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的手仍在流血，木簪插在布包上，血珠顺着罗盘的裂缝滑落，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没有理会伤口，只是盯着红姑。
阿星站在原地，拳头紧握，眼神呆滞。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清醒着。嘴角微微抽搐，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
“清心符。”沈无惑甩出一张黄纸符，直飞阿星额头。
符纸贴上瞬间，迸出一点火光，转瞬即灭。阿星身子晃了晃，动作依旧未停。
没用。
红姑轻笑：“你这点小手段，对我没用。这孩子意志算不错，可惜太弱。”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中的骨鞭，黑气缠绕，直取沈无惑咽喉。
风声未至，沈无惑已侧身闪避。她不怕受伤，只怕倒下——阿星失控，阿阴重伤，此刻唯有她还能应战。
墙角传来一声轻响。
阿阴走了出来，身影比先前更加稀薄，如同即将消散的烟雾。她没说话，径直扑向红姑，死死缠住对方的腿。
红姑皱眉，试图踢开，却被拖慢了一瞬。
就这一瞬。
沈无惑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三横一竖，再加一弯钩。血符成形刹那，屋内骤然升温。
红姑脸色微变。
她猛然挥鞭回防，狠狠抽在阿阴身上。闷响炸开，阿阴被击飞，撞上柱子，身躯一颤，缓缓滑落。
她头上的玉兰花飘落一片花瓣。
沈无惑眼底发烫。
她一步跨出，挡在阿阴身前，低头看了她一眼。阿阴仰面望着她，嘴唇微动，无声。
“闭嘴。”沈无惑低声说，“别逞强。”
她转向红姑，手中血符未散。
“你打她干什么？”她问，“她是个鬼，碍你什么事？”
红姑冷笑：“她挡我路。”
“那你记住。”沈无惑举起手，血符在掌心翻腾，“今天你打她的每一鞭，我都会还给你。”
她将血符推出。
红光轰然炸裂，化作一团火雾席卷而出。红姑急速后退，骨鞭横挡面前。可火雾触及鞭身，黑气立刻嘶鸣冒烟，如遭灼烧。
“不可能！”红姑惊吼，“你哪来的阳血？”
“你猜。”沈无惑向前一步，“你们鬼修只炼骨头不修心，连这都不懂？我这血，专克你这种靠怨气活的东西。”
红姑神色骤变。她终于察觉不对——这血不是寻常之物，而是蕴含压制命格之力。师父曾告诫过：遇“燃命画符”者，速逃。
但她没逃。
她不信眼前之人真有那本事。
她抬手结印，地面崩裂，十几具僵尸破土而出，齐齐扑向沈无惑。
沈无惑纹丝未动。
她从布包取出六枚铜钱，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珠滚过铜钱，八卦纹路骤然亮起。
“乾为天，健也。”她低声念道。
铜钱腾空而起，排成圆阵，缓缓旋转。
第一枚落下，正中一具僵尸头顶，那尸当场僵立，随即冒烟化灰。
第二枚坠地，击中心口，尸体爆裂，黑气四散。
六枚接连落地，每一下皆精准命中。僵尸尚未近身，已被尽数清除。
红姑伫立原地。
她的骨鞭仍在燃烧，拼尽全力也无法压制。左手颤抖，额角渗汗。
“你……到底是谁教的？”她声音发紧。
“没人教。”沈无惑淡淡道，“我自己学会的。”
顿了顿，又补一句：“你师父要是活着，大概会骂你蠢。”
红姑咬牙，猛地将燃烧的骨鞭掷向沈无惑，转身疾逃，快得几乎只剩残影。
沈无惑没有追。
她回头看向阿阴。阿阴倚着柱子，双目半阖，气息微弱。
“撑住。”她说，“别现在消失。”
她蹲下身，从布包摸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赤红药丸，塞进阿阴口中。这是她珍藏已久的固魂丹，本是为自己留的最后保命之物。
如今只能给她了。
阿阴吞下药丸，面色稍缓，仍显虚浮。
沈无惑叹了口气，扶她起身。阿阴靠在她肩上，轻得像一片落叶。
“你干嘛非要挡那一击？”沈无惑说，“我又不是打不过。”
阿阴睁开眼，静静看她一眼，声音极轻：“你……值得。”
沈无惑一怔，翻了个白眼：“肉麻死了。以后少看那些电视剧。”
她扶稳阿阴，目光转向地上的阿星。那小子趴着，脸上青紫交错，衣衫多处破损，但呼吸还算平稳。
“喂。”她走过去踢了一脚，“醒醒。”
阿星哼了一声，翻身睁眼：“师父……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想打我。”沈无惑说，“还好我没还手。”
