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司会审(四)-《回档后开挂,她屠尽金銮殿》

  “证物何在?”

  翰林学士李明轩问道。

  衙役将那块染血的肚兜和那枚龙骧卫腰牌呈上。

  三位主审、宗正、都督、旁听监察,一一传看。

  肚兜是寻常粗布,血迹暗红陈旧。

  腰牌确是龙骧卫制式,黄铜所铸,正面是“龙骧”二字,背面是编号“甲字柒佰零叁”,边角有磕碰磨损痕迹。

  “刘王氏,”

  张正拿起腰牌,仔细端详。

  “此腰牌,你是如何得来?在何处、何时、从何人身上扯下?那人样貌如何?你可记得?”

  “民妇……民妇是在城外乱葬岗,找到小女衣物时,在旁边发现的……当时天色已晚,没看清那人样貌……只记得是个高个子,脸上有疤的军爷……”

  刘王氏眼神闪烁,声音越来越低。

  “乱葬岗?何时?”

  “是……是上月十五,夜里……”

  “上月十五?”

  成国公徐达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如钟,

  “上月十五,松江民变,沈墨率军平乱,激战方酣。龙骧卫军纪森严,战时腰牌随身,岂会轻易遗失在乱葬岗?何况,若真有兵丁犯下如此恶行,为何不毁尸灭迹,反将腰牌遗落现场,等你来捡?此乃常识不通!”

  “这……民妇不知……许是……许是那畜生慌忙中掉了……”

  刘王氏额头见汗。

  “荒唐!”

  徐达冷哼。

  “龙骧卫腰牌,乃军士身份凭证,遗失重则斩首,轻则重责,谁敢不慎?再者,你既在乱葬岗发现衣物腰牌,为何不报官?反要千里迢迢,来京告御状?一路盘缠,从何而来?”

  “民妇……民妇怕官官相护……”

  刘王氏语无伦次。

  “怕官官相护,却敢来这天子脚下,告御状?刘王氏,你当这刑部大堂,是儿戏之地吗?!”

  王守仁厉声喝道。

  刘王氏瘫软在地,只是磕头:

  “民妇冤枉……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啊……”

  “刘王氏,”

  一直沉默的宗正萧宏,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可知,诬告皇亲国戚、朝廷钦差,是何等大罪? 你一把年纪,不惜性命,也要诬告贵妃与沈墨。背后,是否有人指使?许你钱财?亦或以你家人性命相挟?你若从实招来,或可从轻发落。若再冥顽不灵,国法无情!”

  萧宏这话,软硬兼施,直指要害。

  刘王氏浑身一颤,眼中闪过极度恐惧,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带人证!”

  张正见问不出,转而道。

  一名松江府衙的仵作被带上堂。

  他证实,上月十五,确在城西乱葬岗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年约二八,衣衫不整,有被侵犯痕迹,死亡时间约在十二、十三日。

  但女尸面部被毁,无法辨认,且现场并无龙骧卫腰牌。

  已按无主尸首处理。

  “刘王氏,仵作所言,你可听清?女尸死亡时间在上月十二、十三,而你称女儿是十五被掳走,时间对不上!且现场并无腰牌!你作何解释?!”

  李明轩厉声质问。

  “我……我记错了……是十二……”

  刘王氏慌乱改口。

  “到底是十二还是十五?!”

  王守仁拍案。

  “是……是十二……”

  刘王氏涕泪横流。

  “即便时间是十二,”

  顾炎忽然开口,他声音平缓,却带着一股书卷气的锋利。

  “刘王氏,你声称女儿被掳走时身着此肚兜。可仵作验尸,女尸所着内衣,并非此等粗布,而是细棉。此其一。其二,你声称腰牌是从兵丁身上扯下,可这腰牌编号‘甲字柒佰零叁’,经查,属于龙骧卫一名叫王五的什长,此人于去年北境与突厥作战时阵亡,腰牌已由兵部注销!一个已死之人,如何能去松江掳掠民女?!”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连三位主审、宗正、都督都脸色骤变!

  腰牌属于阵亡将士?

  这可是铁证!

  “不……不可能……”

  刘王氏如遭雷击,面无人色。

  “带兵部武选司郎中!”

