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尚未完全驱散铁砧镇的晨雾，玄武殿前的广场上，却已是肃杀与生机并存。
来自北境各方的旗帜——冰风城的寒冰雄鹰、自然之环的衔叶银鹿、矮人铁炉堡的燃烧铁砧、以及新近加入的几个兽人部落粗犷的图腾旗帜，与铁砧镇本身的交叉铁锤盾牌旗一道，在微寒的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下方，是泾渭分明却又隐隐连成一片的队列。
冰风城方面，由马库斯将军亲自率领的两个重步兵方阵和一个轻骑兵中队，盔甲鲜明，队形严整，长矛如林，沉默中透着百战精锐的煞气。他们旁边，自然之环的游侠与德鲁伊们则显得闲适许多，或倚着临时竖起的木桩检查弓弦，或闭目与身旁温顺却目露精光的战兽低语，淡绿色的自然灵力在他们周身若隐若现，与周围的环境和谐相融。
矮人的队伍最为醒目，也最为喧闹。格伦·铁须带来的三百名矮人战士，清一色的重甲、战斧或重锤，胡须编成各式辫子，盔甲上闪烁着新打磨的符文微光。他们不在乎队列是否笔直，正三五成群地用矮人语大声争论着什么，偶尔爆发出一阵粗豪的大笑，或者用战锤敲击盾牌，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节奏。来自铁炉堡本部的杜瓦林·深锤长老，带着他的符文工匠小队，正在广场一角调试几台看起来结构复杂、刻满符文的矮人工程器械，叮当声不绝于耳。
兽人战士则列队于更外围，他们身材普遍高大魁梧，皮肤呈现出岩石般的灰褐色或荒野的棕绿，穿着皮甲或简单的金属护具，武器五花八门，从巨大的双手战斧到沉重的连枷，眼神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们与人类和矮人之间，还隔着一道无形的界线，那是长久隔阂与近期初步合作共存的微妙体现。
此外，还有来自其他人类边镇和佣兵团的代表队伍，规模较小，装备也杂驳不齐，但眼神大多坚定，显然明白集结于此的意义。
整个广场上，不同种族、不同文化背景、甚至不同气味（汗水、皮革、金属、草药、兽人体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充满张力的氛围。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完全一致的步伐，这支初生的“北境联合防卫军”，更像是一群被共同威胁驱赶到一起的、各怀心思的猛兽。
陈默站在玄武殿前的石阶上，静静俯瞰着下方。他已换上了一身简洁的深灰色劲装，外罩一件没有任何纹饰的玄色皮甲，玄龟盾胚悬在腰间，毫不起眼。脸色依旧带着伤愈后的些许苍白，但眼神已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深邃，甚至因熔火堡的经历和蓝图的初步领悟，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悉事物底层脉络的透彻感。
艾莉娅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长裙，外罩轻甲，腰间挂着药囊与短杖，神色平和。赫洛斯、林岩、石峰等铁砧镇核心人员分立两旁。自然之环的伊瑟拉、冰风城的维克多顾问、矮人的杜瓦林长老、以及兽人方面的代表加尔鲁，也都被邀请到了石阶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
这位在短短时间内，从重伤归乡的退役老兵，到铁砧镇的守护者，再到搅动熔火堡风云、带回关键信息，并促成此次北境前所未有之大集结的核心人物，此刻将发出联军成立后的第一次正式号令。
没有冗长的演讲，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安抚躁动与抚平隔阂的沉稳力量：
“诸位，今日于此，非为荣耀，非为征服。”
“只为身后家园炉火不熄，只为脚下土地生机不绝，只为子孙后代能见明日之朝阳，而非永夜之秩序。”
“星穹议会之贪婪，视万物为资粮，其‘方舟’计划若成，北境乃至更广袤土地，恐成其燃料残渣。归一会之偏执，欲以冰冷秩序净化一切差异与生机，视我等为‘杂质’，必欲除之而后快。”
“熔火堡之行，我们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技术、他们的决心，远超寻常战争层面。单打独斗，唯有灭亡。”
