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那句“它们在排队等着出来”说完，防空洞里好一阵没人吭声。外头风刮过入口的缝隙，呜呜的，像谁在哭。
最后还是韩立山先打破沉默：“不管镜子后面是啥，当务之急是到京都，找到节点，搞清楚拜影教到底想干嘛。”他看向我和清虚，“你们俩，一个懂科学，一个懂玄学，能不能搞点能用的装备出来？咱们现在这点家伙，碰到祭司就是送菜。”
清虚摸了摸怀里那叠快用光的符纸，苦笑：“画符需要静心、需要材料，现在这条件……”
我看向角落里那个背包——里面装着从哀哭之树那里收集的一些碎片。当时林九吞噬核心后，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暗红色的、像水晶碎块的东西，我顺手捡了几块。
“树心残片。”我走过去把背包拎过来，倒出那几块碎片。大小不一，最大的有鸡蛋大，小的像纽扣，表面都有细密的、蜂窝状的结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红色的微光。“这东西本身是高浓度影能结晶，但结构不稳定。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频率激发，也许能释放出对影裔有干扰效果的能量波。”
清虚凑过来看：“你想把它当……电池？”
“不止。”我拿起一块碎片，对着煤油灯的光看，“它的能量释放模式是有规律的，类似晶体的压电效应。如果我能造个简易的声波发生器，用特定频率的声波激发它，可能能让它在短时间内释放大范围的干扰波。”
“理论上可行。”苏洛雪走过来，她左脸的灰影暂时稳住了，但左眼视力还是差，“但你怎么控制频率？还有，声波发生器需要电源、振膜、放大器，这里可没电子市场。”
“就地取材。”我开始在防空洞里转悠，翻找能用的东西。
韩立山这据点物资还算丰富——毕竟“刺目”组织经营了段时间。我找到几个老式对讲机（电池早就没电了），一个破收音机，几个空铁皮罐头，一卷铜线，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零件。最宝贝的是找到个小工具箱，里面有螺丝刀、钳子、焊锡和一把还能用的电烙铁——电池供电的，还剩一半电。
清虚贡献了他最后一点朱砂和几张空白黄纸。“朱砂能导能，黄纸……呃，就当绝缘材料吧。”他说得没底气。
我先把对讲机拆了。里面的小喇叭和电路板还能用，电池槽锈死了，但可以用外接电源。收音机里的调频线圈和电容拆下来，虽然参数不对，但凑合能用。
核心是树心残片。我挑了块大小适中的，用铜线小心缠绕，做成个简易的“能量头”。清虚用朱砂在残片表面画了道简易的符——说是“固能符”，能稳定能量输出，别一次性炸了。
最难的是频率控制。影裔的波动频率我记录过一些，但不同个体有差异。理论上，应该用一个接近它们自身波动频率、但有轻微偏差的声波去干扰，类似“共振破坏”。
“需要测试。”我说，“但测试需要活体影裔。”
韩立山皱眉：“外面倒是有游荡的，但引过来太危险。”
“我去。”林九从行军床上坐起来，“我能感知到它们的波动频率，也可以抓一个弱的回来。”
“你刚醒——”阿箐想拦。
“我没事。”林九下床，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晃，但比之前强多了。他眼睛里的金色纹路闪了一下，“正好试试新能力。”
半小时后，林九回来了，手里“拖”着个东西——不是真拖，是用影丝编成个笼子，关着个低阶影裔。那玩意儿在笼子里撞来撞去，但影丝编的栏杆很密，出不来。
“落单的巡路者，很弱。”林九把笼子放在地上。
我把初步组装好的装置——姑且叫它“破影仪Ⅰ型”——对准笼子。装置很简陋：树心残片当能量源，对讲机喇叭当发声器，收音机电路板改装的简单振荡电路，用几节捡来的干电池供电。外壳是用铁皮罐头剪开压平的，丑得要命。
“退后点。”我提醒大家，然后按下开关。
“滋————”
一阵尖锐的、像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从喇叭里爆出来。声音不高，但极其刺耳，听得人牙酸。笼子里的影裔瞬间僵住，然后开始剧烈抽搐，身体表面像水波纹一样荡漾。几秒后，它“噗”一声炸成黑雾，消散了。
但声音没停。装置还在响，而且声音开始走调，从尖锐变成一种低频的、沉闷的嗡嗡声。树心残片表面亮起不稳定的红光。
“要炸！”清虚喊。
我赶紧关开关。声音停了，但树心残片还在发亮，温度明显升高，烫手。清虚迅速贴了张“镇”字符上去，残片的光才慢慢暗下去。
“效果……太强了。”我检查装置，振荡电路的几个电容已经烧黑了，“频率没调准，直接把它‘共振’碎了。而且输出不稳定，差点自爆。”
