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暗夜求救命-《算尽天下,我靠风水无敌了》

  天刚亮没多久,沈无惑便回到了命馆。

  她将账册塞进抽屉,顺手给阿星倒了杯热水。阿星坐在小马扎上,右臂吊着布带,脸色依旧苍白,但已能自己端起杯子。

  “师父,厉万疆真的会死吗?”他问。

  “不会马上死。”沈无惑在桌前坐下,“但他撑不了几天。养的鬼反噬主人,这不是病,是报应。”

  阿星低头轻轻吹了口气,水面微微晃动。“那我们现在做什么?等他完蛋?”

  “等事态扩大。”她捻了捻手中的铜钱,“有人贪心,就会越陷越深。他若只想保命,还能多活几日。可若想翻盘……”

  话未说完,手机响了。

  是王麻子发来的消息:“沈先生,最近菜市场晚上没人敢收摊,说看见黑帮的人抬麻袋往南边走,里面滴血。”

  沈无惑看了两秒,回了个“知道了”。

  她抬头对阿星说:“今晚别出门。”

  阿星刚要点头,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不急不缓,仿佛怕惊动谁。

  沈无惑皱眉,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

  二当家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旧夹克,脸色灰败,像是好几天没合眼。他左右张望了一圈,又抬手敲了三下。

  “开门?”阿星凑过来低声问,“这人之前还帮厉万疆打我们!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他要是来动手,不会一个人半夜敲门。”沈无惑拉开门,却没有让他进来,“有事在外面说。”

  二当家嘴唇颤抖了一下,忽然跪了下去。

  “沈先生,求你救救我。”

  阿星吓了一跳,抓起扫帚防身:“你演什么?我们差点被你们打死!”

  “我知道……我都记得。”二当家低头,声音发颤,“但现在我真的没地方去了。帮里死了七个兄弟,都是被人掏空内脏,扔在后院。”

  沈无惑眯起眼:“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昨天起。每天早上发现一具,心口插着一根铜钉。”他猛地掀开左袖,整条手臂从手腕到肩膀爬满黑色印痕,如同烧焦的藤蔓缠绕而上,“你也看到了,这不是伤,是阴气入体。我快撑不住了。”

  沈无惑没说话,转身拿起桌上的罗盘。

  指针晃了几下,骤然指向城南。

  她眼神微变。

  “你说厉万疆变了?”

  “对!”二当家急忙道,“以前他再狠也讲规矩。现在他每天杀一个兄弟,说是‘祭鬼续命’。他还让我去抓流浪汉,我没干。他就开始杀自己人……今天轮到谁不知道,但我知道下一个就是我。”

  阿星听得脊背发凉:“所以他不是被鬼缠,是他自己变成鬼头了?”

  “差不多。”沈无惑轻点罗盘,“他在用‘七钉锁魂’。这种术需以活人献祭,每杀一人,主鬼就更强一分。但他自己也得持续流血,否则压不住。你现在这样,是他把你画进了阵中,当作备用的牺牲品。”

  “所以我不跑,就得死?”

  “你不跑,明天早上就会少一颗心。”

  二当家浑身一抖。

  “你能帮我吗?我不想跟他一起疯!我以前做过坏事,但我从没杀过兄弟啊!”

  沈无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片刻后才问:“地窖在哪?”

  “城南老纺织厂后面,地下三层。尸体都堆在那里,他不让埋,说要等第七根钉子扎进去,就能换一条命。”

  “他已经杀了六个?”

  “嗯。最后一个……可能今晚就动手。”

  沈无惑转身拿起黄布包,放进铜钱、朱砂笔和一张镇魂符。

  “走吧。”她说。

  “现在?”阿星愣住,“我们就这么过去?连准备都没做好!”

  “你有扫帚。”她拉开门,“带上就行。”

  三人出门,夜里风有些冷。

  路上无人,路灯坏了几盏,照得地面一块明一块暗。二当家走在前头,脚步虚浮,时不时回头看看沈无惑,仿佛怕她反悔。

  “你真信我能救你?”她问。

  “我不信你,但我信我不想死。”他说,“我知道错了,晚了些,但总比不认强。”

  沈无惑没再说话。

  到了纺织厂,铁门锈得几乎坍塌。二当家推开一条缝,带他们绕到后墙,找到一块盖着铁板的地洞。

  掀开铁板,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下面就是。”他声音发抖,“我先下?”

