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撞墙的闷响和门外的刮擦声几乎同时炸起来，仓库里所有人瞬间抄家伙。
韩立山的人反应极快，不用命令，已经各自占据掩体，枪口、弓箭、还有那种绑着符纸的弩箭，全对准了铁门。我们的人也迅速散开，雷烈和老张堵在门两侧，清虚和秦月开始布阵。
“巡渠者怎么会找到这儿？”秦月压低声音问韩立山。
“不知道。”韩立山脸色铁青，“这据点我们用了两个月，从没暴露过。除非……”他看向我们，“你们被跟踪了。”
林九摇头：“一路上我用感知扫过，没有尾巴。”
阿箐突然捂住后颈，脸色发白：“幼虫……在共振。外面不止有巡渠者，还有……‘共鸣器’。它们在用大范围扫描，幼虫被激活了。”
操。拜影教在用阿箐身上的幼虫当信标。
铁门外的刮擦声停了。然后，一个嘶哑的、像是用铁片摩擦出来的声音传进来：
“翻译官，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大祭司请你回去。其他人……可以死得痛快些。”
韩立山朝手下打了个手势。一个瘦高个儿点头，悄悄摸到仓库侧面，那里有个隐蔽的通风口。他刚掀开挡板，突然一声惨叫——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拖了出去，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通风口外传来咀嚼声。
“操。”雷烈骂了一句。
“不能困死在这儿。”秦月快速判断，“韩队，你们有没有应急通道？”
韩立山指向仓库最里面：“有条暗道，通往下游另一段排水渠。但那边靠近‘影域’，我们平时都绕着走。”
“影域？”苏洛雪抓住关键词。
“就是被影界能量深度污染的区域，里面的物理规则都变了。”韩立山语速很快，“光线扭曲，声音传播异常，影裔在里面会变强，而且环境本身会‘同化’闯入者——待久了，人也会慢慢变成影子。”
“总比现在死强。”清虚咬牙，“带路！”
韩立山不再犹豫，带着我们冲向仓库深处。他挪开几个油桶，露出地面一个锈蚀的井盖，用撬棍撬开，下面是条垂直的竖井，有铁梯。
“快！下去！”
我们一个接一个往下爬。竖井很深，至少十几米，到底后是条狭窄的横向通道，只能猫着腰走。身后，仓库方向传来撞门声和爆炸声——韩立山的人启动了预设的炸药，把入口炸塌了。
“他们……”阿箐回头，眼睛红了。
“别回头。”韩立山声音发硬，“他们知道规矩。断后的人，没打算活。”
我们闷头往前冲。通道很长，空气污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喘气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跑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出现亮光——不是自然光，是那种惨绿色的、像是荧光涂料的光。
通道尽头，是个出口。外面是一片……废墟。
我们钻出去，站在一片瓦砾堆上。眼前是个废弃的县城，街道还在，但两边的建筑要么塌了一半，要么长满了黑色的、藤蔓一样的东西。天空是暗红色的，云层很低，缓慢旋转，像巨大的漩涡。
最诡异的是光线。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水底，光线弯曲、摇曳，物体的轮廓模糊，边缘拖出长长的、颤动的影子。空气里有种黏腻的质感，呼吸起来像在吸果冻。
“这就是影域。”韩立山喘着气，“以前叫平谷县，三个月前被永夜派用‘影界投射器’覆盖，成了他们的实验场。我们管这里叫‘鱼缸’——因为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水。”
林九瞳孔里的金色亮起来，他扫视四周，眉头紧皱：“影裔密度很高……而且波动比外面强一倍不止。还有……这里的影子是‘活’的。”
他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一片瓦砾影子突然蠕动起来，像黑色的石油，缓缓“站”起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没有五官，但轮廓像是个穿着工装的男人。
影子朝我们伸出手。
清虚反应快，一张符纸甩过去，正贴在影子胸口。符纸燃烧，影子发出无声的嘶吼，溃散成一滩黑水，渗回地面。
但周围，更多的影子开始“站”起来。从墙壁上、从废墟里、甚至从我们自己的脚下。
“别被自己的影子碰到！”秦月喊，“在影域里，影子有自主性，会试图吞噬本体！”
