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真相浮水面-《算尽天下,我靠风水无敌了》

  沈无惑收起最后一枚铜钱,指尖有些发僵。她没有看阿星,也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地上那团黑雾。风一吹,灰烬在地面打着旋儿,缓缓散开。

  “师父?”阿星低声问道,“刚才那水鬼说……你师父还活着?”

  沈无惑抬手打断他。她取出一张新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一个“封”字。符纸落下,盖住黑雾消散之处,边缘微微翘起,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地下吸住了。

  “现在不说这个。”她说,“先处理眼前的事。”

  阿星闭了嘴,但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他跟沈无惑三个月了,知道她越是遇到大事,越沉默。方才水鬼提到她师父时,她的手颤了一下——虽只是一瞬,却被他看在眼里。

  王麻子这才敢动弹,从水泥墩后蹭出来,裤腿沾满泥污。嗓子干得发紧:“沈先生,这……这就完了?”

  “还没完。”沈无惑收好罗盘,往鱼摊深处走了两步,“这鬼不是自己来的,是被人利用的。它死前说了关键一句——有人在这里布了邪阵。”

  “邪阵?”阿星凑近,“什么意思?搞风水害人?”

  “比那严重。”沈无惑蹲下身,用朱砂笔翻开一条死鱼的鳃,“你看这鱼,死了三天,早该腐烂,可它只是干瘪,没出水。说明这里的阴气被人聚集起来,靠死物养怨气,再以怨引鬼。这不是冲你来的,王麻子。”

  王麻子双腿一软:“不是我?那是谁?”

  “是你背后的人。”她站起身,“谁最不想看到命馆周围的人过得好?”

  阿星脱口而出:“厉万疆!他刚才都出现了,明显就是挑衅!”

  沈无惑摇头:“他要动手早就动了。刚才站在那儿不动,只做个手势,是在等结果。他是来看戏的,不是来收场的。”

  “那……”阿星挠头,“难道是钱百通?”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你总算想明白了。”

  “啊?”阿星一愣,“真是他?”

  “水鬼最后那句话你没听清?”沈无惑把布包甩上肩,“它说‘幕后黑手与奸商钱百通有关’。注意,是‘有关’,不是‘就是’。说明还有人在中间牵线,把钱百通和这个阵连上了。”

  王麻子一脸茫然:“钱百通?城东那个穿紫衣服的老板?他不是捐过菜市场路灯吗?”

  “捐路灯的钱,是从别人倒霉后赚来的。”沈无惑冷笑,“十年前他为了抢地皮,买通风水师在对手祖坟埋五帝钱,搞得人家全家出事。这事我没当场揭穿,是因为证据被压了。现在他重来一次,只是换了方式。”

  阿星握紧拳头:“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去砸了他的店,把那些玉佩全打碎!”

  “打碎?”沈无惑看他一眼,“你以为他是卖杂货的?他店里每一块玉都是镇东西的,砸一块就等于放一个邪灵出来。你到时候是抓鬼还是救市?”

  阿星泄了气:“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继续作恶吧?”

  “当然不能。”沈无惑转身往外走,“但现在去,没有证据,只会惊动他。钱百通表面和气,背地里下手狠。他敢用童男童女生辰压财库,就敢拿整条街的阳气做局。我们现在冲过去,只会变成他的下一个目标。”

  阿星快步跟上:“所以……我们要查?”

  “对。”沈无惑停下脚步,看着他,“而且不能光明正大查。你记住,从今天起,别接陌生人给的东西,哪怕是免费的小吃。也不要一个人去偏僻地方。钱百通手下有懂术的人,专门盯像你这种阳气旺的年轻人。”

  “我明白。”阿星点头,“那怎么开始?”

  “先查他最近在做什么。”沈无惑掏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他上个月在城西开了家新店,说是卖古玩,其实是设了个点。这两天他常去殡仪馆,打着超度亡者的名头,收了不少生辰八字。”

  “这也违法?”

  “不违法,但不对劲。”沈无惑把手机收好,“正常人谁会主动收集死人信息?除非他在找特定的人,或者……准备做什么大事。”

  王麻子在后面喊:“沈先生!那我这儿怎么办?明天还能出摊吗?”

