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飞出去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接着，四周亮了。
不是灯，也不是火，是光从地面、墙壁和阵法纹路里冒出来。光一圈圈往上涌，在头顶合拢，变成一个透明的球，把他们全都包在里面，像罩进了一个玻璃罩子。
沈无惑马上摸出罗盘，罗盘没反应。她扔出一枚铜钱，铜钱撞到光壁，弹了回来，掉在阿星脚边。
“出不去了。”阿星低头看，“完蛋。”
钱百通坐在阵眼中间，咳了一口血，却笑了：“你们以为我这些年就靠几个生辰帖活着？这阵法，是我用三百个孩子的命换来的。他们的魂早就融进了地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启动‘生祭大阵’。”
他抬起手指向四周：“看见那些红点了吗？”
大家顺着看去，光球内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像是萤火虫，又有点像眼睛。
“每一个红点，都是一个孩子。”他说，“他们的怨念养着这个阵。你们越挣扎，它就越强。”
阿星听得头皮发麻：“你还是人吗？”
“人？”钱百通冷笑，“三十年前我就不是了。我只是个容器，拿他们的命，换我的活。”
话刚说完，那些红点开始动，聚成红线，缠上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踝。沈无惑立刻觉得有股力气在拉她，像是有人在抽她的骨头。
“别动！”她低声说，“它在吸阳气。”
阿星已经跪下了，抱着胳膊发抖：“师父……我这链子……怎么烫得像烧红的铁？”
沈无惑转头看他手腕——那串她亲手给他戴上的铜钱手链，正发出暗金色的光，七枚铜钱不停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突然明白了。
“这些孩子被炼化时，命格碎了，但没彻底消失。”她咬牙说，“他们的因果线还在。你是纯阳命格，没破过身，没沾过血债，是天然的承接点。”
“啥意思？”阿星抬头。
“意思是，你的手链正在吸收阵法溢出的能量。”她说，“别怕，让它吸。”
“可我快炸了！”阿星脸都青了，手背血管凸起，皮肤下好像有东西在爬。
沈无惑没再解释。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钱卦上。七枚铜钱飞起来，在她头顶排成两行：坎为水，离为火。
这是逆转之象。
“阿阴！”她大喊，“顶住三息！”
阿阴站在她身后，魂体有些晃，但眼神很坚定。她双手抬起，枯萎的玉兰花又亮起一点光，冲向光球顶部，硬生生把压下来的光壁顶回去一段。
就是现在。
沈无惑把铜钱卦往上一推，七枚铜钱逆着旋转飞上去，直插光球顶端。卦象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密室嗡了一声，地面裂纹里渗出像血一样的光。
钱百通脸色变了：“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引动逆转？！”
“你忘了。”沈无惑喘着气，“算命最忌心虚。你做了那么多事，自己都怕了吧？”
她话还没说完，阿星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手链的光一下子变强，七枚铜钱同时震动，一道金线从链子延伸到地面，正好接上一道没画完的阵纹。
“我按进去了！”阿星大叫，“但它吸得太猛了！我撑不住了！”
沈无惑知道时间不多。她转身看向阿阴：“要一起吗？”
阿阴走过来，伸出手。
两人手掌贴在一起。一股冰凉的力量传进来，不是鬼气，也不是怨念，是一种干净的感觉，像雪后的风。
“我不是为了报仇回来的。”阿阴轻声说，“我是不想再有人跟我一样，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沈无惑点头：“那就一起，送他下去。”
她们把剩下的灵力灌进铜钱卦，卦象慢慢下沉，朝阵眼压过去。
光球剧烈颤抖，红点疯狂闪动，有的直接爆开，像烧断的电线。空气变得稀薄，呼吸越来越难。
钱百通终于慌了。他拍地大吼：“给我镇！三百童魂，听我号令！”
地面震动，红点重新聚拢，变成一道血浪冲向阿阴。阿阴闷哼一声，嘴角流血，但没有松手。
“你挡不住的。”钱百通狞笑，“他们是我的养料！”
“养料？”沈无惑冷笑，“那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养料。”
她划破掌心，血顺着铜钱卦流上去。卦象立刻变成深红，像一团火在烧。
