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探冤魂井-《凡人弑圣》

  三日后,夜色如墨,万瘴谷的暗红天幕更添几分深沉。毒龙潭位于鬼市西北方百余里外,是一片被浓郁墨绿色毒瘴笼罩的沼泽地带,终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腐败气息。潭水漆黑如墨,不时有巨大的气泡翻滚破裂,释放出致命的毒气。据月如梦情报,此处怨魂井规模较小,位于毒龙潭中心一处孤岛上,是理想的初战目标。

  三人如同鬼魅,在月如梦提供的隐秘路线上疾行。林凡运转《源骸驭道诀》,周身气息近乎完全内敛,两块源骸碎片在体内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再肆意散发波动,仅有一层极淡的灰白光晕在体表流转,将试图靠近的毒瘴无声湮灭。他伤势已恢复了七成,修为稳固在炼气八层,更重要的是,对源骸之力的掌控,远非地宫时可比。

  苏琉璃紧随其后,冰系灵力收敛,只在足尖点地时留下些许几乎瞬间消散的冰晶,身法轻灵如燕。她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调息下也已无大碍,筑基中期巅峰的气息沉凝如水。公孙无垢则负责殿后与警戒,手中扣着几张新制的隐匿与干扰符箓,眼神锐利。

  越靠近毒龙潭,空气中的怨念与煞气便越发浓郁。隐约间,仿佛能听到无数冤魂凄厉的哀嚎,扰人心神。

  “前方三里,便是毒龙潭边缘。巡逻队每半个时辰经过一次,共五人,皆在炼气后期。”林凡压低声音,他的感知在源骸之力加持下,远超同阶。三人迅速隐入一片茂密的、散发着恶臭的紫色毒蕈林中。

  果然,不多时,一队五名身着黑煞谷服饰的修士,驾驭着低阶飞行法器,懒散地沿着既定路线飞过,口中还在抱怨着谷内的戒严和差事的危险。

  待巡逻队远去,三人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掠过沼泽水面,脚尖在偶尔凸出的腐烂树根或兽骨上轻点,几个起落便逼近了潭心孤岛。

  孤岛不大,怪石嶙峋,中央矗立着一座约三丈高的简陋石井。井口以某种黑色金属封边,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四周的怨气与瘴气,转化为精纯的煞气,注入井中。井旁,盘坐着一名黑袍老者,气息在筑基初期上下,正是此处的坐镇修士。周围还有八名炼气期弟子,分列四方,维持着一个简易的警戒阵法。

  “一名筑基初期,八名炼气期,阵法强度一般。”公孙无垢快速判断道,“按计划,我负责干扰阵法并牵制炼气期弟子,苏师姐对付那名筑基,林兄直取怨魂井!”

  “动手!”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身形率先暴射而出!他并未直接冲向怨魂井,而是如同融入阴影,贴着地面疾掠,目标直指那名闭目盘坐的筑基老者!擒贼先擒王!

  几乎在林凡动身的瞬间,公孙无垢双手连弹,数道符箓如同无形之风,悄无声息地没入孤岛四周地面。“乱灵符,启!”

  嗡——!

  孤岛上空的光线微微一扭曲,那八名炼气弟子维持的警戒阵法光芒骤然变得紊乱,神识感知被极大干扰!

  “敌袭!”筑基老者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反应极快!他袖中一道乌光激射而出,赫然是一柄淬毒的短叉,直刺林凡面门!

  然而,一道冰冷的剑罡后发先至!

  “叮!”

  苏琉璃的身影如同九天玄女降临,秋水长剑精准地点在短叉侧面,极寒剑气瞬间蔓延,将短叉连同其上的毒煞之气冻结、崩碎!她剑势不停,化作漫天冰莲,将筑基老者完全笼罩!

  “筑基中期?!还是冰系异灵根!”老者骇然失色,仓促间祭出一面骨盾抵挡,却被凌厉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勉力支撑。

  与此同时,那八名炼气弟子也从阵法紊乱中反应过来,纷纷怒吼着祭出法器,催动煞气法术,攻向突入阵中的林凡和外围的公孙无垢。

  “你们的对手是我!”公孙无垢清喝一声,一座小巧的阵盘被他抛出,瞬间放大,散发出道道青色锁链,缠绕向那些炼气弟子,同时他本人身形飘忽,指诀引动,道道金光符、束缚符如同雨点般落下,虽不能瞬间杀敌,却将八人牢牢牵制,令他们无法干扰中央战局。

  而林凡,已然无视了周遭的混乱,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口不断散发着怨气的石井上。井口的符文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块噬星源骸碎片,正传来一阵阵强烈的、近乎贪婪的悸动!这口井内凝聚的精纯怨魂煞气,对它而言,是绝佳的补品!

  “便是你了!”林凡低语一声,不再犹豫,右手探出,五指成爪,径直抓向那井口的封印符文!

