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铁剑染尘断魂谷-《残晖照剑途》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断魂谷外的山峦染上了一层凄艳的色彩。李云飞与慕容羽藏身于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身形与斑驳的山影融为一体,唯有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正缓缓朝谷口行进的一行人。

  为首者,正是“铁剑门”门主赵长风。他胯下一匹神骏的乌骓马,马鞍雕花,辔头镶银。身上那件平日里象征着名门正派荣耀的紫色锦袍,此刻在夕阳下却显得有些黯淡,他面容沉郁,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磊落与威严。身后跟着的数十名铁剑门弟子,亦是个个垂首敛目,神情肃然,步履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沉重,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此凝滞,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赵长风……他怎么会与那神秘组织扯上干系?”慕容羽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微不可闻,眼中满是困惑与难以置信,“铁剑门素以‘侠义’立派,名满江湖,难道……难道连他们也未能免俗,被那神秘组织的阴谋所惑,或是屈从于其淫威?”

  李云飞眉头微蹙,目光如鹰隼般紧随着队伍的动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此事蹊跷,不宜妄断,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探查虚实的绝佳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

  说话间,赵长风一行人已来到谷口。那谷口两侧,早有几名劲装黑衣人肃立,见有人来,立刻上前一步,双臂一横,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为首的黑衣人嗓音沙哑,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语气冰冷刺骨,“此乃禁地断魂谷,未经允准,擅闯者死!”

  赵长风并未动怒,只是缓缓翻身下马,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探手入怀,取出一枚玄黑色的令牌,令牌上似乎刻着繁复的纹路,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只听他沉声道:“持此令,见谷主。”说罢,将令牌在黑衣人眼前一亮。

  那几名黑衣人见状,脸色骤变,原先的倨傲瞬间被敬畏取代,齐齐躬身行礼,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赵门主大驾光临,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谷主已在谷内恭候多时,请随我等入谷。”

  巨石之后,李云飞与慕容羽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心中皆是一沉。慕容羽嘴唇翕动,用气声道:“看来……赵长风与那神秘组织的勾结已是确凿无疑。那令牌,想必便是出入这断魂谷的信物。”

  李云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低声道:“谷口守卫如此森严,我们若贸然跟进,无异于自投罗网,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他略一思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退回去,将此事告知雨欣、灵瑶和吴风,再从长计议。”

  两人对视一眼,皆认同对方的判断,遂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退去,沿着原路返回了先前藏身的隐秘山洞。

  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林雨欣、灵瑶和吴风略显焦急的脸庞。听闻李云飞与慕容羽将方才所见一五一十道出,洞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灵瑶秀眉紧蹙,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连铁剑门这等名门正派都被他们拉拢过去,那神秘组织的势力,岂不是……岂不是越发庞大,难以撼动了?”

  “哼!”吴风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壁上,石屑簌簌落下,他眼中怒火熊熊,“管他势力有多大,拉拢了多少宵小之辈!我等既然知晓了他们的阴谋,便绝无退缩之理!纵使前路布满荆棘,也要将他们的狼子野心彻底粉碎!”

  林雨欣静坐一旁,手指轻捻着衣角,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一股坚定:“赵长风能手持令牌直入断魂谷,足见其在神秘组织中的地位不低,或是与那谷主有着不一般的交情。若想查明神秘组织的具体图谋,他,或许正是一个突破口。”

  李云飞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雨欣所言极是。只是赵长风武功高强,身边又护卫众多,想要接近他,探听消息,绝非易事。更何况,我们至今仍不清楚,他究竟是真心投靠,还是另有苦衷,被胁迫至此。”

  一时间,山洞内陷入了沉默,唯有篝火燃烧的声音,以及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前路漫漫,迷雾重重。

  突然,吴风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有了!我们可以……乔装改扮,混入铁剑门的队伍之中!待混入谷内,再寻机会接近赵长风,或许便能探得些蛛丝马迹!”

  “此计虽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慕容羽沉吟道,“只是铁剑门弟子服饰统一,标识鲜明,我们又从何处去寻那一身行头?”

