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奸佞伏诛-《三国:秋风之后》

  岷江峡谷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在众多民夫与羌人勇士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诸葛瞻一行人踏上了返回成都的归途。

  与来时的隐秘不同,此刻他们虽依旧轻装简从,但队伍中多了几口密封的、装载着贾循、李统罪证以及他们与太仆王缮往来密信的箱子,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肃杀之气在队伍中弥漫。

  临行前,诸葛瞻特意将扎西等羌人勇士叫到面前,他郑重地拱手,声音诚恳而有力:“扎西百夫长,诸位烧当羌的勇士们,此次汶山之行,多蒙诸位仗义相助,舍生忘死,此恩此情,诸葛瞻与大汉朝廷,绝不敢忘!待我回朝,定将诸位义举,如实禀明陛下,为俄何烧戈大头领,为烧当羌部,也为诸位勇士,请功领赏!从此,烧当羌便是我大汉最忠实的盟友,陇西之地,还需与霍弋将军、马恒将军同心协力,共御外侮,共享太平!”

  扎西等人闻言,激动得面色潮红,纷纷以手抚胸,躬身行礼,用羌语高声宣誓着忠诚。他们知道,经此一事,烧当羌与蜀汉朝廷的关系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他们部族的未来,将更加光明。

  告别了众人,诸葛瞻不再耽搁,选择了一条相对快捷但依旧隐蔽的路线,由李烨率领锦衣卫精锐护卫,日夜兼程,赶往成都。

  一月后,成都,大司马府。

  “大司马,所有证据均已整理归档,李统画押的供状、贾循府中搜出的账册密信,以及我们记录的民夫证言,皆已核对无误,形成完整卷宗。”李焕将厚厚一叠文书呈给风尘仆仆却目光锐利的诸葛瞻。

  诸葛瞻微微颔首,快速翻阅了一遍,确认无误。他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是时候了。文睿,你随我入宫。敬之,调集可靠人手,暗中监视太仆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尤其防止王缮狗急跳墙,销毁证据或潜逃!”

  “属下明白!”李烨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布置。

  半个时辰后,皇宫,承光殿。

  刘禅看着殿下安然无恙、只是略显清瘦的诸葛瞻,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仍然明知故问的说:“思远!你可算回来了!听闻你静养身体,朕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如今见你无恙,朕心甚慰,甚慰啊!”

  “劳陛下挂心,臣惶恐。”诸葛瞻躬身行礼,语气平静,“臣此次非只静养,更是奉陛下密旨,微服巡查地方州郡,体察民情,检视新政推行实效。”

  “哦?”刘禅愣了一下,但他并非蠢人,立刻意识到了诸葛瞻的意思便顺水推舟道,“啊,是是是,确有此事。思远辛苦了,不知巡查结果如何?”

  殿内侍立的几位近臣,以及闻讯赶来的部分重臣,如光谯周、张绍、董厥、樊建等,都将目光投向了诸葛瞻。而站在百官班列靠前位置的太仆王缮,在听到“奉旨巡查”时,眼皮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但他毕竟宦海沉浮多年,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丝看似关切的笑容,望向诸葛瞻。

  诸葛瞻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禅身上,声音清晰而沉稳:“回陛下,臣此次巡查,重点查看了汶山各县。

  新政推行,于成都周边,汉中、江州等要地,成效显着,民心振奋,此乃陛下洪福,朝廷德政。”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然,在部分偏远州郡,尤其是汶山郡,臣却发现,政令执行,大打折扣,甚至完全走样!地方官吏,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朝廷拨款,被层层盘剥,中饱私囊;惠民之策,沦为盘剥之机;取士之途,几成私相授受之门阀!”

  接着,诸葛瞻将他在汶山郡的所见所闻,择其要害,一一陈述:郡学破败,士子无依;赋税沉重,巧立名目;商路垄断,民不聊生;乃至地方豪强与官府勾结,欺压良善……他言辞恳切,证据确凿,听得刘禅眉头越皱越紧,殿内诸臣也是面色各异,或震惊,或愤怒,或若有所思。

  但诸葛瞻自始至终,并未提及自己被贾循、李统识破身份、围追杀、险死还生的经历,仿佛那半个月的亡命奔逃、那山谷中的绝地逢生,都只是寻常巡查中的一些小插曲。

  王缮在一旁听着,心中稍定,看来诸葛瞻并未打算在朝堂之上立刻撕破脸,或许是想稳妥行事?他暗自思忖,只要自己涉及谋害大司马这是没有暴露,仅仅是地方贪腐,他自有办法斡旋,最多丢车保帅,将贾循抛出去顶罪。

  待诸葛瞻陈述完毕,刘禅已是面带怒容:“岂有此理!朕与思远殚精竭虑,推行新政,意在富国强兵,惠泽百姓!竟有如此蠹虫,坏我朝纲,祸害地方!可恶!可恨!汶山郡守贾循,郡尉李统,罪该万死!”他看向诸葛瞻,“思远,此等恶吏,必须严惩!你可已将二人拿问?”

  诸葛瞻拱手道:“回陛下,贾循、李统,贪腐证据确凿,臣已于汶山郡依律将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正法了?好!杀得好!”刘禅一拍案几,显得十分解气。他最烦这些麻烦事,诸葛瞻能直接处理干净,正合他意。

  然而,就在这时,诸葛瞻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倏地转向了班列中的王缮,声音也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然而,陛下,贾循、李统虽已伏法,但此案,并未终结!汶山郡积弊至此,贾循、李统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皆因朝中有人,为其充当保护伞,通风报信,甚至暗中指使!你觉得呢?王太仆。”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脸色骤变的王缮身上!

