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尘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端起已有些温凉的茶，缓缓饮了一口，仿佛需要借助这抹清润来平复心绪，也为接下来的倾诉积蓄勇气。
他目光投向庭院中摇曳的竹影，声音带着陷入遥远回忆的微澜：
“我、凌川、言诏还有南风，确实是初中才固定玩在一起的。但我和凌川的缘分……开始得更早。他老家和我外婆家在同一个村子。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带我去看外婆，他正好也回去看爷爷奶奶。两个还没上学的小豆丁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碰见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了一起，还约好第二天一起去后山探险。”
他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伸手轻轻遮了一下眼睛，像是被童年那份纯粹的快乐和遗憾同时触动了，“结果第二天，我妈临时决定带我去镇上买衣服，他好像也被他爷爷拎去走亲戚了……谁都没能赴约。”
寒酥听着，觉得这阴差阳错的开端颇有趣味，同时敏锐的听觉让他捕捉到不远处廊柱后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余光看到一人靠着柱子静静听着。他不动声色，顺着话题问道：“后来呢？就这么错过了？”
“后来……” 苏墨尘放下手，眼神悠远，“直到初一，班上突然转来一个新生。长得特别扎眼，成绩一骑绝尘，但性格……冷得像块冰。
漂亮的女同桌红着脸找他问问题，他宁愿对着空气发呆半天也不愿开尊口；校篮球队的队长想邀他入队，他连眼皮都懒得抬。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是不是从来没被人真正忽视过？于是，我就‘立志’要成为那个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寒酥微挑眉梢，这“引起注意”的方式，倒也别致。
“我那时候成绩是吊车尾的，” 苏墨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居然真的开始给我补习。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硬是把我这个学渣拽着，跌跌撞撞跟上了他们的步伐，一起挤进了重点高中。” 叙述至此，他停顿了一下，笑容里掺入一丝复杂。
寒酥适时为他续上热茶，安静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苏墨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掠过一片沉郁的云翳。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驱散某种滞闷感，才继续道：“高中那会儿，我们几个也算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抽屉里的情书、小礼物没断过。
南风在‘万花丛中’体验青春，言诏则沉浸在构建他商业帝国的蓝图里，而凌川……他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图书馆，像个隐士。只有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自嘲，“像活在暴风雨的中心。我爸妈，尤其是我妈，日复一日地给我加压——成绩要更好，表现要更优，不能给苏家丢脸。甚至……拿‘再生一个更优秀的孩子’来威胁我。家，变成了让我窒息的地方。”
“所以，我逃了。离家出走。” 苏墨尘的语气平静下来，却掩不住当时的绝望与叛逆，“他们冻结了我的卡，切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一个高中生，身无分文，能去哪儿？现在想想，家长大概都觉得这招最管用吧。”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冷，“可我当时偏偏梗着脖子不服输，宁愿去跟桥洞下的流浪汉挤在一起，也不肯回头。”
“我在桥洞底下捱了两天，没去学校。又冷又饿，还怕被人认出来。第三天，凌川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苏墨尘的声音柔和了些，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感慨，“他什么也没多问，就把脏兮兮的我带回了他的住处。说真的，如果他那天没出现，我可能最多再撑一晚，就会灰溜溜地回去妥协了。”
从小到大，物质上从未短缺过，那次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何为“落魄”。
寒酥眼中流露出理解，没有打断。
苏墨尘抿了抿唇，似乎在整理更私密的情绪：“那时候，我对他只有满满的感激和依赖，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天大的幸运。至于别的……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寒酥点点头，将点心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苏墨尘吃了块点心，又喝了口茶，像是下定决心，才进入最核心的部分：“真正让我意识到自己感情变质的，是一次校庆晚会。班里排节目，起哄让我反串睡美人里的公主。我被闹得不行，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让我演也行，除非让谢凌川演王子！’ 谁都知道，谢凌川从不参与这种活动，性子又冷，大家都当是个不可能的笑话。”
“他……答应了？” 寒酥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余光再次捕捉到廊柱后那道身影似乎调整了站姿，手中一直把玩的手机停了下来。
苏墨尘的脸颊染上薄红，轻轻“嗯”了一声：“他居然答应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剧本里有一幕，是王子唤醒公主的吻……”