广场上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动旗帜的声音。
“故，今日北境联军初立。”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或年轻、或苍老、或粗犷、或精致的面孔，“吾等种族不同，习俗各异，或有旧怨，或有隔阂。然，在此存亡之际，吾等拥有共同之敌，亦拥有共同欲守护之物——生存之权利，文化之传承，土地之未来。”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沉淀。
“联军，非为一统，而为协调。非为消除差异，而为求同存异，合力抗敌。”
“今日起，各军按之前拟定之方案，进驻指定营地，开始协同操练。冰风城与铁砧镇步兵，负责正面阵型与大型防御工事构筑；自然之环与游侠部队，负责侦察、袭扰、环境利用与战场净化；矮人战士与符文工匠，负责攻坚、器械维护与特殊防御；兽人勇士，负责侧翼突击与复杂地形作战；各边镇民兵与佣兵，辅助防御、后勤与本地情报。”
“联军指挥部即日成立，由各方主要代表组成，共同议定战略。日常训练与战时指挥，由指挥部任命前线将领负责。”
“此外，”陈默的声音略微提高，带上了一丝新的、更加锐利的意味，“鉴于敌人在能量与奥术层面的压倒性优势，我们不能仅以血肉与钢铁硬撼。我们需要新的战术，新的防御思路。”
他看向杜瓦林长老和伊瑟拉：“矮人族精研符文与大地之力，自然之环通晓生命能量与自然和谐之道。请两方通力合作，尝试将符文阵列与自然灵力结合，研究能够干扰、削弱甚至偏转议会奥术攻击与能量探测的防御体系。不必追求完美，先从最基础、最易实现的开始。”
杜瓦林长老眼睛一亮，重重顿了一下短杖：“哈哈！早就想试试把俺们的‘不动如山’符文和精灵那些花花草草的力量搅和搅和了！包在俺身上！”
伊瑟拉也优雅颔首：“自然之力本就与大地息息相关，若能与矮人符文精妙结合，或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自然之环愿意全力支持。”
陈默又看向马库斯将军和兽人代表加尔鲁：“冰风城的纪律与兽人的勇悍，是联军的两把利刃。请加强彼此间的战术交流与小型编队配合演练。我们需要既能如城墙般稳固，又能如风暴般迅猛的军队。”
马库斯将军沉声道：“遵命。冰风城将士，将放下成见，与所有盟友并肩。”加尔鲁则用生硬的通用语瓮声道：“兽人，只为真正并肩作战的兄弟挥斧。希望你们人类，说到做到。”
陈默最后看向广场上所有士兵：“训练会很苦，磨合会有阵痛，牺牲……或许无法避免。但请记住，你们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某个领主或国王，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家，你们自己的火堆，你们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长大。”
“北境，是我们所有人的北境。”
“现在，各军主官，按预定计划，带领你们的部队，前往营地！”
命令下达，广场上并未立刻响起震天的应和。短暂的沉默后，冰风城的方阵率先整齐划一地右转，踏着沉重的步伐，在军官低沉的口令声中，向着镇外新建的营地开拔。紧接着，其他部队也陆续行动起来。起初步伐杂乱，方向不一，甚至有些小摩擦和推搡，但在各自军官的竭力约束和陈默等人目光的注视下，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终究还是如同缓慢启动的庞然巨兽，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笨拙而坚定地移动。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目送部队远去，石阶上的众人并未散去。
“小子，场面话说的不错。”赫洛斯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独眼中带着欣慰，“但接下来才是硬骨头。这帮家伙凑在一起，不出三天，保准为了一口肉、一块宿营地、甚至谁先用水就能打起来。”
“预料之中。”陈默平静道，“所以需要强有力的军纪和公正的协调机制。林岩，军法队的人选和条例，要尽快落实，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不偏不倚。”
“是，殿主！”
