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对林枫起杀心-《手持诛仙四剑,我在异界封神》

  “易哥!”

  以禾嗓音带着罕见的惊惶,一道月白身影如流光般掠至。以禾扶住身形微晃的魂无易,触手所及,只觉他体内灵力虚浮乱窜,气息萎靡,原本整齐的玄色星纹袍襟口微敞,沾染着点点暗红。她素来平静的眼眸中瞬间溢满担忧,纤手毫不犹豫地贴在他背心灵台,温和精纯的灵力如潺潺溪流,小心翼翼地渡入,试图抚平那躁动的气血与魂力。

  “怎会如此?是阵法反噬?何人能隔着如此距离干扰到你主持的’九幽蚀灵阵’?”以禾语速极快,一边助他调息,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幻阵,神识如网般铺开,却未发现任何外敌入侵的痕迹。

  魂无易脸色苍白,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过度耗费灵力。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接过以禾递来的莹白丹药服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润暖流,缓缓滋养着受创的经脉与神魂,他脸上这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突然遭到阵法的反噬。”魂无易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闭目内视,确认那股诡异的、仿佛要将他存在本身都“抹去”一丝的寒意已逐渐消退,但心头的悸动与阴影却挥之不去。他睁开眼,眼底残留着寒意与凝重,轻轻拍了拍以禾仍贴在他胸前输送灵力的手背,“无妨,些许小伤。外面状况如何?”

  以禾见他气息渐稳,这才稍松口气,但眸中忧色未减,顺从地收回手,取出丝帕,细致地擦去他嘴角未净的血迹,动作轻柔。

  “和事先预计的差不多,绝大多数势力都中计了,符箊爆开,伤亡惨重。即便有些老狐狸留了心眼,未将符箊随身携带或做了防护,也被爆炸余波和随之而来的兽潮冲击弄得灰头土脸,实力大损。”以禾语声平静地汇报,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只是可惜,九大上古势力底蕴深厚,除了百花神教那个傲慢的欧阳铭折了些人手,略显狼狈外,其他几家虽有损伤,但筋骨未动,核心力量犹存。”

  “幽冥修罗族、幽冥龙族的少主、幽冥虎族的太子,还有幽冥百族其他几家够分量的,都已带人悄然就位,潜伏在预定方位,只等’九幽蚀灵阵’完全发动,便可配合我们,里应外合,将残存之人一网打尽,汲取此地磅礴的死气、怨魂与精血,激活幽冥古道。”

  汇报完毕,以禾抬眸凝望着魂无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责怪,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担忧。

  “易哥,方才究竟是何人手段?能隔着幻阵与监察法镜伤到你,绝非寻常之辈。是否……计划有变?”

  魂无易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面悬浮的水晶镜前。镜面中心,那个光滑诡异的圆形凹陷依旧触目惊心,周围细密的裂纹仿佛蛛网,让镜中显示的战场画面都带上了扭曲的波纹。他目光幽深,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镜框,感受着法器灵性受损后传来的微弱哀鸣。

  “方才我正是被元极仙宗之人短暂扰乱了对阵法的细微掌控,才遭反噬。”魂无易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冰碴般的冷意。

  “元极仙宗?”以禾眼中杀意瞬间凝聚,手中光华一闪,一管通体晶莹、铭刻着繁复寒梅纹路的玉笛已然在握,笛身自然散发出的寒意让周遭空气都凝出淡淡白霜,“是谁?虞柒柒?还是那个冰璃?易哥,你要我做什么?”

  “是林枫。”魂无易吐出这个名字,眸底深处,仿佛映出一个身量未足、却始终沉稳得可怕的幼小身影。

  “林枫?”以禾一怔,杀意略滞,略微沉思,“是那个在百花神教地界挑衅,后被虞柒柒出面护下的元极仙宗弟子?传闻中,前不久拿下了禅宗叛徒慧明的,也是他?”

