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你什么时候回家？”
那句话从阿箐嘴里说出来，带着骨祭司那特有的、重叠的嗓音，听得人头皮发炸。
山谷里的风突然停了。死寂。连虫鸣都没有。
林九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捂住阿箐的嘴，但她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倒映着月光，全是恐惧。那不是她的声音——是幼虫被远程操控了，成了传话筒。
苏洛雪动作更快，一针镇静剂扎进阿箐后颈。药效几乎立刻起效，阿箐身体一软，倒在林九怀里，但眼睛还睁着，嘴唇哆嗦，无声地说着什么。
“他们在定位我们。”林九压低声音，“幼虫是双向的。阿箐能通过它感知影裔，影裔也能通过它找到我们。”
雷烈已经抄起刀：“计划提前。现在就走。”
没时间犹豫了。我们把阿箐背起来，装备检查最后一遍。苏洛雪看了眼探测器——巢穴方向的能量读数开始剧烈波动，像被惊动的蜂窝。
“它们知道了。”她说，“要么撤，要么现在就打。”
“打。”林九把阿箐交给雷烈，“按原计划，但节奏要快。七分钟，必须结束。”
凌晨两点五十分，我们分两组出发。
林九一个人往东侧高点——原本是两人，但阿箐状态不行了，雷烈得背着她在西侧接应。苏洛雪、我和雷烈一组，阿箐由雷烈背着，我和苏洛雪前后掩护。
峭壁比想象中还难下。岩壁湿滑，凿坑边缘长满青苔，一脚踩不稳就可能摔下去。我们腰上都系了安全绳，但长度有限，到一半就得解了自由攀爬。
爬到三分之二处，东侧突然爆出一片暗红色的光。
林九开始了。
光线不是连续的，是一波一波，像心跳，节奏极快。紧接着，几十道影丝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变形，凝成三个巨大的、扭曲的轮廓——每个都有三米多高，人形，但肢体比例怪异，头颅位置燃烧着暗红色的“眼睛”。
假入侵者。林九模拟的是永夜派精英的波动，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
几乎同时，巢穴方向传来尖锐的嘶鸣。上层活动区的影裔被惊动了，黑压压一片从洞口涌出，像泼出来的墨汁，朝东侧扑去。
“走！”苏洛雪低声催促。
我们加快速度。剩下十几米几乎是用跳的，落地时膝盖震得发麻，但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山谷里冲。
巢穴入口是个天然岩洞改的，洞口用骨头和石块垒了个简陋的门拱，上面刻满了符文。门拱下有两个黑袍守卫，正伸着头往东边看，完全没注意到我们从侧面摸过来了。
雷烈放下阿箐，打了个手势。我和苏洛雪一左一右包抄。距离还有十米时，苏洛雪抬手，枪口装了消音器，“噗噗”两声轻响，两个守卫后脑同时溅出血花，一声没吭就倒了。
我们冲进洞口。
里面比想象中宽阔，但空气污浊，混合着霉味、血腥味和一种甜腻的腐臭味。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嵌着发光的晶体，发出幽绿色的光，勉强能看清路。
按阿箐画的图，上层大厅有三个，中间由狭窄的通道连接。我们刚进第一个大厅，就撞上了麻烦——六只影裔没被假入侵者引走，正围着一具半腐烂的动物尸体进食。听到动静，它们同时抬头，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道口子，发出威胁的低吼。
“别停！”雷烈吼，砍刀已经挥了出去。
刀刃上的影核镀层在绿光下泛起暗红，砍中第一只影裔的肩膀时，像热刀切黄油，几乎没阻力就切了进去。影裔惨叫，伤口处黑烟直冒，但没死，反而更凶了，爪子抓向雷烈面门。
我甩出两枚铜钱，打中它头部。影核残粉的干扰效果有限，只让它动作顿了一秒。但这一秒够了——苏洛雪的子弹到了，精准打进它裂口状的“嘴”里。
暗红色的光从内部炸开，影裔整个上半身炸成黑雾。
剩下五只全扑了上来。
没时间缠斗。雷烈往前硬冲，刀光乱舞，砍出一条路。我跟在后面，铜钱专打关节，不求杀伤，只求阻滞。苏洛雪殿后，枪声轻响，每声都有一只影裔倒下。
冲出第一个大厅，进入连接通道。这里更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雷烈打头，我在中间，苏洛雪背着阿箐在最后。
通道尽头就是第二个大厅，也是去下层孵化区的必经之路。但那里守着两个黑袍祭司——不是骨祭司那种级别，是低阶的，但手里骨杖已经亮起绿光。
“烟雾弹！”苏洛雪喊。
我扯下腰间的自制烟雾弹，拉环，扔出去。“嘭”一声闷响，灰白色浓烟填满通道。祭司的咒语被打断，咳嗽声传来。
“冲！”雷烈第一个冲进烟雾。
刀光闪过，一个祭司的惨叫声。但另一个反应更快，骨杖一挥，绿火化成箭雨射来。雷烈躲闪不及，左肩中了一箭，皮肉立刻焦黑冒烟。
苏洛雪从我身后闪出，几乎是贴地滑行，枪口上抬，“砰”！子弹打进祭司眉心。镀层炸开，祭司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