“啊？”阿星猛地坐起，“我真的动手了？”
“没打成。”沈无惑道，“你被人控制了，像个木偶。”
阿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脸懊悔：“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明知道不能动，就是控制不了……”
“正常。”沈无惑说，“她是鬼修，你是凡人。差距太大。”
她环顾四周。大厅狼藉不堪，地上遍布灰烬与血迹，打手早已逃散，厉万疆也不见踪影，想必趁乱溜了。
她不在意这些。
眼下最要紧的是阿阴。
她取出罗盘看了一眼。指针轻颤，方向未改——北方偏西，命馆。
有人在动她的局。
她将阿阴扛上肩头，对阿星道：“走，回命馆。”
阿星连忙站起：“等等，红姑跑了，要不要追？”
“追什么？”沈无惑说，“她那根骨头烧了，短时间翻不了身。现在回去才是关键。”
“可命馆那边……”
“我知道。”沈无惑打断他，“所以我才急。”
三人离开黑帮总部。外头夜色已深，路灯昏黄，风吹着塑料袋四处翻滚。
路上无人。
沈无惑走得很快，阿阴伏在她背上一动不动。阿星跟在后面，不时回头张望。
“师父。”他忽然开口，“阿阴她……没事吧？”
“不知道。”沈无惑说，“看她自己能不能撑住。”
阿星沉默下来。
他们穿过两条街，拐进小巷。命馆就在前方，门紧闭，屋内漆黑无光。
沈无惑停下脚步。
“有点不对。”她说。
阿星也察觉到了：“平时这时候，王麻子都会来送剩菜，今天怎么没人？”
沈无惑没回答。
她放下阿阴，从布包抽出一张符，贴上门缝。符纸刚触门框，便“啪”地碎裂，化作片片残屑坠地。
“里面有人动过阵法。”她说。
阿星紧张起来：“要不我们硬闯？”
“别冲动。”沈无惑按住他，“先看看情况。”
她蹲下身，用口水在地上画了个小圈，轻轻吹了口气。
一道红线自地面浮现，悄然延伸进门缝。
红线行至一半，突然断裂。
沈无惑眉头紧锁。
她刚站起身，忽听屋内传来一声笑。
不是人声。
似笑非笑，又像风吹窗棂。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自行开启。
屋里一片漆黑。
沈无惑眯眼望向门口。
她听见脚步声。
很轻，很小。
一步一步，从黑暗深处踱出。
走出来的是个女人。
身穿红色旗袍，手持团扇。
是红姑。
她笑着看向沈无惑：“你回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阿星站在原地，拳头紧握，眼神呆滞。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清醒着。嘴角微微抽搐，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
“清心符。”沈无惑甩出一张黄纸符，直飞阿星额头。
符纸贴上瞬间，迸出一点火光，转瞬即灭。阿星身子晃了晃，动作依旧未停。
没用。
红姑轻笑：“你这点小手段，对我没用。这孩子意志算不错，可惜太弱。”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中的骨鞭，黑气缠绕，直取沈无惑咽喉。
风声未至，沈无惑已侧身闪避。她不怕受伤，只怕倒下——阿星失控，阿阴重伤，此刻唯有她还能应战。
墙角传来一声轻响。
阿阴走了出来，身影比先前更加稀薄，如同即将消散的烟雾。她没说话，径直扑向红姑，死死缠住对方的腿。
红姑皱眉，试图踢开，却被拖慢了一瞬。
就这一瞬。
沈无惑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三横一竖，再加一弯钩。血符成形刹那，屋内骤然升温。
红姑脸色微变。
她猛然挥鞭回防，狠狠抽在阿阴身上。闷响炸开，阿阴被击飞，撞上柱子，身躯一颤，缓缓滑落。
她头上的玉兰花飘落一片花瓣。
沈无惑眼底发烫。
她一步跨出，挡在阿阴身前，低头看了她一眼。阿阴仰面望着她，嘴唇微动，无声。
“闭嘴。”沈无惑低声说，“别逞强。”
她转向红姑，手中血符未散。
“你打她干什么？”她问，“她是个鬼，碍你什么事？”
红姑冷笑：“她挡我路。”
“那你记住。”沈无惑举起手，血符在掌心翻腾，“今天你打她的每一鞭，我都会还给你。”
她将血符推出。
红光轰然炸裂，化作一团火雾席卷而出。红姑急速后退，骨鞭横挡面前。可火雾触及鞭身，黑气立刻嘶鸣冒烟，如遭灼烧。
“不可能！”红姑惊吼，“你哪来的阳血？”
“你猜。”沈无惑向前一步，“你们鬼修只炼骨头不修心，连这都不懂？我这血，专克你这种靠怨气活的东西。”