我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还好，暂时没动，但边缘在微微颤抖，像在挣扎。
雷烈挥刀砍碎一个扑过来的影子，刀刃上的镀层亮了一下，影子溃散得比清虚的符纸还快。“有用！”他喊，“但消耗比外面大！”
我们边打边退，往县城深处走。按韩立山的说法，穿过这片影域，另一头有出口，能绕回通往通风井的路。
但越往里走，环境越怪。街道上的汽车残骸，影子在自行移动，像幽灵车一样缓缓滑行。路灯杆的影子像触手一样摆动，试图缠住路过的人。甚至有一栋楼的整面墙影，像幕布一样脱离墙体，朝我们盖过来。
“散开！”韩立山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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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散扑倒。墙影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像退潮一样缩回去，但地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像是烧灼过的痕迹。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雷烈爬起来，吐掉嘴里的土。
“环境同化。”苏洛雪盯着那道焦痕，“影域在把现实世界的物质转换成‘影质’。这个过程会释放能量，就是那种灼烧效果。”
我注意到她的手背——刚才扑倒时擦伤了，伤口渗出的血不是红色，是暗红色的，而且血珠在皮肤表面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一样。
“你的血……”我指着她的手。
苏洛雪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她从包里掏出消毒棉，擦掉血珠，但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灰，像蒙了层阴影。
“我们待得太久了。”秦月快速检查每个人，“所有人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在影域里，伤口会加速同化！”
阿箐突然尖叫一声。我们转头，看见她的小腿——裤腿被划破了，一道不算深的伤口正在“融化”。不是流血，是皮肉像蜡一样软化、流淌，滴在地上，变成一滩黑色的、影子一样的物质。
林九冲过去，手掌按在阿箐伤口上方。他掌心那两个印记亮起暗紫色的光，阿箐伤口处的“融化”停了，但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灰黑色。
“我只能暂时压制。”林九咬着牙，“必须尽快离开影域！”
韩立山指着前方：“穿过那条商业街，有个地下停车场，从那里可以出去。但商业街是影域的核心区，永夜派在那里设了‘观察站’。”
“绕不过去？”苏洛雪问。
“绕不过。观察站就堵在必经之路上。”韩立山检查了一下霰弹枪的子弹，“只能硬闯。”
我们没时间犹豫。阿箐的伤口虽然暂时稳定，但林九的状态也在变差——他使用能力压制同化，自己身上的墟化指数又开始波动。苏洛雪手背的灰影在缓慢扩散，虽然速度很慢，但确确实实在扩散。
冲进商业街。这里的景象更诡异：商店的橱窗里，模特假人的影子在自主活动，像在表演默剧；超市的购物车自己排成队，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转圈；最吓人的是电影院门口的海报——上面的人影在动，嘴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
观察站在商业街中段，一栋五层楼的大厦。楼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薄膜状的东西，像菌毯，在有节奏地起伏。楼顶立着个巨大的天线，顶端不是金属，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像黑洞一样的东西，吸收着周围的光线。
大厦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不是影裔，也不是黑袍人。
是……影子士兵。完全由影子构成的、穿着旧式军装的士兵，手里拿着影子步枪。它们没有五官，但头部的位置有两个凹陷，里面闪着绿光。
“永夜派的‘影铸兵’。”韩立山压低声音，“用战死士兵的影子和残魂铸造的傀儡，没有理智，只会执行命令。比普通影裔难对付得多。”