光球顶部开始出现裂缝。
“不可能！”钱百通猛地站起来，满脸惊恐，“这阵法是用命堆出来的！你们凭什么破？！”
“就凭我们不怕死。”沈无惑盯着他，“而你，怕得要命。”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响。
红姑醒了。
她靠在墙边，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她看着钱百通，声音沙哑：“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就能让我儿子回来。”
钱百通一愣：“你现在想谈条件？等我重生，自然会兑现承诺。”
“放屁。”红姑慢慢站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团扇，“我查了东街井底的名单。那三百个孩子里，有一个叫张小川的，七岁，生于癸未年三月初五——那是我儿子的名字。”
她一步步走近：“你根本没打算复活他。你只是拿他的命，去喂你的阵。”
钱百通眼神一闪：“你疯了！没有牺牲，哪来的长生？！”
“所以你骗我。”红姑停下脚步，“你让我帮你害别人，结果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她举起团扇，扇面的骷髅图腾扭曲燃烧：“这一扇，还给你。”
扇子劈下，正中钱百通后背。
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阵法的光立刻乱了。
就是现在！
沈无惑大喊：“阿星！加把劲！”
阿星咬破嘴唇，把手链死死按进阵纹深处。金线暴涨，顺着纹路蔓延，所过之处，血光消失。
光球开始缩小，裂缝越来越多，红点一个个熄灭。
钱百通挣扎着抬头，满脸不信：“你们……毁不了这个阵……它是由三百条命……支撑的……”
“三百条命？”沈无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可你算过，有多少人想让你闭嘴吗？”
她抬起手，铜钱卦悬在他头顶，七窍对准他的天灵盖。
“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钱百通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皮肤开始干裂，像被抽干了水分，眼窝凹陷，手指蜷缩。
光球剧烈震动，眼看就要炸开。
阿阴突然拉住沈无惑：“小心反噬。”
沈无惑点头，还没说话，地面猛地一抖。
铁箱翻倒，卷轴散落一地。一张纸飘到她脚边，上面写着一行字：
【癸未年七月十五，终南山玄真子来访，劝止邪术未成，留书而去。】
她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
阿星也看到了，抬头问：“师父，这人是谁？”
沈无惑没回答。她弯腰捡起那张纸，指尖刚碰到，纸就自燃了，变成灰烬。
密室安静了一瞬。
光球还在缩小，但慢了下来。钱百通躺在阵眼上，身体半透明，像随时会散掉。
红姑靠在墙边，喘着气，低声说：“他还没死。”
“我知道。”沈无惑盯着阵眼，“这阵法太邪，光靠我们，破不干净。”
阿星抬头：“那怎么办？”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阿阴。
阿阴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头。
“要拼一把吗？”沈无惑说。
“拼。”阿星咧嘴一笑，虽然疼得脸色发白，“反正我也跑不了。”
红姑忽然开口：“算我一个。”
两人看向她。
她扶着墙站起来，团扇指向钱百通：“我儿子的命，不能白搭。”
沈无惑不再多说。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道符贴在胸口。符纸燃起蓝火，顺着经脉流向双手。
“三息之后，我引卦下击。”她说，“阿阴拖住他的意识，阿星把手链能量导给我，红姑——如果他敢动，扇他脸。”
红姑扯了下嘴角：“乐意之至。”
倒数开始。
三。
阿阴双手结印，魂体变强，冲向钱百通头顶。
二。
阿星咬牙，手链金光暴涨，一道光流顺着地面冲向沈无惑。
一。
沈无惑抬手，铜钱卦加速旋转，直指阵眼。
就在这时，钱百通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全黑，嘴角裂开，露出一个不像人的笑。
“你们……以为……赢了？”
他的手突然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沈无惑。