我们没停，继续往下层冲。通道开始往下倾斜，坡度很陡，地面湿滑。空气里的甜腻味越来越浓，还多了种……腥气，像海鲜市场。
下层入口没门，只有道垂下的藤蔓帘子。撩开帘子，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大厅中央，趴着个东西。
那就是母影。
比想象中还大，像座肉山，三米多高，五六米长。身体半透明，能看到内部流动的暗红色能量和……几十个正在孵化的卵囊。每个卵囊都有篮球大小，表面血管一样的纹路在搏动。最中间那个特别大，颜色也更深，几乎成了暗紫色。
母影周围弥漫着浓稠的黑雾——影瘴。浓度确实在低点，但依然让人呼吸困难，眼睛刺痛。
两个守卫祭司站在母影两侧，手里骨杖指着我们，但没立刻攻击。他们身后，影瘴最浓处，隐约能看到个人形——被钉在岩壁上的，穿着破烂白大褂的女性。
赵雨桐。
她还活着，眼睛半睁着，但眼神空洞，嘴角淌着口水。
“时间。”苏洛雪低声说。
“四分钟。”我看表，“林九那边撑不了更久了。”
雷烈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怎么打？”
“我引开守卫。”苏洛雪快速分配，“陈博士，你用怀表干扰影瘴，尽量削弱母影。雷烈，砍卵——尤其是中间那个大的。动作要快。”
“那你呢？”我问。
苏洛雪没回答，已经冲了出去。
她不是直线冲，是之字形，速度极快，手里枪连发，子弹全打在两个祭司脚边，逼他们移动。祭司果然被激怒，骨杖绿火追着她打。
机会。
我掏出怀表，打开表盖。影核粉末已经快耗尽了，但最后一点波动还是扩散出去。影瘴像被风吹动的烟，开始紊乱。
母影庞大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发出低沉的、痛苦的咕噜声。它身上那些卵囊的搏动变快了，有的表面甚至开始出现裂痕。
“就是现在！”雷烈吼，挥刀冲向中间那个最大的卵囊。
刀锋砍中卵囊的瞬间，暗紫色的液体喷溅出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味。卵囊剧烈收缩，然后“噗”地炸开，里面一团还没成形的、半透明的东西掉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母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整个大厅都在震动。
另外两个祭司意识到上当，放弃追苏洛雪，转身扑向雷烈。但苏洛雪已经绕回来了，枪里最后一发镀层子弹射出，打穿一个祭司的后心。
另一个祭司的骨杖已经砸向雷烈后脑。
我没铜钱了。情急之下，我把怀表整个扔出去，正砸在祭司脸上。表盖里的最后一点影核粉末炸开，祭司惨叫，捂着脸后退。
雷烈回身一刀，砍断他脖子。
母影开始疯狂挣扎。它庞大的身体蠕动，想站起来，但产卵后的虚弱让它动作迟缓。影瘴浓度开始回升，呼吸越来越困难。
“撤！”苏洛雪喊。
我们冲向岩壁，用刀砍断钉着赵雨桐的骨钉。她软倒下来，雷烈一把扛起。我捡起地上的怀表——已经彻底碎了。
往外冲的路上，母影的尖啸声一直在身后追。上层那些被引开的影裔开始往回赶，通道里已经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冲出洞口时，东侧高点的暗红色光突然灭了。
林九到极限了。
我们拼命往预定汇合点跑。身后，巢穴方向传来愤怒到极点的咆哮，不是一只，是几十只影裔一起吼。
跑到汇合点时，林九已经等在那里。他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白得像死人，鼻孔、耳朵都在淌血，但还站着。
“走……”他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们没停，继续往山外跑。天边开始泛白，凌晨四点。
跑出大概两里地，确认暂时安全了，才停下来喘气。
雷烈放下赵雨桐。她还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了些。阿箐也醒了，眼神恢复清明，但后颈的幼虫硬点烫得吓人。
苏洛雪给林九检测。
**墟化指数：51.3%**。
** 2.1%/小时**。
速度翻了一倍还多。
林九看着那个数字，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
远处，巢穴方向，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传来，然后彻底安静。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我们身上。
但没人觉得暖和。
因为林九脚下的影子，在阳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而他的皮肤，在光照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败的质感。
像褪色的照片。
