼顶。机房很干净，设备运行平稳。刘博打开设备柜，指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这是我们的数据采集代理，实时采集四十八个性能指标，每五分钟上报一次。”
“采集这么多数据，不会影响设备性能吗？”另一个领导问。
“代理程序经过优化，CPU占用率低于3%，内存占用低于50MB，”刘博说，“而且采用增量上报和压缩传输，对网络带宽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回答很专业。提问者点点头。
从楼顶下来，王副总提议：“去工业园里转转，随机找工人问问。”
一行人走进旁边的一个电子厂。正值午休时间，工人们三五成群在厂区里休息、打电话。
王副总走向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年轻女工：“小妹，打电话呢？”
女工吓了一跳，看到这么多人，有些紧张：“嗯......给家里打。”
“电话清楚吗？”
“清楚啊，”女工说，“比以前清楚多了。以前这时候打电话，老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好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工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移动改善了吧。”
王副总笑了，对身边的人说：“用户不知道背后是谁做的，但知道结果变好了。这就是最好的评价。”
下一站是工业园里的一个小卖部。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正用座机（小卖部公用电话）跟人说话。
王副总等她打完，问道：“老板，你这电话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大姐嗓门大，“以前一到中午、晚上，打电话的人一多，电话就听不清。最近不知咋的，清楚了。我这儿打电话的人都说好。”
“那生意是不是也好点了？”
“那可不！”大姐笑，“打电话清楚，人家愿意来打。一个月能多挣几百块呢。”
真实，朴实，但很有说服力。
从工业园出来，已经下午一点。王副总说：“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饭桌上，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那些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人，开始主动提问、讨论。
杨处长端着酒杯走到林辰面前：“林工，我敬你一杯。说实话，之前我对你们这个项目是怀疑的。觉得太理想化，太超前。但今天看了，我服了。你们做的，正是我们网优部门想做但没做成的事。”
林辰赶紧站起来：“杨处长过奖了。我们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移动这么多年的网络基础，老师的经验积累，都是我们的宝贵财富。”
话说得很谦虚。杨处长很受用，一口干了。
饭后，巡访继续。下午看了长安镇的另一个基站——建在城中村自建房楼顶，环境更复杂，但效果一样好。
傍晚回到东莞市区，在移动分公司会议室开总结会。
王副总做总结发言：“今天看了五个点，听了工人、店主、普通用户的反馈。我的感受是：天网项目，不是花架子，是真功夫。它解决的是移动网络长期存在的痛点，带来的是用户能感知到的改善。”
他看向在座的各地市领导：“我知道，有些地市还在观望，觉得这个项目是省公司的任务，不是自己的需求。今天之后，我希望大家转变观念：这不是省公司的项目，是每个地市提升网络质量、改善用户感知、降低运维成本的好机会。”
他顿了顿：“从下个月开始，全省推广要加速。省公司会出台考核办法，把天网平台部署进度和质量，纳入各地市的年度考核。做得好，有奖励；做得差，要问责。”
话很重，但很必要。商业世界，有时候需要胡萝卜，也需要大棒。
会议结束，王副总把林辰叫到一边：“林工，今天的效果很好。但我要提醒你：树大招风。现在项目成功了，盯着的人更多了。接下来的推广，困难不会少，可能还会有新的阻力。”
“明白，王总。我们有心理准备。”
“另外，”王副总压低声音，“诺基亚和爱立信那边，最近动作很多。他们看到天网平台的效果后，态度有变化。可能会主动找你们谈合作，但也可能用其他方式竞争。你要有准备。”
“谢谢王总提醒。”
回广州的路上，中巴车里很安静。大家都累了。
林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东莞的夜景。这座世界工厂，正在夜色中继续运转，无数工人在车间里加班，无数电话在接通。
他们的工作，让这些电话更清晰。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