两个影铸兵同时转头，“看”向我们。
它们的步枪抬起，枪口亮起绿光。
没有枪声，只有两道绿线射过来。雷烈挥刀格挡，刀刃撞上绿线，炸出一团火花，雷烈整个人被震退两步，刀身上多了一道焦痕。
“火力太猛！”雷烈喊。
清虚掏出张紫色的符纸，这次没咬舌尖，而是直接撕开。符纸化成一道电光，射向其中一个影铸兵。电光打在它胸口，炸开一个洞，但洞周围的影子迅速流动、填补，几秒钟就恢复了。
“物理攻击效果差！”清虚骂。
林九往前走了一步，双手张开。这次他没有编织影狼，而是把影丝直接射向两个影铸兵脚下的影子。影丝缠住它们的影子，然后林九双手一握——
两个影铸兵的动作突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它们的核心在影子深处！”林九喊，“给我十秒！”
韩立山和他的人立刻开火，子弹、弩箭全往影铸兵身上招呼，吸引注意力。雷烈冲上去，刀光乱舞，砍在影铸兵身上，虽然不能彻底摧毁，但能延缓恢复速度。
林九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他双手虚握，像在拧什么东西。
两个影铸兵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捏扁的易拉罐。最后“噗”两声闷响，炸成两团黑雾，消散了。
林九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血落在地上，居然没有渗进土里，而是像水银一样聚成一小滩，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你的血……”阿箐冲过去扶他。
“没事。”林九摆摆手，撑着站起来，“快走，观察站里还有更多。”
我们冲过大厦门口。就在经过那层黑色菌毯时，菌毯突然蠕动，伸出几十条触手一样的东西，抓向我们。
韩立山反应极快，从怀里掏出个燃烧瓶，点燃，扔过去。“轰”一声，火焰在菌毯上蔓延，触手缩了回去，发出刺耳的尖啸。
冲进地下停车场入口。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出口的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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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拼命跑向那点光。
就在快到出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大厦楼顶那个黑洞一样的天线，突然转向我们。
然后，它“眨”了一下。
不是真的眨眼，是那团黑洞物质收缩又膨胀，像眼睛在聚焦。
下一秒，一道无声的、扭曲的光束射过来，扫过停车场出口。
光过之处，水泥地面、汽车残骸、甚至空气，都开始“融化”，变成流动的、影子一样的物质。
光束正在朝我们移动。
“跑！”韩立山吼。
我们连滚带爬冲出出口，扑进外面的阳光下——虽然天空还是暗红色，但至少不是停车场那种绝对黑暗。
光束停在出口边缘，没追出来。但那一片区域已经彻底变成了流动的影质，像黑色的沼泽，缓慢地往外蔓延。
我们瘫在地上，喘得像破风箱。
韩立山数了数人数：十二个人，全出来了，但几乎个个带伤。阿箐腿上的伤口又开始“融化”，林九在咳血，苏洛雪手背的灰影已经扩散到手腕。
秦月检查地图：“我们绕出来了，通风井入口就在前面两里地。但……”
她看向我们身上的同化痕迹。
“在进入通风井之前，我们得处理这些伤口。否则在狭窄空间里同化爆发，谁都活不了。”
小芸打开草药包，但草药对影质同化效果有限。韩立山拿出那种抑制血清：“赌一把？”
苏洛雪接过一支，扎进自己手臂。淡蓝色液体推进去，几秒后，手背上的灰影扩散停了，甚至往回缩了一点。
“有效！”她眼睛一亮。
我们轮流注射血清。阿箐的伤口稳定了，林九咳血也停了，但墟化指数……又涨了。
他看了眼检测仪上的数字，没说话，只是把仪器关掉。
“还有多远？”他问。
韩立山指向远处一个山坡：“翻过去，有个废弃的气象站，通风井入口在气象站地下室。”
我们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爬上山坡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影域。
废弃县城在暗红色天空下，像沉在水底的模型。光线扭曲，影子蠕动。
而在县城中心，那栋覆盖着菌毯的大厦楼顶，那个黑洞一样的天线，还在“看”着我们。
