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养鬼局现-《算尽天下,我靠风水无敌了》

  门被踹开时,沈无惑正从袖中取出朱砂笔。

  她没有抬头,指尖轻轻一转,将笔搁在柜台上。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桌角一张符纸微微翘起,阿星伸手去压,手指有些发抖。

  “哟,命馆还开着?”

  低沉的声音传入屋内。

  沈无惑这才抬眼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肩宽背阔。右脸上一道疤痕,自耳根斜划至嘴角。他左手晃动着七枚铜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厉万疆。

  她不动声色,只用目光扫过他的鞋底。

  那上面沾着灰黑色的泥,不是寻常泥土。那种色泽唯有阴气凝聚才会形成,如藤蔓般缠绕鞋面。常人看不见,但她看得真切。

  这人最近在养鬼。

  “你来算命?”她开口,语气平淡,“还是来收保护费?”

  厉万疆咧嘴一笑,牙缝间夹着烟丝:“听说你前两天拆了钱百通的局?”

  “谁说的?”

  “全城都在传。”

  “那你也应该知道,”沈无惑靠进椅背,“我拆他,是因为他拿童男童女镇财库。脏钱我不碰,脏活我不干——这是我的规矩。”

  厉万疆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落地无声,手中的铜钱却响得刺耳。

  “规矩?”他冷笑,“在这条街上,拳头大才是规矩。”

  阿星猛地站起身,手里攥着刚画好的符纸,声音紧绷:“再往前一步,我就贴你脸上!”

  厉万疆瞥他一眼,眼神如同看待一条流浪野狗。

  沈无惑抬手按住阿星的肩,轻轻一压,便将他按回椅子。

  “孩子不懂事,”她说,“别计较。”

  话音落下,她抓起柜台上的三枚铜麻将手腕一甩,掷向桌面。

  铜钱碰撞作响,滚了两圈,最终停成一条斜线。

  她略一凝视:“坎为水,主危险。”

  厉万疆脸色微变。

  “你现在的运势,”她指着卦象,“正在下滑。阳气压不住阴气,夜里睡不安稳吧?梦里是不是总有人拉你的脚?”

  厉万疆沉默不语。

  但他左手的铜钱串突然崩断,一枚铜钱掉落,在地上滚动,直至停在沈无惑鞋前。

  她弯腰拾起,摊在掌心细看:“七枚镇魂钱,少了一枚,阵法就破了。你现在不是在控鬼,是在喂鬼。”

  “你说什么?”

  “我说,”她抬眼直视他,“你的鬼,该换了。”

  空气骤然变冷。

  厉万疆伫立不动,可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连阿星都感到胸口发闷。

  “你知道我是怎么起家的吗?”厉万疆忽然开口。

  “养鬼,抢地盘。”沈无惑平静道,“二十年前护城河边,你把反对的人一个个沉进水里。三年前找了个术士,学会用死人替你挡灾。”

  “那你应该明白,”厉万疆声音低沉,“这种事,上了船,就下不来了。”

  “我知道。”沈无惑点头,“所以我从不上船。”

  “可你现在惹了不少麻烦。”厉万疆盯着她,“钱百通要整你,地头蛇想杀你,红姑也在盯你。你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沈无惑将铜钱放回桌上,“但我知道你现在站的是乾位,阳中带煞。你再往前半步,脚底最后一丝阳气就会散尽。”

  厉万疆低头看向自己的鞋。

  左脚悄然往后退了半寸。

  沈无惑轻笑:“你看,嘴上不信,身体却知道害怕。”

  阿星在一旁听得目不转睛,几乎要拍手叫好。

  厉万疆面色阴沉,指节紧扣着剩下的六枚铜钱。

  “沈先生,”他缓缓说道,“你聪明,也硬气。但我劝你一句,别管太多。有些事,不是算命的能插手的。”

  “这话你早该说。”沈无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现在说,晚了。”

  “你不怕我动手?”

  “怕。”她答得坦然,“但我更怕半夜醒来,发现床底下有手拽我的脚。你养的鬼要是失控,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到时候我不必出手,它自己就会撕了你。”

  厉万疆瞳孔一缩。

  他转身欲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下。

  “你会后悔的。”

  “这话我听过太多次。”沈无惑靠着椅背,语气淡然,“上次这么说的人,如今还在精神病院啃墙皮。”

  厉万疆没有回头,推门离去。

  门关上后,阿星整个人松了下来,一屁股坐下:“师父……他刚才差点动手了吧?”

  “差一点。”沈无惑将朱砂笔收回袖中,“他是来试探我,看我知不知道他在养鬼。”

  “那你咋知道的?”

  “脚上有黑气,走路太轻,说明阳气外泄。铜钱断了一枚,是他昨夜召鬼失败的痕迹。一进门就提钱百通,不是谈合作,是试我的反应。”

  阿星挠头:“所以他其实心里发虚?”

  “当然。”沈无惑冷笑,“养鬼的人最怕别人说‘换’字。一听就知道他在怕什么。”

  她望着手中那枚捡回来的铜钱,边缘已被磨得发亮,中间的小孔像是被牙咬过一般。

  “这东西不能再戴了。”她低声说,“迟早反噬。”

  阿星凑近:“要不要我去放个风声,说厉万疆被你吓跑了?”

  “你想让全城混混今晚都来砸门?”

  “那……低调点宣传?”

  沈无惑懒得理他,起身去关窗。

  外面街道寂静,路灯昏黄,映照门前那块“沈氏命馆”的旧招牌。风吹动檐下铜铃,轻响一声。

  她刚拉上窗帘,忽听“咔”的一声。

  回头一看,柜台上的铜钱裂开了。

  从中断裂,宛如被人掰断一般。

  阿星也看到了,声音发颤:“这……是不是预示他要出事?”

  沈无惑未语,走过去拾起半截铜钱,指尖抚过裂缝。

  冰冷刺骨。

  她将其放进抽屉,顺手取出一本泛黄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三个字:《禁术录》。

  尚未读完一行,门外传来脚步声。

  沉重,缓慢,一步一步踩在水泥地上。

  她合上册子,抬眼望向房门。

  门未开。

  但门板上多了一个印记。

  一只湿漉漉的手印,五指张开,掌心朝内,仿佛有人在外面贴着手掌按上去。

  阿星吓得连连后退:“谁?!”

  沈无惑起身,缓步走向门边。

  她没有开门,只是将手掌贴在门板另一侧,正对那个手印的位置。

  外面无人回应。

  几秒后,手印开始滴水,在门槛前积起一小滩。

  水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