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傻子的勋章-《前女友笑我捡垃圾?我掌万物轮回》

  “听说了吗?陈凡花八万多,请了个收废品的老头当‘特别顾问’。”

  傍晚六点,江城东区一家酒楼的包厢里,烟雾缭绕。圆桌旁坐着五六个男人,都是回收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姓周,在城南开了三家回收站。

  “真的假的?”旁边戴金链子的瘦子放下筷子,“八万多?请个老头?”

  “千真万确。”周老板夹了颗花生米,“我会计的表弟在轮回合作社干,亲眼见的合同——书钱七千,什么‘特殊资料保管费’八万,每月还开五千工资。”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镜片,慢悠悠地说:“啧,有意思。这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我看是脑子进水了。”瘦子嗤笑,“八万多,够买多少吨废钢了?就买个收破烂的老头?”

  周老板喝了口酒,摇摇头:““人家陈会长现在牌面不一样了,电视都上了,是咱们江城的名人了。花八万多请个老头,那叫‘重视人才’,叫‘有格局’。”

  他说“社会责任感”几个字时,拖长了音,语气里的嘲讽掩都掩不住。

  眼镜男笑了笑:“要我说,陈凡这小子,是被前阵子的暴雨冲昏头了。又是免费帮散户处理湿货,又是按成本价收费——这哪是做生意?这是做慈善。”

  “慈善也轮不到他做啊。”瘦子点了根烟,“咱们这行,讲的是利润,是周转率。他这么搞,把市场都搅乱了。我那边几个老客户,现在天天拿合作社的价格压我——‘人家湿货处理费才一百五一吨,你们怎么收三百?’”

  “那就让他们找合作社去。”周老板冷哼,“我倒要看看,陈凡这么烧钱能烧几天。听说他们现在资金链快断了,银行的贷款还没批下来。”

  眼镜男端起酒杯:“我听说,凌峰集团下个月要在江城开三家万吨级分拣中心,跟金石资本合作的。到时候,陈凡那点小打小闹……”

  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等着看吧。”瘦子吐了口烟圈,“等他钱烧光了,看他还能不能‘仁义’得起来。”

  包厢里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笑。

  酒杯碰撞,烟雾继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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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城北第三医院体检中心。

  孙广厚坐在走廊长椅上,手里捏着刚取到的体检报告。

  上午,他用陈凡给的两万五千块钱,去银行还清了欠了三年的外债——两万一千块。剩下的钱,他给自己做了个全面体检。

  医生说了,除了血压有点高,其他指标都在正常范围。胃里有个小息肉,建议观察。关节有些退行性病变,注意保暖就行。

  “老爷子,您这身体底子不错。”医生笑着对他说,“比很多年轻人都强。”

  孙广厚把报告小心折好,放进怀里。

  他走出医院,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傍晚的街道。

  车流,人流,霓虹灯开始亮起。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汽车尾气的味道,有路边摊的油烟味,还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他不用再每天天不亮就蹬着三轮车去垃圾堆翻找。

  不用再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不用再在深夜里,摸着空空的口袋,想着欠人的债。

  现在,他可以挺直腰板走在街上。

  可以每周去合作社的技术部,给那些年轻人讲讲图纸。

  可以每个月按时拿到五千块钱,舒舒服服过日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被酒桌上那些人称为“傻子”的年轻人。

  孙广厚抬手,擦了擦眼角。

  然后,他挺直腰板,朝公交车站走去。

  明天,他要去合作社技术部。

  他要把李工笔记本里那张“高效低噪音齿轮组”的完整设计图,拿给苏工看。

  他相信,那张图,一定能帮到合作社。

  一定能对得起陈凡给他的那八万多块钱,还有那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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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九点,合作社技术部。

  孙广厚走进来时,苏晴和几个年轻技术员已经在等了。老人今天精神很好,脸色红润,脚步轻快。

  “苏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小心地摊开在桌上,“这张是李工当年画的‘高效低噪音齿轮组’完整设计图。我昨晚又看了一遍,觉得……可能对你们有用。”

  图纸很大,摊开来占满半张桌子。上面用精细的墨线画着完整的齿轮组结构,每个零件的尺寸、公差、材料、热处理工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右下角手写的标题:“基于修形齿设计的高效低噪音齿轮组——适用于高速重载工况,预期噪音降低40%,寿命提升30%。”

  苏晴俯身,仔细看那张图。

  看了足足五分钟。

  然后,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孙工,”她声音有些紧,“这个设计……您确定是七十年代末画的?”

  “确定。”孙广厚点头,“1979年,李工带着我们试制了三版,效果很好。但后来因为材料热处理工艺不过关,批量生产有困难,就……搁置了。”

  苏晴的手指在图纸上滑动。

  “这个齿形设计……跟现在通用的渐开线齿形不一样。”她喃喃道,“它把齿顶和齿根都做了修形,让啮合更平顺……这个思路,现在很多高端减速机还在用!”