  沈无惑回头:“符还在,七天内没事。但这几天你卖鱼前撒一把粗盐,收摊时念三遍‘清清净净,买卖平安’。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王麻子连忙点头:“行行行,我回去就贴墙上,每天念十遍!”

  沈无惑没再多说,转身就走。阿星追了几步,小声问:“师父,你真信那水鬼说的话?关于你师父……他还活着?”

  沈无惑脚步未停。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师父要是真活着,就不会躲二十年。他会直接踹门进来骂我懒,不会让一只水鬼传话。”

  阿星松了口气:“也是,那种老家伙肯定不会这么扭捏。”

  “所以他要么死了,”沈无惑声音很平,“要么被人困着,连话都说不了。”

  阿星没敢接话。

  两人走到巷口。风把塑料袋吹得在地上滚,远处一辆环卫车慢慢驶过,车灯扫过墙面,亮了一道。

  “接下来去哪儿?”阿星问。

  “回命馆。”沈无惑说,“我要找点旧东西。三年前师父失踪前,给我留了封信,我一直没拆。现在看来,可能得看了。”

  “为啥以前不看?”

  “怕看了就得管。”她扯了下嘴角,“有些事,知道了就得负责。我不想管,可我又管了。”

  阿星低头踢了块小石子:“那你现在不怕了?”

  “怕。”沈无惑望着前方,“但我更烦。烦有人拿我认识的人当棋子,烦有人装神弄鬼还不露脸。我现在不管,以后麻烦更大。”

  她顿了顿:“而且,如果我师父真还活着,那他等的人不是我一时冲动,而是我能稳稳地走到他面前,把账一笔笔算清楚。”

  阿星抬头看她,发现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难过,也不生气,就像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平常。

  可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危险。

  沈无惑就是这样的人,真生气的时候,不会骂,不会摔东西,只会变得更安静,话更少,做事更快。

  他们走到命馆门口。门没锁,风吹得门板轻轻晃。沈无惑推门进去,打开灯。屋里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旧八卦图。

  她走进里屋,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箱子上了锁,铜锁已经发绿。她掏出钥匙,插进去转半圈,咔哒一声。

  “你在找啥?”阿星站在门口。

  “一本笔记。”她打开箱子,翻出几本书,“师父走之前,习惯记一些奇怪的事。比如哪天哪个路口会有问题,哪户人家不能动土。当时看不懂,现在回头看,全是提醒。”

  她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写着《癸未年杂录》。翻开第一页,字迹潦草:

  【三月初七,晴。城西井水变红,不是血,是怨气。查实是钱家儿子偷挖乱葬岗,拿小孩骨头做镇宅玉。已警告,不听。此人必成祸患。】

  阿星凑过去看:“钱家儿子?钱百通?”

  沈无惑继续往下翻。

  【四月二十,雨。厉某右脸长疮,一直不好。看他的运势,是冤魂缠身。他想养鬼改命,会遭报应。若遇到穿灰衣束发的女子,可交半卷《阴阳禁术》。】

  阿星瞪大眼:“这是……写你的?”

  沈无惑的手停在那行字上。

  她没说话,继续往后翻。

  最后一页写着:

  【九月十五,无天象。我将远行,可能不回来。如果你看到这本册子,说明时机到了。不要相信表面的原因,真正的人藏在光亮的地方。来找我的人,不是靠恨,是靠心。】

  沈无惑合上册子,抱在怀里。

  “师父。”她低声说,“你到底在哪儿?”

  阿星不敢出声。

  她站起来,把册子放进黄布包,拉好拉链。

  “走。”她说。

  “去哪儿?”

  “城西。”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去钱百通的新店看看。白天去,人多,他不敢乱来。”

  阿星赶紧跟上:“就这么去?不换衣服?”

  “换什么?”她拉开门,“我又不是去做坏事。我是去买古玩,合法,光明正大。”

  夜风吹进来,吹起她的衣角。左胸口的八卦纹一闪而逝。

  她迈出第一步。

  阿星刚要跟上,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轻轻敲了下桌子。

  他猛地回头。

  屋里灯还亮着,桌面上,那本《癸未年杂录》的封面,正在缓缓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