“伊瑟拉女士，维克多顾问，”陈默转向精灵和冰风城代表，“关于议会和归一会在黑岩山脉及中央平原的最新动向，以及我们之前讨论的关于‘地脉监测网络’的设想，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方案。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准备时间。”
伊瑟拉点头：“自然之环的游侠和德鲁伊已经开始加强对黑岩山脉的监控，并尝试与雷克那样的荒野势力建立更稳定的联系。关于地脉监测……结合您带回的信息，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在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布置结合了自然感应与基础符文的‘信标’，形成初步的预警网络。”
维克多也道：“冰风城在中央平原的情报网正在激活，一些关于议会内部对熔火堡事件反应分歧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回，稍后我会整理成报告。另外，罗德里克伯爵授权，可以调动一部分库存的‘抑魔水晶’和‘地脉稳定剂’原型，用于支持杜瓦林长老他们的研究。”
会议迅速转入具体事务的商讨。从联军的后勤补给线规划、到针对议会魔像和归一会秩序锁链的针对性战术研究、再到如何利用陈默带回的关于地脉和“炎心”的情报制定长期战略……千头万绪，每一项都关乎生死存亡。
陈默仔细聆听着每一方的意见和困难，时而追问细节，时而做出决断。他的思维清晰而迅捷，往往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并在不同诉求间找到平衡点。这种能力，部分源于战场和位面服役积累的经验，部分源于熔火堡之行带来的视野提升，更源于那份蓝图在他心中悄然种下的、从更高维度审视问题的种子。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当各方代表带着明确的任务和依然沉重的压力离去后，石阶上只剩下陈默、艾莉娅和赫洛斯。
“感觉如何，小子？”赫洛斯看着陈默依旧平静但眼底带着深深疲惫的面容。
“比预想的……更复杂，但也更有希望。”陈默揉了揉眉心，“至少，他们愿意坐下来谈，愿意尝试合作。这就是好的开始。”
艾莉娅轻声道：“你刚才说话时……我感觉到，脚下的地脉，似乎又有了那种微弱的‘涟漪’，比在静室里更明显一些。虽然还是很弱，但范围好像……扩大了那么一点点。”
陈默心中一动。难道，不仅仅是个人意念与“生息”共鸣能触动地脉？当他的意志与“守护北境”的集体行动、与众多生灵的生存渴望结合时，这种共鸣效应会被放大？
这或许，正是蓝图理论中，关于“文明意志与地脉灵性互动”的模糊描述的体现？
“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陈默沉声道，“我们需要更系统地观察和记录。或许，联军的存在和行动本身，就能成为一种……与这片土地深层力量沟通的‘桥梁’或‘催化剂’。”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单膝跪地：“报！殿主！东侧第三巡逻队在黑岩山脉边缘，发现小股疑似议会侦察兵的踪迹，发生短暂交火，对方已退入山脉，我方轻伤两人。另外……西线‘石林哨站’传来急报，他们在夜间监测到地脉能量有异常波动，波动源头疑似指向……我们之前标注的，‘炎心’痛苦辐射的边缘区域，有向西北方向扩散的迹象！”
消息接踵而至。
联军初立，内部的磨合尚未开始，外部的压力与更深远的地脉异动，已然如影随形。
陈默望向东方黑岩山脉那起伏的黑色轮廓，又转向西南熔火堡的方向，目光沉凝。
盟誓已鸣，烽烟未熄。
真正的考验，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合拢。
而他，必须带领这支刚刚聚拢的、尚且粗糙的联军，在这片动荡的土地上，蹚出一条生路。
“通知指挥部所有成员，一个时辰后，战术室集合。”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们需要根据新情报，调整部署，并……做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平静的休整期，结束了。
北境联军的车轮，在希望与危机的双重驱动下，开始缓缓转动，驶向那片已知与未知交织的、布满荆棘与火焰的未来。
