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是你出来见我,还是我上门找你?”-《那是京圈裴爷,你把他当奴养?》

  犹疑间,阿然又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到后面甚至整个人像做贼似的贴到门上想去听听屋内的动静。

  无奈温衍选的公寓隔音实在太好,她连一丁半点声响都没获取到。

  头疼地叹了口气后,阿然还是认命地掏出了手机。

  在温衍和裴烬的头像间迟疑了半晌,对温衍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阿然点开了裴烬的对话框,一个语音聊天邀请便打了过去。

  又是漫长的等待音乐。

  另一端的裴烬罕见地迟迟没有接听。

  阿然满脸疑惑地发出“咦”音,正准备挂掉转头去联系温衍时,那一头“滋啦”一声接通了。

  “阿然?”

  出乎意料的,另一端传来的是温衍的声音:“你找阿烬?”

  不知是信号的缘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阿然听着温衍少爷的声音总觉得有些怪异。

  裹挟着莫名的嘶哑,比平日低沉了些,但听上去心情颇好。

  没能想明白为什么拨的裴烬的手机,接通的却是温衍,阿然怔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啊……啊啊不是的,温衍少爷。”阿然声音虚了几分,“我想联系您的,打……打错给阿烬先生了。对不起啊……”

  她手足无措地胡乱解释着,脑袋心虚地垂着。

  温衍在那头发出声轻缓的笑:“你过来了是吗?”

  阿然立即点了点脑袋:“是的温衍少爷,我现在已经在您门口了。”

  温衍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你到楼下等我吧。”他思索了片刻,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客厅有点……乱,不方便。”

  对面正在通话的手机似乎是在温衍说话间被身边的人抢了去,阿然听到最后一个字时温衍的声音已经飘远了些。

  阿然还一脸茫然,听到后半句话时便下意识地询问:“那温衍少爷,需要我先进来帮您收拾……”

  “不需要。”

  另一道声音径直打断了阿然的话。

  嗓音比温衍更加嘶哑低沉。

  是裴烬。

  阿然一脸懵,茫茫然的又“啊”了声,还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便听见裴烬补充了一句:“去楼下等。”

  声音又冷又沉,甚至隐隐多了几分不善,让阿然心脏一抖。

  她不敢再去纠结“为什么不让她进去收拾屋子”这个问题,点着脑袋连声应着“好”,随即毫无迟疑地转身便往电梯间走去。

  得到肯定答案的裴烬挂断了电话。

  他侧身躺在床上,掩在棉被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按在腰腹上,视线则落在床下已经穿戴整齐的温衍身上。

  “不需要我跟着吗?”裴烬看上去有些不放心,又低低哑哑地确认一遍。

  温衍转眸看向他。

  “怎么?”他好笑地上下打量着裴烬,“是生怕身边的人不清楚你昨晚在床上被折腾成什么样?“

  裴烬薄唇微抿,不吭声了。

  温衍瞥了他一眼,随即操控着轮椅转了方向便离开了卧室。

  直到公寓门传来重新关闭的动静时,裴烬才按揉着腰腹慢腾腾地转成了卧趴的姿势。

  他浑身酸痛得要命,备受折磨的腰腹跟被生生折断了般疼得几近麻木,连他不动弹的时候都在叫嚣着不适。

  当然,同样感觉到不舒服的还有后面某个隐秘的部位。

  估摸着应该是红肿得一塌糊涂。

  果真是过度了些。

  嗡嗡嗡嗡……

  裴烬正趴在床上神色懒倦地思索着,被随手丢在枕头边的手机又震动着响了起来。

  他伸手取了手机,盯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电话拧起了眉。

  这个手机是最初温衍交给他作联系用的,联系人也就温衍身边和厉家那些人,这是裴烬接到的第一通陌生号码。

  他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半晌,电话铃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又重新嗡嗡嗡地响起。

  一副裴烬不接便准备打到底的执着模样。

  裴烬的眉宇拧得更深了些。

  停顿了几秒后,裴烬按下了接通键。

  手机抵到了耳边,裴烬还没来得及出声,另一端便传来一道颇为威严语气森冷的声音——

  “小烬,是你出来见我,还是我亲自带人上门去找你?”

  裴烬蓦然从床上坐起。

  原本掩盖在身上的棉被顺着脊背滑落,显出满背的暧昧红痕,也将裴烬骤然紧绷的身体反应暴露在空气中。

  裴烬执着手机的手指骤然用力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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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温衍到达公寓楼下时,等候了好一会的阿然立即迎了上来。

  “温衍少爷。”她轻轻颔首唤了一声,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询问,“您找我来是想问什么事吗?”

  温衍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操控着轮椅转了个方向,朝公寓一侧的拐角缓缓驶去,这才声音淡淡地开口:“找你聊聊你亲生母亲的事。”

  正准备迈步跟上的阿然脚步蓦然僵住。

  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目光僵硬地盯着温衍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半晌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温衍也没有回头去关注她。

  他依旧操控着轮椅继续往前前进,直到准备拐弯时才微转过脸,视线不冷不热地睇了阿然一眼。

  阿然对上这一眼,浑身像打了个激灵般颤了两颤。

  她猛然回过神来,连忙抬脚小跑着追了过去,等追到温衍身后时,才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温衍没有回应她,阿然也没敢再开口。

  她满脑子都被温衍刚刚最后那句话占满。

  温衍在一张公共长椅旁停下,看着满脸惶然的阿然,朝那张椅子抬了抬下颌,示意阿然坐下。

  阿然立即配合着坐了过去。

  她的两只手在身前绞着,毫不掩饰自己心底的不安。

  轮椅上的温衍跟她面对面坐着,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

  他也不整任何弯弯绕绕,开口便直入主题:“对于你亲生母亲,你还记得多少?”

