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两处春-《囚玉传》

  “我明白……”他哑声回应,可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向内室。

  帘纱落下,隔绝出一方隐秘而温暖的天地。

  人影交叠,衣物凌乱地散落榻下。

  他的吻不再急躁,变得绵长而温柔,细细地掠过她每一寸颤栗的肌肤,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蝶。

  她在他身下软成一汪春水,生涩却动情地迎合着。

  指尖在他脊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浅浅的红痕。

  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压抑的喘息、克制的呜咽,和肌肤接触的细微声响。

  在这寂静的殿内无限放大,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偷来的怀恋与狂喜。

  他像青涩的当年一般,横冲直撞着。

  仿佛要将所有分离的思念、明日的担忧、此刻的爱恋,都狠狠地烙印进去。

  她承受着,包裹着,快乐的泪水浸湿了枕边。

  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仿佛这是二人此生最后的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才渐渐平息。

  他却仍伏在她身上,身体的重量让她感到格外安心。

  两人皆是浑身汗湿,喘息未定。

  在微凉的空气里肌肤相贴着,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缓缓平复着呼吸。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缠绕着,他散落在自己肩头的发丝。

  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上面空荡荡的,可心里却又是满满的。

  “边疆凶险,你……定要小心。”她哑声说,吻了一下他的耳尖。

  “嗯。”他低低应着,回吻上她的肩头,“我会派人给你传消息,若是收不到……你也莫怕。”

  他不敢说太多,担心她承受不住,也担心他自己不舍得离开。

  “贤妃……”她犹豫着,翻身将他压倒,趴伏在他的胸膛上,“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

  楚奚纥紧紧环抱住她,“这些日子能躲就躲,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最重要。”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与狠厉,“若我真能从边疆挣条命回来,日后便绝不会再让你如此担惊受怕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偎在他怀里。

  窗外,打更声响了四下。

  他不得不走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便默契地起身。

  在昏暗的室内,摸索着地上的衣物。

  穿戴上衣物,又为对方系上纽扣,带着无尽的留恋。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深深一吻。

  他要汲取,足够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良久,他决然地松开她。

  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

  这下是真的离开了,并没有回头。

  赵玉儿独自站在殿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激烈的情潮。

  离别的气息,让这个房间愈发显得冷清。

  她抬手,轻轻触碰自己微微肿痛的唇瓣,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她格外明白自己将要做的事。

  她已休养了太久,又恰逢贵妃倒台、贤妃上位的惊变。

  侍寝这件事,她是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天,快要亮了。

  ………………………………

  楚奚纥离开的第三日,太医令在她的授意下,便宣布了她“终于”休养好了的消息。

  赵玉儿养病的这段时间,皇上虽时常会去看望她,却还是偶尔会留宿在不同的宫殿里。

  兴许是政务紧急,皇上也并未多加召幸妃嫔,便也不显得颐华宫空寂太久。

  是了,正是这个时候。

  以皇帝那多疑又荒唐的性子,此刻定然是满心郁结,寂寞难耐。

  前朝,肱骨之将疑生异心,边关不稳。

  后宫,刚刚贬斥了一位受宠多年的贵妃,剩下的不是蠢钝便是不得圣心。

  还有谁能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抚慰那颗孤寂又空虚的心呢?

  不过半个时辰,颐华宫的羹汤便奉到了养心殿的案头。

  白玉碗,清透的羹汤,几片雪梨润白,看着就让人心中的烦躁平息不少。

  崔来喜人精似的,谄笑着躬身回话,“陛下,是颐华宫送来的。来的人说昭仪娘娘身子已大好了,惦记陛下近日劳心费神,特意炖了盏羹,请陛下您润润喉呢。”

  萧衍正对着一堆军报和折子心烦意乱,种种事情搅得他额角突突地跳。

  闻言,他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那碗清澈剔透的羹汤上。

  身子大好了?

  惦记朕近日操劳?

  特意炖了盏羹?

  这几个词在萧衍脑中过了一遍,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紧蹙的眉头倏地舒展开来,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她没亲自来,只送了羹汤。

  这矜持含蓄的姿态,不像她以往大胆的样子,反而更挠得他心里发痒。

  这是暗示,是邀约。

  是告诉他,她已准备好再次承恩了。

  萧衍心情大好,方才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扔下手中的奏折,朗声道,“去颐华宫!”

  崔来喜心里暗喜,故意迟疑询问,“陛下,这些政务……”

  “搁着,”萧衍一挥袖,语气是难得的轻快,“又不会跑了,明日再说。”

  颐华宫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宫门早早地便开启,宫人们跪列相迎,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萧衍舒坦地靠在软榻上,接过赵玉儿羞红着脸亲手奉上的茶,饮了一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才对,这才是他身为帝王理应享受的。

  不是前朝那无休止的猜忌与制衡,也不是后宫那表面恭敬、实际恐惧的虚假。

  而是这般被真心敬仰、被热切盼望着的感觉,是这美人儿温柔小意的承迎。

  唯有在这颐华宫,就连那些最低微的宫人们,都是真心实意盼着他来的。

  萧衍将茶放到一边,伸手将赵玉儿一把拉进怀里。

  触手只觉得她手腕愈发纤细,肌肤格外滑嫩。

  那病后的弱柳扶风,恰到好处地搔到他心头的痒处。

  他低头靠近她的面颊,低声笑道,“玉儿的身子好了?朕瞧着气色是好了不少,唯有你是真的记挂着朕啊。”

  赵玉儿羞红着脸,偏过头去,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嫔妾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

  “朕就爱这小事,”萧衍将她抱起,往内室走去,“朕今日,便好好陪陪你。”

  梨霜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下,合紧了殿门。

  窗外天光正好,却不及殿内春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