寒酥微微睁大眼睛。
“是借位！” 苏墨尘急忙澄清，耳根却红得更厉害，“排练和正式演出都是借位！只是……只是正式演出那晚，舞台切换的时候，好像有人不小心挤了一下，他的嘴唇……擦过了我的脸颊。” 这件事，他记了很多年，那个瞬间的触感和温热，还有谢凌川事后平静无波的一句“后面人推的”，构成了他青春期最混乱心事的起点。
寒酥了然地点点头，没有追问细节。
苏墨尘的手无意识地抚上心口，眼神有些飘忽：“从那以后，事情就失控了。我开始频繁梦到一些……不该梦到的场景。见到他，心跳会失序，脸会发烫，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生了很严重的病。为了‘治病’，我仓皇地从他那里搬了出来，躲到了南风家。空间上的远离似乎让症状缓解了一些，但一见到他，所有的‘病症’又会卷土重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当年的无助与恐慌：“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个医生……是周奇然家的一个亲戚。就是从医生那里，我才懵懂地明白，我对凌川的感情，可能并不仅仅是友情。但同时，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也淹没了我——我怎么可以对最好的兄弟产生这种‘不正常’的想法？”
少年的秘密沉重如山，无人可诉。父母关系正值冰点，兄弟们更是不能透露半分。他选择了最笨拙的应对方式：逃避谢凌川，疏远他，并试图用结交“新朋友”、融入“正常”的社交圈来证明自己“没问题”，周奇然便是那个时期他刻意接近的“稻草”。
寒酥注意到，廊柱后，谢凌川握着的手机不见了，他整个人靠在柱子上，微微仰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情绪。
“后来呢？” 寒酥轻声问，“你的‘治疗方案’有效吗？”
苏墨尘苦笑，肩膀垮了下来：“后来……我发现凌川彻底不理我了。不是冷战，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无视，比他对任何人都要冷。”
寒酥似乎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刺激到他了？”
苏墨尘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闪烁：“我当时真的快被那种自我厌恶和恐慌逼疯了……我觉得玷污了最纯洁的友谊，是罪过。
所以就想……如果我能‘喜欢’上别人，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正常’的？就能把对他的那种‘错误’感情纠正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于是，我故意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对周奇然很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说过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寒酥瞬间明白了这“退而求其次”的蠢办法，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墨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很蠢吧？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结果当然是一塌糊涂。周奇然压根儿就没那意思，我自己也演得漏洞百出。反而把局面搞得更加尴尬难看。”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还对当年没跟周奇然有点什么，感到遗憾？” 一个克制着情绪、微凉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凉亭的静谧。
苏墨尘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身后的藤椅“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他满脸惊愕慌乱，看向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之外的谢凌川，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 少年时期最隐秘、最笨拙、最不堪的心思被当事人听去，羞耻感瞬间爆棚。
谢凌川一步步走近，深邃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没多久。刚好从某人开始深情回忆，自己是如何为了证明‘正常’，而积极寻找‘替代方案’的光辉历程开始。”
苏墨尘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又气又急，口不择言：“谢凌川！你……你偷听！我……我不是说了，我们以后最好保持距离，就当普通朋友吗！”
听到这明显是气话的划清界限，寒酥非常识趣地站起身，动作利落：“茶凉了，我去换壶热的。你们慢慢聊。”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步履轻快地沿着小径离开，将空间彻底留给这对纠缠多年、误会重重的旧友。
苏墨尘眼睁睁看着“盟友”撤离，又急又恼，还没等他向谢凌川发作，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拉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谢凌川的双臂紧紧环住他，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嵌入骨血，下巴重重地抵在他的发顶。那总是清冷平稳的声线，此刻带着难以掩饰的轻颤和浓得化不开的无奈痛惜，在他头顶响起：“苏墨尘……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傻子。”
