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的马达声在浓雾中越来越清晰，像猎犬逼近猎物时的低沉咆哮。三艘，至少三艘，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浮筒在海流推动下正以每小时近九海里的速度冲向他们布下的罗网。
顾梦依透过舱盖缝隙向外望去，能见度不足三十米的雾海中，已经隐约能看见最近一艘快艇的模糊轮廓，距离不超过两百米。
没有时间了。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在这片开阔海域，浮筒就是活靶子。一旦进入对方视线，机枪扫射只需半分钟就能把这个金属罐子打成筛子。
顾梦依的目光落在浮筒内壁那个被她撬开的金属盒上，里面的发报机零件散落一地。她的视线向下移动，落到浮筒底部，那里有一个直径约十公分的圆形检修口，用六个螺栓固定。检修口下方应该就是浮筒的压载水舱，如果打开它，海水会迅速涌入，浮筒将在几分钟内沉没。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形。
她迅速行动起来，用匕首撬开固定陈序的绑带，将两条相对干燥的毛毯紧紧裹在他身上，然后用剩余的绑带将他与自己背对背捆在一起。陈序已经深度昏迷，身体软绵绵的，仅存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她背上。
接着，她爬到底部的检修口旁，用匕首尖端插入螺栓缝隙，用力撬动。第一个螺栓锈蚀严重，纹丝不动。她换了个角度，用匕首柄猛敲，虎口震得发麻。外面快艇的马达声更近了，能听到有人用喇叭喊话，声音在雾中扭曲变形：“浮筒里的人听着，立刻停住接受检查！重复，立刻停住！”
第二个螺栓松动了四分之一圈。顾梦依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继续撬。她的手掌被匕首柄磨出血泡，血混着锈水顺着金属流淌。
第三艘快艇出现在左侧不到一百五十米处，探照灯的光柱刺破浓雾，在浮筒前方海面上扫过。最多一分钟，他们就会被发现。
第三个螺栓终于拧开。顾梦依顾不上疼痛，继续对付第四个、第五个。汗水从额头滴落，混合着血腥味和铁锈味。她的呼吸急促，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手上的动作稳得出奇。
第六个螺栓是最紧的，几乎与底座锈死在一起。她用匕首尖端猛凿螺栓边缘，金属碰撞声在浮筒内回荡。外面的喊话声变成了警告：“最后警告！不停下就开枪了！”
探照灯光柱扫到了浮筒尾部，墨绿色的金属外壳在强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
咔嚓！
最后一个螺栓终于崩开。顾梦依用匕首尖端猛撬检修口边缘，一道缝隙出现，冰冷的海水立即嘶嘶地涌进来，喷在她脸上。她用力将检修口整个撬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出现在浮筒底部。
海水如注涌入，速度远超预期。浮筒开始明显下沉，前端翘起。顾梦依背起陈序，用牙齿咬开舱盖锁扣，在浮筒即将完全沉没前，用肩膀猛撞舱盖。
舱盖弹开的瞬间，她背着陈序纵身跃出，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机枪开火的声音撕裂了海面的寂静。子弹噗噗打入他们刚才所在的浮筒位置，但浮筒已经半沉，子弹大多打在水面或浮筒外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顾梦依在水下屏住呼吸，拼命划水，背着陈序向深处潜去。浮筒沉没产生的气泡和漩涡暂时干扰了水面视线，浓雾也为他们提供了最后一道掩护。她不敢上浮，只能尽量潜深，同时控制着陈序不让他下沉。
海水冰冷彻骨，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顾梦依感觉到背上的陈序毫无动静，心里一紧，但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游。
机枪扫射持续了十几秒后停止，快艇的马达声变得更加嘈杂，三艘艇显然在浮筒沉没位置周围盘旋搜索。探照灯光柱在水面上来回扫射。
顾梦依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她必须上浮换气，但又不能暴露位置。她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朝着与快艇相反的方向，以斜线缓慢上浮，在即将露出水面时再次下潜，利用这个短暂的瞬间换气。
第一次尝试时，她几乎成功，但在露出水面的瞬间，远处一艘快艇的探照灯正好扫过这片区域。她立刻下潜，但不知道是否被看见。
第二次换气更加谨慎，她在水面只停留不到两秒，吸入半口气就立刻下潜。这一次，她听到了快艇上人员的喊话：“那边有动静！三点钟方向！”
紧接着是引擎加速的声音，一艘快艇朝她的大致方向驶来。
顾梦依心知不能再在水面附近徘徊。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那股强海流的来源处潜去。既然海流能推动浮筒快速移动，水下必然有较强的水流，也许能帮他们远离搜索区域。
下潜到约十米深度时，她果然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暗流，方向与刚才浮筒漂流的方向一致。她顺着暗流游动，节省了不少力气。但低温正在迅速带走她的体温，四肢开始麻木，动作变得僵硬。
背上的陈序依旧毫无反应，但捆绑的带子还算牢固。顾梦依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游。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三分钟，体温过低最终会让她的肌肉完全失去控制。