  张正急道。

  很快,兵部郎中上堂,确认腰牌编号确属已阵亡什长王五,并呈上兵部存档的注销文书及阵亡将士名录,上面赫然有“王五”之名及手印!

  铁证如山!

  这腰牌,是伪造的!

  而且伪造得极为粗糙,连编号都未核对清楚!

  “刘王氏!你还有何话说?!”

  张正怒喝。

  “这腰牌从何而来?何人给你?从实招来!”

  刘王氏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喃喃:

  “我……我不知道……他们给我的……说只要告了……就给我银子……救我儿子……”

  “他们是谁?!”

  三位主审齐声喝问。

  “是……是……”

  刘王氏眼神涣散,似乎想说出名字,却又恐惧至极。

  “大胆民妇,公堂之上,还敢欺瞒!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

  王守仁作势要扔签。

  “大人!大人饶命!民妇招!民妇全招!”

  刘王氏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喊道。

  “是……是松江府的同知老爷……让民妇这么说的!他给了民妇银子,还有这肚兜和腰牌,说只要来京城告御状,告倒了钦差和皇贵妃,就……就放了民妇的儿子,还再给一百两银子!那女尸……那女尸也是他们找来的,民妇根本不认识啊!民妇的女儿……民妇的女儿好好的,在乡下舅家啊!民妇冤枉啊!民妇是被逼的啊!”

  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松江府同知!

  竟然是松江府的官员指使!

  这是官官相护,构陷钦差,污蔑贵妃!

  其心可诛!

  “松江府同知,现在何处?!”

  徐达须发皆张,厉声问道。

  龙骧卫乃天子亲军,竟被人如此构陷,他如何不怒?

  “回……回公爷,松江府同知赵德明,已于三日前,暴毙于府衙……据说是……是突发急症……”

  一名刑部主事颤声禀报。

  灭口! 所有人心中都闪过这两个字。

  线索,又断了!

  “好一个‘突发急症’!”

  宗正萧宏冷笑。

  “死无对证,真是好手段!”

  张正、王守仁、李明轩脸色铁青。

  他们料到会有人作梗,却没料到对方如此狠辣,连自己人都灭口!

  “刘王氏,你可知指使你的,除了赵德明,还有何人?”

  李明轩追问道。

  “民妇……民妇不知……同知老爷只说是上头的意思……好像……好像是京里来的大人物……”

  刘王氏泣不成声。

  京里的大人物!

  所有人心中一凛。

  矛头,直指朝堂!

  “带下去,严加看管!” 张正挥手。刘王氏被拖下,她的供词,已让此案性质彻底逆转——从“民妇鸣冤”变成了“官绅勾结,构陷钦差贵妃”!

  “诸位,” 张正看向其他几位主审及旁听,“案情已然明了,刘王氏受人指使,诬告朝廷命官与后宫,证据确凿。其所呈证物,腰牌系伪造,女尸身份不明。此案,可结了。”

  “且慢。” 一直静观其变的国子监司业周子谦突然起身,拱手道,“张大人,此妇虽系诬告,但其背后指使之人,意图构陷贵妃、钦差,动摇国本,其心可诛!此案,不能结!必须彻查到底,揪出幕后主使!”

  “周司业所言极是。” 前吏部尚书赵文渊慢悠悠开口,“然,松江同知已死,线索中断。刘王氏一介民妇,所知有限。要查,从何查起?难道要因一疯妇胡言,便大动干戈,搅得朝野不宁?”

  “赵大人此言差矣!” 顾炎朗声道,“此非疯妇胡言,乃是有人处心积虑,欲借民妇之手,行构陷之实!其目标,非止沈墨一人,更是新政,是皇贵妃,乃至陛下!若不彻查,何以肃清朝纲,以正视听?刘王氏提到‘京里大人物’,此乃关键!当严查松江同知赵德明生平往来、交际网络,尤其是与京城何人联系密切!其‘暴毙’,更是疑点重重,当开棺验尸,查明死因!”

  “开棺验尸?顾先生,死者为大,且无确凿证据,岂可轻动?” 赵文渊皱眉。

  “赵大人是怕查出什么不该查的吗?” 顾炎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