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隔阂的实感-《浪迹天涯:系统说我有大病》

  拖着疲惫(心累大于身累)的步伐回到“有家客栈”,朱浪感觉比在“老鼠巷”跟那老掮客周旋还要耗费心神。

  盛云那家伙,简直是块油盐不进的冰疙瘩,不,是裹着冰的刺猬!

  靠近不得,沟通不了,还动不动就扎你一下。

  踏入略显昏暗的大堂,正好看到秦雪和柳飞燕从后院走出来。

  秦雪依旧清冷如霜,只是衣裙下摆沾了点尘土,似乎刚刚结束“指点”。

  柳飞燕则小脸兴奋得通红,额头上还带着细汗,马尾辫也有些松散,但眼睛亮晶晶的,围着秦雪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显然收获颇丰。

  “秦姐姐!刚才那一招‘回风拂柳’我好像摸到点门道了!就是力道还控制不好……”

  看到朱浪回来,柳飞燕立刻又转向他,献宝似的说道:

  “朱书生!你回来啦!秦姐姐刚才教我武功了!可厉害了!我感觉我马上就能成为真正的一流高手了!”

  朱浪看着她那纯粹开心的样子,心中的烦闷稍稍消散了些,勉强笑了笑:“那很好啊,柳女侠武艺精进,以后行侠仗义更添助力。”

  秦雪的眼眸淡淡扫过朱浪,在他那略显疲惫和心事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看了看他空无一物的双手,并未多问,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朝楼上走去。

  “秦师妹,等一下。”

  朱浪叫住了她,又对柳飞燕道:“柳女侠,我和秦师妹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先回房休息吧,或者去给你师父写信报个平安?”

  柳飞燕虽然有些好奇,但也算识趣,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聊。我去给师父写信!” 说完,也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朱浪和秦雪来到大堂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朱浪压低声音,将下午在“老鼠巷”的见闻,以及从老掮客那里得到的关于“长风镖局老仓库”的线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雪,只是略去了遇到盛云的那段。

  “那老丈不似虚言,而且他最后提醒我‘有些东西不能沾’,似乎意有所指。”

  朱浪总结道,“我觉得,那处废弃仓库,很可能就是那些争夺寒髓的势力,或者其他藏在暗处之人,暗中碰头或交易的地点。我们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秦雪静静地听着,淡漠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直到朱浪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故:“你想晚上去探查?”

  “是。”

  朱浪点头,“白天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晚上,尤其是后半夜,是这种地方最‘活跃’的时候。不过,以我现在的状态,独自去无异于送死。所以……”

  “你想让我和皎玉墨同去。” 秦雪接上了他的话。

  “是的。”

  朱浪坦诚道,“我们需要弄清楚磐石城暗处到底在酝酿什么。”

  “这不仅关乎我们自身安危,也可能与宗门近期异常、甚至青木城事件的余波有关。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他说出了部分真实想法,但也隐去了“主线任务”这个最核心的驱动力。

  秦雪沉默了片刻,淡漠的眼眸凝视着虚空,仿佛在快速权衡利弊。

  片刻后,她微微颔首:“可。我去与皎玉墨商议。今夜子时,客栈后院汇合。”

  她的应允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疑问或担忧。

  这种基于实力和判断的果断,让朱浪心中一定。

  至少,在“做事”上,秦雪和皎玉墨是可靠的伙伴。

  “有劳秦师妹。” 朱浪真诚道谢。

  秦雪没有回应,只是起身,径直上楼,走向皎玉墨的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朱浪松了口气,但心中那根弦并未完全放松。

  说服秦雪和皎玉墨参与夜探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危险和未知,都在那夜色笼罩下的废弃仓库之中。

  而且,他心中对盛云那别扭的态度和神秘的消失,依旧存着一丝隐忧。

  那小子,今晚会出现吗?如果出现,是敌是友?

