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裂痕-《穿越古代成名师》

  永王倒台后的国子监,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徐谦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最明显的是陈远和李清之间的关系。虽然共同执掌国子监,但两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深。陈远主张稳健,认为应该巩固现有成果;李清则要求继续推进改革,不能半途而废。

  这天下午,徐谦偶然经过博士厅,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再这样激进下去,实学会毁在你手里!”陈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怒气。

  “如果因为害怕阻力就停止前进,那才是对实学的背叛!”李清毫不退让。

  徐谦推门而入,争吵戛然而止。

  “先生...”两人都有些尴尬。

  徐谦没有责备,只是平静地说:“我准备重新开设‘教育改革研讨班’,就从明天开始。所有博士都必须参加。”

  这个研讨班是徐谦多年前创办的,旨在探讨教育理念。永王事件后,他意识到必须重新凝聚共识。

  然而,第一堂课就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当徐谦提出“实学教育下一步该如何发展”时,教师们明显分成了两派。支持陈远的认为应该“消化成果”,支持李清的则主张“深化改革”。

  更让徐谦忧心的是,这种分歧已经影响到了教学。算学馆的部分教师开始强调理论推导,轻视实际应用;而工程馆的一些教师则走向另一个极端,完全忽视理论基础。

  “这样下去,实学会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体系。”徐谦对张太师倾诉他的忧虑。

  老太师却意味深长地说:“也许,分裂是不可避免的。任何思想在发展过程中都会产生分化。”

  就在徐谦努力弥合分歧时,一个新的危机出现了。

  这日,陈远拿着一份奏章来找徐谦,脸色铁青:“先生,您看看这个。”

  奏章是李清写给皇上的,建议在科举中进一步增加实学比重,同时减少经史内容。这本是正常的建议,但奏章中有一句话格外刺眼:

  “...某些人因循守旧,已成了教育改革的新阻力...”

  这明显是在影射陈远。

  “我从未想过,清妹会这样做。”陈远痛苦地说。

  徐谦心中叹息。他知道,这封奏章一旦呈上,必将引发新一轮内斗。

  他立即找到李清。出乎意料的是,李清坦然承认了奏章的内容。

  “先生,改革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陈远兄现在已经成了保守势力的代表,我必须这么做。”

  徐谦看着这个曾经最理解自己理想的学生,感到一阵心痛:“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对立?”

  李清沉默片刻:“从我们开始执掌国子监开始。权力会改变一个人,先生。”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徐谦。他开始反思,自己辞去祭酒之位,让陈远和李清共同执政,是不是一个错误?

  为了阻止事态恶化,徐谦决定召开全体教师大会。他要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重新凝聚共识。

  大会在明伦堂举行。徐谦特意请来了赵铭德、张太师等元老,希望能借他们的威望化解矛盾。

  然而,大会刚开始就失控了。

  当徐谦提出“实学教育要兼顾传承与创新”时,李清突然站起来:

  “先生,恕学生直言,您这种调和的态度,正是改革受阻的原因之一!在原则问题上,不能妥协!”

  全场哗然。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公开挑战徐谦的权威。

  陈远立即反驳:“李清!你怎么敢对先生如此无礼!”

  “正因为尊重先生,我才要说真话!”李清毫不退让,“先生总是希望所有人都满意,但这可能吗?改革就是要打破旧有的平衡!”

  双方支持者纷纷加入争论,明伦堂顿时乱成一片。

  徐谦看着这场面,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他意识到,实学教育在取得成功后,正在重蹈历史上所有改革运动的覆辙——因为理念分歧而内部分裂。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是那位曾经最反对实学的刘博士。他年事已高,很少参与监内事务,但今天却来到了会场。

  “诸位,请听老夫一言。”刘博士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十年前,老夫是反对实学最坚决的人。为什么?因为害怕改变。”

  他缓缓环视众人:“但现在,看到你们这样,老夫很心痛。实学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外界的阻力,而是内部的不和啊!”

  这番话让很多人都低下了头。

  徐乘机站起:“刘博士说得对。实学不是某个人的私产,而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今天我们在这里争吵时,朝中那些反对实学的人正在看我们的笑话!”

  他走到陈远和李清中间,握住两人的手:“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标吗?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而是为了改变这个国家的教育!”

  陈远和李清都露出惭愧的神色。

  在徐谦的调解下,大会最终通过了一个折中方案:既要深化改革,也要注意节奏;既要创新,也要传承。

  表面上看,危机解除了。但徐谦知道,裂痕已经产生,很难真正弥合。

  果然,几天后,徐谦在整理文书时,发现了一份令人震惊的材料:有人正在暗中收集陈远的“问题”,准备弹劾他。

  更让他心痛的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李清。

  当晚,徐谦约李清在实学研究院密谈。

  “为什么要这样做?”徐谦直接问道。

  李清沉默良久,终于坦白:“因为我认为陈远已经不适合领导改革。他太保守了,会毁掉实学的前途。”

  “所以就要毁掉他?”

  “改革总要付出代价。”李清的语气出奇地冷静。

  徐谦看着这个曾经充满理想的学生,感到一阵寒意。什么时候开始,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了?

  “你忘了教育的本质。”徐谦痛心地说,“教育是要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如果为了推行某种教育理念,连做人的基本原则都可以抛弃,那这种理念又有什么价值?”

  李清低下头,但没有认错。

  谈话不欢而散。

  徐谦独自走在夜色中的国子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十年前,他们怀着共同的理想开始这场改革;十年后,这个团队却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在观星台上,他遇见了也在那里沉思的陈远。

  “先生,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陈远问,“也许清妹说得对,我太保守了。”

  徐谦摇头:“你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们都忘了改革的初心。”

  远处传来钟声,悠扬而沉重。徐谦知道,这场理念之争还远未结束。而作为老师,他最痛苦的莫过于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学生们走向对立。

  但这就是改革的代价吗?徐谦望着满天繁星,找不到答案。

  他只知道,实学教育的未来,正面临着重大的考验。而这一次的敌人,不是外界的阻力,而是来自内部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