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象征着“安全”的厚重气密门，最终还是没推开。
林九那句“基地里有人在打阵眼的主意”像块冰，直接把刚冒头的松懈劲儿全冻没了。苏洛雪的手停在门禁按钮上，僵了几秒，缓缓放下。
“理由？”她转过身，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林九从里到外剖开。
林九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滑坐下来，疲惫地闭上眼。“那老头儿……又说话了。说‘他们在亵渎阵眼’，听着很急，很……绝望。”他没法解释更多，这东西玄乎得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老鹰和山猫互相看了一眼，没吭声。要搁以前，他们肯定觉得这小子吓疯了。可这一路过来，林九那邪门的能力和这更邪门的“传音”，由不得他们不信。
苏洛雪沉默着，似乎在快速权衡。直接回基地，可能自投罗网。不回，外面是绝路。她看了一眼状态极差的林九和弹药告罄的队员，做出了决定。
“老鹰，找找这附近有没有能藏身的维护间或者储藏室。山猫，警戒。我们暂时不进去。”
老鹰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在通道侧面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手动阀门开启的狭窄维护间。里面堆着些陈旧工具和备用零件，布满灰尘，但足够四人挤着容身，最重要的是，有独立的通风口，门一关，从外面几乎看不出异常。
阀门在内部被小心地旋上，只留一丝缝隙透气。黑暗和压抑瞬间包裹了所有人。只有苏洛雪战术手电调到最暗档的光晕，勉强照亮几张疲惫不堪的脸。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通风管道隐约传来的、基地内部模糊不清的运转噪音。
山猫默默拿出最后一点急救用品，给自己手臂上一道不算深的划伤消毒包扎，动作有些粗暴，带着失去同伴的郁气。老鹰靠在工具架上，检查着几乎空了的弹匣，眼神发直。
林九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木牌和那块已经失去光泽、变得冰冷的金属片。身体的透支和精神的冲击让他像散了架，可脑子里那苍老绝望的声音和苏洛雪他们沉重的呼吸，又让他没法真正放松。
“喝点。”一个水壶递到他面前，是苏洛雪。里面只剩最后一口水。
林九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抿了一小半，递还回去。“你也需要。”
苏洛雪没推辞，接过喝掉剩下的，随手放下水壶，也靠坐在他对面。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的污迹和疲惫清晰可见，那双总是过分冷静的眼睛里，也难得染上了一丝迷茫。
“你说……”林九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地打破沉默，“那‘阵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听着跟神话似的。”
苏洛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包括你找到的日志和陈博士的理论，‘阵眼’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维持现实稳定的能量结构节点，或者说是……封印。它平衡着两个维度，压制着像影魅这种‘概念具象化’的存在。一旦它被破坏或者被错误利用……”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天翻地覆，万物倾覆。
“那帮想动它的人，图什么？”老鹰闷声插话，带着不解和愤怒，“毁了这节点，对他们有啥好处？大家一起玩完？”
“力量。”苏洛雪的声音很冷，“掌控节点的力量，或许就能掌控影魅，甚至……重塑规则。对于某些野心家或者像‘复影会’那样的疯子来说，这诱惑无法抗拒。”
山猫包扎的动作停了停，声音带着恨：“土狼就死在这些狗娘养的算计下！”
维护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仇恨和无力感在弥漫。
“你呢？”苏洛雪忽然看向林九，话题转得突兀，“你为什么坚持不回基地？只是因为怕被研究？”
林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只会修复脆弱的古籍，现在却沾满了影魅的粘液和不知是谁的血。
“一开始是怕。”他老实承认，“后来……是不甘心。”他抬起头，眼神在昏暗中闪着光，“阿健死了，雷烈抢了东西跑了，老猫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像个物件一样被抢来抢去，算计来算计去。我就想弄明白，我到底是个啥？这世道到底咋了？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而且……我现在好像……也有点用了，对吧？”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让苏洛雪和老鹰他们都怔了怔。
是啊，他有用。而且是非常有用。没有他，他们可能早就死在厂区，死在影潮里，死在那个怪物嘴下。这个认知，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某些东西。
“你的能力，很危险。”苏洛雪没有否认他的价值，但点出了关键，“对你危险，对别人也可能危险。陈博士的推测如果没错，你是在玩弄‘信息’和‘存在’的底层规则。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林九扯了扯嘴角：“我知道。用多了，感觉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那种被掏空、被负面情绪冲击、甚至隐隐对黑暗能量产生“饥饿”的感觉，让他恐惧。
“需要控制，也需要引导。”苏洛雪看着他，“基地有资源，有研究条件。但前提是……信任。”
这话像是在对林九说，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信任。这个词在这末世，比黄金还稀缺。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里传来的基地内部噪音，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一种低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透过金属墙壁隐隐传来。
与此同时，林九怀里的木牌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不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悲哀的共鸣。
苏洛雪猛地坐直身体，侧耳倾听，脸色微变：“不对……基地内部的能量读数在异常拔高……这个频率……”
她的话没说完，维护间的灯光（连接着基地备用线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连她手电的光也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
绝对的黑暗降临。
只有林九怀里的木牌，在黑暗中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深紫色光晕，映照出几人惊疑不定的脸。
“他们……”林九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丝颤抖，“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被厚重墙壁隔绝的爆炸声。
脚下的地面，开始持续不断地、轻微地震动起来。
