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迷雾渐开-《浪迹天涯:系统说我有大病》

  盛云的伤势,在朱浪那堪称“倾家荡产、砸锅卖铁”式的丹药供应。

  (主要是一瓶瓶低阶的止血散、回春丹,虽然品阶不高,架不住量大管饱,朱浪看着自己那本就不富裕的积分再次雪上加霜,心都在滴血)

  以及其自身那堪称变态的魔族血脉所带来的强悍恢复力双重作用下,恢复得极快。

  短短四五日的工夫,他已经能勉强下地行走,做一些简单的活动,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蜷缩在地,气息奄奄。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大病初愈,

  眉宇间那股仿佛凝结不化的阴郁、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也丝毫没有减弱,

  反而因为伤势稍愈、力量略有恢复,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刺骨寒意。

  这几日,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脆弱而又诡异的平衡。

  皎玉墨始终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像一道沉默而坚固的屏障,将朱浪有意无意地护在身后。

  他大部分时间都盘膝而坐,调息打坐,那柄古朴的百知剑就横放在膝上,剑身虽未出鞘,但清冷的剑意却隐隐弥漫在身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几乎从未离开过盛云,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次呼吸的频率。

  那股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始终沉沉地压在盛云身上。

  他很少主动开口,偶尔说话也是对朱浪的简短回应,声音平静无波,

  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盛云:别耍花样,我在看着你。

  而盛云,则是另一种极致的沉默。

  他大部分时间都靠坐在一棵老树虬结的树根下,要么闭目调息,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压制体内某种翻腾的力量,

  要么就用那双深邃得、仿佛蕴藏着无尽漩涡的紫色眼眸,冷冷地、带着审视和疏离,打量着朱浪和皎玉墨,眼神复杂难明,

  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有朱浪将烤好的肉、洗净的野果或者又一颗丹药递到他面前时,他才会极其迅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的警惕地接过,

  然后立刻恢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连一个“谢”字都欠奉。

  不过,他对朱浪赠予的那柄粗糙的黑色匕首,倒是表现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在意。

  总会趁着无人注意时(虽然皎玉墨总能“恰好”注意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光滑的木质手柄,

  或是凝视着黝黑、并未开锋的刃身,紫色的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至于朱浪,则乐在其中地扮演着“团队粘合剂”和“首席饲养员”的双重角色。

  他一边要安抚皎玉墨那过度紧绷的神经,

  (“师弟啊,别这么紧张,你看盛云他现在虚弱得很,跑不了的…”

  “…再说了,他要真想动手,估计早就下手了,我觉得他暂时没恶意……”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心虚)

  一边又要努力撬开盛云那堪比千年寒铁的蚌壳嘴

  (“小云啊,今天这果子甜不甜?”

  “小云,你老家那边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圆?”

  “小云,你额头这个纹身……呃,我是说印记,挺别致的哈……”

  通常换来的是对方一记冰冷的眼刀,或者干脆扭头无视)

  虽然累是累了点,精神压力也大(毕竟身边一个随时可能暴起的天命之子,一个身份成谜的魔尊传人),

  但看着这两位“天之骄子”(未来版)和“潜在灭世大反派”(幼年期)被自己强行“绑定”在身边,不得不接受自己“照顾”的别扭样子,

  他内心深处那种混杂着恶趣味、养成感和某种“我主导了历史进程”的诡异满足感,简直难以言表!

  当然,他也没忘记正事。

  随着盛云伤势好转,能够提供更多信息(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反应),调查也该重新启动了。

  而且,身边多了这么一位“魔族内部人士”(虽然看起来是个被追杀的倒霉蛋),说不定就是破解青木城谜团的关键钥匙!

  这天清晨,林间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朱浪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虽然我修为低但我见识广、主意正”的靠谱大师兄派头,

  (虽然目前麾下只有两个“准师弟”,哦!不!现在应该是三个,但其中一个还随时可能反水)

  对另外两人说道:“盛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风餐露宿。”

  “青木城的事情,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必须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皎玉墨立刻点头,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清冷而坚定:“全凭师兄安排。”

  但他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带着审视地扫过靠在树根下、闭目养神的盛云,

  意思很明显:这个“不定时炸弹”、“潜在的巨大危险源”,怎么处理?带着他一起去调查?还是……

  盛云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

  但他那长长的、沾着些许灰尘的睫毛,却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耳朵也微微动了动,显然在仔细听着。

  朱浪的目光转向盛云,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盛云啊,你对这片青木森林,还有最近城里城外发生的这些怪事,有没有什么…”

  “…嗯,特别的了解?或者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闲聊,而不是审问。

  盛云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紫色的眸子如同浸了冰水的宝石,冷冷地瞥了朱浪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声音沙哑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朱浪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但脸皮够厚,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摊了摊手,用一种“咱俩谁跟谁”的语气说道:

  “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对吧?”