像正在消失的人。
那句话从阿箐嘴里说出来，带着骨祭司那特有的、重叠的嗓音，听得人头皮发炸。
山谷里的风突然停了。死寂。连虫鸣都没有。
林九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捂住阿箐的嘴，但她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倒映着月光，全是恐惧。那不是她的声音——是幼虫被远程操控了，成了传话筒。
苏洛雪动作更快，一针镇静剂扎进阿箐后颈。药效几乎立刻起效，阿箐身体一软，倒在林九怀里，但眼睛还睁着，嘴唇哆嗦，无声地说着什么。
“他们在定位我们。”林九压低声音，“幼虫是双向的。阿箐能通过它感知影裔，影裔也能通过它找到我们。”
雷烈已经抄起刀：“计划提前。现在就走。”
没时间犹豫了。我们把阿箐背起来，装备检查最后一遍。苏洛雪看了眼探测器——巢穴方向的能量读数开始剧烈波动，像被惊动的蜂窝。
“它们知道了。”她说，“要么撤，要么现在就打。”
“打。”林九把阿箐交给雷烈，“按原计划，但节奏要快。七分钟，必须结束。”
凌晨两点五十分，我们分两组出发。
林九一个人往东侧高点——原本是两人，但阿箐状态不行了，雷烈得背着她在西侧接应。苏洛雪、我和雷烈一组，阿箐由雷烈背着，我和苏洛雪前后掩护。
峭壁比想象中还难下。岩壁湿滑，凿坑边缘长满青苔，一脚踩不稳就可能摔下去。我们腰上都系了安全绳，但长度有限，到一半就得解了自由攀爬。
爬到三分之二处，东侧突然爆出一片暗红色的光。
林九开始了。
光线不是连续的，是一波一波，像心跳，节奏极快。紧接着，几十道影丝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变形，凝成三个巨大的、扭曲的轮廓——每个都有三米多高，人形，但肢体比例怪异，头颅位置燃烧着暗红色的“眼睛”。
假入侵者。林九模拟的是永夜派精英的波动，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欲。
几乎同时，巢穴方向传来尖锐的嘶鸣。上层活动区的影裔被惊动了，黑压压一片从洞口涌出，像泼出来的墨汁，朝东侧扑去。
“走！”苏洛雪低声催促。
我们加快速度。剩下十几米几乎是用跳的，落地时膝盖震得发麻，但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山谷里冲。
巢穴入口是个天然岩洞改的，洞口用骨头和石块垒了个简陋的门拱，上面刻满了符文。门拱下有两个黑袍守卫，正伸着头往东边看，完全没注意到我们从侧面摸过来了。
雷烈放下阿箐，打了个手势。我和苏洛雪一左一右包抄。距离还有十米时，苏洛雪抬手，枪口装了消音器，“噗噗”两声轻响，两个守卫后脑同时溅出血花，一声没吭就倒了。
我们冲进洞口。
里面比想象中宽阔，但空气污浊，混合着霉味、血腥味和一种甜腻的腐臭味。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嵌着发光的晶体，发出幽绿色的光，勉强能看清路。
按阿箐画的图，上层大厅有三个，中间由狭窄的通道连接。我们刚进第一个大厅，就撞上了麻烦——六只影裔没被假入侵者引走，正围着一具半腐烂的动物尸体进食。听到动静，它们同时抬头，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道口子，发出威胁的低吼。
“别停！”雷烈吼，砍刀已经挥了出去。
刀刃上的影核镀层在绿光下泛起暗红，砍中第一只影裔的肩膀时，像热刀切黄油，几乎没阻力就切了进去。影裔惨叫，伤口处黑烟直冒，但没死，反而更凶了，爪子抓向雷烈面门。
我甩出两枚铜钱，打中它头部。影核残粉的干扰效果有限，只让它动作顿了一秒。但这一秒够了——苏洛雪的子弹到了，精准打进它裂口状的“嘴”里。
暗红色的光从内部炸开，影裔整个上半身炸成黑雾。
剩下五只全扑了上来。
没时间缠斗。雷烈往前硬冲，刀光乱舞，砍出一条路。我跟在后面，铜钱专打关节，不求杀伤，只求阻滞。苏洛雪殿后，枪声轻响，每声都有一只影裔倒下。
冲出第一个大厅，进入连接通道。这里更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雷烈打头，我在中间，苏洛雪背着阿箐在最后。
通道尽头就是第二个大厅，也是去下层孵化区的必经之路。但那里守着两个黑袍祭司——不是骨祭司那种级别，是低阶的，但手里骨杖已经亮起绿光。
“烟雾弹！”苏洛雪喊。
我扯下腰间的自制烟雾弹，拉环，扔出去。“嘭”一声闷响，灰白色浓烟填满通道。祭司的咒语被打断，咳嗽声传来。
“冲！”雷烈第一个冲进烟雾。
刀光闪过，一个祭司的惨叫声。但另一个反应更快，骨杖一挥，绿火化成箭雨射来。雷烈躲闪不及，左肩中了一箭，皮肉立刻焦黑冒烟。
苏洛雪从我身后闪出，几乎是贴地滑行，枪口上抬，“砰”！子弹打进祭司眉心。镀层炸开，祭司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
我们没停，继续往下层冲。通道开始往下倾斜，坡度很陡，地面湿滑。空气里的甜腻味越来越浓，还多了种……腥气，像海鲜市场。
