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虚惊一场-《浪迹天涯:系统说我有大病》

  收好那只诡异的、散发着不祥魔气的枯爪后,洛无痕的警惕性明显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她不再保持先前那种不紧不慢、以神识扫荡为主的巡查步调,而是如同融入了周围环境的一道无声魅影,在幽暗的林间快速而缥缈地穿梭。

  她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如同寒星,仔细扫过每一棵古树的虬枝、每一丛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每一处地面落叶可能掩盖的痕迹,

  甚至连空气中流动的细微气息都不放过,仿佛要将这片区域的一切细节都刻入脑海。

  朱浪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一边咬紧牙关,努力跟上前面那道迅疾却又似乎不带起一丝风响的蓝色身影—

  —这让他本就疲惫不堪的身躯更加雪上加霜,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催促:

  【海浪!继续加大扫描力度!范围扩大到最大!灵敏度提到最高!注意一切能量异常、精神残留波动、以及……类似那种低语声的干扰!】

  【扫描范围已扩展至半径八十丈。灵敏度已提升至当前能量供给上限。精神感知滤网持续开启。未检测到类似之前的‘精神污染’波动。】

  【海浪】的反馈迅速而稳定,但结果并不让人安心。

  那诡异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声没有再出现,但朱浪心头那股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却始终萦绕不散,甚至随着他们深入这片幽寂的林地而愈发清晰。

  这感觉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目光在暗处窥视着,让他后颈的汗毛时不时就竖立起来。

  两人沿着南面林地仔细巡查了整整一圈,除了之前那处发现枯爪的焦黑之地,并未再发现其他明显的异常能量残留或人为痕迹。

  这让朱浪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那枯爪仿佛是个孤立事件,但这更显得其出现得诡异。

  随后,他们转向西面,开始沿着一条自山涧流下、清澈见底、在冬日也未曾完全封冻的溪流向上游探查。

  溪流两岸植被茂密,枯黄的芦苇丛生,嶙峋的怪石被溪水冲刷得光滑。

  潺潺的水流声在林间回荡,本应显得比林地更加幽静而富有生机,但在此刻精神高度紧绷的朱浪看来,这水声反而更添几分说不出的压抑,仿佛掩盖了某些更危险的声音。

  就在他们行进到一处溪流因地形拐弯、水势变缓而形成一个小小水潭的地方时——

  异变陡生!

  嗖——!

  一道凌厉至极、带着刺骨杀意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水潭对面那片异常茂密、几乎将水面完全遮蔽的枯黄芦苇丛中激射而出!

  目标,赫然直指走在前面、距离水潭更近的洛无痕!

  那不是普通的飞剑或暗器,而是一道凝练如墨、散发着幽幽黑芒、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剑芒!

  速度快得惊人,在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带着一股冰冷刺骨、直透骨髓的杀意!

  朱浪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瞳孔骤然收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死亡黑芒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射向洛无痕的后心!

  好一个洛无痕!

  她一直处于最高戒备状态,灵觉敏锐到了极点!

  几乎在破空声乍起的刹那,她纤腰一拧,身形如同被风吹折的柔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急折,同时那双一直结着某种防御印诀的玉手,在胸前闪电般变幻!

  哗啦——轰!

  她身旁原本平静流淌的溪水,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骤然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厚达数尺、高近丈许、晶莹剔透的蔚蓝水墙,如同瞬间筑起的水晶壁垒,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与那道夺命黑芒之间!

  轰隆!

  漆黑剑芒狠狠地撞击在厚实的水墙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沉闷巨响!

  水花轰然炸开,化为漫天水雾,厚实的水墙剧烈震荡,表面浮现出无数涟漪般的波纹,向内凹陷下去,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但那道水墙终究是凝聚了精纯的水系灵力,坚韧异常,堪堪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袭击并未停止!

  就在水花四溅、遮蔽视线的瞬间,芦苇丛中,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出!

  他身形修长挺拔,全身笼罩在一套不起眼的黑色劲装之中,脸上似乎还蒙着一层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

  他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长剑,剑身狭长,样式古朴,甫一出现,便再次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以一种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绕过尚未完全消散的水墙,直刺洛无痕的咽喉!

  剑招迅疾、凌厉,毫无花哨,招招致命,每一击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和精纯的剑元!

  洛无痕脸色冰寒,眼神中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身形飘忽不定,如风中飞絮,又如水底游鱼,在方寸之地腾挪闪转,双手舞动间,周遭的水汽仿佛都化作了她最忠实的臂助。

  一道道水箭凭空凝结,激射向黑影;

  一面面薄如蝉翼却坚硬无比的水盾,在她身周旋转抵挡;

  偶尔还有一道小型水龙卷呼啸而出,试图缠绕干扰黑影的身法。

  水系法术在她手中被运用得出神入化,与那黑影凌厉绝伦的剑光激烈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嗤嗤”、“砰砰”爆鸣声,震得四周芦苇倒伏,水面炸开朵朵浪花!