红姑神色骤变。她终于察觉不对——这血不是寻常之物，而是蕴含压制命格之力。师父曾告诫过：遇“燃命画符”者，速逃。
但她没逃。
她不信眼前之人真有那本事。
她抬手结印，地面崩裂，十几具僵尸破土而出，齐齐扑向沈无惑。
沈无惑纹丝未动。
她从布包取出六枚铜钱，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珠滚过铜钱，八卦纹路骤然亮起。
“乾为天，健也。”她低声念道。
铜钱腾空而起，排成圆阵，缓缓旋转。
第一枚落下，正中一具僵尸头顶，那尸当场僵立，随即冒烟化灰。
第二枚坠地，击中心口，尸体爆裂，黑气四散。
六枚接连落地，每一下皆精准命中。僵尸尚未近身，已被尽数清除。
红姑伫立原地。
她的骨鞭仍在燃烧，拼尽全力也无法压制。左手颤抖，额角渗汗。
“你……到底是谁教的？”她声音发紧。
“没人教。”沈无惑淡淡道，“我自己学会的。”
顿了顿，又补一句：“你师父要是活着，大概会骂你蠢。”
红姑咬牙，猛地将燃烧的骨鞭掷向沈无惑，转身疾逃，快得几乎只剩残影。
沈无惑没有追。
她回头看向阿阴。阿阴倚着柱子，双目半阖，气息微弱。
“撑住。”她说，“别现在消失。”
她蹲下身，从布包摸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赤红药丸，塞进阿阴口中。这是她珍藏已久的固魂丹，本是为自己留的最后保命之物。
如今只能给她了。
阿阴吞下药丸，面色稍缓，仍显虚浮。
沈无惑叹了口气，扶她起身。阿阴靠在她肩上，轻得像一片落叶。
“你干嘛非要挡那一击？”沈无惑说，“我又不是打不过。”
阿阴睁开眼，静静看她一眼，声音极轻：“你……值得。”
沈无惑一怔，翻了个白眼：“肉麻死了。以后少看那些电视剧。”
她扶稳阿阴，目光转向地上的阿星。那小子趴着，脸上青紫交错，衣衫多处破损，但呼吸还算平稳。
“喂。”她走过去踢了一脚，“醒醒。”
阿星哼了一声，翻身睁眼：“师父……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想打我。”沈无惑说，“还好我没还手。”
“啊？”阿星猛地坐起，“我真的动手了？”
“没打成。”沈无惑道，“你被人控制了，像个木偶。”
阿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脸懊悔：“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明知道不能动，就是控制不了……”
“正常。”沈无惑说，“她是鬼修，你是凡人。差距太大。”
她环顾四周。大厅狼藉不堪，地上遍布灰烬与血迹，打手早已逃散，厉万疆也不见踪影，想必趁乱溜了。
她不在意这些。
眼下最要紧的是阿阴。
她取出罗盘看了一眼。指针轻颤，方向未改——北方偏西，命馆。
有人在动她的局。
她将阿阴扛上肩头，对阿星道：“走，回命馆。”
阿星连忙站起：“等等，红姑跑了，要不要追？”
“追什么？”沈无惑说，“她那根骨头烧了，短时间翻不了身。现在回去才是关键。”
“可命馆那边……”
“我知道。”沈无惑打断他，“所以我才急。”
三人离开黑帮总部。外头夜色已深，路灯昏黄，风吹着塑料袋四处翻滚。
路上无人。
沈无惑走得很快，阿阴伏在她背上一动不动。阿星跟在后面，不时回头张望。
“师父。”他忽然开口，“阿阴她……没事吧？”
“不知道。”沈无惑说，“看她自己能不能撑住。”
阿星沉默下来。
他们穿过两条街，拐进小巷。命馆就在前方，门紧闭，屋内漆黑无光。
沈无惑停下脚步。
“有点不对。”她说。
阿星也察觉到了：“平时这时候，王麻子都会来送剩菜，今天怎么没人？”
沈无惑没回答。
她放下阿阴，从布包抽出一张符，贴上门缝。符纸刚触门框，便“啪”地碎裂，化作片片残屑坠地。
“里面有人动过阵法。”她说。
阿星紧张起来：“要不我们硬闯？”
“别冲动。”沈无惑按住他，“先看看情况。”
她蹲下身，用口水在地上画了个小圈，轻轻吹了口气。
一道红线自地面浮现，悄然延伸进门缝。
红线行至一半，突然断裂。
沈无惑眉头紧锁。
她刚站起身，忽听屋内传来一声笑。
不是人声。
似笑非笑，又像风吹窗棂。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自行开启。
屋里一片漆黑。
沈无惑眯眼望向门口。
她听见脚步声。
很轻，很小。
一步一步，从黑暗深处踱出。
走出来的是个女人。
身穿红色旗袍，手持团扇。
是红姑。
她笑着看向沈无惑：“你回来得比我想象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