  王缮心中狂震,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强自镇定,出列躬身,脸上带着被冤枉的屈辱和愤慨:“大司马此言何意?莫非怀疑下官与那汶山恶吏有所牵连?下官身为太仆,掌舆马畜牧,与地方郡守素无过多往来,更不曾干预地方政务!大司马莫要听信小人谗言,污蔑忠良啊!”他转而向刘禅叩首,声音悲切,“陛下!臣一片忠心,天日可表!大司马无凭无据,岂可凭空污人清白!臣……臣恳请陛下,为大司马安危计,亦当约束大司马,勿要使权柄过甚,寒了百官之心啊!”他这话,已是隐隐在反击,暗示诸葛瞻权势过大,有意构陷。

  刘禅被他哭诉得有些心烦,又见诸葛瞻似乎真的没有直接证据指证王缮,便犹豫地看向诸葛瞻:“思远,这……王爱卿毕竟是九卿之一,若无实据,恐怕……”

  诸葛瞻看着王缮那副表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正要开口,殿外传来李烨沉稳的声音:

  “陛下!大司马!锦衣卫指挥使李烨,有本启奏!并有汶山一案关键人证、物证呈上!”

  “宣!”刘禅立刻道。

  只见李烨一身风尘,大步踏入殿中,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身后跟着两名锦衣卫,抬着那几口沉重的箱子。他目不斜视,走到御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陛下!臣李烨,奉大司马之命,协同查办汶山郡守贾循、郡尉李统贪腐谋逆一案!现已查明,太仆王缮,长期与贾循、李统勾结,收受巨额贿赂,为其掩盖罪证,通风报信!更甚者——”李烨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直刺面色惨白的王缮,“在王缮得知大司马微服至汶山,可能查知其罪行后,竟丧心病狂,密令贾循、李统,不惜一切代价,围杀大司马,意图杀人灭口!”

  “什么?!”

  “围杀大司马?!”

  殿内瞬间一片哗然!所有大臣都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惊呆了!就连刘禅,也猛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你……你血口喷人!”王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手指颤抖地指着李烨,“陛下!他诬陷!这是诬陷!李烨是诸葛瞻心腹,他们合起伙来构陷老臣!陛下明鉴啊!”

  李烨根本不理会他的嘶吼,将手中锦盒打开,取出李统画押的供状,双手呈上:“此乃郡尉李统亲笔画押供状,详细供述其与贾循贪墨款项、与王缮往来细节,以及接到王缮密令,围杀大司马之经过!其中提及之贿赂金额、时间、渠道,与从贾循府中搜出之账册、密信,完全吻合!请陛下御览!”

  内侍连忙将供状接过,呈给刘禅。

  李烨又指向那几口箱子:“箱内乃是贾循府中搜出之原始账册,及其与王缮往来密信原件!其中明确记录王缮多次索要贿赂,并指示贾循如何应对朝廷核查,更有王缮亲笔所书,要求贾循‘处置’大司马之密令副本!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随着李烨一件件抛出证据,王缮的脸色从惨白变为死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没想到,李烨竟然拿到了如此完整的证据链,连他亲笔所写的、要求“处置”的密令副本都被找到了!完了!全完了!

  刘禅看着那供状上鲜红的手印,看着那账册上触目惊心的数字,看着那密信上熟悉的、属于王缮的笔迹,尤其是看到那句“不惜一切代价处置,绝后患”的冰冷指令,他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他或许可以容忍官员贪腐,可以容忍政令不畅,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围杀诸葛瞻!诸葛瞻是谁?是相父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支撑着蜀汉江山、让他能安稳坐在皇位上的擎天博玉柱!害诸葛瞻,就是要动摇他刘禅的根基,就是要毁掉这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汉室江山!

  “王!缮!”刘禅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猛地将手中的供状狠狠摔在地上,指着王缮,浑身发抖,“你这老贼!狼子野心!蛇蝎心肠!你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朕尚可念你年老,从轻发落!可你……你竟敢……竟敢谋害思远!你要杀相父之子!你要毁我大汉栋梁!你……你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

  刘禅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承光殿,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龙颜。

  王缮彻底崩溃了,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老臣……老臣是一时糊涂!是贾循他们误导老臣!老臣知错了!求陛下看在老臣多年侍奉的份上,饶老臣一命吧!”

  “饶你?”刘禅眼神冰冷,充满了杀意,“谁来饶过那些被你们盘剥至死的百姓?谁来饶过差点被你们害死的思远?!朕若饶你,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相父在天之灵!”

  他不再看烂泥般的王缮,厉声下旨:“传朕旨意!太仆王缮,身为九卿,不思报国,贪腐营私,勾结地方,欺君罔上,更胆大包天,竟敢密谋杀害当朝大司马,罪证确凿,十恶不赦!着,剥去其官服印绶,打入天牢,抄没家产!其本人,及其嫡系子嗣、参与此案之核心党羽,一律……斩立决!其余涉案人员,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殿内群臣,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都齐声高呼。王缮一党的覆灭,已成定局。

  如狼似虎的宫廷侍卫上前,剥去王缮的官帽袍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其拖出大殿。王缮绝望的哀嚎求饶声渐渐远去。

  刘禅余怒未消,喘着粗气坐回龙椅,看向诸葛瞻的目光充满了后怕和庆幸:“思远,你受委屈了!是朕失察,竟让此等奸佞潜伏在身边!日后,朝中政务,边防军事,一切皆由你决断,朕信你!”

  “臣必效仿先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信重之恩!”诸葛瞻深深一揖。他知道,经此一役,刘禅对他更为倚赖,而朝中那些心怀鬼胎的势力,也必将受到极大的震慑。

  蜀汉朝廷,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般的清洗,虽然阵痛,却为未来的复兴,进一步扫清了障碍。朝堂之上的正气,为之一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