来自北境各方的旗帜——冰风城的寒冰雄鹰、自然之环的衔叶银鹿、矮人铁炉堡的燃烧铁砧、以及新近加入的几个兽人部落粗犷的图腾旗帜，与铁砧镇本身的交叉铁锤盾牌旗一道，在微寒的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下方，是泾渭分明却又隐隐连成一片的队列。
冰风城方面，由马库斯将军亲自率领的两个重步兵方阵和一个轻骑兵中队，盔甲鲜明，队形严整，长矛如林，沉默中透着百战精锐的煞气。他们旁边，自然之环的游侠与德鲁伊们则显得闲适许多，或倚着临时竖起的木桩检查弓弦，或闭目与身旁温顺却目露精光的战兽低语，淡绿色的自然灵力在他们周身若隐若现，与周围的环境和谐相融。
矮人的队伍最为醒目，也最为喧闹。格伦·铁须带来的三百名矮人战士，清一色的重甲、战斧或重锤，胡须编成各式辫子，盔甲上闪烁着新打磨的符文微光。他们不在乎队列是否笔直，正三五成群地用矮人语大声争论着什么，偶尔爆发出一阵粗豪的大笑，或者用战锤敲击盾牌，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节奏。来自铁炉堡本部的杜瓦林·深锤长老，带着他的符文工匠小队，正在广场一角调试几台看起来结构复杂、刻满符文的矮人工程器械，叮当声不绝于耳。
兽人战士则列队于更外围，他们身材普遍高大魁梧，皮肤呈现出岩石般的灰褐色或荒野的棕绿，穿着皮甲或简单的金属护具，武器五花八门，从巨大的双手战斧到沉重的连枷，眼神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们与人类和矮人之间，还隔着一道无形的界线，那是长久隔阂与近期初步合作共存的微妙体现。
此外，还有来自其他人类边镇和佣兵团的代表队伍，规模较小，装备也杂驳不齐，但眼神大多坚定，显然明白集结于此的意义。
整个广场上，不同种族、不同文化背景、甚至不同气味（汗水、皮革、金属、草药、兽人体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充满张力的氛围。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完全一致的步伐，这支初生的“北境联合防卫军”，更像是一群被共同威胁驱赶到一起的、各怀心思的猛兽。
陈默站在玄武殿前的石阶上，静静俯瞰着下方。他已换上了一身简洁的深灰色劲装，外罩一件没有任何纹饰的玄色皮甲，玄龟盾胚悬在腰间，毫不起眼。脸色依旧带着伤愈后的些许苍白，但眼神已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深邃，甚至因熔火堡的经历和蓝图的初步领悟，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悉事物底层脉络的透彻感。
艾莉娅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长裙，外罩轻甲，腰间挂着药囊与短杖，神色平和。赫洛斯、林岩、石峰等铁砧镇核心人员分立两旁。自然之环的伊瑟拉、冰风城的维克多顾问、矮人的杜瓦林长老、以及兽人方面的代表加尔鲁，也都被邀请到了石阶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
这位在短短时间内，从重伤归乡的退役老兵，到铁砧镇的守护者，再到搅动熔火堡风云、带回关键信息，并促成此次北境前所未有之大集结的核心人物，此刻将发出联军成立后的第一次正式号令。
没有冗长的演讲，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安抚躁动与抚平隔阂的沉稳力量：
“诸位，今日于此，非为荣耀，非为征服。”
“只为身后家园炉火不熄，只为脚下土地生机不绝，只为子孙后代能见明日之朝阳，而非永夜之秩序。”
“星穹议会之贪婪，视万物为资粮，其‘方舟’计划若成，北境乃至更广袤土地，恐成其燃料残渣。归一会之偏执，欲以冰冷秩序净化一切差异与生机，视我等为‘杂质’，必欲除之而后快。”
“熔火堡之行，我们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技术、他们的决心，远超寻常战争层面。单打独斗，唯有灭亡。”
广场上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动旗帜的声音。