  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朱浪也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他需要抓紧时间调息,尽可能恢复一些状态,哪怕只是强撑,也不能在今晚的行动中拖后腿。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夜幕如期降临,将磐石城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与零星灯火之中。

  客栈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更梆声。

  子时将至。

  朱浪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布衣(依旧是柳飞燕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

  丹药早已服下,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也被他强行调动起来,虽然稀薄,但聊胜于无。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走廊里一片漆黑。

  隔壁皎玉墨和秦雪的房间门也同时轻轻打开。

  皎玉墨同样是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背负百知剑,气息沉凝,伤势似乎已无大碍,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星。

  秦雪则是一身贴合的月白色夜行衣(不知她何时准备的),面覆黑纱,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清澈冰冷的眼眸,周身气息完全收敛,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默契地同时跃出走廊窗户,如同三片落叶,轻盈地落在客栈后院寂静无人的空地上。

  夜风带着寒意,吹动衣袂。

  远处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更添几分夜的凄清。

  “走。”

  秦雪清冷的声音低低响起,她当先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朝着城西“长风镖局”的方向掠去。

  身法轻盈飘忽,在屋脊巷陌间起落无声,显然对夜间潜行极为擅长。

  皎玉墨紧随其后,他的身法更显沉稳迅捷,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朱浪则有些吃力地跟在最后。

  他的身法本就普通,加上伤势未愈,灵力不济,只能勉强吊在两人后面,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

  看着前方那两个在夜色中如鱼得水、动作行云流水的十六岁少年少女。

  再感受一下自己这气喘吁吁、提心吊胆的狼狈相,朱浪心中那因为年龄差而产生的隔阂感,从未如此清晰、如此……令人沮丧。

  八岁。

  在凡俗世界,这可能是两代人之间的差距。

  在修仙界,对于那些动辄闭关百年、寿元悠长的老怪物来说,八年或许弹指一瞬。

  但对于他们这些正处于实力、心性、认知飞速成长和定型关键期的少年天才而言,这八年,可能意味着天赋的彻底兑现、实力的巨大鸿沟、以及……人生轨迹与思维方式的迥然不同。

  皎玉墨和秦雪,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他们的沉稳、果断、强大的实力与深不可测的潜力,早已超越了年龄的桎梏。

  他们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与“天之骄女”,注定要站在时代浪潮的顶端。

  而自己呢?

  一个二十四岁“高龄”、靠着系统勉强混迹、修为停滞不前、还总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穿越者”,真的能跟上他们的步伐吗?

  真的能……被他们视为平等的“同伴”,而非需要照顾或提携的“累赘”吗?

  这种认知上的落差,与实力上的差距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鸿沟,横亘在他与皎玉墨、秦雪,甚至那个同样只有十六岁、却神秘危险的盛云之间。

  他或许可以用“师兄”的身份、用“先知”的视角、用系统的辅助来弥补一部分。

  但在真正面对危机、需要实力和决断的时刻,这种因年龄、天赋、经历造成的根本性差距,便会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孤独,又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就像现在,他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不被那两人甩下。

  而他们,或许还刻意放缓了速度在等他。

  “师兄,跟上。”

  前方,皎玉墨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他确实放缓了脚步,在一个屋檐的阴影下停下,回头看向落在后面、正扶着墙微微喘息的朱浪。

  秦雪也停在不远处,淡漠的眼眸在夜色中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但那平静的目光,却让朱浪感到一阵脸颊发热。

  “没、没事,有点不习惯夜里活动……”

  朱浪连忙直起身,强笑着说道,努力平复着有些紊乱的气息和心跳。

  皎玉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秦雪也收回了目光。

  三人继续前行。

  这一次,皎玉墨和秦雪的速度明显又放慢了一些,几乎是迁就着朱浪的节奏。

  这种“照顾”,让朱浪心中既感激,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宁愿他们像盛云那样,毫不客气地嘲讽他是“麻烦精”,至少那样显得更“真实”,更像同龄人之间的相处。

  而不是现在这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长辈照顾后辈般的“体谅”。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皎玉墨和秦雪本意是好的。

  但那种因年龄和实力差距而产生的、根深蒂固的隔阂感,却如同附骨之疽,悄然啃噬着他的自尊与信心。

  或许,这就是他必须面对的、属于“穿越者”与“本土天才”之间的、永恒的命题。

  胡思乱想间,“长风镖局”那高大的、悬挂着褪色镖旗的门楼,已然在望。

  按照那老掮客的指点,三人绕到镖局侧面,穿过一条堆满杂物的窄巷,果然看到了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占地颇广的废弃院落。