  “不错,正是此子。”魂无易颔首,目光从破损的镜面上移开,望向远处战场上空,那即便在混乱中也隐隐散发氤氲玄黄之气的宝塔虚影,“一个骨龄不过数载的孩童,修为进境却如此骇人,本就是心腹大患。方才那隔空干扰,诡谲莫测,竟能循着我监察法镜的一丝联系逆向侵蚀,险些伤我神魂根本……这究竟是元极仙宗那些老怪物赐予的保命底牌,还是此子自身悟得的诡异法门?”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冷冽,“无论哪种,此子都绝不能留!我有预感,他比虞柒柒、冰璃,甚至比那禅宗佛子、天衍圣子,更具威胁。元极仙宗队伍,明面上是虞柒柒和冰璃做主,但我总觉得,真正的核心,或许就是这个半大孩子。为了’九幽蚀灵大阵’能顺利运转,为了幽冥古道能成功激活,也为了将来少一个致命的绊脚石……”

  魂无易转身,直视以禾,一字一句道,“以禾,传令给陌长老,让他亲自出手,务必在阵法完全发动前,将林枫……彻底抹除!不惜代价!”

  以禾握着玉笛的手指微微收紧。陌长老是他们此行隐藏的底牌之一,修为已达返虚中期,精擅暗杀袭掠,让他去对付一个尚未筑基的孩童,实乃杀鸡用牛刀,且极易暴露己方隐藏的实力,打乱后续布置。

  “易哥,需要如此……小题大做么?”以禾终究还是将心中疑虑问出,“动用陌长老,风险是否太大?不若让我……”

  “我知你担忧。”魂无易打断她,目光沉凝,“但此子绝不能以常理度之。方才那一下,绝非普通反制手段。我有预感,若不趁其尚未真正成长起来将其扼杀,将来必成我幽冥复兴之大患!陌长老手段隐秘,一击必杀,只要处理干净,未必会暴露太多。至于风险……与留下此子相比,值得一冒。”

  看着魂无易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戾,以禾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头,“好,我这就去寻陌长老。”她转身欲走,脚步却有些迟滞,一步三回头,清冷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

  “易哥,”在身影即将没入幻阵迷雾前,她终于停下,背对着魂无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这次依旧不能成功,答应我,不要再执着了,好么?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罢,不待魂无易回答,月白身影已然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在氤氲雾气之中,只余一缕淡淡冷梅幽香,缓缓飘散。

  魂无易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伫立良久,方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有歉然,有决绝,亦有一丝深藏的疲惫。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面破损的监察法镜,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蔓延而出,更加仔细地检查着下方战场中,“九幽蚀灵阵”每一个节点、每一条能量勾连。林枫那一下诡异的干扰,虽然被及时切断,未造成阵法崩溃,但总让他心底隐隐不安,仿佛一张完美的网,被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咬开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可能致命的缺口。

  ……………

  下方战场,已然沦为血腥地狱后的短暂坟场。连环爆炸的余威犹在,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焦糊味、以及各种符箊材料燃烧后的怪异臭味,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死亡瘴雾。残肢断臂、碎裂的法宝、焦黑的土地,构成了触目惊心的背景。绝大多数中小势力队伍,已在方才的背叛与兽潮冲击下烟消云散,偶有幸存者,也多是伤痕累累,气息奄奄。

  幸存下来的,主要是九大上古势力及其较强附庸的核心队伍,但即便是他们,此刻也狼狈不堪。许多人灵力消耗巨大,身上带伤,眼中残留着惊魂未定与熊熊怒火。更棘手的是,冥兽潮虽然也在爆炸中损失不小,但数量依旧占据绝对优势,且在几头幸存的高阶冥兽驱使下,重新汇聚,虎视眈眈,将残存的人类修士包围在一片相对狭小的区域。

  生死存亡之际,往日的恩怨、猜忌都被暂时压下。无需多言,各支残存队伍极有默契地彼此靠拢,背对背组成一个略显松散却坚固的防御圈。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佛号响起,禅宗佛子净缘越众而出。他面如冠玉,宝相庄严,虽僧袍染血,神色却依旧平和。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真言,一道金光自其掌心飞出,化作一尊古朴恢弘的金钵盂虚影,迅速放大,倒扣而下,将残存的数百修士笼罩在内。

  “铛——!”

