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四)-《撞撞撞大运:纨绔海商的人形灾星》

  现代的学生,有家长为你的生活尽心呵护就够了,因为其他方面,有社会为你保驾护航。

  古代学生却没有。

  康大运的“案首”刚刚出炉,就要被碾碎。

  “什么?!”

  “案首要复查?凭什么?”

  “还能凭什么?他家不清白呗!跟海商海匪说不清道不明!”

  “完了完了,考第一也白搭…”

  人群哗然。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康大运身上,同情、鄙夷、幸灾乐祸令他如芒刺在背。

  从希望峰顶瞬间坠入绝望的深渊!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康大运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晃了晃,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谢砚舟,你的毒牙终于咬下来了,是吧!

  “狗官!安敢构陷!”一声压抑着无边悲愤与怒火的厉喝在康大运身后炸响!

  梁撞撞一步踏出,将康大运护在身后。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瞬间钉死那面带得色的吏员和心虚的衙役头目。

  一股强劲的、浓到化不开的憎恨自心头直冲脑门。

  那是真梁姑娘的情绪,对官府的憎恨、对构陷冤屈的切齿痛恨,此刻在梁撞撞身上轰然爆发。

  梁撞撞本身确实有年轻人的冲动,但行事并不算鲁莽。

  可原身真梁姑娘却是自幼因病成为痴儿,备受欺凌,好在在父亲教导下习得本事,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想保护家人时,家破人亡。

  她身死魂不散的仇恨,不时干扰梁撞撞的思想和行为。

  此时的梁撞撞已经怒火中烧——这不是刀兵相见,却比刀兵更狠毒!

  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权势的脏手,当众撕碎一个读书人十几年寒窗换来的清白与荣耀!

  “复查?我看你们是黑了心肝!”梁撞撞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带着刺骨杀意:“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他!”

  说着,右手猛地探向肩后!

  上次就是因为康康拿走她的金箍棒,令梁撞撞不能痛快教训康氏族人,这次,她把着长棍就没撒过手。

  “呜——嗡!”

  丈二长槌被她单手提起,带起沉闷风声,槌头在半空划过心悸弧线。

  梁撞撞双手紧握槌杆末端,脚下不丁不八,腰胯猛地一沉,口中炸雷般一声清叱:“破!”

  伴随着这声厉喝,她腰身如大蟒拧转,全身力量瞬间灌注于双臂。

  沉重槌头带着恐怖的破空声,如雷霆万钧的战锤,精准无比、恶狠狠地,砸向贡院墙根下那个巨大的、盛满水的铁皮防火桶!

  “轰!!!!哐当——哗啦啦!!!”

  一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般的恐怖巨响,那沉重的铁桶如同纸糊般扭曲变形!

  桶身被这蕴含无匹巨力的一槌砸得离地飞起,桶内蓄积的已变得浑浊的脏水如决堤洪峰,轰然爆发!

  狂暴水流被槌头携带的巨大动能裹挟着,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浊浪,排山倒海般向着那几个衙役、吏员,以及他们身后看热闹、面露幸灾乐祸的康氏族人猛扑过去!

  “啊——!”

  “噗通!哎哟!”

  吏员和衙役首当其冲,被浇得透心凉,腥臭污水糊了满头满脸,惨叫着滚倒在地。

  康氏族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得人仰马翻,浑身湿透,沾满污泥,狼狈不堪地呛咳呕吐。

  这脏水不比粪水好喝到哪儿去。

  而那扭曲变形的铁皮桶,则如同被巨灵神丢弃的玩具,带着刺耳的噪音翻滚着,轰然砸落在几丈开外的空地上,兀自嗡嗡震颤。

  梁撞撞单手持槌,沉重的槌头轰然顿地,青石板应声碎裂。

  她身姿如山岳,丈二长槌斜指前方,凛冽杀气如同实质的寒霜,冻结了全场。

  那冰冷目光扫过之处,人人如坠冰窟!

  梁撞撞将目光死死锁定瘫软的吏员和头目,愤声喝道:“康大运身家清白,祖宗八代都是清清白白的良民!

  是朝廷编户齐民的百姓!

  他凭真才实学、十几年寒窗考中的案首!

  你们这些狗官,受何人指使,胆敢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污人名节,坏朝廷抡才大典!

  若不说出个子午卯酉,别怪我砸碎你们的黑心烂肺!”

  断人财路如弑人父母,阻人前途如掘人祖坟。

  梁撞撞的怒吼在死寂的广场上轰然回荡,直指对方构陷清白的卑鄙行径。

  那吏员和衙役被这如同女杀神般的威势、和那杆凶光毕露的“金箍棒”彻底吓破了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人群死寂,落针可闻。

  “不说是吧?!”暴戾之气几乎冲破梁撞撞的理智,槌头已带着风声扬起!

  或许梁撞撞想砸的是堵在心头的恶气,但真梁姑娘却是要砸死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

  “撞撞!”一声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疲惫与恳求的呼唤在身后响起,康大运死死抓住了梁撞撞紧攥槌杆的小臂!

  康大运的手掌冰冷,带着剧烈的颤抖,却像铁箍般紧锁。

  他看着她因盛怒而灼亮的眼睛,看着她眉宇间那股毁天灭地的煞气,心头撕裂般疼痛。

  他不愿她因自己的清白之争而陷入万劫不复!

  梁撞撞震臂,欲震开康大运的束缚:“放开!我说过,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欺负!”

  “别!”康大运的声音嘶哑:“为这些魑魅魍魉……不值!别脏了你的金箍棒……这公道,我要他们用规矩来还!”

  康大运将“规矩”二字咬得极重,他强调的,是制度内的公正。

  梁撞撞动作骤僵。

  康大运的话语、他指尖传来的冰凉和巨大握力,如冰水浇头,让梁撞撞瞬间压下狂暴杀意。

  眼中血色褪去,冰冷怒意凝成玄冰。

  康大运是对的。

  自己不该这么闹,再闹下去,不但于此事无益,或许还要连累康大运坐牢。

  更甚者,有可能又要数年、甚至终生不能参考。

  此时的梁撞撞完全没有去考虑地自己会不会坐牢。

  可已然开闹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撞撞心下无措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威严含怒之声从贡院大门内传出:“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人群分开。

  漳州府提督学政,身着绯袍,面容清癯,在考官随从簇拥下,脸色铁青地走出。

  目光扫过满地污水泥泞的狼藉现场、以及惊惶的人群,最终落在持凶悍长槌而立、气势滔天的梁撞撞、以及被她倔强护在身后、脸色惨白却眼神坚定的康大运身上。

  学政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