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义涉龙潭寻仙草,情系红颜叩医门-《残晖照剑途》

  云雾缭绕的山谷深处,李云飞紧抱着气息奄奄的林雨欣,健步如飞,脚下崎岖的山路在他眼中已化作坦途,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熊熊燃烧——寻路,救人!他俊朗的面庞因焦虑而扭曲,平日里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浸湿了衣襟,与林雨欣身上渗出的血迹交融在一起,触目惊心。怀中佳人微弱的呼吸,每一次都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房,焦灼与无助几乎要将他吞噬。

  苍天不负苦心人,在转过一道陡峭山壁之后,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终于出现在前方,似一条希望的丝带,引领着他走出这绝境。李云飞精神一振,也顾不得身上与妖兽搏斗后尚未痊愈的伤痛,咬紧牙关,循着小径,朝着谷外那片未知的天地狂奔而去,每一步都承载着林雨欣的生命之重。

  甫一出谷,李云飞便四处打探名医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辗转,从一位采药老翁口中得知,百里之外的清风镇,隐居着一位医术通神的国手,姓华名清风,人送雅号“清风先生”。听闻此讯,李云飞黯淡的眼中重燃希冀之光,他不敢有片刻耽搁,辨明方向,便朝着清风镇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李云飞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晓行夜宿,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双脚早已磨出血泡,体力亦濒临极限。但每当他低头看到怀中林雨欣苍白的面容,感受着她逐渐微弱的气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便从心底涌出,支撑着他继续前行。这份沉甸甸的情义,是他此刻唯一的力量源泉。

  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炊烟袅袅的清风镇遥遥在望。李云飞心中稍定,急忙入城,四处打听华清风的居所。然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心凉了半截——这位清风先生虽医术高超,性情却极为古怪孤僻,平日里深居简出,等闲不施援手,想要请动他,难如登天。

  李云飞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寻至镇郊一处僻静的宅院。院外竹篱环绕,院内隐约可见药草芬芳,正是华清风的居所。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叩门。

  “吱呀”一声,门扉轻启,一个身着青布短褂的小童探出头来,约莫十岁光景,眼神灵动,上下打量了风尘仆仆、面带憔悴的李云飞一番,脆生生地问道:“你是何人?我家先生吩咐了,今日不见外客,施主请回吧。”

  李云飞心中一紧,连忙躬身作揖,语气带着恳求:“小哥请了,在下李云飞,有一挚友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听闻华神医在此,特来恳请神医出手相救,还望小哥通报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小童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我家先生脾气向来如此,说了不见,便是不见。你还是快快离开,莫要在此喧哗,扰了先生清修。”说罢,便要关门。

  李云飞情急之下,伸出手掌轻轻抵住门板,眼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小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朋友伤势危重,片刻也耽搁不起,还请小哥发发慈悲,让我面见神医一面。无论神医有何要求,我李云飞万死不辞,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的话语恳切,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正僵持间,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阿童,让他进来吧。”

  “是,先生。”小童闻言,不再阻拦,侧身让开了道路。

  李云飞心中大喜过望,如蒙大赦,连忙抱着林雨欣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走进屋内。只见屋内陈设简朴,药香弥漫。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端坐于窗边的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神态悠然自得地品着,目光如炬,正静静地打量着进来的两人。

  李云飞不敢有丝毫怠慢,抱着林雨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晚辈李云飞,拜见华神医!恳请神医慈悲,救救我这位朋友!”

  华清风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林雨欣身上,细细端详片刻,眉头微微一蹙,缓缓开口道:“小姑娘伤得极重,气息紊乱,脉象微弱,似是中了某种阴寒掌力,伤及五脏六腑,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啊。”

  李云飞闻言,心顿时沉入了谷底,仿佛被冰水浇透,但他仍不死心,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神医,晚辈知道此事艰难,但雨欣她……她不能死!求神医务必施展回春妙手,只要能救她性命,无论什么要求,晚辈都答应!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李云飞绝无半句怨言!”

  华清风静静地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也罢,医者仁心,老夫便尽力一试。只是,要救她,还需一味主药。”

  李云飞闻言,眼中重燃希望,连忙抬头:“神医请讲!无论何种药材,晚辈便是踏遍天涯海角,也必定为您寻来!”