  李云飞目光闪烁,回忆着方才所见铁剑门弟子的装束,缓缓道:“方才观察赵长风一行人,人数虽众,却多是随从而非精锐。他们远道而来,在这谷外想必会设有临时营地。我等今夜便可潜入其营地,设法盗取几套服饰。只要模仿得肖似,或可蒙混过关。”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觉得此计可行,虽冒险,却也是目前唯一的良策。当下不再犹豫,决定依计行事。

  夜色渐浓,墨色的天幕上只点缀着几颗疏星,月光也被厚重的云层遮蔽,整个山谷都沉浸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李云飞、慕容羽与吴风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三道鬼魅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洞,朝着记忆中铁剑门队伍来时的方向,摸向了他们可能扎营的所在。

  果然,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林中隐约透出几点火光,伴随着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和低沉的呼喝声,正是铁剑门弟子在巡逻守夜。营地的帐篷错落有致,篝火在夜风中跳跃,将守夜弟子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映在帐篷之上,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三人屏息凝神,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利用树木的阴影和帐篷的死角,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弟子,小心翼翼地潜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存放杂物和备用衣物的营帐附近。

  营帐外无人看守,想必是铁剑门自恃势大,并未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敢来捋虎须。李云飞做了个手势,示意慕容羽和吴风在外警戒,自己则轻轻掀开帐帘一角,闪身而入。

  帐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皮革的气息。只见帐壁两侧挂满了叠放整齐的青色劲装,正是铁剑门弟子的服饰。李云飞不敢耽搁,迅速挑选了三套尺码合身的衣物,正欲招呼同伴进来,却猛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不好!”李云飞心中一紧,低喝一声,慕容羽和吴风反应亦是极快,立刻矮身钻进了营帐。三人迅速躲到营帐内侧堆放的几个木箱之后,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听那脚步声在帐外停下,随即传来“吱呀”一声,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一名铁剑门弟子走了进来,口中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似乎是起夜后顺手来取件东西。他在帐内随意翻找了几下,拿起一件搭在椅上的外衣,便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未曾察觉角落里还藏着三个人。

  直到帐帘再次落下,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云飞三人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是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吴风抹了把额角的冷汗,低声道。

  李云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确认周遭再无动静,才带着两人,抱着偷来的衣物,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营帐,一路疾行,平安返回了山洞。

  山洞内,林雨欣和灵瑶正焦急等待,见三人平安归来,还带回了铁剑门的服饰,皆是喜出望外。

  “快,我们快看看!”灵瑶连忙接过衣物,仔细端详起来,“这服饰的样式、布料,还有这袖口、腰间的暗记,都得记清楚了,万万不能露出破绽。”

  众人围坐在一起,借着篝火的光芒,仔细研究起铁剑门服饰的每一个细节,从衣料的质感、颜色的深浅,到腰间束带的系法,甚至连鞋子的样式都一一比对,力求乔装得天衣无缝。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李云飞、慕容羽和吴风三人换上了铁剑门弟子的青色劲装,又用泥土和草木灰将脸庞涂抹得灰扑扑的,再压低了发髻,收敛了原本的气度,乍一看去,果然与那些寻常的铁剑门弟子一般无二,只是眼神深处,依旧藏着一丝警惕与锐利。

  李云飞最后检查了一遍,沉声道:“时辰差不多了。雨欣,灵瑶,你们二人留在洞中,切记隐蔽行踪,切勿轻举妄动。若我等三日未归……”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便即刻设法联络其他正道义士,将此件情由告知天下,另图良策。”

  林雨欣眼中虽有担忧,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云飞,你们万事小心,务必……平安归来。”灵瑶也红着眼圈,叮嘱道:“慕容大哥,吴风大哥,你们也要保重!”

  慕容羽与吴风皆是重重点头。

  李云飞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牵挂与不舍压下,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走!”

  三人整理了一下衣襟,互相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即转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朝着那命运未卜的断魂谷谷口,毅然决然地行去。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们无从知晓。但为了揭开神秘组织的面纱,为了阻止那即将到来的江湖浩劫,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踏入了那片波谲云诡的未知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