“但至少证明有用。”苏洛雪盯着那摊黑雾消散的地方，“普通影裔扛不住这种干扰。”
重新调整。清虚帮忙用朱砂在电路板上画了些稳定符纹——他说是辅助“导能平顺”，虽然我不太懂玄学原理，但试了几次，确实有效果。树心残片的能量输出稳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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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测试，换了个影裔。这次我调低了频率。喇叭发出的声音变成一种持续的、像蝉鸣的高频音。影裔动作明显变慢，像慢镜头，在原地打转，但没碎。持续了大概十秒，声音停了，影裔恢复行动，但晕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稳住。
“十秒僵直。”雷烈眼睛亮了，“够砍它七八回了。”
第三次测试，调整频率到另一个波段。这次声音更低，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影裔没僵直，但变得很“呆”，动作迟缓，反应迟钝，持续了大概二十秒。
“不同频率，不同效果。”我记录数据，“高频短时强控，低频长时弱控。但树心残片的能量有限，持续输出最多三十秒就会过热。”
“三十秒够用了。”韩立山说，“实战中，几秒的僵直就能决定生死。”
我们又做了几次测试，最终确定了三个最有效的频率档位，并在装置外壳上做了标记：一档高频强控（10秒），二档中频干扰（15秒），三档低频迟缓（20秒）。每次使用后需要冷却一分钟，否则残片可能过热损坏。
“破影仪Ⅰ型，算是成了。”我关掉装置，擦了把汗。折腾了大半天，外面天都黑了。
清虚看着那丑了吧唧的铁皮盒子，表情复杂：“科学加玄学……真造出来了。”
“但只有一台。”秦月提醒，“而且树心残片用一点少一点，能量耗尽了就废了。”
我手里还剩四块小点的残片，最大那块鸡蛋大小的已经用掉三分之一能量。“理论上可以替换残片，但每块残片的能量结构有细微差异，需要重新调频。而且……”我顿了顿，“这装置对高阶影裔效果如何，对祭司有没有用，完全不知道。”
“试了就知道了。”林九说，“下次碰到，我当诱饵，你们测试。”
计划就这么定下。破影仪交给雷烈用——他正面作战，最需要控制手段。清虚又画了几张“固能符”贴在装置内部，增强稳定性。
当晚，我们开了个简单的作战会议。韩立山摊开地图，指向一条标记为“老铁路”的线路。
“从这儿往北走，沿废弃铁路线，能避开大部分拜影教的哨站。铁路沿线有很多废弃的维修站和隧道，可以当临时藏身点。顺利的话，四天能到京都外围。”
“四天……”阿箐看向林九，“你撑得住吗？”
林九没直接回答，他抬起右手，影丝在掌心凝成个小球，又散开。“能撑到京都就行。”
会议结束，各自休息。我睡不着，坐在角落里保养破影仪。清虚凑过来，递给我半块压缩饼干。
“谢了。”我接过，啃了一口，跟嚼木头似的。
“陈博士，”清虚蹲在旁边，看着破影仪，“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歪门邪道？科学不像科学，玄学不像玄学的。”
“能活命就是正道。”我说，“世界都这样了，还分什么门户之见。”
清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我师叔……玄一老道，以前也琢磨过这些。他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那‘其一’就是变数，就是不拘一格。科学也好，玄学也罢，都是人用来理解世界的方式。现在世界变了，方式也得变。”
我看了他一眼：“你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干啊。”清虚苦笑，“总不能等死。”
正说着，洞口放哨的老张突然压低声音：“有动静。”
我们立刻噤声。防空洞里只剩煤油灯的火苗微微晃动。
外面，远远地，传来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
还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以及……一种低沉的、像是引擎，但更沉闷的轰鸣。
韩立山悄悄摸到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几秒后，他缩回来，脸色难看：
“是拜影教的车队。三辆改装卡车，至少三十人。他们在……搜山。”