  “你重伤倒在这里,肯定是被人追杀,或者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对吧?”

  “说不定,跟青木城的事还有关呢!”

  “我们帮你,你帮我们,互通有无,互利互惠,一起把麻烦解决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这话,半是忽悠,半是试探,也带着几分挑明利害关系的直白。

  盛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紫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暗流涌动,仿佛被朱浪说中了心事。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朱浪以为他又要装哑巴的时候,

  他才用那沙哑的嗓音,极其缓慢、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吐出了一句话:

  “森林……最深处……有东西……醒了。”

  只说了这没头没尾、仿佛梦呓般的八个字,

  他便再次紧紧闭上了嘴巴,无论朱浪再怎么旁敲侧击、连哄带骗,甚至用刚烤好的、滋滋冒油的兔腿诱惑,

  他也只是冷冷地扭过头,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仿佛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但就是这短短的八个字,却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朱浪和皎玉墨脑海中那些纷乱、模糊的线索!

  森林最深处有东西醒了!

  结合之前的种种——矿洞内残留的、非同寻常的魔气,

  黑衣人诡异的偷袭和其留下的阴寒力量,

  盛云这个身负精纯太古暗影魔元、疑似魔尊继承人的出现,

  以及青木城内外种种怪异事件指向的、擅长隐匿和精神影响的未知存在…

  …答案的轮廓,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是……被封印的古魔?还是某种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因故苏醒的恐怖魔物?”

  皎玉墨的声音沉凝如水,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如果真是这种传说中的存在,其危险程度将远超他们的想象,甚至可能波及整个青木城乃至更广的区域!

  盛云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

  但那瞬间变得更加冰冷、仿佛凝结了万载寒冰的眼神,

  以及周身那难以抑制、微微波动的、带着憎恶与一丝……忌惮的魔气,已经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他承认了,或者至少,他知道那是什么。

  “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测方向没错。”

  朱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做出了决定,

  “矿洞,很可能就是关键!那里残留的魔气最浓,又发生过失踪事件,黑衣人也在那里出现过。”

  “如果森林深处真有‘东西’醒了,矿洞很可能是它力量渗透的节点,甚至是……通往其沉睡之地的入口之一!”

  “我们必须再探矿洞,而且要往更深、更隐蔽的地方去!”

  这个推断,让三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起来。

  如果真是上古魔物苏醒,哪怕只是其部分力量渗透,也绝非他们这几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能应付的。

  这摊浑水,比想象中还要深,还要危险!

  没有过多犹豫,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主要是朱浪把剩下的干粮和水囊分好),立刻动身,再次朝着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三号灵木矿场方向行去。

  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一个对魔气感知极其敏锐、甚至可以说是“同源”的盛云。

  果然,一进入那阴森幽暗、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矿洞,盛云的反应就与朱浪和皎玉墨截然不同。

  他的眉头瞬间紧紧锁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

  那双紫色的眼眸中,厌恶、警惕、以及一丝极难察觉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忌惮与……悸动?交织在一起。

  他不再需要朱浪或皎玉墨引路,仿佛本能地就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那淡薄却无处不在、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魔气的细微流向!

  那些在朱浪和皎玉墨感知中模糊混杂的气息,在他这里,似乎被清晰地分门别类,指引着方向。

  “这边。”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在空旷的矿洞中带着回响,率先朝着一条之前朱浪他们探索时忽略了的、更加狭窄、低矮、被坍塌的矿石半掩着的岔路走去。

  那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废弃的、无路可走的死胡同。

  皎玉墨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跟上,与盛云保持着一个既能随时出手、又不会显得过于逼迫的距离,手始终虚按在剑柄上,周身灵力隐隐流转。

  朱浪则一边让【海浪】全力开启扫描记录模式,分析沿途的魔气浓度变化和地质结构,一边紧张地跟在最后,手心微微出汗。

  这条岔路异常难行,地上布满了尖锐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两侧的岩壁粗糙潮湿,不断有冰冷的水珠滴落,在死寂的矿洞中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嘀嗒”声。

  越往里走,空间越发狭窄逼仄,需要弯腰甚至侧身才能通过。

  那股腥臭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魔气味也越来越浓烈,几乎令人作呕。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让人脊背发凉。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似乎到了尽头,是一面看起来毫无异常、长满青苔的湿滑岩壁。

  但盛云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手,指向那面看似普通的岩壁,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质感:

  “气息……这里最浓。后面……是空的。有东西。”

  皎玉墨立刻上前,示意朱浪和盛云后退几步。

  他伸出右手,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灵光,缓缓贴近岩壁。

  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在岩壁上轻轻划过,仿佛在触摸无形的琴弦,神情专注而凝重。

  片刻之后,他脸色微微一变,收回手,低声道:“果然有古怪!”