“故，今日北境联军初立。”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或年轻、或苍老、或粗犷、或精致的面孔，“吾等种族不同，习俗各异，或有旧怨，或有隔阂。然，在此存亡之际，吾等拥有共同之敌，亦拥有共同欲守护之物——生存之权利，文化之传承，土地之未来。”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沉淀。
“联军，非为一统，而为协调。非为消除差异，而为求同存异，合力抗敌。”
“今日起，各军按之前拟定之方案，进驻指定营地，开始协同操练。冰风城与铁砧镇步兵，负责正面阵型与大型防御工事构筑；自然之环与游侠部队，负责侦察、袭扰、环境利用与战场净化；矮人战士与符文工匠，负责攻坚、器械维护与特殊防御；兽人勇士，负责侧翼突击与复杂地形作战；各边镇民兵与佣兵，辅助防御、后勤与本地情报。”
“联军指挥部即日成立，由各方主要代表组成，共同议定战略。日常训练与战时指挥，由指挥部任命前线将领负责。”
“此外，”陈默的声音略微提高，带上了一丝新的、更加锐利的意味，“鉴于敌人在能量与奥术层面的压倒性优势，我们不能仅以血肉与钢铁硬撼。我们需要新的战术，新的防御思路。”
他看向杜瓦林长老和伊瑟拉：“矮人族精研符文与大地之力，自然之环通晓生命能量与自然和谐之道。请两方通力合作，尝试将符文阵列与自然灵力结合，研究能够干扰、削弱甚至偏转议会奥术攻击与能量探测的防御体系。不必追求完美，先从最基础、最易实现的开始。”
杜瓦林长老眼睛一亮，重重顿了一下短杖：“哈哈！早就想试试把俺们的‘不动如山’符文和精灵那些花花草草的力量搅和搅和了！包在俺身上！”
伊瑟拉也优雅颔首：“自然之力本就与大地息息相关，若能与矮人符文精妙结合，或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自然之环愿意全力支持。”
陈默又看向马库斯将军和兽人代表加尔鲁：“冰风城的纪律与兽人的勇悍，是联军的两把利刃。请加强彼此间的战术交流与小型编队配合演练。我们需要既能如城墙般稳固，又能如风暴般迅猛的军队。”
马库斯将军沉声道：“遵命。冰风城将士，将放下成见，与所有盟友并肩。”加尔鲁则用生硬的通用语瓮声道：“兽人，只为真正并肩作战的兄弟挥斧。希望你们人类，说到做到。”
陈默最后看向广场上所有士兵：“训练会很苦，磨合会有阵痛，牺牲……或许无法避免。但请记住，你们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某个领主或国王，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家，你们自己的火堆，你们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长大。”
“北境，是我们所有人的北境。”
“现在，各军主官，按预定计划，带领你们的部队，前往营地！”
命令下达，广场上并未立刻响起震天的应和。短暂的沉默后，冰风城的方阵率先整齐划一地右转，踏着沉重的步伐，在军官低沉的口令声中，向着镇外新建的营地开拔。紧接着，其他部队也陆续行动起来。起初步伐杂乱，方向不一，甚至有些小摩擦和推搡，但在各自军官的竭力约束和陈默等人目光的注视下，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终究还是如同缓慢启动的庞然巨兽，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笨拙而坚定地移动。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目送部队远去，石阶上的众人并未散去。
“小子，场面话说的不错。”赫洛斯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独眼中带着欣慰，“但接下来才是硬骨头。这帮家伙凑在一起，不出三天，保准为了一口肉、一块宿营地、甚至谁先用水就能打起来。”
“预料之中。”陈默平静道，“所以需要强有力的军纪和公正的协调机制。林岩，军法队的人选和条例，要尽快落实，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不偏不倚。”
“是，殿主！”