“谢凌川，你大爷的，你才是笨蛋，傻子呢，现在开始人身攻击是吧。”苏墨尘气坏了，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着。
他目光投向庭院中摇曳的竹影，声音带着陷入遥远回忆的微澜：
“我、凌川、言诏还有南风，确实是初中才固定玩在一起的。但我和凌川的缘分……开始得更早。他老家和我外婆家在同一个村子。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带我去看外婆，他正好也回去看爷爷奶奶。两个还没上学的小豆丁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碰见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了一起，还约好第二天一起去后山探险。”
他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伸手轻轻遮了一下眼睛，像是被童年那份纯粹的快乐和遗憾同时触动了，“结果第二天，我妈临时决定带我去镇上买衣服，他好像也被他爷爷拎去走亲戚了……谁都没能赴约。”
寒酥听着，觉得这阴差阳错的开端颇有趣味，同时敏锐的听觉让他捕捉到不远处廊柱后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余光看到一人靠着柱子静静听着。他不动声色，顺着话题问道：“后来呢？就这么错过了？”
“后来……” 苏墨尘放下手，眼神悠远，“直到初一，班上突然转来一个新生。长得特别扎眼，成绩一骑绝尘，但性格……冷得像块冰。
漂亮的女同桌红着脸找他问问题，他宁愿对着空气发呆半天也不愿开尊口；校篮球队的队长想邀他入队，他连眼皮都懒得抬。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是不是从来没被人真正忽视过？于是，我就‘立志’要成为那个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寒酥微挑眉梢，这“引起注意”的方式，倒也别致。
“我那时候成绩是吊车尾的，” 苏墨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居然真的开始给我补习。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硬是把我这个学渣拽着，跌跌撞撞跟上了他们的步伐，一起挤进了重点高中。” 叙述至此，他停顿了一下，笑容里掺入一丝复杂。
寒酥适时为他续上热茶，安静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苏墨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掠过一片沉郁的云翳。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驱散某种滞闷感，才继续道：“高中那会儿，我们几个也算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抽屉里的情书、小礼物没断过。
南风在‘万花丛中’体验青春，言诏则沉浸在构建他商业帝国的蓝图里，而凌川……他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图书馆，像个隐士。只有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自嘲，“像活在暴风雨的中心。我爸妈，尤其是我妈，日复一日地给我加压——成绩要更好，表现要更优，不能给苏家丢脸。甚至……拿‘再生一个更优秀的孩子’来威胁我。家，变成了让我窒息的地方。”
“所以，我逃了。离家出走。” 苏墨尘的语气平静下来，却掩不住当时的绝望与叛逆，“他们冻结了我的卡，切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一个高中生，身无分文，能去哪儿？现在想想，家长大概都觉得这招最管用吧。”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冷，“可我当时偏偏梗着脖子不服输，宁愿去跟桥洞下的流浪汉挤在一起，也不肯回头。”
“我在桥洞底下捱了两天，没去学校。又冷又饿，还怕被人认出来。第三天，凌川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苏墨尘的声音柔和了些，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感慨，“他什么也没多问，就把脏兮兮的我带回了他的住处。说真的，如果他那天没出现，我可能最多再撑一晚，就会灰溜溜地回去妥协了。”
从小到大，物质上从未短缺过，那次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何为“落魄”。
寒酥眼中流露出理解，没有打断。
苏墨尘抿了抿唇，似乎在整理更私密的情绪：“那时候，我对他只有满满的感激和依赖，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天大的幸运。至于别的……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寒酥点点头，将点心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苏墨尘吃了块点心，又喝了口茶，像是下定决心，才进入最核心的部分：“真正让我意识到自己感情变质的，是一次校庆晚会。班里排节目，起哄让我反串睡美人里的公主。我被闹得不行，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让我演也行，除非让谢凌川演王子！’ 谁都知道，谢凌川从不参与这种活动，性子又冷，大家都当是个不可能的笑话。”
“他……答应了？” 寒酥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余光再次捕捉到廊柱后那道身影似乎调整了站姿，手中一直把玩的手机停了下来。
苏墨尘的脸颊染上薄红，轻轻“嗯”了一声：“他居然答应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剧本里有一幕，是王子唤醒公主的吻……”
寒酥微微睁大眼睛。
