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老赵请了几天？”
周天晚自习之前，千寻站在语文组办公室，手里拿着考勤本，提到赵高林时，声音不自觉拔高许多。
惹得办公室其他两位老师侧目。
千寻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只要赵高林不在，她的脸皮能比赤道厚。
“他父亲给请的，请到运动会前一天晚自习。”
千寻掰着手指头数:“那不就是三天？”
低声交流的办公室里，千寻吃惊的声音属实响亮。
那两位老师这次没抬头，显然已经习惯了高二1班班长的一惊一乍。
还有个认识赵高林的胖老师搭话:“请假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我感觉他这学期身体好了许多。”
任婷婷笑着点头:“是这样的，希望以后能更好吧，他能保持现在的成绩，付出的努力是别人的几倍。”
“还真是不容易，”那老师感叹到，“像他这个分数，什么学校什么专业不可以选，偏偏卡在身体健康上，稍不注意，什么专业都不能填报。”
任婷婷眉头皱起，显然这也是她忧心忡忡的事。
另一名对赵高林不熟悉的瘦老师好奇道:“什么病啊？不能治吗？现在医疗这么发达。”
任婷婷难过地没搭话。
胖老师轻声叹气，吐出两个字:“哮喘。”
瘦老师哦一声，“这病很玄学，有的人长大一点自然而然就好了，有的会越来越重，像他这样十几岁还反应严重，多半没有自然根治的可能，只能随身携带急救药，再喝中药辅助。”
李老师放下红笔，眉头跟着蹙起来：“可不是嘛，我上次听任老师说，这孩子为了调理，十一岁起中药就没断过。咱们谁没喝过中药啊，那苦味，喝一次都犯怵，他小小年纪常年喝，想想都难受。”
“可不是么，”旁边教语文的王老师接话，语气里满是惋惜，“上次我从一班教室路过，他冲我笑着打招呼，我看见他手里捧着个保温杯，估计装的就是药。成绩这么拔尖，身体却受着罪，又要强又让人心疼，真是太可惜了。”
几人都点点头，办公室里一时没了声音。
千寻和任婷婷默默听了一会儿，两人同时起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任婷婷留意到千寻有些垂头丧气。
抬手搭在她肩上，轻拍两下。
“千遇，别为他感到难过，他比谁都能吃苦，你们一定能一起参加高考，取得好成绩。”
千寻小幅度点着头。
任老师看不见的地方，泪花在眼里转了一圈，很快消失不见。
不是难过。
是心脏疼。
还有卷土重来的自责。
哪怕他说不气了。
千寻还在自责，不该提出换座位的。
“今天晚自习不上课，练习拔河，教室里尘土飞扬的，他不在正好。”任婷婷笑道。
千寻心不在焉嗯一声，左手插在裤兜里，摩挲着手机。
整个年级默契地搬开桌椅板凳，一起练习拔河。
2000块钱，对于每个班来说，诱惑太大。
且，开幕式结束，立刻进行初赛。
92进46，拿不到奖金，至少别在初赛被淘汰嘛。
所有班级摩拳擦掌。
她们到时，班上椅子都撤开了。
体育委员带着参赛选手在空地处练抓绳子的手势和往后退步伐。
十个女生十个男生。
一男一女各替补。
其他人捧着书围观看热闹。
运动员们随着体育委员的吆喝声。
“一二退！一二退！”
所有人拽着绳子，不约而同做出拉绳，保持下蹲往后仰，再后退的动作。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二班班主任被吆喝声吸引脚步，探头进来:“练得这么好了？你们班也是拿班主任晚自习练拔河吗？”
她激动地看着任婷婷:“要不我们班给你们班当陪练，去篮球场拉两把？”
任婷婷想一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去晚了场地都没了。
她笑道:“行啊，我让我们班长一会儿安排时间。”
她回头找千寻，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概去厕所了。
任婷婷转头把徐风叫过来，先让他去占场地，就选离宿舍最近的篮球场吧，练完大家就近跑回宿舍洗漱，方便。
千寻一个人猫在天台楼梯口。
因天台的大门上了七八道锁，楼道里很少有人来。
竖起耳还能听清一班班级里的热闹。
千寻捂住一只耳朵。
左手持手机贴在耳边，咬着嘴里的肉有些紧张。
“班长？”赵高林很意外接到她电话，“这个点不该上晚自习吗？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怎么了。
千寻忍去心中酸意。
他们今天一整天断断续续都在联系，她问他题目，关心他的身体。
他却对请假的事只字未提。
千寻还以为他会早到学校，妹妹一走，她也没耽搁，提前来了。
赵高林，我们现在只是同学。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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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有了明确的身份。
你再像这样知情不报，我会狠狠凶你。
“班长？”
千寻久久没说话，赵高林的语气急了一分。
“今天不上课，练习拔河。”