下层入口没门，只有道垂下的藤蔓帘子。撩开帘子，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大厅中央，趴着个东西。
那就是母影。
比想象中还大，像座肉山，三米多高，五六米长。身体半透明，能看到内部流动的暗红色能量和……几十个正在孵化的卵囊。每个卵囊都有篮球大小，表面血管一样的纹路在搏动。最中间那个特别大，颜色也更深，几乎成了暗紫色。
母影周围弥漫着浓稠的黑雾——影瘴。浓度确实在低点，但依然让人呼吸困难，眼睛刺痛。
两个守卫祭司站在母影两侧，手里骨杖指着我们，但没立刻攻击。他们身后，影瘴最浓处，隐约能看到个人形——被钉在岩壁上的，穿着破烂白大褂的女性。
赵雨桐。
她还活着，眼睛半睁着，但眼神空洞，嘴角淌着口水。
“时间。”苏洛雪低声说。
“四分钟。”我看表，“林九那边撑不了更久了。”
雷烈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怎么打？”
“我引开守卫。”苏洛雪快速分配，“陈博士，你用怀表干扰影瘴，尽量削弱母影。雷烈，砍卵——尤其是中间那个大的。动作要快。”
“那你呢？”我问。
苏洛雪没回答，已经冲了出去。
她不是直线冲，是之字形，速度极快，手里枪连发，子弹全打在两个祭司脚边，逼他们移动。祭司果然被激怒，骨杖绿火追着她打。
机会。
我掏出怀表，打开表盖。影核粉末已经快耗尽了，但最后一点波动还是扩散出去。影瘴像被风吹动的烟，开始紊乱。
母影庞大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发出低沉的、痛苦的咕噜声。它身上那些卵囊的搏动变快了，有的表面甚至开始出现裂痕。
“就是现在！”雷烈吼，挥刀冲向中间那个最大的卵囊。
刀锋砍中卵囊的瞬间，暗紫色的液体喷溅出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味。卵囊剧烈收缩，然后“噗”地炸开，里面一团还没成形的、半透明的东西掉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母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整个大厅都在震动。
另外两个祭司意识到上当，放弃追苏洛雪，转身扑向雷烈。但苏洛雪已经绕回来了，枪里最后一发镀层子弹射出，打穿一个祭司的后心。
另一个祭司的骨杖已经砸向雷烈后脑。
我没铜钱了。情急之下，我把怀表整个扔出去，正砸在祭司脸上。表盖里的最后一点影核粉末炸开，祭司惨叫，捂着脸后退。
雷烈回身一刀，砍断他脖子。
母影开始疯狂挣扎。它庞大的身体蠕动，想站起来，但产卵后的虚弱让它动作迟缓。影瘴浓度开始回升，呼吸越来越困难。
“撤！”苏洛雪喊。
我们冲向岩壁，用刀砍断钉着赵雨桐的骨钉。她软倒下来，雷烈一把扛起。我捡起地上的怀表——已经彻底碎了。
往外冲的路上，母影的尖啸声一直在身后追。上层那些被引开的影裔开始往回赶，通道里已经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冲出洞口时，东侧高点的暗红色光突然灭了。
林九到极限了。
我们拼命往预定汇合点跑。身后，巢穴方向传来愤怒到极点的咆哮，不是一只，是几十只影裔一起吼。
跑到汇合点时，林九已经等在那里。他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白得像死人，鼻孔、耳朵都在淌血，但还站着。
“走……”他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们没停，继续往山外跑。天边开始泛白，凌晨四点。
跑出大概两里地，确认暂时安全了，才停下来喘气。
雷烈放下赵雨桐。她还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了些。阿箐也醒了，眼神恢复清明，但后颈的幼虫硬点烫得吓人。
苏洛雪给林九检测。
**墟化指数：51.3%**。
** 2.1%/小时**。
速度翻了一倍还多。
林九看着那个数字，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
远处，巢穴方向，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传来，然后彻底安静。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我们身上。
但没人觉得暖和。
因为林九脚下的影子，在阳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而他的皮肤，在光照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败的质感。
像褪色的照片。
像正在消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