亵渎阵眼的行为，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林九那句“基地里有人在打阵眼的主意”像块冰，直接把刚冒头的松懈劲儿全冻没了。苏洛雪的手停在门禁按钮上，僵了几秒，缓缓放下。
“理由？”她转过身，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林九从里到外剖开。
林九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滑坐下来，疲惫地闭上眼。“那老头儿……又说话了。说‘他们在亵渎阵眼’，听着很急，很……绝望。”他没法解释更多，这东西玄乎得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老鹰和山猫互相看了一眼，没吭声。要搁以前，他们肯定觉得这小子吓疯了。可这一路过来，林九那邪门的能力和这更邪门的“传音”，由不得他们不信。
苏洛雪沉默着，似乎在快速权衡。直接回基地，可能自投罗网。不回，外面是绝路。她看了一眼状态极差的林九和弹药告罄的队员，做出了决定。
“老鹰，找找这附近有没有能藏身的维护间或者储藏室。山猫，警戒。我们暂时不进去。”
老鹰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在通道侧面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手动阀门开启的狭窄维护间。里面堆着些陈旧工具和备用零件，布满灰尘，但足够四人挤着容身，最重要的是，有独立的通风口，门一关，从外面几乎看不出异常。
阀门在内部被小心地旋上，只留一丝缝隙透气。黑暗和压抑瞬间包裹了所有人。只有苏洛雪战术手电调到最暗档的光晕，勉强照亮几张疲惫不堪的脸。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通风管道隐约传来的、基地内部模糊不清的运转噪音。
山猫默默拿出最后一点急救用品，给自己手臂上一道不算深的划伤消毒包扎，动作有些粗暴，带着失去同伴的郁气。老鹰靠在工具架上，检查着几乎空了的弹匣，眼神发直。
林九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木牌和那块已经失去光泽、变得冰冷的金属片。身体的透支和精神的冲击让他像散了架，可脑子里那苍老绝望的声音和苏洛雪他们沉重的呼吸，又让他没法真正放松。
“喝点。”一个水壶递到他面前，是苏洛雪。里面只剩最后一口水。
林九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抿了一小半，递还回去。“你也需要。”
苏洛雪没推辞，接过喝掉剩下的，随手放下水壶，也靠坐在他对面。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的污迹和疲惫清晰可见，那双总是过分冷静的眼睛里，也难得染上了一丝迷茫。
“你说……”林九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地打破沉默，“那‘阵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听着跟神话似的。”
苏洛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包括你找到的日志和陈博士的理论，‘阵眼’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维持现实稳定的能量结构节点，或者说是……封印。它平衡着两个维度，压制着像影魅这种‘概念具象化’的存在。一旦它被破坏或者被错误利用……”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天翻地覆，万物倾覆。
“那帮想动它的人，图什么？”老鹰闷声插话，带着不解和愤怒，“毁了这节点，对他们有啥好处？大家一起玩完？”
“力量。”苏洛雪的声音很冷，“掌控节点的力量，或许就能掌控影魅，甚至……重塑规则。对于某些野心家或者像‘复影会’那样的疯子来说，这诱惑无法抗拒。”
山猫包扎的动作停了停，声音带着恨：“土狼就死在这些狗娘养的算计下！”
维护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仇恨和无力感在弥漫。
“你呢？”苏洛雪忽然看向林九，话题转得突兀，“你为什么坚持不回基地？只是因为怕被研究？”
林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只会修复脆弱的古籍，现在却沾满了影魅的粘液和不知是谁的血。
“一开始是怕。”他老实承认，“后来……是不甘心。”他抬起头，眼神在昏暗中闪着光，“阿健死了，雷烈抢了东西跑了，老猫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像个物件一样被抢来抢去，算计来算计去。我就想弄明白，我到底是个啥？这世道到底咋了？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而且……我现在好像……也有点用了，对吧？”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让苏洛雪和老鹰他们都怔了怔。
是啊，他有用。而且是非常有用。没有他，他们可能早就死在厂区，死在影潮里，死在那个怪物嘴下。这个认知，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某些东西。
“你的能力，很危险。”苏洛雪没有否认他的价值，但点出了关键，“对你危险，对别人也可能危险。陈博士的推测如果没错，你是在玩弄‘信息’和‘存在’的底层规则。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林九扯了扯嘴角：“我知道。用多了，感觉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那种被掏空、被负面情绪冲击、甚至隐隐对黑暗能量产生“饥饿”的感觉，让他恐惧。
“需要控制，也需要引导。”苏洛雪看着他，“基地有资源，有研究条件。但前提是……信任。”
这话像是在对林九说，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信任。这个词在这末世，比黄金还稀缺。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里传来的基地内部噪音，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一种低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透过金属墙壁隐隐传来。
与此同时，林九怀里的木牌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不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悲哀的共鸣。
苏洛雪猛地坐直身体，侧耳倾听，脸色微变：“不对……基地内部的能量读数在异常拔高……这个频率……”
她的话没说完，维护间的灯光（连接着基地备用线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连她手电的光也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
绝对的黑暗降临。
只有林九怀里的木牌，在黑暗中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深紫色光晕，映照出几人惊疑不定的脸。
“他们……”林九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丝颤抖，“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被厚重墙壁隔绝的爆炸声。
脚下的地面，开始持续不断地、轻微地震动起来。
亵渎阵眼的行为，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