它周围，又出现了几个同样的“眼睛”。
像一群沉默的观测者。
记录着闯入者的每一个细节。
等待着下一次。
捕捉。
韩立山的人反应极快，不用命令，已经各自占据掩体，枪口、弓箭、还有那种绑着符纸的弩箭，全对准了铁门。我们的人也迅速散开，雷烈和老张堵在门两侧，清虚和秦月开始布阵。
“巡渠者怎么会找到这儿？”秦月压低声音问韩立山。
“不知道。”韩立山脸色铁青，“这据点我们用了两个月，从没暴露过。除非……”他看向我们，“你们被跟踪了。”
林九摇头：“一路上我用感知扫过，没有尾巴。”
阿箐突然捂住后颈，脸色发白：“幼虫……在共振。外面不止有巡渠者，还有……‘共鸣器’。它们在用大范围扫描，幼虫被激活了。”
操。拜影教在用阿箐身上的幼虫当信标。
铁门外的刮擦声停了。然后，一个嘶哑的、像是用铁片摩擦出来的声音传进来：
“翻译官，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大祭司请你回去。其他人……可以死得痛快些。”
韩立山朝手下打了个手势。一个瘦高个儿点头，悄悄摸到仓库侧面，那里有个隐蔽的通风口。他刚掀开挡板，突然一声惨叫——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拖了出去，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通风口外传来咀嚼声。
“操。”雷烈骂了一句。
“不能困死在这儿。”秦月快速判断，“韩队，你们有没有应急通道？”
韩立山指向仓库最里面：“有条暗道，通往下游另一段排水渠。但那边靠近‘影域’，我们平时都绕着走。”
“影域？”苏洛雪抓住关键词。
“就是被影界能量深度污染的区域，里面的物理规则都变了。”韩立山语速很快，“光线扭曲，声音传播异常，影裔在里面会变强，而且环境本身会‘同化’闯入者——待久了，人也会慢慢变成影子。”
“总比现在死强。”清虚咬牙，“带路！”
韩立山不再犹豫，带着我们冲向仓库深处。他挪开几个油桶，露出地面一个锈蚀的井盖，用撬棍撬开，下面是条垂直的竖井，有铁梯。
“快！下去！”
我们一个接一个往下爬。竖井很深，至少十几米，到底后是条狭窄的横向通道，只能猫着腰走。身后，仓库方向传来撞门声和爆炸声——韩立山的人启动了预设的炸药，把入口炸塌了。
“他们……”阿箐回头，眼睛红了。
“别回头。”韩立山声音发硬，“他们知道规矩。断后的人，没打算活。”
我们闷头往前冲。通道很长，空气污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喘气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跑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出现亮光——不是自然光，是那种惨绿色的、像是荧光涂料的光。
通道尽头，是个出口。外面是一片……废墟。
我们钻出去，站在一片瓦砾堆上。眼前是个废弃的县城，街道还在，但两边的建筑要么塌了一半，要么长满了黑色的、藤蔓一样的东西。天空是暗红色的，云层很低，缓慢旋转，像巨大的漩涡。
最诡异的是光线。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水底，光线弯曲、摇曳，物体的轮廓模糊，边缘拖出长长的、颤动的影子。空气里有种黏腻的质感，呼吸起来像在吸果冻。
“这就是影域。”韩立山喘着气，“以前叫平谷县，三个月前被永夜派用‘影界投射器’覆盖，成了他们的实验场。我们管这里叫‘鱼缸’——因为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水。”
林九瞳孔里的金色亮起来，他扫视四周，眉头紧皱：“影裔密度很高……而且波动比外面强一倍不止。还有……这里的影子是‘活’的。”
他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一片瓦砾影子突然蠕动起来，像黑色的石油，缓缓“站”起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没有五官，但轮廓像是个穿着工装的男人。
影子朝我们伸出手。
清虚反应快，一张符纸甩过去，正贴在影子胸口。符纸燃烧，影子发出无声的嘶吼，溃散成一滩黑水，渗回地面。
但周围，更多的影子开始“站”起来。从墙壁上、从废墟里、甚至从我们自己的脚下。
“别被自己的影子碰到！”秦月喊，“在影域里，影子有自主性，会试图吞噬本体！”
我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还好，暂时没动，但边缘在微微颤抖，像在挣扎。