  “小辈敢尔!”正被苏琉璃死死缠住的筑基老者目眦欲裂,这怨魂井若被毁,他必受重罚!他拼命催动灵力,试图逼退苏琉璃,救援怨魂井。

  但苏琉璃剑势如潮,将他所有退路封死,根本不给他丝毫机会。

  林凡的手掌,已然按在了井口那冰冷的黑色金属上!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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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井口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混合着精纯的怨魂煞气,如同决堤洪流,顺着林凡的手臂,疯狂涌入他体内!

  这煞气冰冷、污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憎恨,足以在瞬间侵蚀寻常修士的心智与经脉!

  然而,林凡非但没有抗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炽热!

  “来得好!”

  他心中默念《源骸驭道诀》,全力催动噬星源骸碎片!那碎片如同一个苏醒的饕餮,爆发出恐怖的吞噬之力!涌入他体内的狂暴煞气,尚未来得及肆虐,便被这股更高等的吞噬力量蛮横地扯碎、剥离杂质、转化为一股精纯而冰冷的黑暗能量,源源不断地被噬星碎片吸收!

  与此同时,他左手虚按,圣骸(归墟)碎片散发出淡淡的灰白光芒,形成一个稳定的力场,护住他主要经脉和神魂,确保吞噬过程不会失控。

  怨魂井剧烈震颤起来!井内积聚的庞大煞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林凡强行抽取!井壁上的血色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裂!

  “不——!”筑基老者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感觉到怨魂井的能量正在飞速流逝!

  那些被公孙无垢牵制的炼气弟子也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霸道地直接吞噬怨魂井的能量!这简直是魔道中的魔道!

  苏琉璃看着林凡那被灰黑两色光芒笼罩的身影,感受着那令人心悸的吞噬波动,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手中长剑却更加凌厉,将筑基老者死死压制。

  吞噬!疯狂的吞噬!

  林凡能感觉到,噬星碎片如同久旱逢甘霖,传来阵阵愉悦的波动,其表面的乌光愈发深邃,那“虚无”与“饥饿”之感似乎被填满了一丝。而反馈回他体内的精纯能量,更是让他的修为如同坐火箭般攀升!

  炼气八层中期、后期、巅峰!

  “咔嚓!”体内仿佛某种壁垒被打破,水到渠成般,他的修为悍然跨入了炼气九层!而且势头不减,直接稳固在炼气九层初期!

  整个过程,不过十数个呼吸!

  当最后一丝精纯煞气被吞噬殆尽,怨魂井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井口的黑色金属彻底失去光泽,符文尽数碎裂,整口井轰然崩塌,化作一堆碎石!

  井内原本凝聚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魂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现场一片死寂。

  那八名炼气弟子面如死灰,看着崩塌的怨魂井和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林凡,如同看着怪物。

  那名筑基老者更是心神俱震,被苏琉璃抓住破绽,一道凝练的冰蓝剑气瞬间洞穿了他的丹田气海!

  “呃……”老者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修为尽废,软软倒地。

  公孙无垢也趁机将符箓威力催发到极致,解决了那几名失魂落魄的炼气弟子。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快得惊人。

  林凡站在原地,缓缓收回手掌。吞噬了大量精纯煞气,他非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修为提升至炼气九层,两块源骸碎片在《源骸驭道诀》的调和下也更加温顺,那种时刻存在的冲突感减轻了不少。

  他看向崩塌的怨魂井,心中明了。破坏节点,延缓大阵成型固然是目的,但借此吞噬能量提升自身,才是他真正的核心诉求。这“凡噬之道”,注定要在杀戮与吞噬中前行。

  “此地不宜久留,黑煞谷很快会得到消息。”苏琉璃收剑归鞘,来到他身边,仔细感知了一下他的状态,确认无碍后,轻声道。

  林凡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孤岛。“清理痕迹,我们走。”

  三人迅速打扫战场,将可能有追踪印记的物品尽数毁去,随即化作三道遁光,沿着来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郁的毒瘴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落在已成废墟的孤岛上。为首者看着崩塌的怨魂井和满地的尸体,尤其是那名被废掉修为的筑基老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能量被彻底吞噬……干净利落……好诡异的手段!”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井口残留的气息,眉头紧锁,“通知下去,加强所有据点守备!同时上报长老,疑似有精通吞噬魔功的老怪插手,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收集的‘圣物’能量!”

  毒龙潭怨魂井被毁,能量被神秘吞噬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万瘴谷底层修士中流传开来。“吞噬魔功”与“凡噬道人”的名号,第一次,进入了各方势力的视野。

  而始作俑者林凡,此刻已在玲珑阁的静室中,开始消化此次行动的收获,并准备着,下一次更为凌厉的出击。万瘴谷的水,被他这一石,彻底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