  她猛地转头,对林悦说:“小悦,立刻扫描这张图,建立三维模型!做运动仿真!”

  “是!”林悦立刻动手。

  孙广厚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年轻人忙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苏工,”他小声问,“这图纸……真有用吗?”

  “有用!”苏晴斩钉截铁,“太有用了!孙工您知道吗,咱们的分拣机,最大的问题就是高速运转时振动噪音大。如果这个齿轮组的设计真能实现……”

  她顿了顿,眼睛更亮了。

  “那咱们的分拣机性能,能直接上一个台阶!”

  孙广厚愣住了。

  他看着苏晴兴奋的脸,看着那些年轻技术员专注的眼神,看着桌上那张泛黄的图纸。

  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

  老李啊。

  你画了一辈子的图,被人当废纸看了十几年。

  现在,终于有人看懂了。

  终于……有人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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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城南,周老板的回收站办公室里。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敲开门,走了进来。他是周老板手下的核心合伙人,姓赵,负责业务拓展和客户维护。

  “老板,”赵经理在办公桌前站定,脸色平静,“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

  周老板正看手机,头也不抬:“说。”

  “我想辞职。”

  周老板猛地抬起头:“什么?”

  “我想辞职。”赵经理重复一遍,“去轮回合作社。”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周老板笑了,笑容很冷:“小赵,你脑子也进水了?陈凡那小子,就是个傻子!花八万多请个老头,还优先处理别人的湿货,他撑不了几天!”

  赵经理没说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我做的市场调研。”他说,“过去一个月,咱们站里的客户流失率是百分之十五。流失的客户里,有八成转去了合作社。”

  周老板抓起那张纸,扫了一眼,脸色变了。

  “为什么?”他咬牙问。

  “因为合作社给的价格公道,不压秤,不玩花样。”赵经理说,“还因为他们有‘价格指数’,价格透明,货主们知道自己没吃亏。”

  他顿了顿,看着周老板。

  “老板,咱们这些年,靠压价、靠吃秤头、靠信息不对称赚钱,还能赚多久?现在货主们都不傻了,手机上一点就能查到行情。咱们那一套……行不通了。”

  周老板把纸摔在桌上。

  “那又怎么样?陈凡那种做法,是自寻死路!等他倒了,市场还是咱们的!”

  “等他倒了,”赵经理轻声说,“那些被他帮过的散户、小站,还会相信咱们吗?”

  周老板语塞。

  “而且,”赵经理继续说,“我打听了,合作社给孙广厚那八万多,不是白花的。那张老图纸上的齿轮设计,可能真值钱。陈凡不是傻,他是看得比咱们远。”

  他退后一步,微微鞠躬。

  “老板,这些年谢谢您。但我想跟个有人情味的‘傻子’干。心里踏实。”

  说完,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周老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那张市场调研报告,被窗外的风吹起一角。

  上面清晰地写着:

  “客户反馈:合作社诚信,价格透明。”

  而此刻,窗外楼下,赵经理走出大门,拿出手机,拨通了晓雪的电话。

  “喂,是晓雪吗?我是城南老周站的小赵。我想问问,合作社还招人吗?”

  电话那头,晓雪的声音清晰温和:

  “招。只要踏实肯干,我们都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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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夕阳西下。

  合作社技术部的窗户开着,晚风吹进来。

  孙广厚还坐在会议桌前,给几个年轻技术员讲解图纸细节。老人说得很投入,偶尔用手比划,眼睛里闪着光。

  苏晴拄着拐杖站在旁边,看着墙上投影出来的齿轮组三维仿真结果——噪音降低了百分之三十八,振动幅度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五。

  她嘴角露出笑容。

  窗外马路上,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车里,马涛放下望远镜,脸色阴沉。

  副驾驶的小王小声说:“马哥,那老头……好像真有点东西。我刚托人打听了,那张齿轮图纸,可能真值钱。”

  马涛没说话。

  他只是盯着技术部窗户里那个佝偻但挺直的身影,盯着那些围在老人身边、认真听讲的年轻人。

  很久。

  然后,他冷笑一声。

  “值钱又怎么样?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等凌总的分拣中心建起来,这些老掉牙的东西,都得进垃圾堆。”

  车子汇入车流,消失在下班高峰期的街道上。

  技术部里,孙广厚讲完了最后一个细节,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照进来,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落在那张泛黄的图纸上,落在那些年轻而专注的脸上。

  老人笑了。

  笑得很踏实。

  他知道,自己这枚被尘封了十几年的“勋章”,终于……

  擦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