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时，前方海底的地形出现了变化。原本应该是平坦的沙质海床，突然出现了一片隆起的、不规则的阴影。随着她靠近，那些阴影逐渐清晰，不是礁石，而是人造物。
沉船。不止一艘。
至少三艘船只的残骸半埋在沙中，船体锈蚀严重，覆盖着厚厚的海藻和贝类。最大的一艘看起来是货轮，长度超过八十米，船体从中部断裂，扭曲的金属骨架像巨兽的肋骨刺向海面方向。另外两艘较小，像是渔船或巡逻艇。
顾梦依心中一动。这里就是海图上没有标注的礁石区？不对，不是礁石，是沉船形成的障碍区。
那艘英军水文测绘船“信风号”也许就是在这里触礁沉没的，但触的不是天然礁石，而是这些早已沉没的船只残骸。
暗流在这里变得紊乱，形成了多个漩涡。顾梦依小心地避开那些明显的水流紊乱区，朝着最大的那艘沉船残骸游去。如果能进入船体内部，也许能找到暂时藏身的地方，甚至可能有未完全进水的舱室。
她游到沉船断裂处，从一道宽约两米的裂缝钻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从裂缝透进的微弱天光。船体内部空间很大，到处都是锈蚀的管道、断裂的钢梁和漂浮的杂物。海水冰冷，能见度不足三米。
顾梦依摸索着前进，寻找向上的通道。大多数舱门都已锈死或变形，无法打开。她沿着一条倾斜的走廊游了约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半开的舱门，门后似乎是一个相对完整的舱室。
她挤进门缝，里面空间不大，约五米见方，天花板离水面只有半米左右，这是一个未完全进水的空气舱！舱室顶部有个破损的通风管道，但位置较高，海水没有完全灌入，形成了一个珍贵的空气囊。
顾梦依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浑浊但可贵的空气。她迅速解开与陈序的绑带，将他托出水面，检查他的状况。
陈序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死灰色，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脉搏也几乎摸不到。
“陈序！陈序！”顾梦依拍打他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
她将陈序平放在水面，开始按压他的胸腔，做人工呼吸。冰冷的海水让她动作僵硬，但她强迫自己保持节奏。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陈序突然咳出一大口海水，身体剧烈抽搐，随后恢复了微弱的自主呼吸。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但至少还活着。
顾梦依瘫坐在水中，眼泪混着海水流下。但放松只有一瞬，她立刻警觉地倾听外面的动静。
快艇的马达声还在附近徘徊，但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似乎在绕着这片沉船区域转圈。探照灯的光柱偶尔透过水面折射下来，在舱室内形成晃动的光影。
“他们肯定猜到我们躲到沉船里了。”顾梦依低声说，既是对陈序，也是对自己。
陈序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水下……有路……”
“什么？”顾梦依凑近他嘴边。
“……船底……有通道……连接……其他……”陈序的话没说完，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船底通道？顾梦依心中一动。如果是货轮，也许有货物装卸通道或者维修通道通往其他舱室甚至船外。如果能在水下找到这样的通道，也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片沉船区域。
但外面有快艇巡逻，水下移动的风险极大。
就在她权衡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震得整个沉船残骸都在颤动。海水剧烈波动，舱室内的水位上升了几公分。
是深水炸弹！
叶怀明竟然动用了深水炸弹！他想把整片沉船区炸平，或者至少把他们逼出来！
第二声爆炸紧接着传来，距离更近，冲击波震得顾梦依耳朵嗡嗡作响。陈序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能再等了。顾梦依重新背起陈序，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她必须找到陈序说的船底通道，必须在下一颗深水炸弹在他们头顶爆炸之前离开这里。
在昏暗的水下，她摸索着舱壁，寻找向下的通道。爆炸引起的浑浊让能见度几乎为零，她只能凭触觉判断方向。终于，在舱室角落，她摸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竖井，井口直径约一米，边缘有锈蚀的扶梯。
她顺着扶梯向下潜，大约五米后，竖井底部出现一条横向的管道，直径足够一人通过。管道向前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顾梦依没有选择，只能钻进管道。管道内漆黑一片，她只能摸索着前进。大约游了二十米，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不是自然光，而是某种人造光源的折射。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她听到前方传来了有规律的、金属敲击的声音。