“伊瑟拉女士，维克多顾问，”陈默转向精灵和冰风城代表，“关于议会和归一会在黑岩山脉及中央平原的最新动向，以及我们之前讨论的关于‘地脉监测网络’的设想，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方案。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准备时间。”
伊瑟拉点头：“自然之环的游侠和德鲁伊已经开始加强对黑岩山脉的监控，并尝试与雷克那样的荒野势力建立更稳定的联系。关于地脉监测……结合您带回的信息，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在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布置结合了自然感应与基础符文的‘信标’，形成初步的预警网络。”
维克多也道：“冰风城在中央平原的情报网正在激活，一些关于议会内部对熔火堡事件反应分歧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回，稍后我会整理成报告。另外，罗德里克伯爵授权，可以调动一部分库存的‘抑魔水晶’和‘地脉稳定剂’原型，用于支持杜瓦林长老他们的研究。”
会议迅速转入具体事务的商讨。从联军的后勤补给线规划、到针对议会魔像和归一会秩序锁链的针对性战术研究、再到如何利用陈默带回的关于地脉和“炎心”的情报制定长期战略……千头万绪，每一项都关乎生死存亡。
陈默仔细聆听着每一方的意见和困难，时而追问细节，时而做出决断。他的思维清晰而迅捷，往往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并在不同诉求间找到平衡点。这种能力，部分源于战场和位面服役积累的经验，部分源于熔火堡之行带来的视野提升，更源于那份蓝图在他心中悄然种下的、从更高维度审视问题的种子。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当各方代表带着明确的任务和依然沉重的压力离去后，石阶上只剩下陈默、艾莉娅和赫洛斯。
“感觉如何，小子？”赫洛斯看着陈默依旧平静但眼底带着深深疲惫的面容。
“比预想的……更复杂，但也更有希望。”陈默揉了揉眉心，“至少，他们愿意坐下来谈，愿意尝试合作。这就是好的开始。”
艾莉娅轻声道：“你刚才说话时……我感觉到，脚下的地脉，似乎又有了那种微弱的‘涟漪’，比在静室里更明显一些。虽然还是很弱，但范围好像……扩大了那么一点点。”
陈默心中一动。难道，不仅仅是个人意念与“生息”共鸣能触动地脉？当他的意志与“守护北境”的集体行动、与众多生灵的生存渴望结合时，这种共鸣效应会被放大？
这或许，正是蓝图理论中，关于“文明意志与地脉灵性互动”的模糊描述的体现？
“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陈默沉声道，“我们需要更系统地观察和记录。或许，联军的存在和行动本身，就能成为一种……与这片土地深层力量沟通的‘桥梁’或‘催化剂’。”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单膝跪地：“报！殿主！东侧第三巡逻队在黑岩山脉边缘，发现小股疑似议会侦察兵的踪迹，发生短暂交火，对方已退入山脉，我方轻伤两人。另外……西线‘石林哨站’传来急报，他们在夜间监测到地脉能量有异常波动，波动源头疑似指向……我们之前标注的，‘炎心’痛苦辐射的边缘区域，有向西北方向扩散的迹象！”
消息接踵而至。
联军初立，内部的磨合尚未开始，外部的压力与更深远的地脉异动，已然如影随形。
陈默望向东方黑岩山脉那起伏的黑色轮廓，又转向西南熔火堡的方向，目光沉凝。
盟誓已鸣，烽烟未熄。
真正的考验，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合拢。
而他，必须带领这支刚刚聚拢的、尚且粗糙的联军，在这片动荡的土地上，蹚出一条生路。
“通知指挥部所有成员，一个时辰后，战术室集合。”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们需要根据新情报，调整部署，并……做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平静的休整期，结束了。
北境联军的车轮，在希望与危机的双重驱动下，开始缓缓转动，驶向那片已知与未知交织的、布满荆棘与火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