“可你……也沾过血。”
接着，四周亮了。
不是灯，也不是火，是光从地面、墙壁和阵法纹路里冒出来。光一圈圈往上涌，在头顶合拢，变成一个透明的球，把他们全都包在里面，像罩进了一个玻璃罩子。
沈无惑马上摸出罗盘，罗盘没反应。她扔出一枚铜钱，铜钱撞到光壁，弹了回来，掉在阿星脚边。
“出不去了。”阿星低头看，“完蛋。”
钱百通坐在阵眼中间，咳了一口血，却笑了：“你们以为我这些年就靠几个生辰帖活着？这阵法，是我用三百个孩子的命换来的。他们的魂早就融进了地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启动‘生祭大阵’。”
他抬起手指向四周：“看见那些红点了吗？”
大家顺着看去，光球内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像是萤火虫，又有点像眼睛。
“每一个红点，都是一个孩子。”他说，“他们的怨念养着这个阵。你们越挣扎，它就越强。”
阿星听得头皮发麻：“你还是人吗？”
“人？”钱百通冷笑，“三十年前我就不是了。我只是个容器，拿他们的命，换我的活。”
话刚说完，那些红点开始动，聚成红线，缠上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踝。沈无惑立刻觉得有股力气在拉她，像是有人在抽她的骨头。
“别动！”她低声说，“它在吸阳气。”
阿星已经跪下了，抱着胳膊发抖：“师父……我这链子……怎么烫得像烧红的铁？”
沈无惑转头看他手腕——那串她亲手给他戴上的铜钱手链，正发出暗金色的光，七枚铜钱不停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突然明白了。
“这些孩子被炼化时，命格碎了，但没彻底消失。”她咬牙说，“他们的因果线还在。你是纯阳命格，没破过身，没沾过血债，是天然的承接点。”
“啥意思？”阿星抬头。
“意思是，你的手链正在吸收阵法溢出的能量。”她说，“别怕，让它吸。”
“可我快炸了！”阿星脸都青了，手背血管凸起，皮肤下好像有东西在爬。
沈无惑没再解释。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钱卦上。七枚铜钱飞起来，在她头顶排成两行：坎为水，离为火。
这是逆转之象。
“阿阴！”她大喊，“顶住三息！”
阿阴站在她身后，魂体有些晃，但眼神很坚定。她双手抬起，枯萎的玉兰花又亮起一点光，冲向光球顶部，硬生生把压下来的光壁顶回去一段。
就是现在。
沈无惑把铜钱卦往上一推，七枚铜钱逆着旋转飞上去，直插光球顶端。卦象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密室嗡了一声，地面裂纹里渗出像血一样的光。
钱百通脸色变了：“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引动逆转？！”
“你忘了。”沈无惑喘着气，“算命最忌心虚。你做了那么多事，自己都怕了吧？”
她话还没说完，阿星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手链的光一下子变强，七枚铜钱同时震动，一道金线从链子延伸到地面，正好接上一道没画完的阵纹。
“我按进去了！”阿星大叫，“但它吸得太猛了！我撑不住了！”
沈无惑知道时间不多。她转身看向阿阴：“要一起吗？”
阿阴走过来，伸出手。
两人手掌贴在一起。一股冰凉的力量传进来，不是鬼气，也不是怨念，是一种干净的感觉，像雪后的风。
“我不是为了报仇回来的。”阿阴轻声说，“我是不想再有人跟我一样，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沈无惑点头：“那就一起，送他下去。”
她们把剩下的灵力灌进铜钱卦，卦象慢慢下沉，朝阵眼压过去。
光球剧烈颤抖，红点疯狂闪动，有的直接爆开，像烧断的电线。空气变得稀薄，呼吸越来越难。
钱百通终于慌了。他拍地大吼：“给我镇！三百童魂，听我号令！”
地面震动，红点重新聚拢，变成一道血浪冲向阿阴。阿阴闷哼一声，嘴角流血，但没有松手。
“你挡不住的。”钱百通狞笑，“他们是我的养料！”
“养料？”沈无惑冷笑，“那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养料。”
她划破掌心，血顺着铜钱卦流上去。卦象立刻变成深红，像一团火在烧。
光球顶部开始出现裂缝。
“不可能！”钱百通猛地站起来，满脸惊恐，“这阵法是用命堆出来的！你们凭什么破？！”