哒，哒哒，哒。
三短一长，重复两次。
那是钟衡在“海葵号”上使用过的联络信号。
顾梦依透过舱盖缝隙向外望去，能见度不足三十米的雾海中，已经隐约能看见最近一艘快艇的模糊轮廓，距离不超过两百米。
没有时间了。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在这片开阔海域，浮筒就是活靶子。一旦进入对方视线，机枪扫射只需半分钟就能把这个金属罐子打成筛子。
顾梦依的目光落在浮筒内壁那个被她撬开的金属盒上，里面的发报机零件散落一地。她的视线向下移动，落到浮筒底部，那里有一个直径约十公分的圆形检修口，用六个螺栓固定。检修口下方应该就是浮筒的压载水舱，如果打开它，海水会迅速涌入，浮筒将在几分钟内沉没。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形。
她迅速行动起来，用匕首撬开固定陈序的绑带，将两条相对干燥的毛毯紧紧裹在他身上，然后用剩余的绑带将他与自己背对背捆在一起。陈序已经深度昏迷，身体软绵绵的，仅存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她背上。
接着，她爬到底部的检修口旁，用匕首尖端插入螺栓缝隙，用力撬动。第一个螺栓锈蚀严重，纹丝不动。她换了个角度，用匕首柄猛敲，虎口震得发麻。外面快艇的马达声更近了，能听到有人用喇叭喊话，声音在雾中扭曲变形：“浮筒里的人听着，立刻停住接受检查！重复，立刻停住！”
第二个螺栓松动了四分之一圈。顾梦依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继续撬。她的手掌被匕首柄磨出血泡，血混着锈水顺着金属流淌。
第三艘快艇出现在左侧不到一百五十米处，探照灯的光柱刺破浓雾，在浮筒前方海面上扫过。最多一分钟，他们就会被发现。
第三个螺栓终于拧开。顾梦依顾不上疼痛，继续对付第四个、第五个。汗水从额头滴落，混合着血腥味和铁锈味。她的呼吸急促，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手上的动作稳得出奇。
第六个螺栓是最紧的，几乎与底座锈死在一起。她用匕首尖端猛凿螺栓边缘，金属碰撞声在浮筒内回荡。外面的喊话声变成了警告：“最后警告！不停下就开枪了！”
探照灯光柱扫到了浮筒尾部，墨绿色的金属外壳在强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
咔嚓！
最后一个螺栓终于崩开。顾梦依用匕首尖端猛撬检修口边缘，一道缝隙出现，冰冷的海水立即嘶嘶地涌进来，喷在她脸上。她用力将检修口整个撬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出现在浮筒底部。
海水如注涌入，速度远超预期。浮筒开始明显下沉，前端翘起。顾梦依背起陈序，用牙齿咬开舱盖锁扣，在浮筒即将完全沉没前，用肩膀猛撞舱盖。
舱盖弹开的瞬间，她背着陈序纵身跃出，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机枪开火的声音撕裂了海面的寂静。子弹噗噗打入他们刚才所在的浮筒位置，但浮筒已经半沉，子弹大多打在水面或浮筒外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顾梦依在水下屏住呼吸，拼命划水，背着陈序向深处潜去。浮筒沉没产生的气泡和漩涡暂时干扰了水面视线，浓雾也为他们提供了最后一道掩护。她不敢上浮，只能尽量潜深，同时控制着陈序不让他下沉。
海水冰冷彻骨，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顾梦依感觉到背上的陈序毫无动静，心里一紧，但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游。
机枪扫射持续了十几秒后停止，快艇的马达声变得更加嘈杂，三艘艇显然在浮筒沉没位置周围盘旋搜索。探照灯光柱在水面上来回扫射。
顾梦依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她必须上浮换气，但又不能暴露位置。她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朝着与快艇相反的方向，以斜线缓慢上浮，在即将露出水面时再次下潜，利用这个短暂的瞬间换气。
第一次尝试时，她几乎成功，但在露出水面的瞬间，远处一艘快艇的探照灯正好扫过这片区域。她立刻下潜，但不知道是否被看见。
第二次换气更加谨慎，她在水面只停留不到两秒，吸入半口气就立刻下潜。这一次，她听到了快艇上人员的喊话：“那边有动静！三点钟方向！”
紧接着是引擎加速的声音，一艘快艇朝她的大致方向驶来。
顾梦依心知不能再在水面附近徘徊。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那股强海流的来源处潜去。既然海流能推动浮筒快速移动，水下必然有较强的水流，也许能帮他们远离搜索区域。
下潜到约十米深度时，她果然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暗流，方向与刚才浮筒漂流的方向一致。她顺着暗流游动，节省了不少力气。但低温正在迅速带走她的体温，四肢开始麻木，动作变得僵硬。
背上的陈序依旧毫无反应，但捆绑的带子还算牢固。顾梦依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游。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三分钟，体温过低最终会让她的肌肉完全失去控制。