  “你留在上面。”沈无惑拦住他,“下去两个人就够了。”

  “可——”

  “你要是真想活,就别添乱。”她把阿星推到身后,“你守这儿。有动静就喊,别硬拼。”

  阿星咬牙:“那你小心点。”

  她点头,提着布包跳了下去。

  梯子早已腐朽,踩一脚就掉渣。底下漆黑一片,唯有尽头透出一点微光。

  走近才发现,那光是从七具尸体心口的铜钉上发出的。

  尸体并排躺着,穿着黑帮兄弟的衣服,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胸口各插着一根黑铜钉,位置分毫不差。

  沈无惑蹲下,探了探其中一具的鼻息。

  早已冰冷。

  她取出朱砂笔,在空中画出一道符,轻轻一吹。

  符火一闪,照亮整个地窖。

  “果然是七钉锁魂。”她低声道,“七魄归位,魂不散,鬼不走。他要把这些人的魂炼成护法鬼将。”

  “那厉万疆呢?”阿星在上方喊。

  “还没死。”她站起身,“这种阵法要求施术者持续流血。他若停下,阵即破。可若不停,血便会越流越少,最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正说着,角落忽地吹来一阵冷风。

  阿阴出现了。

  她的脸色比平日更淡,仿佛随时会消散。

  “别碰那些钉子。”她说,“钉子连着厉万疆的命。谁拔,谁就会被拉进去当替身。”

  沈无惑收回手:“他知道你在查他?”

  “他知道。”阿阴摇头,“他不分昼夜在地下烧符,嘴里一直念着‘我要赢’‘我不能输’。他已经不信别的了,只信这个阵能救他。”

  “神经病。”阿星在洞口骂了一句,“为了不当失败者,就把兄弟全杀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沈无惑盯着那七根铜钉,“输了害怕,又不肯认,只能靠害别人来找平衡。结果越陷越深,最后把自己也赔进去。”

  她从布包中取出一张符,贴在一具尸体额头上。

  符纸发热,升起一缕青烟。

  尸体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别试了。”阿阴说,“他们已经不能说话了。魂被锁住,只剩一丝意识在挣扎。”

  “我知道。”沈无惑收手,“我只是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不是自愿的。”她说,“若是自愿献祭,脸上会有光。但他们没有。他们是被逼的,是被当成工具用完就弃的。”

  阿阴沉默片刻:“你想救他们?”

  “救不了。”她摇头,“魂被钉死,回不去了。但我可以让他们安息。”

  “怎么安息?”

  “毁阵。”她说,“只要阵破,钉子失效,他们的魂自然会散,不必再被束缚受苦。”

  “可厉万疆还在流血。”阿阴提醒,“你不解决他,阵就不会停。”

  “他不会停的。”沈无惑冷笑,“他会一直杀,直到身边一个人都不剩,然后自己躺上去,成为第八具尸体。”

  阿星在上方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他?”

  “不行。”沈无惑抬头,“他现在在阵眼之中,贸然靠近会被反噬。得先想办法让他停止供血。”

  “怎么停?”

  “让他自己停。”她说,“等他明白,杀人也没用了。”

  “他不会信的。”阿阴说,“他已经疯了。”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沈无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盛着一点暗红色粉末,“这是从账册上刮下来的血迹,厉万疆写字时蹭上去的。我要用它做个引子,让他看到这些兄弟临死前的样子。”

  “你要招魂?”阿星瞪大眼睛。

  “不是招。”她说,“是逼出来。他用他们的命换运气,现在我要让他们一个个站到他面前,问他值不值。”

  阿阴看着她:“你会惹上大麻烦。”

  “我早就惹上了。”她拧紧瓶盖,“我只是不想停。”

  她收好瓶子,准备往上爬。

  就在这时,地窖深处传来一声异响。

  像是有人在笑。

  笑声沙哑,断断续续,从最里面那间屋子传出。

  沈无惑停下动作。

  她缓缓转头,望向那个方向。

  门缝里,一点红光闪了一下。

  她伸手探入布包,握住了铜钱。

  阿星在上方喊:“师父?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

  她盯着那扇门,一步一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