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信标与暗影-《星灵启》

  扎尔克的附肢在水晶簇间轻划,带起一串细碎的荧光粉。这颗星球的寂静像凝固的冰,除了偶尔掠过的硅基生物留下的金属摩擦声,只剩三人(一人类、一外星融合体、一异星生物)的脚步声,在巨大的彩色水晶林里撞出微弱的回音。

  水晶簇高得戳破云层,紫的、蓝的、绿的晶面折射着陌生星幕的光,内部藏着的微弱能量,每隔几秒就会发出一次脉动 —— 亮一下,暗下去,像濒死者的呼吸。“远古生命流凝结的残响。” 扎尔克用精神意念传递来信息,附肢指向水晶脉动最微弱,却带着古老频率的方向,“信标在那边,是星桥最后的心跳。”

  李甜甜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温热的触感比之前更稳定,像在跟着水晶的脉动打节拍,确认他们没走偏。柳星哲走在最后,指尖无意识地攥紧 —— 他体内 “觜火猴” 的意识还在躁动,不是对扎尔克的敌意,是同类间的天然警觉:这个能感知生命流的生物,身上藏着的秘密,或许比它表现出来的更多。

  数日跋涉后,环形结构终于在一片水晶废墟后露出轮廓。它半埋在灰黑色的土壤里,非金非石的黑色表面光滑如镜,刻满了蜿蜒的符号 —— 和母亲手札里的神秘文字、扎尔克画的星语符号,是同源的印记。阳光落在结构上,符号竟泛起淡淡的蓝光,像活了过来。

  “就是这里。” 李甜甜的指尖抚过环形中央的凹陷平台,凹槽的形状与项链吊坠完美契合,心跳瞬间飙快。项链突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麻,仿佛要挣脱链子,跳进那凹槽里。

  扎尔克绕着平台转了一圈,附肢指向周围四个不起眼的接口,发出混合着敬畏与悲伤的低频嗡鸣。精神意念清晰传来:“需要纯净星髓注入接口,激活主信标。”

  选择瞬间摆在面前 ——

  用项链?最直接,可吊坠早已损坏,强行激活可能彻底碎掉,连带着母亲留下的最后线索消失,甚至引发能量反噬;

  用柳星哲的力量?他体内的源初星髓能量庞大,却像没拴住的野马,往精密的远古仪器里导,无异于用巨锤雕米粒,稍有差池就会炸得粉身碎骨;

  找替代品?星球上或许有残留的星髓碎片,可谁知道要找多久?硅基生物的威胁、未知的环境,每多待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用我的力量。” 柳星哲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没带丝毫犹豫。他看着李甜甜攥紧项链的手,指节泛白,“不能让你唯一的钥匙毁在这里。”

  “不行!” 李甜甜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你的力量失控过,太危险了。我们一起 —— 项链当引导,你的力量当推力,我用星语者的共鸣控节奏,扎尔克帮着稳能量场。”

  她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退缩。柳星哲与她对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 他信她的共鸣天赋,也信她不会让他彻底失控。扎尔克的附肢轻轻敲了敲平台,发出同一的频率,身体贴向接口,准备构建稳定力场。

  李甜甜将项链放进凹槽的瞬间,环形结构上的符号突然亮起第一盏 —— 淡蓝色的光顺着纹路蔓延,像水流过干涸的河道。她闭上眼,双手按在平台边缘的符号上,精神力顺着指尖渗进去,与古老装置的频率慢慢贴合:“能量慢慢来,别急……”

  柳星哲的手按在她肩头,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一丝能量像细流,顺着他的手臂,经李甜甜的引导,缓缓注入平台接口。扎尔克的身体泛起蓝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能量罩,将平台裹住,抚平能量流里的涟漪。

  一切都很顺利。符号一盏接一盏亮起,环形结构中央开始凝聚光点 —— 先是零星几点,慢慢连成线,最后织成一张旋转的简易星图。李甜甜能感觉到,信标在 “苏醒”,像沉睡千年的老人,终于睁开了眼。

  可就在星图即将稳定的前一秒,异变陡生!

  平台周围的接口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 —— 不是之前的 “接收”,是 “掠夺”!柳星哲体内的能量像被捅破的堤坝,疯狂往外涌,根本不受控制。“呃!” 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双眼瞬间被琥珀色覆盖,身体开始出现细微的异化 —— 指尖长出淡金色的鳞片,耳边浮现出细小的触须,“停…… 停不下来!”

  “断开连接!快!” 李甜甜焦急地喊,可双手像被粘在平台上,精神力被装置强行拉扯,项链在凹槽里发出刺耳的悲鸣,烫得像火炭。扎尔克的稳定力场瞬间被狂暴的能量冲垮,它像被无形的手拍飞,撞在水晶簇上,发出痛苦的频率,触须耷拉下来,没了力气。

  更可怕的是,信标被超负荷激活了!

  一道比太阳还亮的能量脉冲,以环形结构为中心轰然爆发,穿透星球的大气层,像一柄金色的长矛,狠狠扎进深邃的宇宙。脉冲过处,水晶簇纷纷炸裂,灰黑色的土壤被掀翻,连远处的硅基生物都发出惊恐的逃窜声。

  遥远的星云阴影里,庞大的黑色战舰悬浮着,像蛰伏的巨兽。舰内的监测系统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冰冷的机械音在空荡的指挥室里回荡:

  “检测到高纯度源初星髓反应 —— 能量等级:S ;坐标锁定:银河系边缘,废弃星桥中转站;目标关联:‘摇篮’标记。”

  红光闪烁间,一个更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确认‘摇篮’位置。执行‘清扫’程序,派出‘掠食者’小队,清除所有关联目标,回收源初星髓。”

  战舰腹部缓缓打开,三架小型战机像黑色的箭,射向宇宙深处 —— 它们的目标,正是那颗刚发出能量脉冲的死寂星球。

  能量风暴渐渐平息时,环形结构彻底暗了下去,黑色表面的符号失去光泽,像死去的蛇。中央凹槽里,项链吊坠布满了裂纹,原本的温热消失殆尽,只剩冰冷的触感。

  柳星哲力竭倒地,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异化的特征也退了回去,只是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暂时失去了意识。李甜甜挣扎着爬起来,膝盖磨破了也顾不上,扑到他身边,指尖探向他的颈动脉 —— 还好,还在跳。

  扎尔克拖着受伤的身体挪过来,附肢碰了碰柳星哲的手臂,又碰了碰李甜甜的项链,发出担忧的声音。李甜甜抬头看向宇宙,刚才那道能量脉冲的轨迹还没完全散去,像一条金色的路,直指他们的位置。

  她突然明白,他们暂时安全了,却也彻底暴露了 —— 那道脉冲不是回家的灯塔,是吸引猎手的烽火。未知的 “清扫者” 正在路上,而他们手里,只剩一块破碎的项链,一个力竭的同伴,和一个受伤的异星盟友。

  风卷过水晶废墟,带起细碎的晶渣,打在李甜甜的脸上,有点疼。她握紧柳星哲的手,又摸了摸破碎的项链,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能等。得在他们来之前,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扎尔克的附肢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回应 —— 哪怕前路是更可怕的危险,他们也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