“冲我们来的？”雷烈握紧刀。
“不知道。”韩立山摇头，“但离这儿不到五百米了。”
他看向破影仪，又看向我：
“可能要提前派上用场了。”
最后还是韩立山先打破沉默：“不管镜子后面是啥，当务之急是到京都，找到节点，搞清楚拜影教到底想干嘛。”他看向我和清虚，“你们俩，一个懂科学，一个懂玄学，能不能搞点能用的装备出来？咱们现在这点家伙，碰到祭司就是送菜。”
清虚摸了摸怀里那叠快用光的符纸，苦笑：“画符需要静心、需要材料，现在这条件……”
我看向角落里那个背包——里面装着从哀哭之树那里收集的一些碎片。当时林九吞噬核心后，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暗红色的、像水晶碎块的东西，我顺手捡了几块。
“树心残片。”我走过去把背包拎过来，倒出那几块碎片。大小不一，最大的有鸡蛋大，小的像纽扣，表面都有细密的、蜂窝状的结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红色的微光。“这东西本身是高浓度影能结晶，但结构不稳定。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频率激发，也许能释放出对影裔有干扰效果的能量波。”
清虚凑过来看：“你想把它当……电池？”
“不止。”我拿起一块碎片，对着煤油灯的光看，“它的能量释放模式是有规律的，类似晶体的压电效应。如果我能造个简易的声波发生器，用特定频率的声波激发它，可能能让它在短时间内释放大范围的干扰波。”
“理论上可行。”苏洛雪走过来，她左脸的灰影暂时稳住了，但左眼视力还是差，“但你怎么控制频率？还有，声波发生器需要电源、振膜、放大器，这里可没电子市场。”
“就地取材。”我开始在防空洞里转悠，翻找能用的东西。
韩立山这据点物资还算丰富——毕竟“刺目”组织经营了段时间。我找到几个老式对讲机（电池早就没电了），一个破收音机，几个空铁皮罐头，一卷铜线，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零件。最宝贝的是找到个小工具箱，里面有螺丝刀、钳子、焊锡和一把还能用的电烙铁——电池供电的，还剩一半电。
清虚贡献了他最后一点朱砂和几张空白黄纸。“朱砂能导能，黄纸……呃，就当绝缘材料吧。”他说得没底气。
我先把对讲机拆了。里面的小喇叭和电路板还能用，电池槽锈死了，但可以用外接电源。收音机里的调频线圈和电容拆下来，虽然参数不对，但凑合能用。
核心是树心残片。我挑了块大小适中的，用铜线小心缠绕，做成个简易的“能量头”。清虚用朱砂在残片表面画了道简易的符——说是“固能符”，能稳定能量输出，别一次性炸了。
最难的是频率控制。影裔的波动频率我记录过一些，但不同个体有差异。理论上，应该用一个接近它们自身波动频率、但有轻微偏差的声波去干扰，类似“共振破坏”。
“需要测试。”我说，“但测试需要活体影裔。”
韩立山皱眉：“外面倒是有游荡的，但引过来太危险。”
“我去。”林九从行军床上坐起来，“我能感知到它们的波动频率，也可以抓一个弱的回来。”
“你刚醒——”阿箐想拦。
“我没事。”林九下床，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晃，但比之前强多了。他眼睛里的金色纹路闪了一下，“正好试试新能力。”
半小时后，林九回来了，手里“拖”着个东西——不是真拖，是用影丝编成个笼子，关着个低阶影裔。那玩意儿在笼子里撞来撞去，但影丝编的栏杆很密，出不来。
“落单的巡路者，很弱。”林九把笼子放在地上。
我把初步组装好的装置——姑且叫它“破影仪Ⅰ型”——对准笼子。装置很简陋：树心残片当能量源，对讲机喇叭当发声器，收音机电路板改装的简单振荡电路，用几节捡来的干电池供电。外壳是用铁皮罐头剪开压平的，丑得要命。
“退后点。”我提醒大家，然后按下开关。
“滋————”
一阵尖锐的、像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从喇叭里爆出来。声音不高，但极其刺耳，听得人牙酸。笼子里的影裔瞬间僵住，然后开始剧烈抽搐，身体表面像水波纹一样荡漾。几秒后，它“噗”一声炸成黑雾，消散了。
但声音没停。装置还在响，而且声音开始走调，从尖锐变成一种低频的、沉闷的嗡嗡声。树心残片表面亮起不稳定的红光。
“要炸！”清虚喊。
我赶紧关开关。声音停了，但树心残片还在发亮，温度明显升高，烫手。清虚迅速贴了张“镇”字符上去，残片的光才慢慢暗下去。
“效果……太强了。”我检查装置，振荡电路的几个电容已经烧黑了，“频率没调准，直接把它‘共振’碎了。而且输出不稳定，差点自爆。”