  阿然浑身都绷紧了。

  厉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失忆了,完全记不得自己亲生家庭的事情。

  就连温衍曾经当面询问她时,她也是回答他——她被常年虐待她的养父母打伤脑袋,生了一场大病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温衍听完什么话也没再问,阿然便以为他信了。

  可如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温衍忽然又提起了她的亲生母亲。

  她记得多少?

  她当然记得全部。

  亲眼见过的、亲身经历过的……每一样都记得。

  气息全无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母亲、莫名其妙落在身上恨不得将她活活打死的棍棒,以及……在冷风呼啸的冬天浑身骨折穿着单衣被丢在垃圾堆旁的自己。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前一天,母亲还在被厉家主夸赞将温竹溪夫人照顾得很好,结果就隔了一天的功夫,温竹溪夫人死了,她母亲也就跟着被活活打死了。

  就连她险些都要没了命。

  这几乎成了阿然很多年的梦魇。

  一直到养父母的凌虐随着她年岁增长变本加厉,取代了她原本的梦魇,才让她短暂地从母亲的死状里解脱出来。

  但这些……她怎么能说?

  说了,她便又会被赶出厉家,可能又会被那丧心病狂的养父母抓回去,重新回到那跟地狱没什么两样的地方。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

  阿然搁在腿上的手指绞成一团。

  她低低地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温衍,咬了咬牙犹疑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我……我生了场病,然、然后失、失忆了……”

  她将原本的谎言又磕磕巴巴地拎了出来,随后屏息等着温衍的下一句问话。

  但跟前坐着的主子久久的沉默着。

  等到阿然有些绷不住情绪,小心翼翼地抬眸想去瞧一眼温衍的面部神情时,几张纸轻飘飘送到了跟前。

  她吓了一大跳,娇小的身体弹了起来,满脸惊魂不定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纸张,声音吞吐:“这、这是什么?”

  温衍神色却很是平静。

  “关于你亲生母亲的信息。”他将手里的资料放在阿然腿上,“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些。”

  阿然的心脏狠狠一颤。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视线落在第一张纸上印出来的熟悉的女子头像,眼睫一颤,豆大的泪珠便砸在了纸张上。

  莫大的悲怆从心底疯狂涌出。

  寥寥几张纸上,除了有阿然母亲的基本资料和在厉家的帮佣经历外,还有关于她死亡的调查结果。

  阿然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用力攥紧,目光定在纸上,但看得极慢,好半天都停留在第一页上。

  温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阿然。

  他耐心地等到阿然翻到下一页时才语速缓慢地开口:“你的母亲以前一直是跟在我亲生母亲,也就是温竹溪身边的,她照顾了我母亲许多年,一直到我母亲出事,厉淮礼迁怒了你的母亲。”

  瞧着坐在长椅上的阿然又颤抖了几下后发出几声急促的哭腔,温衍停了停,等埋着脑袋无声落泪的阿然情绪稍稍缓和时,他才又继续道:“厉淮礼让人打死了你母亲,又险些把你也一同处理掉,这些你有印象吗?”

  发出询问时,温衍的目光一直胶在阿然脸上,眸底藏着几近锐利的审视和冷厉。

  可沉浸在情绪里的阿然浑然未觉。

  她听着温衍的的询问,低垂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随即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大颗大颗的眼泪浸透了纸张上的字迹,阿然抖着手试图去抹,却又像是已经克制不住情绪般从喉间滚出几声悲痛的哭腔。

  温衍又沉默了下去。

  他没有继续抛出问题,神色也丝毫没有被阿然影响,表情无波无澜,就这样静静地盯着阿然。

  坐在他跟前的阿然已经哭到濒临失控。

  她翻到第二页便没敢再继续看下去,手指用力将纸张攥得皱成一团,随即按在胸口上,蓦然弓着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甚至快忘记了温衍的存在,坐在那里哭到头昏脑胀,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得直打哭嗝。

  温衍在这时才递过去了几张纸巾。

  阿然迷迷糊糊地接过,睁着双泪眼朦胧的红肿眼睛看向温衍,话语不清地道了谢后,又垂下脑袋继续落泪,只是哭声低了些,没有像刚才那样失控。

  温衍的情绪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似是回应阿然的道谢,随即操控着轮椅往后退了一小步。

  “喊你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事,并跟你道个歉。”他眸光深深地看着阿然,语气冷沉,“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有心救你,却没想到让你落入另一个魔窟。”

  话音刚落,阿然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蓦然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温衍。

  “不不……没、没有这回事。”她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似乎因为温衍突如其来的道歉感到惊慌失措,“我我我……我没有怪您的……我怎么能怪您……”

  温衍盯着她,神色淡得瞧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好。”他应了一声,又递给阿然几张纸巾,“你在这里缓缓。”

  落下这一句后,温衍操控着轮椅利落地转身,又往原来的路折返回去。

  身后的哭声混着抽噎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在拐角时,温衍的眼角余光漫不经心地扫向阿然坐着的位置。

  阿然没有在看他,也停下了哭泣的状态。

  她正睁着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眸,死死地瞪着手里的纸,脸上是温衍从未见过的几近扭曲的恨意。

  温衍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收回视线返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原本是打算抱着那个腰酸背痛的家伙再歇息一会。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应该老老实实躺在卧室床上休养腰部的裴烬不见了踪影。

  温衍眉宇微拧。

  掏出手机确认裴烬没有给他发过任何信息,温衍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熟悉的手机铃声紧跟着在客厅嗡嗡嗡地响起,温衍循着声源看过去,在瞧见裴烬的手机时,脸上显出了几分阴戾的情绪。

  取来平板激活裴烬手镯上的定位系统后,温衍拨通了江妄南的电话,嗓音沉冷——

  “过来一趟,去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