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天下侧目-《三国:秋风之后》

  交趾吕兴归附的捷报,以加急的速度,穿越崇山峻岭,一路送往成都。当信使风尘仆仆地将阎宇的详细奏表以及吕兴的降书顺表呈送至监国太子刘璿和大司马诸葛瞻面前时,即便是早已预料到此行成功的诸葛瞻,眉宇间也不禁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

  而太子刘璿,更是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反复阅览着那代表着千里疆域和无数人口归心的文书。

  “好!好!阎将军不负重托!吕兴深明大义!”刘璿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大司马,此乃不亚于荆南大捷之功啊!兵不血刃,而定南疆!”

  诸葛瞻含笑点头,沉静道:“殿下,此确为社稷之福。当速定封赏,以安吕兴及交趾军民之心,亦显我大汉信义。”

  很快,在一次气氛热烈的朝会上,监国太子刘璿代表皇帝,正式宣布了对交趾事宜的处置与封赏:

  “交趾吕兴,诛暴安民,倾心向化,率土归诚,功在社稷。特擢升为交州刺史,封武平县侯,总督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一切军政要务!望其恪尽职守,抚慰地方,永为汉藩!”

  这道诏命,给予了吕兴极大的自主权和政治地位。交州刺史,意味着他名义上成为整个交州的最高长官(尽管目前只控制三郡);武平县侯,是显贵的爵位;总督三郡军政,则确认了他在实际控制区的绝对权力。这份厚重而务实的封赏,立刻由使者携带着印绶、冠服、赏赐,快马加鞭送往交趾。

  同时,对于立下大功的阎宇,朝廷也毫不吝啬:

  “右将军阎宇,自昔年巴东之战协防白帝,至镇守南中,再至此次深入险阻、说降交趾,屡建奇功,忠诚体国。特晋为镇军大将军,增邑千户,赐金帛奴婢!”

  镇军大将军!这是一个地位极高的杂号大将军,位在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之上,上一位镇军大将军乃是已故大将宗预。此晋升可谓荣宠备至。这不仅是对他此次功劳的肯定,也是对他多年来功勋卓着的褒奖。

  消息传出,朝野上下再次为之振奋。荆南之喜未过,南疆又传佳音,大汉的国运仿佛真的迎来了势不可挡的复兴。尤其是阎宇的晋升,更让许多官员看到了只要实心任事、建立功勋,便能得到不次拔擢的希望,对新政的向心力愈发增强。

  然而,这接连的捷报,对于北方的晋朝和东面的吴国而言,则不啻于一道道惊雷。

  洛阳,晋宫。

  登基不久,正致力于稳固内部、推行新政的晋武帝司马炎,接到了蜀汉兵不血刃收取交趾三郡的详细情报。他放下奏报,久久沉默,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的龙纹上敲击着。

  侍立于下的中书监荀勖见状,小心地问道:“陛下,可是为交趾之事烦忧?”

  司马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朕非烦忧,是惊叹啊……诸葛思远,真乃奇才也!”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目光从陇右移到荆南,最后落在刚刚标注为“汉”的交趾三郡上。

  “其西取陇右,得战马之利,威胁关中;东据江陵荆南,控长江之险,俯瞰江东;今又南下交趾,不费一兵一卒,尽收鱼盐贸易之利,更得南下出海之便……步步为营,招招致命。”司马炎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昔日曹魏之时,蜀汉虽勇,姜维虽频出,然其势终困于益州一隅。而今观之,此獠已呈龙跃于渊之势,其志非小啊……越来越棘手了。”

  他原本以为,篡魏之后,整合北方,假以时日便可南下统一。然而蜀汉的迅猛发展,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个内部稳定、疆域扩张、人才辈出的蜀汉,其威胁远胜于十个穷兵黩武的东吴。

  “传令下去,”司马炎沉声道,“加强对蜀汉之情报搜集,尤其是其新政细节、兵力部署、人才动向,朕要事无巨细,皆了然于胸!同时,督促羊祜、杜预,荆州防线,绝不可有失!”

  建业,吴宫。

  与司马炎的凝重惊叹不同,孙皓的反应则是纯粹的、歇斯底里的暴怒。

  “废物!吕兴逆贼!阎宇匹夫!诸葛瞻奸佞!”华丽的宫殿中,孙皓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将案几上的奏章、器物扫落一地,吓得内侍宫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交趾乃朕之疆土!安敢叛朕投汉!朕要发兵!朕要亲征,踏平交趾,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下一刻就要点齐兵马,杀奔南方。

  然而,殿下的几位重臣,如丁奉、施绩等,却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苦涩与无奈。丁奉硬着头皮,出列颤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如今……如今国力疲敝,荆州新失,精锐折损,粮草不济……且交趾路远瘴深,大军远征,恐……恐难以为继啊!若强行征发,只怕……只怕境内再生变乱……”

  他的话如同冷水,浇在了孙皓狂怒的火焰上,却也道出了残酷的现实。接连的惨败,早已掏空了东吴的国力与军力。荆州的丢失,不仅失去了战略屏障和重要税源,更让建业直接暴露在蜀汉的兵锋之下。此刻的东吴,内部矛盾重重,民生凋敝,哪里还有能力去远征数千里之外、已经得到蜀汉支持的交趾?

  孙皓咆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着丁奉,又看向其他默然不语的臣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众叛亲离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发泄怒气的底气都没有了。他颓然坐回龙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他,孙皓,江东之主,如今竟然连惩罚一个边郡叛贼的能力都没有了!这种认知,比任何战败都更让他感到屈辱和痛苦。

  吴国的天空,在这一刻,仿佛又阴沉了数分。来自西面和南面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这个曾经雄踞东南的政权,喘息愈艰。

  而成都的汉宫之中,监国太子刘璿与大司马诸葛瞻,则正在仔细研究着新纳入版图的交趾三郡的户籍、物产图册,开始规划如何将这片富饶的南疆,真正融入大汉的肌体,为未来的宏图伟业,贡献出它的力量。

  天下的天平,正在清晰地向着益州方向,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