雷烈挥刀砍碎一个扑过来的影子，刀刃上的镀层亮了一下，影子溃散得比清虚的符纸还快。“有用！”他喊，“但消耗比外面大！”
我们边打边退，往县城深处走。按韩立山的说法，穿过这片影域，另一头有出口，能绕回通往通风井的路。
但越往里走，环境越怪。街道上的汽车残骸，影子在自行移动，像幽灵车一样缓缓滑行。路灯杆的影子像触手一样摆动，试图缠住路过的人。甚至有一栋楼的整面墙影，像幕布一样脱离墙体，朝我们盖过来。
“散开！”韩立山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们四散扑倒。墙影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像退潮一样缩回去，但地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像是烧灼过的痕迹。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雷烈爬起来，吐掉嘴里的土。
“环境同化。”苏洛雪盯着那道焦痕，“影域在把现实世界的物质转换成‘影质’。这个过程会释放能量，就是那种灼烧效果。”
我注意到她的手背——刚才扑倒时擦伤了，伤口渗出的血不是红色，是暗红色的，而且血珠在皮肤表面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一样。
“你的血……”我指着她的手。
苏洛雪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她从包里掏出消毒棉，擦掉血珠，但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灰，像蒙了层阴影。
“我们待得太久了。”秦月快速检查每个人，“所有人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在影域里，伤口会加速同化！”
阿箐突然尖叫一声。我们转头，看见她的小腿——裤腿被划破了，一道不算深的伤口正在“融化”。不是流血，是皮肉像蜡一样软化、流淌，滴在地上，变成一滩黑色的、影子一样的物质。
林九冲过去，手掌按在阿箐伤口上方。他掌心那两个印记亮起暗紫色的光，阿箐伤口处的“融化”停了，但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灰黑色。
“我只能暂时压制。”林九咬着牙，“必须尽快离开影域！”
韩立山指着前方：“穿过那条商业街，有个地下停车场，从那里可以出去。但商业街是影域的核心区，永夜派在那里设了‘观察站’。”
“绕不过去？”苏洛雪问。
“绕不过。观察站就堵在必经之路上。”韩立山检查了一下霰弹枪的子弹，“只能硬闯。”
我们没时间犹豫。阿箐的伤口虽然暂时稳定，但林九的状态也在变差——他使用能力压制同化，自己身上的墟化指数又开始波动。苏洛雪手背的灰影在缓慢扩散，虽然速度很慢，但确确实实在扩散。
冲进商业街。这里的景象更诡异：商店的橱窗里，模特假人的影子在自主活动，像在表演默剧；超市的购物车自己排成队，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转圈；最吓人的是电影院门口的海报——上面的人影在动，嘴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
观察站在商业街中段，一栋五层楼的大厦。楼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薄膜状的东西，像菌毯，在有节奏地起伏。楼顶立着个巨大的天线，顶端不是金属，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像黑洞一样的东西，吸收着周围的光线。
大厦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不是影裔，也不是黑袍人。
是……影子士兵。完全由影子构成的、穿着旧式军装的士兵，手里拿着影子步枪。它们没有五官，但头部的位置有两个凹陷，里面闪着绿光。
“永夜派的‘影铸兵’。”韩立山压低声音，“用战死士兵的影子和残魂铸造的傀儡，没有理智，只会执行命令。比普通影裔难对付得多。”
两个影铸兵同时转头，“看”向我们。
它们的步枪抬起，枪口亮起绿光。
没有枪声，只有两道绿线射过来。雷烈挥刀格挡，刀刃撞上绿线，炸出一团火花，雷烈整个人被震退两步，刀身上多了一道焦痕。
“火力太猛！”雷烈喊。
