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雪那最后一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死水潭，在林九心里荡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有双眼睛不止在看着失踪的人……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林九，从一开始就在某人的监视名单上，而且排名还挺靠前？
这念头让他后颈发凉。
休息室里那点惨白的光，现在看着都刺眼。他干脆走过去，“啪”一声把灯给关了。黑暗瞬间涌了上来，浓得化不开，只有通风口细微的气流声和远处基地运行的沉闷嗡鸣。
他需要静一静，更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看”。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林九闭上眼睛，尝试着放空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恐慌、猜忌、苏洛雪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那摊诡异的灰烬。他得把这些杂音都滤掉。
呼吸慢慢变得绵长。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体内部，集中在那片因为“无心”而显得格外空旷、却也格外敏感的区域。平时他尽量不去主动触碰这玩意儿，就像普通人不会时刻去感知自己的内脏怎么工作一样。但现在，不行了。
一开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黑暗和寂静。
他耐心等着，像潜伏的猎人。能量在他体内以一种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方式流动着，这是他区别于常人的根源，也是他与外面那些影魅、甚至与这“影劫”之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通道。
渐渐地，一种极其细微的、背景噪音似的“沙沙”声开始在他感知的边缘浮现。很弱，像是隔着厚厚的墙壁听到的杂音，分辨不出源头。这大概就是基地里无处不在的、属于人类集体生存活动带来的正常“回响”吧？他不太确定，以前没这么仔细去“听”过。
他尝试着将这点微弱的感知，像触角一样，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间四周延伸。墙壁是冰冷的，金属的质感反馈回来，带着一种结实的阻滞感。天花板，地板……一切正常。
直到他的感知，再次触及那个通风口。
就在那一瞬间——
“滋啦……”
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猛地扎了进来！不是声音，更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直接刺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林九浑身一颤，差点从那种内视的状态里弹出来。他猛地咬紧牙关，稳住心神，将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那一点上。
没错！就是那里！
通风管道深处的黑暗里，残留着某种……“东西”。不是实体，不是影魅，而是一种**痕迹**，一种类似于……能量被强行剥离、物质结构被某种力量**侵蚀**后留下的空洞感！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和死寂，和他之前吞噬影魅时感觉到的那种混乱疯狂的“活性”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纯粹的、指向“消亡”的气息。
这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那里，紫色的痕迹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自己散发着微不可查的、不祥的幽光。
对！就是这种气息！和他手腕上这玩意儿，和他之前靠近D区能源核心外围时隐约捕捉到的那一丝异常，同出一源！只是通风口这里的残留极其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匆匆擦洗过，但没擦干净，留下了这点尾巴。
“影蚀……”
这两个字毫无征兆地蹦进他的脑海。不是他知道这个词，而是这种感觉，这种能量被“吃掉”、存在被“抹除”的痕迹，只能用“蚀”来形容。像铁锈腐蚀金属，缓慢而坚定，最终只剩下残渣。
那摊灰烬……难道就是被彻底“蚀”干净之后的结果？
他的心沉了下去。这东西，果然已经在基地内部蔓延开了。而且，它能通过通风管道这类结构移动？或者，是那个“观察者”留下的痕迹？
他不敢再深想，强忍着那种精神上的刺痛和恶心感，将感知收回。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主动运用能力去感知细微痕迹的消耗，比单纯躲避或者吞噬影魅要大得多。
黑暗里，他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站起身，摸索着打开门，直接朝着苏洛雪通常所在的指挥调度区快步走去。通道里灯光昏暗，偶尔遇到的士兵和工作人员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步伐，都下意识地避开，眼神里的猜忌更深了。
他顾不上这些。
运气不错，在通往调度室的一个拐角，他迎面撞上了正拿着电子记录板、眉头紧锁的苏洛雪。
“苏队长！”
苏洛雪看到他，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你怎么了？”
林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有些大，把她往后拉了几步，退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避开头顶的摄像头。
“是‘影蚀’。”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喘，“我感知到了！”
苏洛雪眼神一凛：“什么影蚀？说清楚！”
“就是导致失踪的东西！一种……侵蚀性的能量痕迹，跟我手腕上这个很像！”林九快速说道，尽量让自己的描述准确，“我在我房间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残留！很微弱，但绝对存在！它能腐蚀……或者说分解物质和能量，那灰烬就是证明！”
苏洛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和他一样白：“你确定？”
“确定！”林九语气斩钉截铁，“而且，这东西可能不止一处！它能在管道里移动，或者……是使用它的东西能在管道里移动！”
苏洛雪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威胁来自通风系统这种基地的生命线网络，那几乎无处可防！
“你还能追踪到它吗？找到源头？”她急声问，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林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挫败：“残留太弱了，而且……我的能力还不熟练，消耗太大。只能确定大概的方向……”他顿了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还是指向D区，能源核心那边。”
又是D区！
苏洛雪握着记录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快速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九：“光靠我们两个不行，需要更多信息和权限。我去找陈博士，他负责基地的能量监控系统，如果D区真有异常，不可能完全没有记录！”
她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林九叫住她，想起玄一老道的话，还有陈景深那双隐藏在镜片后、永远冷静理智的眼睛，“你确定……陈博士没问题？”
苏洛雪身体一僵，停在原地。她没有回头，声音干涩：
“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基地的科学体系。”
说完，她快步离开，背影在昏暗的通道里显得有些决绝。
林九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的不安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选择相信科学体系？
如果这“影蚀”，本身就是科学体系无法解释、甚至……无法察觉的呢？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腕。那道紫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着。