  两人交手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身形交错,剑光水影闪烁不定。

  逸散出的灵力波动如同实质的涟漪,将周围大片的芦苇压伏折断,连溪水都被震得波涛汹涌,水潭表面如同沸腾一般!

  朱浪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就想激活【海浪】刚刚奖励的、被他视为保命底牌的“初级威慑光环”,但理智瞬间压制了冲动

  ——这玩意儿只有十息效果,而且只是模拟威压,对眼前这种实打实、招招致命的攻击根本没用!

  他若是傻乎乎冲上去,别说帮忙,恐怕瞬间就会被战斗余波撕成碎片,纯粹就是送死!

  他只能一边拼命往后缩,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半人高的溪边巨石后面,将自己紧紧缩在掩体后,一边在脑海里狂吼:「海浪!快!深度扫描那个黑影!是什么人?什么修为?有没有弱点?!」

  【紧急扫描中!能量属性分析……剑法路数高频比对……目标运动轨迹建模……】

  【海浪】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急促,

  【警告!目标实力极强,预估修为至少在筑基中期以上!能量属性…

  …驳杂,有刻意掩饰痕迹,但核心灵力为精纯剑元,蕴含锋锐、迅疾、隐匿特性,并非之前检测到的魔气!

  剑法路数……极度精妙,风格……比对中……比对完成!相似度98.7%!匹配度最高目标:墨辰!】

  墨……墨辰?!!

  朱浪差点以为自己因为极度紧张而出现了幻听!

  他猛地从巨石后探出半个脑袋,死死盯住那道与洛无痕激战正酣、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形的黑影。

  果然!

  虽然对方全身笼罩在黑色劲装之中,脸上也蒙着面巾,但那挺拔如松的身形,那冷冽如冰、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气质,尤其是那手凌厉无匹、快如鬼魅、却又带着一种独特韵律和冰冷美感的剑法……不是墨辰又是谁?!

  「怎么会是他?!」朱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墨辰怎么会在这里?还偷袭他们?

  难道……他跟那只诡异的枯爪、跟宗门弟子失踪案有关?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朱浪自己立刻否定了。

  虽然墨辰神秘冰冷,但朱浪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墨辰绝非那种穷凶极恶、与魔道有染之辈!

  可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深度战斗行为分析启动……】

  【海浪】似乎也在全力运算,【分析结果显示:目标攻击看似凌厉狠辣,招招致命,但实际出招角度、时机、后续变化均存在细微调整,留有明显余地,并非以击杀或重创洛无痕为最终目的。

  其攻击节奏、力量输出,与洛无痕的防御节奏、水系法术强度存在某种……微妙的、非对抗性的契合。

  初步推测:此袭击行为具有高度试探性,或为某种……特殊的、加密的交流方式?】

  试探?特殊的交流方式?朱浪一愣。

  他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被那凌厉的杀气和眼花缭乱的战斗场面所震慑,而是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

  经【海浪】一提醒,他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墨辰的剑招虽然快如闪电、凶险万分,但每次剑尖即将触及洛无痕要害的瞬间,总会极其细微地偏转一分,或是剑势稍敛,留出一线生机。

  而洛无痕的反击,虽然也声势浩大,水箭水盾层出不穷,但更多是以防御、阻滞、控制为主,并未施展出水系法术中那些以杀伤力着称的杀招,比如“冰魄神针”、“玄水雷”之类。

  两人打得激烈无比,灵力碰撞轰鸣不断,看似生死相搏,但仔细体会,竟似乎……有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默契”?

  仿佛在共同演一出给谁看的大戏?

  这个发现让朱浪心中的惊骇稍减,但疑惑却更深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场中激烈的战斗突然发生了变化。

  墨辰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手中黑剑骤然爆发出数道凌厉剑影,虚虚实实,将洛无痕逼得后退半步,不得不凝神防守。

  而他则借此机会,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被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向后飘出数丈,轻盈地落在了一块溪边凸起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的大石上。

  他手中的黑色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归鞘,仿佛从未出鞘过一般。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周身水汽缭绕、眼神冰冷、如临大敌的洛无痕,以及……躲在巨石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一脸惊魂未定加懵逼的朱浪。

  洛无痕周身环绕着尚未完全散去的水蓝色灵力,清冷的眸子紧紧锁定墨辰,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阁下何人?为何偷袭?”