“就凭我们不怕死。”沈无惑盯着他，“而你，怕得要命。”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响。
红姑醒了。
她靠在墙边，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她看着钱百通，声音沙哑：“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就能让我儿子回来。”
钱百通一愣：“你现在想谈条件？等我重生，自然会兑现承诺。”
“放屁。”红姑慢慢站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团扇，“我查了东街井底的名单。那三百个孩子里，有一个叫张小川的，七岁，生于癸未年三月初五——那是我儿子的名字。”
她一步步走近：“你根本没打算复活他。你只是拿他的命，去喂你的阵。”
钱百通眼神一闪：“你疯了！没有牺牲，哪来的长生？！”
“所以你骗我。”红姑停下脚步，“你让我帮你害别人，结果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她举起团扇，扇面的骷髅图腾扭曲燃烧：“这一扇，还给你。”
扇子劈下，正中钱百通后背。
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阵法的光立刻乱了。
就是现在！
沈无惑大喊：“阿星！加把劲！”
阿星咬破嘴唇，把手链死死按进阵纹深处。金线暴涨，顺着纹路蔓延，所过之处，血光消失。
光球开始缩小，裂缝越来越多，红点一个个熄灭。
钱百通挣扎着抬头，满脸不信：“你们……毁不了这个阵……它是由三百条命……支撑的……”
“三百条命？”沈无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可你算过，有多少人想让你闭嘴吗？”
她抬起手，铜钱卦悬在他头顶，七窍对准他的天灵盖。
“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钱百通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皮肤开始干裂，像被抽干了水分，眼窝凹陷，手指蜷缩。
光球剧烈震动，眼看就要炸开。
阿阴突然拉住沈无惑：“小心反噬。”
沈无惑点头，还没说话，地面猛地一抖。
铁箱翻倒，卷轴散落一地。一张纸飘到她脚边，上面写着一行字：
【癸未年七月十五，终南山玄真子来访，劝止邪术未成，留书而去。】
她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
阿星也看到了，抬头问：“师父，这人是谁？”
沈无惑没回答。她弯腰捡起那张纸，指尖刚碰到，纸就自燃了，变成灰烬。
密室安静了一瞬。
光球还在缩小，但慢了下来。钱百通躺在阵眼上，身体半透明，像随时会散掉。
红姑靠在墙边，喘着气，低声说：“他还没死。”
“我知道。”沈无惑盯着阵眼，“这阵法太邪，光靠我们，破不干净。”
阿星抬头：“那怎么办？”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阿阴。
阿阴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头。
“要拼一把吗？”沈无惑说。
“拼。”阿星咧嘴一笑，虽然疼得脸色发白，“反正我也跑不了。”
红姑忽然开口：“算我一个。”
两人看向她。
她扶着墙站起来，团扇指向钱百通：“我儿子的命，不能白搭。”
沈无惑不再多说。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道符贴在胸口。符纸燃起蓝火，顺着经脉流向双手。
“三息之后，我引卦下击。”她说，“阿阴拖住他的意识，阿星把手链能量导给我，红姑——如果他敢动，扇他脸。”
红姑扯了下嘴角：“乐意之至。”
倒数开始。
三。
阿阴双手结印，魂体变强，冲向钱百通头顶。
二。
阿星咬牙，手链金光暴涨，一道光流顺着地面冲向沈无惑。
一。
沈无惑抬手，铜钱卦加速旋转，直指阵眼。
就在这时，钱百通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全黑，嘴角裂开，露出一个不像人的笑。
“你们……以为……赢了？”
他的手突然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沈无惑。
“可你……也沾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