“但至少证明有用。”苏洛雪盯着那摊黑雾消散的地方，“普通影裔扛不住这种干扰。”
重新调整。清虚帮忙用朱砂在电路板上画了些稳定符纹——他说是辅助“导能平顺”，虽然我不太懂玄学原理，但试了几次，确实有效果。树心残片的能量输出稳定多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次测试，换了个影裔。这次我调低了频率。喇叭发出的声音变成一种持续的、像蝉鸣的高频音。影裔动作明显变慢，像慢镜头，在原地打转，但没碎。持续了大概十秒，声音停了，影裔恢复行动，但晕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稳住。
“十秒僵直。”雷烈眼睛亮了，“够砍它七八回了。”
第三次测试，调整频率到另一个波段。这次声音更低，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影裔没僵直，但变得很“呆”，动作迟缓，反应迟钝，持续了大概二十秒。
“不同频率，不同效果。”我记录数据，“高频短时强控，低频长时弱控。但树心残片的能量有限，持续输出最多三十秒就会过热。”
“三十秒够用了。”韩立山说，“实战中，几秒的僵直就能决定生死。”
我们又做了几次测试，最终确定了三个最有效的频率档位，并在装置外壳上做了标记：一档高频强控（10秒），二档中频干扰（15秒），三档低频迟缓（20秒）。每次使用后需要冷却一分钟，否则残片可能过热损坏。
“破影仪Ⅰ型，算是成了。”我关掉装置，擦了把汗。折腾了大半天，外面天都黑了。
清虚看着那丑了吧唧的铁皮盒子，表情复杂：“科学加玄学……真造出来了。”
“但只有一台。”秦月提醒，“而且树心残片用一点少一点，能量耗尽了就废了。”
我手里还剩四块小点的残片，最大那块鸡蛋大小的已经用掉三分之一能量。“理论上可以替换残片，但每块残片的能量结构有细微差异，需要重新调频。而且……”我顿了顿，“这装置对高阶影裔效果如何，对祭司有没有用，完全不知道。”
“试了就知道了。”林九说，“下次碰到，我当诱饵，你们测试。”
计划就这么定下。破影仪交给雷烈用——他正面作战，最需要控制手段。清虚又画了几张“固能符”贴在装置内部，增强稳定性。
当晚，我们开了个简单的作战会议。韩立山摊开地图，指向一条标记为“老铁路”的线路。
“从这儿往北走，沿废弃铁路线，能避开大部分拜影教的哨站。铁路沿线有很多废弃的维修站和隧道，可以当临时藏身点。顺利的话，四天能到京都外围。”
“四天……”阿箐看向林九，“你撑得住吗？”
林九没直接回答，他抬起右手，影丝在掌心凝成个小球，又散开。“能撑到京都就行。”
会议结束，各自休息。我睡不着，坐在角落里保养破影仪。清虚凑过来，递给我半块压缩饼干。
“谢了。”我接过，啃了一口，跟嚼木头似的。
“陈博士，”清虚蹲在旁边，看着破影仪，“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歪门邪道？科学不像科学，玄学不像玄学的。”
“能活命就是正道。”我说，“世界都这样了，还分什么门户之见。”
清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我师叔……玄一老道，以前也琢磨过这些。他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那‘其一’就是变数，就是不拘一格。科学也好，玄学也罢，都是人用来理解世界的方式。现在世界变了，方式也得变。”
我看了他一眼：“你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干啊。”清虚苦笑，“总不能等死。”
正说着，洞口放哨的老张突然压低声音：“有动静。”
我们立刻噤声。防空洞里只剩煤油灯的火苗微微晃动。
外面，远远地，传来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
还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以及……一种低沉的、像是引擎，但更沉闷的轰鸣。
韩立山悄悄摸到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几秒后，他缩回来，脸色难看：
“是拜影教的车队。三辆改装卡车，至少三十人。他们在……搜山。”
“冲我们来的？”雷烈握紧刀。
“不知道。”韩立山摇头，“但离这儿不到五百米了。”
他看向破影仪，又看向我：
“可能要提前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