千寻语气还算平静，毕竟心里再怎么难过，见不到他人都不是最重要的，只希望他能在家好好修养。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连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沉默好久憋出一句。
“等你回来啊……”又没出息地补充，“等你回来销假。”
赵高林的轻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一丝被逗乐的愉悦:“是等我这个人，还是等我销假打考勤。”
千寻额头抵着膝盖，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弧度。
她的声音埋在浅紫色的校服衣领里。
“以人为主，考勤为辅吧。”
赵高林微微叹气:“好吧。”
一句“好吧”。
两人再没人主动说话，手机里虽然沉默，周边的气氛却透着春天的暖意。
赵高林大抵在听辅导老师的课，还能听见张妈进小教室给他送蒸梨水，可以缓解秋季干燥引起的嗓子不适。
千寻竖着耳朵，想听他喝东西的声音。
听半天完全没有，只有刷刷的翻书声。
“你没喝吗？”千寻不由自主放软声音，“蒸梨水不苦，你多喝一点，对你嗓子好。”
“嗯，在喝。”
“那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赵高林轻笑:“我喝东西没声音，你想听吗？”
勺子触碰了一下汤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千寻支支吾吾拒绝了:“那倒不用故意喝出声音，你在喝就行。”
她都不知道她怎么了，心里乱得没边，一堆自己读不懂的情绪横冲直撞的，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班长，你到底怎么了？”
赵高林合上书，修长手指点开录音。
他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明明在提问。
却给了千寻凌乱的脑子一个醍醐灌顶的答案。
没错，她在想赵高林。
从知道他请假那一秒，就开始想了。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赵高林自己想办法。
“我数三秒，班长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123。”毫无停顿的三个数字。
千寻抓紧了手机，掩饰胸口的剧烈跳动，她压低声音不服气地问:“谁家三秒这么快。”
赵高林答:“不是时间，是我的心跳声。”
周天晚自习之前，千寻站在语文组办公室，手里拿着考勤本，提到赵高林时，声音不自觉拔高许多。
惹得办公室其他两位老师侧目。
千寻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只要赵高林不在，她的脸皮能比赤道厚。
“他父亲给请的，请到运动会前一天晚自习。”
千寻掰着手指头数:“那不就是三天？”
低声交流的办公室里，千寻吃惊的声音属实响亮。
那两位老师这次没抬头，显然已经习惯了高二1班班长的一惊一乍。
还有个认识赵高林的胖老师搭话:“请假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我感觉他这学期身体好了许多。”
任婷婷笑着点头:“是这样的，希望以后能更好吧，他能保持现在的成绩，付出的努力是别人的几倍。”
“还真是不容易，”那老师感叹到，“像他这个分数，什么学校什么专业不可以选，偏偏卡在身体健康上，稍不注意，什么专业都不能填报。”
任婷婷眉头皱起，显然这也是她忧心忡忡的事。
另一名对赵高林不熟悉的瘦老师好奇道:“什么病啊？不能治吗？现在医疗这么发达。”
任婷婷难过地没搭话。
胖老师轻声叹气，吐出两个字:“哮喘。”
瘦老师哦一声，“这病很玄学，有的人长大一点自然而然就好了，有的会越来越重，像他这样十几岁还反应严重，多半没有自然根治的可能，只能随身携带急救药，再喝中药辅助。”
李老师放下红笔，眉头跟着蹙起来：“可不是嘛，我上次听任老师说，这孩子为了调理，十一岁起中药就没断过。咱们谁没喝过中药啊，那苦味，喝一次都犯怵，他小小年纪常年喝，想想都难受。”
“可不是么，”旁边教语文的王老师接话，语气里满是惋惜，“上次我从一班教室路过，他冲我笑着打招呼，我看见他手里捧着个保温杯，估计装的就是药。成绩这么拔尖，身体却受着罪，又要强又让人心疼，真是太可惜了。”
几人都点点头，办公室里一时没了声音。
千寻和任婷婷默默听了一会儿，两人同时起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任婷婷留意到千寻有些垂头丧气。
抬手搭在她肩上，轻拍两下。
“千遇，别为他感到难过，他比谁都能吃苦，你们一定能一起参加高考，取得好成绩。”
千寻小幅度点着头。
任老师看不见的地方，泪花在眼里转了一圈，很快消失不见。
不是难过。
是心脏疼。
还有卷土重来的自责。
哪怕他说不气了。
千寻还在自责，不该提出换座位的。
“今天晚自习不上课，练习拔河，教室里尘土飞扬的，他不在正好。”任婷婷笑道。
千寻心不在焉嗯一声，左手插在裤兜里，摩挲着手机。
整个年级默契地搬开桌椅板凳，一起练习拔河。
2000块钱，对于每个班来说，诱惑太大。