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时，前方海底的地形出现了变化。原本应该是平坦的沙质海床，突然出现了一片隆起的、不规则的阴影。随着她靠近，那些阴影逐渐清晰，不是礁石，而是人造物。
沉船。不止一艘。
至少三艘船只的残骸半埋在沙中，船体锈蚀严重，覆盖着厚厚的海藻和贝类。最大的一艘看起来是货轮，长度超过八十米，船体从中部断裂，扭曲的金属骨架像巨兽的肋骨刺向海面方向。另外两艘较小，像是渔船或巡逻艇。
顾梦依心中一动。这里就是海图上没有标注的礁石区？不对，不是礁石，是沉船形成的障碍区。
那艘英军水文测绘船“信风号”也许就是在这里触礁沉没的，但触的不是天然礁石，而是这些早已沉没的船只残骸。
暗流在这里变得紊乱，形成了多个漩涡。顾梦依小心地避开那些明显的水流紊乱区，朝着最大的那艘沉船残骸游去。如果能进入船体内部，也许能找到暂时藏身的地方，甚至可能有未完全进水的舱室。
她游到沉船断裂处，从一道宽约两米的裂缝钻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从裂缝透进的微弱天光。船体内部空间很大，到处都是锈蚀的管道、断裂的钢梁和漂浮的杂物。海水冰冷，能见度不足三米。
顾梦依摸索着前进，寻找向上的通道。大多数舱门都已锈死或变形，无法打开。她沿着一条倾斜的走廊游了约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半开的舱门，门后似乎是一个相对完整的舱室。
她挤进门缝，里面空间不大，约五米见方，天花板离水面只有半米左右，这是一个未完全进水的空气舱！舱室顶部有个破损的通风管道，但位置较高，海水没有完全灌入，形成了一个珍贵的空气囊。
顾梦依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浑浊但可贵的空气。她迅速解开与陈序的绑带，将他托出水面，检查他的状况。
陈序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死灰色，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脉搏也几乎摸不到。
“陈序！陈序！”顾梦依拍打他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
她将陈序平放在水面，开始按压他的胸腔，做人工呼吸。冰冷的海水让她动作僵硬，但她强迫自己保持节奏。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陈序突然咳出一大口海水，身体剧烈抽搐，随后恢复了微弱的自主呼吸。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但至少还活着。
顾梦依瘫坐在水中，眼泪混着海水流下。但放松只有一瞬，她立刻警觉地倾听外面的动静。
快艇的马达声还在附近徘徊，但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似乎在绕着这片沉船区域转圈。探照灯的光柱偶尔透过水面折射下来，在舱室内形成晃动的光影。
“他们肯定猜到我们躲到沉船里了。”顾梦依低声说，既是对陈序，也是对自己。
陈序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水下……有路……”
“什么？”顾梦依凑近他嘴边。
“……船底……有通道……连接……其他……”陈序的话没说完，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船底通道？顾梦依心中一动。如果是货轮，也许有货物装卸通道或者维修通道通往其他舱室甚至船外。如果能在水下找到这样的通道，也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片沉船区域。
但外面有快艇巡逻，水下移动的风险极大。
就在她权衡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震得整个沉船残骸都在颤动。海水剧烈波动，舱室内的水位上升了几公分。
是深水炸弹！
叶怀明竟然动用了深水炸弹！他想把整片沉船区炸平，或者至少把他们逼出来！
第二声爆炸紧接着传来，距离更近，冲击波震得顾梦依耳朵嗡嗡作响。陈序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能再等了。顾梦依重新背起陈序，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她必须找到陈序说的船底通道，必须在下一颗深水炸弹在他们头顶爆炸之前离开这里。
在昏暗的水下，她摸索着舱壁，寻找向下的通道。爆炸引起的浑浊让能见度几乎为零，她只能凭触觉判断方向。终于，在舱室角落，她摸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竖井，井口直径约一米，边缘有锈蚀的扶梯。
她顺着扶梯向下潜，大约五米后，竖井底部出现一条横向的管道，直径足够一人通过。管道向前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顾梦依没有选择，只能钻进管道。管道内漆黑一片，她只能摸索着前进。大约游了二十米，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不是自然光，而是某种人造光源的折射。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她听到前方传来了有规律的、金属敲击的声音。
哒，哒哒，哒。
三短一长，重复两次。
那是钟衡在“海葵号”上使用过的联络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