  院墙多有坍塌,里面隐约可见几座高大的、黑黢黢的仓库轮廓,如同蹲伏在夜色中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尘土味和霉味,但在这股气味之下,朱浪敏锐地(或者说,是【海浪】提示)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驳杂的能量波动残留。

  这里,近期确实有人活动过,而且不是普通人。

  秦雪和皎玉墨显然也察觉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皎玉墨微微抬手,示意噤声。

  秦雪则玉手轻抬,指尖凝聚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冰蓝光晕,如同萤火般,悄无声息地飘向最近的一座仓库大门。

  光晕贴着门缝渗入,片刻后,秦雪收回手,对皎玉墨微微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人,至少门口没有。

  三人更加小心,借助断墙和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座最大的仓库。

  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皎玉墨侧耳倾听片刻,对秦雪点了点头。

  秦雪会意,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已从门缝滑入仓库内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皎玉墨紧随其后。

  朱浪深吸一口气,也压低了身形,跟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旷而黑暗,只有高处的破窗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勉强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盖着厚厚灰尘的废弃木箱和杂物。

  空气沉闷,灰尘味更重。

  但朱浪一进来,就感觉到,这里的能量波动残留,比外面明显了许多!而且,不止一种!

  【检测到微弱空间扰动残留,能量属性:冰、阴寒、妖、未知(与月白文士匹配度较高)。时间推断:12-36时辰内。】

  【海浪】的提示在脑海响起。

  果然!这里近期有多方势力聚集过!

  冰魄宗、黑袍人、妖族,还有那个月白文士!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交易?密谋?

  皎玉墨和秦雪已经在仓库内分散开来,借助微弱的光线和强大的神识,仔细查看着地面、墙壁、以及那些杂物,寻找着可能遗留的线索。

  朱浪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附近摸索。

  他的神识微弱,探查范围有限,只能依靠【海浪】的辅助扫描。

  【左前方第三堆木箱底部,有微弱灵力禁制残留。】

  【海浪】提示。

  朱浪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挪开上面几个满是灰尘的空箱子。

  果然在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颜色与周围地面几乎融为一体、但细看能发现些许焦痕和淡淡灵力波动的区域。

  似乎是某种小型传讯或遮蔽法阵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这里。” 朱浪低声招呼。

  皎玉墨和秦雪立刻靠拢过来。

  秦雪蹲下身,指尖凝聚冰蓝光芒,轻轻拂过那片区域。

  光芒与残留的灵力痕迹接触,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

  随即,一幅模糊的、由残留灵力构成的、极其简陋的图案,如同水渍般,在地面上隐约显现出来。

  那似乎是一个标记,或者某种简化的符文。

  图案主体像是一个扭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周围缠绕着几道如同锁链或荆棘般的线条,透着一股邪异、冰冷、充满束缚感的气息。

  “这是……‘魂锁印’?”

  秦雪的眼眸微微一凝,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是专修魂魄、驭使鬼物的邪道宗门常用的联络与追踪标记。看这残留的阴气浓度和精纯度,施术者修为不低,至少是金丹期,且功法极为歹毒。”

  魂锁印?邪道宗门?朱浪心中一凛。

  这标记,很像那两名黑袍人使用的功法路数!

  难道他们是某个专修鬼道的邪派中人?他们在这里留下标记,是约定汇合地点?还是有别的用途?

  皎玉墨眉头也蹙了起来,他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既有此等邪道印记,难保没有后手或监视。”

  秦雪点了点头,玉手一挥,冰蓝寒气拂过,将那模糊的印记残留彻底抹去,不留痕迹。

  三人正欲退出仓库,突然——

  【警告!检测到高能生命体急速接近!

  方向:正门!数量:三!能量属性:混杂,包含强烈妖气、冰寒鬼气、及隐匿波动!】

  【海浪】急促的警报声猛然在朱浪脑中炸响!

  几乎同时,皎玉墨和秦雪也霍然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仓库大门方向!

  嘎吱——!

  沉重破旧的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地、带着令人牙酸的声音,推开了。

  月光如水银泻地,流淌进来,照亮了门口三道被拉长的、散发着浓烈恶意与危险气息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