  她的声音如同冰珠溅玉,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压抑的怒气。

  墨辰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再看洛无痕,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左手。

  他的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小小的、样式古朴、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

  令牌大约半个巴掌大小,通体乌黑,似乎能吸收光线,边缘雕刻着繁复而诡秘的暗纹,正面则刻着一个极其模糊的、仿佛被重重云雾或阴影遮掩的篆体“影”字。

  这“影”字似乎并非静止,而是在令牌表面缓缓流转,带着一种神秘而幽邃的气息。

  看到这枚令牌的瞬间,洛无痕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周身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似乎收敛了一丝,但眼神中的怀疑和警惕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添几分审视。

  她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暗影卫’?”

  墨辰微微颔首,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算是默认。

  他收起那枚神秘的黑色令牌,目光再次扫过洛无痕和刚从石头后面小心翼翼探出身的朱浪,最后重新落回洛无痕身上,用他那特有的、仿佛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冰冷嗓音,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在调查失踪案。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发现的东西,交给我。”

  他的话语简短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客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或者说,在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洛无痕眉头紧蹙,没有立刻回答,显然是在权衡。

  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行事诡秘,虽有令牌,但“暗影卫”身份特殊,行事隐秘,真假难辨。

  她沉默了几息,才开口道:“‘暗影卫’行事诡秘,身份难以核实。我如何信你?仅凭一枚令牌?”

  墨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他没有立刻拿出更多证据,只是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越过洛无痕,扫了一眼她身后那片幽深的林地,然后说了另一句让朱浪和洛无痕都心头一震的话:

  “三日前,会分山北麓,‘蚀骨魔窟’旧墟边缘,有残留气息,与你宗失踪弟子相符。”

  此言一出,洛无痕的脸色终于变了!

  会分山北麓的“蚀骨魔窟”,乃是宗门记载中一处极为凶险、早已废弃的古代魔道遗迹,附近区域常年被毒瘴和混乱的魔气侵蚀,寻常弟子根本不敢靠近!

  那名失踪弟子的最后气息竟然出现在那里?

  这消息若是属实,不仅解释了其失踪原因,更意味着事情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和危险!

  而且,这个信息显然是宗门内部的高度机密,连她也是因为负责此次巡逻才得以知晓部分!

  对方能如此精准地说出地点,其身份的可信度顿时大增!

  她深深地看了墨辰一眼,那双笼罩着雨雾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芒。

  犹豫只是一瞬,她便做出了决断。

  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封印着诡异枯爪的白色玉盒,用一层水蓝色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托着,送到了墨辰面前。

  “此物诡异,蕴含魔气,疑似与失踪案有关,务必小心。”

  她沉声叮嘱道,语气依旧清冷,但已没有了先前的敌意。

  墨辰一言不发,伸手接过玉盒,看也不看,直接收进自己的储物器具中。

  他再次看了两人一眼,尤其……似乎在朱浪身上,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多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水潭边弥漫的水汽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从袭击开始,到战斗爆发,再到墨辰现身、交谈、取物、消失,前后不过几十息的时间。

  溪流边,水波渐渐平复,芦苇残破,一片狼藉。

  只剩下惊魂未定、心跳如鼓的朱浪,和脸色凝重、秀眉微蹙、若有所思的洛无痕。

  刚才那剑拔弩张、生死相搏的紧张气氛,仿佛只是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幻觉。

  朱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虚惊一场……真是虚惊一场啊……”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对墨辰的身份和目的充满了巨大的好奇和疑惑。

  「暗影卫?这又是什么神秘组织?听起来像是隶属宗门或者某个势力的秘密力量?墨辰师兄竟然是其中一员?难怪他实力深不可测,行踪飘忽不定……」

  朱浪在心中快速盘算着,

  「他刚才的袭击,果然是试探吗?还是说,是在用这种方式验证我们的实力和反应?

  还有,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认出我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洛无痕,则是望着墨辰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虽然对方拿出了足以证明身份和目的的信息,但这种神秘莫测、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以及那突如其来的、近乎真实的致命试探,依然让她心中存有一丝难以消弭的疑虑和警惕。

  尤其是……对方在战斗中展现出的那种对水系法术精妙绝伦的应对和隐隐的压制力,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旁边那个刚从石头后面爬出来、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炼气期修为的兮淋宗内门弟子朱浪。

  刚才……那个神秘的“暗影卫”墨辰,在消失前,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

  是她的错觉吗?

  还是说,这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孱弱的师弟,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引起了那位“暗影卫”的注意?

  这个看似普通的巡逻任务,似乎正将越来越多的谜团和暗流,推到了他们面前。

  洛无痕收回目光,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走,继续巡查,日落前返回。”

  语气中,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