且，开幕式结束，立刻进行初赛。
92进46，拿不到奖金，至少别在初赛被淘汰嘛。
所有班级摩拳擦掌。
她们到时，班上椅子都撤开了。
体育委员带着参赛选手在空地处练抓绳子的手势和往后退步伐。
十个女生十个男生。
一男一女各替补。
其他人捧着书围观看热闹。
运动员们随着体育委员的吆喝声。
“一二退！一二退！”
所有人拽着绳子，不约而同做出拉绳，保持下蹲往后仰，再后退的动作。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二班班主任被吆喝声吸引脚步，探头进来:“练得这么好了？你们班也是拿班主任晚自习练拔河吗？”
她激动地看着任婷婷:“要不我们班给你们班当陪练，去篮球场拉两把？”
任婷婷想一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去晚了场地都没了。
她笑道:“行啊，我让我们班长一会儿安排时间。”
她回头找千寻，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概去厕所了。
任婷婷转头把徐风叫过来，先让他去占场地，就选离宿舍最近的篮球场吧，练完大家就近跑回宿舍洗漱，方便。
千寻一个人猫在天台楼梯口。
因天台的大门上了七八道锁，楼道里很少有人来。
竖起耳还能听清一班班级里的热闹。
千寻捂住一只耳朵。
左手持手机贴在耳边，咬着嘴里的肉有些紧张。
“班长？”赵高林很意外接到她电话，“这个点不该上晚自习吗？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怎么了。
千寻忍去心中酸意。
他们今天一整天断断续续都在联系，她问他题目，关心他的身体。
他却对请假的事只字未提。
千寻还以为他会早到学校，妹妹一走，她也没耽搁，提前来了。
赵高林，我们现在只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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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像这样知情不报，我会狠狠凶你。
“班长？”
千寻久久没说话，赵高林的语气急了一分。
“今天不上课，练习拔河。”
千寻语气还算平静，毕竟心里再怎么难过，见不到他人都不是最重要的，只希望他能在家好好修养。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连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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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林的轻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一丝被逗乐的愉悦:“是等我这个人，还是等我销假打考勤。”
千寻额头抵着膝盖，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弧度。
她的声音埋在浅紫色的校服衣领里。
“以人为主，考勤为辅吧。”
赵高林微微叹气:“好吧。”
一句“好吧”。
两人再没人主动说话，手机里虽然沉默，周边的气氛却透着春天的暖意。
赵高林大抵在听辅导老师的课，还能听见张妈进小教室给他送蒸梨水，可以缓解秋季干燥引起的嗓子不适。
千寻竖着耳朵，想听他喝东西的声音。
听半天完全没有，只有刷刷的翻书声。
“你没喝吗？”千寻不由自主放软声音，“蒸梨水不苦，你多喝一点，对你嗓子好。”
“嗯，在喝。”
“那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赵高林轻笑:“我喝东西没声音，你想听吗？”
勺子触碰了一下汤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千寻支支吾吾拒绝了:“那倒不用故意喝出声音，你在喝就行。”
她都不知道她怎么了，心里乱得没边，一堆自己读不懂的情绪横冲直撞的，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班长，你到底怎么了？”
赵高林合上书，修长手指点开录音。
他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明明在提问。
却给了千寻凌乱的脑子一个醍醐灌顶的答案。
没错，她在想赵高林。
从知道他请假那一秒，就开始想了。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赵高林自己想办法。
“我数三秒，班长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123。”毫无停顿的三个数字。
千寻抓紧了手机，掩饰胸口的剧烈跳动，她压低声音不服气地问:“谁家三秒这么快。”
赵高林答:“不是时间，是我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