“是借位！” 苏墨尘急忙澄清，耳根却红得更厉害，“排练和正式演出都是借位！只是……只是正式演出那晚，舞台切换的时候，好像有人不小心挤了一下，他的嘴唇……擦过了我的脸颊。” 这件事，他记了很多年，那个瞬间的触感和温热，还有谢凌川事后平静无波的一句“后面人推的”，构成了他青春期最混乱心事的起点。
寒酥了然地点点头，没有追问细节。
苏墨尘的手无意识地抚上心口，眼神有些飘忽：“从那以后，事情就失控了。我开始频繁梦到一些……不该梦到的场景。见到他，心跳会失序，脸会发烫，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生了很严重的病。为了‘治病’，我仓皇地从他那里搬了出来，躲到了南风家。空间上的远离似乎让症状缓解了一些，但一见到他，所有的‘病症’又会卷土重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当年的无助与恐慌：“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个医生……是周奇然家的一个亲戚。就是从医生那里，我才懵懂地明白，我对凌川的感情，可能并不仅仅是友情。但同时，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也淹没了我——我怎么可以对最好的兄弟产生这种‘不正常’的想法？”
少年的秘密沉重如山，无人可诉。父母关系正值冰点，兄弟们更是不能透露半分。他选择了最笨拙的应对方式：逃避谢凌川，疏远他，并试图用结交“新朋友”、融入“正常”的社交圈来证明自己“没问题”，周奇然便是那个时期他刻意接近的“稻草”。
寒酥注意到，廊柱后，谢凌川握着的手机不见了，他整个人靠在柱子上，微微仰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情绪。
“后来呢？” 寒酥轻声问，“你的‘治疗方案’有效吗？”
苏墨尘苦笑，肩膀垮了下来：“后来……我发现凌川彻底不理我了。不是冷战，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无视，比他对任何人都要冷。”
寒酥似乎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刺激到他了？”
苏墨尘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闪烁：“我当时真的快被那种自我厌恶和恐慌逼疯了……我觉得玷污了最纯洁的友谊，是罪过。
所以就想……如果我能‘喜欢’上别人，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正常’的？就能把对他的那种‘错误’感情纠正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于是，我故意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对周奇然很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说过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寒酥瞬间明白了这“退而求其次”的蠢办法，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墨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很蠢吧？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结果当然是一塌糊涂。周奇然压根儿就没那意思，我自己也演得漏洞百出。反而把局面搞得更加尴尬难看。”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还对当年没跟周奇然有点什么，感到遗憾？” 一个克制着情绪、微凉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凉亭的静谧。
苏墨尘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身后的藤椅“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他满脸惊愕慌乱，看向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之外的谢凌川，结结巴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 少年时期最隐秘、最笨拙、最不堪的心思被当事人听去，羞耻感瞬间爆棚。
谢凌川一步步走近，深邃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没多久。刚好从某人开始深情回忆，自己是如何为了证明‘正常’，而积极寻找‘替代方案’的光辉历程开始。”
苏墨尘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又气又急，口不择言：“谢凌川！你……你偷听！我……我不是说了，我们以后最好保持距离，就当普通朋友吗！”
听到这明显是气话的划清界限，寒酥非常识趣地站起身，动作利落：“茶凉了，我去换壶热的。你们慢慢聊。”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步履轻快地沿着小径离开，将空间彻底留给这对纠缠多年、误会重重的旧友。
苏墨尘眼睁睁看着“盟友”撤离，又急又恼，还没等他向谢凌川发作，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拉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谢凌川的双臂紧紧环住他，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嵌入骨血，下巴重重地抵在他的发顶。那总是清冷平稳的声线，此刻带着难以掩饰的轻颤和浓得化不开的无奈痛惜，在他头顶响起：“苏墨尘……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傻子。”
“谢凌川，你大爷的，你才是笨蛋，傻子呢，现在开始人身攻击是吧。”苏墨尘气坏了，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