直觉告诉他，苏洛雪这一去，带回来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风暴，要来了。而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这念头让他后颈发凉。
休息室里那点惨白的光，现在看着都刺眼。他干脆走过去，“啪”一声把灯给关了。黑暗瞬间涌了上来，浓得化不开，只有通风口细微的气流声和远处基地运行的沉闷嗡鸣。
他需要静一静，更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看”。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林九闭上眼睛，尝试着放空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恐慌、猜忌、苏洛雪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那摊诡异的灰烬。他得把这些杂音都滤掉。
呼吸慢慢变得绵长。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体内部，集中在那片因为“无心”而显得格外空旷、却也格外敏感的区域。平时他尽量不去主动触碰这玩意儿，就像普通人不会时刻去感知自己的内脏怎么工作一样。但现在，不行了。
一开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黑暗和寂静。
他耐心等着，像潜伏的猎人。能量在他体内以一种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方式流动着，这是他区别于常人的根源，也是他与外面那些影魅、甚至与这“影劫”之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通道。
渐渐地，一种极其细微的、背景噪音似的“沙沙”声开始在他感知的边缘浮现。很弱，像是隔着厚厚的墙壁听到的杂音，分辨不出源头。这大概就是基地里无处不在的、属于人类集体生存活动带来的正常“回响”吧？他不太确定，以前没这么仔细去“听”过。
他尝试着将这点微弱的感知，像触角一样，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间四周延伸。墙壁是冰冷的，金属的质感反馈回来，带着一种结实的阻滞感。天花板，地板……一切正常。
直到他的感知，再次触及那个通风口。
就在那一瞬间——
“滋啦……”
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猛地扎了进来！不是声音，更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直接刺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林九浑身一颤，差点从那种内视的状态里弹出来。他猛地咬紧牙关，稳住心神，将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那一点上。
没错！就是那里！
通风管道深处的黑暗里，残留着某种……“东西”。不是实体，不是影魅，而是一种**痕迹**，一种类似于……能量被强行剥离、物质结构被某种力量**侵蚀**后留下的空洞感！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和死寂，和他之前吞噬影魅时感觉到的那种混乱疯狂的“活性”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纯粹的、指向“消亡”的气息。
这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那里，紫色的痕迹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自己散发着微不可查的、不祥的幽光。
对！就是这种气息！和他手腕上这玩意儿，和他之前靠近D区能源核心外围时隐约捕捉到的那一丝异常，同出一源！只是通风口这里的残留极其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匆匆擦洗过，但没擦干净，留下了这点尾巴。
“影蚀……”
这两个字毫无征兆地蹦进他的脑海。不是他知道这个词，而是这种感觉，这种能量被“吃掉”、存在被“抹除”的痕迹，只能用“蚀”来形容。像铁锈腐蚀金属，缓慢而坚定，最终只剩下残渣。
那摊灰烬……难道就是被彻底“蚀”干净之后的结果？
他的心沉了下去。这东西，果然已经在基地内部蔓延开了。而且，它能通过通风管道这类结构移动？或者，是那个“观察者”留下的痕迹？
他不敢再深想，强忍着那种精神上的刺痛和恶心感，将感知收回。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主动运用能力去感知细微痕迹的消耗，比单纯躲避或者吞噬影魅要大得多。
黑暗里，他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站起身，摸索着打开门，直接朝着苏洛雪通常所在的指挥调度区快步走去。通道里灯光昏暗，偶尔遇到的士兵和工作人员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步伐，都下意识地避开，眼神里的猜忌更深了。
他顾不上这些。
运气不错，在通往调度室的一个拐角，他迎面撞上了正拿着电子记录板、眉头紧锁的苏洛雪。
“苏队长！”
苏洛雪看到他，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你怎么了？”
林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有些大，把她往后拉了几步，退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避开头顶的摄像头。
“是‘影蚀’。”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喘，“我感知到了！”
苏洛雪眼神一凛：“什么影蚀？说清楚！”
“就是导致失踪的东西！一种……侵蚀性的能量痕迹，跟我手腕上这个很像！”林九快速说道，尽量让自己的描述准确，“我在我房间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残留！很微弱，但绝对存在！它能腐蚀……或者说分解物质和能量，那灰烬就是证明！”
苏洛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和他一样白：“你确定？”
“确定！”林九语气斩钉截铁，“而且，这东西可能不止一处！它能在管道里移动，或者……是使用它的东西能在管道里移动！”
苏洛雪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威胁来自通风系统这种基地的生命线网络，那几乎无处可防！
“你还能追踪到它吗？找到源头？”她急声问，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林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挫败：“残留太弱了，而且……我的能力还不熟练，消耗太大。只能确定大概的方向……”他顿了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还是指向D区，能源核心那边。”
又是D区！
苏洛雪握着记录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快速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九：“光靠我们两个不行，需要更多信息和权限。我去找陈博士，他负责基地的能量监控系统，如果D区真有异常，不可能完全没有记录！”
她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林九叫住她，想起玄一老道的话，还有陈景深那双隐藏在镜片后、永远冷静理智的眼睛，“你确定……陈博士没问题？”
苏洛雪身体一僵，停在原地。她没有回头，声音干涩：
“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基地的科学体系。”
说完，她快步离开，背影在昏暗的通道里显得有些决绝。
林九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的不安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选择相信科学体系？
如果这“影蚀”，本身就是科学体系无法解释、甚至……无法察觉的呢？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腕。那道紫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着。
直觉告诉他，苏洛雪这一去，带回来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风暴，要来了。而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