  “岩壁后面是空的,而且……覆盖着一层极其隐蔽、能量结构复杂的复合禁制!”

  “既有隐匿之效,又带有空间隔绝和预警的功能!布下此禁制之人,手法相当高明!”

  朱浪心中一震!果然有密室!

  他立刻在心中对【海浪】下达指令:「海浪,深度扫描这面岩壁,分析禁制结构,寻找破解方法或薄弱点!需要多少积分直接扣!」

  【深度扫描启动……扫描中……

  目标:复合型隐匿禁制叠加初级空间屏障。

  能量结构解析中……涉及基础隐匿符文十七道,空间扭曲符文九道,预警反馈回路三道……结构复杂,但布设年代久远,能量供应不稳,存在多处衰减节点。】

  【破解方案模拟计算中……计算完成。

  最佳方案:利用其能量不稳特性,以特定频率灵力冲击三处关键衰减节点,可暂时打开通道,预计持续时间三十息。

  需消耗积分:180点。是否执行?】

  「执行!立刻!」

  朱浪毫不犹豫。

  这点积分,跟可能揭开的秘密和潜在的危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秒。

  【指令确认。积分扣除180点,当前剩余积分:996点。

  破解程序启动……请宿主将手贴近岩壁左下方三寸处,右上方一尺七分处,正中偏右五寸处……注入微灵力引导……】

  朱浪依言上前,按照【海浪】的指示,将手指依次点在那三处看似毫无异常的位置。

  他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在【海浪】精妙的引导下,如同最灵巧的钥匙,轻轻“叩击”在禁制最脆弱的三处节点上。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琴弦颤动的嗡鸣响起。

  只见那面长满青苔的岩壁表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淡灰色的、几乎肉眼难辨的涟漪。

  紧接着,岩壁的质地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漆漆的、不断向内旋转、仿佛通往深渊的洞口,缓缓在三人面前浮现!

  就在洞口出现的瞬间——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冰冷刺骨、带着浓郁血腥味和滔天怨气的可怕魔气,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宣泄口,轰然从洞内喷涌而出!

  那魔气之精纯、之暴戾,远超之前在矿洞中感受的任何残留!

  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嘶嚎,有无尽的血海在眼前翻腾!

  “小心!”

  皎玉墨厉喝一声,瞬间拔剑出鞘,清冷的剑光如同匹练般展开,挡在朱浪身前,将那扑面而来的魔气冲击稍稍阻隔。

  盛云也是闷哼一声,脸色更白,周身不由自主地腾起一层稀薄的黑色雾气,与那涌出的魔气隐隐对抗,又仿佛在……共鸣?

  朱浪更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冲得气血翻腾,眼前发黑,幸亏【海浪】及时启动了一层微弱的防护屏障,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当场出丑。

  三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同时变得无比难看,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洞内涌出的魔气,其强度和质量,远超他们的预估!

  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魔物残留,里面隐藏的东西,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而真相,似乎就隐藏在这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之后!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三人犹豫着是否要立刻退走、从长计议的刹那——

  异变再生!

  矿洞深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快如鬼魅的破空之声!

  那声音并非来自刚刚打开的密室洞口,而是来自他们来时的方向,矿洞更深处、未曾探索的黑暗区域!

  一道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身影,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以惊人的速度从阴影中激射而出,直扑站在最前方、正全力对抗魔气冲击、背对着来路的皎玉墨!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拿捏之精准,显然蓄谋已久,正是趁着密室打开、魔气喷涌、三人注意力被吸引、心神震荡的绝佳时机!

  是那个黑衣人!他果然一直潜伏在侧,等待时机!

  “皎师弟小心背后!”

  朱浪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但他距离稍远,自身难保,根本来不及救援!

  皎玉墨也瞬间察觉到了身后的致命危机!

  但此刻他正面对汹涌魔气,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仓促间想要回身防御已然不及!

  百知剑清鸣,他强行扭转身形,剑光斜撩,试图格挡,但这一击显然慢了半拍!

  眼看那蕴含着阴寒死气的漆黑指风就要洞穿皎玉墨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水蓝色的、薄如蝉翼、却凝练无比的冰墙,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皎玉墨身后三尺之处!

  嗤——!

  漆黑指风狠狠撞在冰墙之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冰墙剧烈震荡,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终究没有碎裂,顽强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同时,一道清冷如冰泉击玉、却又带着凛然锋芒的女声,在幽暗的矿洞中清晰响起:

  “藏头露尾的鼠辈,果然在此!”

  声音未落,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已如惊鸿般掠过朱浪身侧,带起一阵冰冷的香风,手中一道如秋水般潋滟的剑光,已后发先至,点向那黑影藏身的黑暗处!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留下一道晶莹的冰痕!

  是洛无痕!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