  钵盂虚影落地的刹那,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响,一圈柔和而坚韧的金色佛光以钵盂为中心荡漾开来,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冲撞而来的低阶冥兽触及佛光,如撞金铁,纷纷痛嚎着被弹开,一些凶戾的魂体类冥兽,更是被佛光灼烧得吱吱作响,冒起青烟。

  这金钵盂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佛宝,虽非实体,只是净缘以佛法催动的神通显化,但也暂时阻隔了冥兽的疯狂冲击,为众人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防御圈内,众人连忙各自吞服丹药,打坐调息,抓紧时间恢复灵力,处理伤势。然而,短暂的同盟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混账东西!”一声暴怒的厉喝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只见天衍圣教的欧阳铭,双目赤红,一把揪住附近一名正在为同伴包扎伤口的异闻阁弟子衣领,将其狠狠掼在地上,鸳鸯钺的锋刃抵住对方咽喉,杀气腾腾,“说!刚才的爆炸是不是你们异闻阁搞的鬼!想把我们都炸死,你们好独吞机缘和积分是不是?!”

  那名异闻阁弟子猝不及防被重创,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却毫不畏惧地瞪着欧阳铭,嘶声道,“欧阳铭!你休要血口喷人!若不是我魂无易师兄和以禾师姐先前拼死引开那几头元婴期和化神期的冥兽首领,你以为你能带着这帮残兵败将逃到这里?恐怕连你这鸳鸯钺,都要留在血台鉴外喂了冥兽!”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闪烁起来。确实,若非先前有人引走了最强的几头冥兽,他们的损失恐怕更大。但这并不能完全洗脱异闻阁的嫌疑。

  “你找死!”被当众揭短,欧阳铭面容扭曲,羞怒交加,手中鸳鸯钺寒光爆闪,就要痛下杀手。

  “铛!!!”

  又是一声清越震耳的金属交击声,一道青色剑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挑在鸳鸯钺的关节处,巧劲勃发,竟将欧阳铭这含怒一击荡开,连钺都险些脱手。

  欧阳铭踉跄退后两步,握钺的手臂微微发麻,他猛地抬头,看向出手之人,眼中怒火更炽,“岳青阳!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为这群阴险小人站队吗?!”

  出手的正是青云剑宗的岳青阳。他一身青衫染尘,却依旧挺拔如松,手中三尺青锋嗡鸣未息,面色冰冷如霜,看向欧阳铭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欧阳铭,以眼下处境,多一人,便多一分存活的希望。”岳青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私人恩怨,暂且放下。待渡过眼前难关,再行计较不迟。”

  岳青阳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名挣扎欲起的异闻阁弟子,以及周围聚拢过来、神色各异、隐隐将异闻阁和玄霜教弟子孤立在中间的其他人,冷然道,“不过,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若非有人引开高阶冥兽,我等处境的确更为艰难。然则……”

  岳青阳上前一步,缓缓俯身,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名异闻阁弟子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却寒意更甚。

  “欧阳铭所疑,亦是我等所疑。此刻留你性命,不过权宜之计。你,还有你们——”

  岳青阳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异闻阁和玄霜教弟子,“最好在心中日夜祈祷,方才那场爆炸,与你等背后势力毫无干系。否则……”

  未尽之言,化为一声冰冷的轻哼,与那凛冽的剑意,让周遭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说罢,岳青阳不再看他们,冷漠转身,回到青云剑宗弟子聚集之处,闭目调息,仿佛方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

  被孤立的异闻阁与玄霜教弟子们相互靠拢,但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敌视目光下,他们并未多言,只是沉默地聚在一处,各自处理伤势,恢复灵力。然而,若有人神识足够敏锐,或可察觉,他们低垂的眼帘下,偶尔闪过的并非恐惧或委屈,而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猎人看待陷阱中猎物最后挣扎般的隐秘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