清虚掏出张紫色的符纸，这次没咬舌尖，而是直接撕开。符纸化成一道电光，射向其中一个影铸兵。电光打在它胸口，炸开一个洞，但洞周围的影子迅速流动、填补，几秒钟就恢复了。
“物理攻击效果差！”清虚骂。
林九往前走了一步，双手张开。这次他没有编织影狼，而是把影丝直接射向两个影铸兵脚下的影子。影丝缠住它们的影子，然后林九双手一握——
两个影铸兵的动作突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它们的核心在影子深处！”林九喊，“给我十秒！”
韩立山和他的人立刻开火，子弹、弩箭全往影铸兵身上招呼，吸引注意力。雷烈冲上去，刀光乱舞，砍在影铸兵身上，虽然不能彻底摧毁，但能延缓恢复速度。
林九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他双手虚握，像在拧什么东西。
两个影铸兵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捏扁的易拉罐。最后“噗”两声闷响，炸成两团黑雾，消散了。
林九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血落在地上，居然没有渗进土里，而是像水银一样聚成一小滩，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你的血……”阿箐冲过去扶他。
“没事。”林九摆摆手，撑着站起来，“快走，观察站里还有更多。”
我们冲过大厦门口。就在经过那层黑色菌毯时，菌毯突然蠕动，伸出几十条触手一样的东西，抓向我们。
韩立山反应极快，从怀里掏出个燃烧瓶，点燃，扔过去。“轰”一声，火焰在菌毯上蔓延，触手缩了回去，发出刺耳的尖啸。
冲进地下停车场入口。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出口的一点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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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快到出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大厦楼顶那个黑洞一样的天线，突然转向我们。
然后，它“眨”了一下。
不是真的眨眼，是那团黑洞物质收缩又膨胀，像眼睛在聚焦。
下一秒，一道无声的、扭曲的光束射过来，扫过停车场出口。
光过之处，水泥地面、汽车残骸、甚至空气，都开始“融化”，变成流动的、影子一样的物质。
光束正在朝我们移动。
“跑！”韩立山吼。
我们连滚带爬冲出出口，扑进外面的阳光下——虽然天空还是暗红色，但至少不是停车场那种绝对黑暗。
光束停在出口边缘，没追出来。但那一片区域已经彻底变成了流动的影质，像黑色的沼泽，缓慢地往外蔓延。
我们瘫在地上，喘得像破风箱。
韩立山数了数人数：十二个人，全出来了，但几乎个个带伤。阿箐腿上的伤口又开始“融化”，林九在咳血，苏洛雪手背的灰影已经扩散到手腕。
秦月检查地图：“我们绕出来了，通风井入口就在前面两里地。但……”
她看向我们身上的同化痕迹。
“在进入通风井之前，我们得处理这些伤口。否则在狭窄空间里同化爆发，谁都活不了。”
小芸打开草药包，但草药对影质同化效果有限。韩立山拿出那种抑制血清：“赌一把？”
苏洛雪接过一支，扎进自己手臂。淡蓝色液体推进去，几秒后，手背上的灰影扩散停了，甚至往回缩了一点。
“有效！”她眼睛一亮。
我们轮流注射血清。阿箐的伤口稳定了，林九咳血也停了，但墟化指数……又涨了。
他看了眼检测仪上的数字，没说话，只是把仪器关掉。
“还有多远？”他问。
韩立山指向远处一个山坡：“翻过去，有个废弃的气象站，通风井入口在气象站地下室。”
我们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爬上山坡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影域。
废弃县城在暗红色天空下，像沉在水底的模型。光线扭曲，影子蠕动。
而在县城中心，那栋覆盖着菌毯的大厦楼顶，那个黑洞一样的天线，还在“看”着我们。
它周围，又出现了几个同样的“眼睛”。
像一群沉默的观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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