  华清风呷了一口茶道:“此药名为‘龙涎草’,只生长在镇外十里处的黑龙潭深处。那黑龙潭地势险要,潭水冰冷刺骨,且潭中不仅有凶猛的水兽盘踞,潭边更有剧毒瘴气与复杂地形,寻常人等,莫说采药,便是靠近也难如登天。你,可想好了?”

  李云飞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晚辈意已决!为救雨欣,纵是龙潭虎穴,我也闯上一闯!”

  言罢,他将林雨欣轻轻放在院内一张长椅上,仔细盖好衣衫,又深深对华清风一揖,随即转身,毅然朝着镇外黑龙潭的方向疾奔而去。

  黑龙潭位于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山路崎岖,荆棘丛生。李云飞一路披荆斩棘,饿了便啃几口干粮,渴了便饮几口山泉,丝毫不敢停歇。途中,他曾遭遇饥饿的狼群围攻,凭借精湛的武艺与过人的胆识将其惊退;也曾攀爬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更曾蹚过冰冷刺骨的湍急河流,险些被暗流卷走。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拿到龙涎草,救活林雨欣!这份执念,支撑着他一次次跨越生死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李云飞终于抵达了黑龙潭边。只见那潭水幽深不见底,呈墨绿色,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寒雾,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阴冷气息,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偶尔几声不知名的兽吼,更添几分诡异与凶险。

  李云飞不敢大意,凝神静气,在潭边仔细搜寻着龙涎草的踪迹。传说龙涎草性喜阴湿,多生于悬崖峭壁的石缝之中,且伴有异香。他沿着潭边缓缓而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际,忽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奇异清香,顺着风飘入鼻腔。他精神一振,循香望去,只见对岸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上,石缝之中,赫然生长着一株通体碧绿、叶片边缘泛着淡淡金光的草药,正是他苦苦寻觅的龙涎草!

  然而,要到达那悬崖之上,需绕过小半个潭水,且崖壁湿滑,布满青苔,攀登难度极大。李云飞无暇多想,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涉水绕到对岸,手脚并用地开始向上攀爬。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梦寐以求的龙涎草时,异变陡生!只听“嘶嘶”几声,崖壁阴影处,一条碗口粗细、通体漆黑的巨蟒猛地窜出,血盆大口张开,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李云飞面门!

  李云飞心中一凛,临危不乱,左手死死抠住岩石缝隙,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长剑,一式“灵蛇出洞”,剑势如电,直刺巨蟒七寸!巨蟒显然也是通灵之物,尾巴一甩,避开要害,蛇身顺势缠绕而来,腥臭的气息几乎令人作呕。

  一人一蟒,在悬崖峭壁之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李云飞凭借着精妙的身法和凌厉的剑法,在狭窄的空间内与巨蟒周旋。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失手,雨欣还在等他!他看准一个破绽,猛地矮身,避开巨蟒的血盆大口,同时手腕翻转,长剑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狠狠刺入了巨蟒的左眼!

  “嗷——!”巨蟒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疯狂地扭动起来。李云飞趁机借力,身形如燕,向后急退数尺,稳稳落在一块稍宽的岩石上。那巨蟒剧痛之下,在崖壁上翻滚挣扎,最终力竭,“砰”的一声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龙潭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李云飞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衣衫。他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珍贵的龙涎草连根拔起,用早已准备好的油纸小心包裹好,贴身藏好。

  怀揣着这救命的仙草,李云飞心中百感交集,顾不得休息,连忙循原路返回。

  当李云飞满身泥泞、带着一身疲惫与伤痕,将龙涎草交到华清风手中时,这位古怪的神医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与赞许。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立刻取出药炉、银针等物,开始为林雨欣施展医术。

  只见华清风手法娴熟,银针翻飞,精准地刺入林雨欣周身大穴,又将龙涎草等名贵药材配伍,放入药炉中精心熬制。药香袅袅,弥漫了整个小院。

  李云飞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林雨欣的床边,目光紧紧锁在她苍白的脸上,心中默默祈祷。他为她擦拭脸颊,整理额前的乱发,那份深情与专注,连一旁的小童看了也不禁暗暗点头。

  时光在焦急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在华清风连日来的精心调治下,林雨欣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李云飞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林雨欣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迷茫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