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微光重燃-《我的暗卫都是病娇女帝》

  他用尽残存所有意念,不再对抗冰火折磨,而是如高明走钢丝者,将全部心神用于感知那丝微弱“秩序”,努力艰难地让意识频率去贴近它,模仿它。

  让冰冷与灼热不再无序冲撞,而是在他意识引导下(更确切是“顺应”下),形成一种极脆弱、极危险的动态平衡。

  这过程,比凌迟痛千万倍。

  每一次意识微调,都像用灵魂摩擦烧红铁板与万载玄冰。

  他的意识在尖叫,在哀嚎,仿佛下一刻就会崩碎成无。

  但他未停。

  魔尊的意志,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是对生的贪,对消亡的厌,是踏尸山血海登顶后,绝不容己跌落尘埃的偏执!

  时间在非人折磨中失却意义。

  或只一瞬,或已永恒。

  终于,那肆虐的能量乱流,似乎……平息了一丝?

  不,非平息,是它们找到了一种极不稳定、如刀尖起舞的“共处”方式。冰冷与灼热仍在,但它们冲撞的力度,似减弱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灵魂本源崩溃的趋势被强行扼制,维持在一个摇摇欲坠、却暂不立毁的临界点。

  吴怀瑾“感觉”自己终于从那彻底湮灭的深渊边缘,被拉回了一寸。

  他仍在黑暗痛苦之海沉浮,但至少,他暂时……“存在”了。

  他无法多思,无法感知外界,所有意念皆用于维持这脆弱平衡。

  像狂风中欲折的芦苇,用尽全部生命力,只为……不被连根拔起。

  清晏殿内。

  戌影仍如黑石雕跪伏榻前。感官提至极致,死死锁着榻上微弱气息。

  忽地,她敏锐察觉,主人那原紊乱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平稳了一丝?

  虽仍轻不可闻,但那令人心悸的断续感减轻了。

  紧接着,她见吴怀瑾紧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一毫。

  一直因痛苦微痉的手指,也缓缓放松,无力搭在锦被上。

  他周身的灵魂波动,虽仍如破碎琉璃布满裂痕,但那疯狂逸散、濒临崩溃的迹象,似被无形力量强行束缚,维持在一种极危险却暂稳的低态。

  他……稳住了伤势?!

  戌影几乎不敢信。

  那样重的魂源之伤,加可怕反噬,主人竟靠自己在昏迷中生生稳住?!

  一股混杂狂喜、庆幸与更深忧的洪流,瞬间冲垮她强持的冷静。

  眼眶不受控泛酸,她忙将头更低埋下,肩几不可察地微颤。

  主人还活着!

  他挺过来了!

  但她亦清晰知,这只是暂时。

  主人现状态,如燃尽、仅凭意志维最后火光的残烛,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这微光彻底熄灭。

  她须更警惕,更小心地守。

  她调整跪姿,让自己如最默之影,与内殿昏暗彻底融一,连呼吸都敛至近乎消失。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角落墨玉匣。

  这一次,眼神复杂难言。

  是此物几乎夺主性命,但似乎……也因它,主人在绝境中寻到了一丝微妙契机?

  她不明关窍,但知主人付出了何等惨烈代价。

  殿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殿内,那微弱而平稳的呼吸,成了戌影世界中唯一的坐标,支撑她全部意志。

  残烛虽弱,犹在摇曳。

  不知又过多久,吴怀瑾额角渗出冷汗,呼吸变得粗重几分,沉重躯壳内凝聚起一丝微弱生机。

  戌影猛地抬头,紧看他面容变化。

  他浓密睫毛颤了一下,又一下。紧闭的眼帘如挣万钧枷锁,艰难缓慢地掀开一丝缝隙。

  模糊光线刺入,带来眩晕刺痛。他见昏暗烛光,熟悉殿顶藻井,以及榻边那跪伏抬头、眼中盈满激动与忧切的玄色身影。

  视野模糊,焦距涣散。

  但他知,他“回来”了。

  喉干涩如砂纸摩擦,他试图发声,只逸出一声沙哑破碎的气音。

  “……水……”

  这微几不闻的声音,落戌影耳中却如天籁!

  “主人!”

  她瞬间弹起,动作快却轻,冲至桌边倒了一直温着的清水,小心单膝跪榻边,轻柔托他后颈,将水杯凑他干裂唇边。

  动作带着近乎虔诚的小心,指尖因激动紧张微颤。

  微凉清水滑过喉,滋润干涸,带来真实活着的感知。

  他贪婪咽了几小口,便无力摇头。仅此微动,已让他眼前发黑,魂源处传来清晰抗议。

  戌影立刻放杯,轻将他放平。

  他闭眼缓了片刻,才重新蓄起一丝力,再睁眼。

  视野清了些,看清戌影那总缺表情的脸上写满未敛的忧,以及那双沉静眼眸深处几乎溢出的赤红。

  “我……睡了多久?”

  声仍沙哑虚弱,却已能成句。

  “回主人,一夜,又一白天。现是第二日晚上。”

  戌影声压得平稳,但细听能辨一丝不易察的哽咽。

  一天两夜……吴怀瑾心微沉。时不长,却足生变。

  “外面……何动静?”

  他问得艰难,字字费力。

  “回主人,皇后娘娘派人问安,被奴以主静修挡回。德妃娘娘送了补品。八皇子府……暂无新讯。静心苑……酉影报,目标状态稳。”

  戌影简赅回报,目光不离他面,密切注他状态。

  吴怀瑾微颔首,幸无不可控事发生。

  他目光缓缓转向角落墨玉匣。

  “它……如何?”

  戌影随他目光看去,眼神复杂:

  “自主人昏迷,它一直安静。那层……怪光,也一直在。”

  吴怀瑾默然。

  冒险苦果,他尝够。

  但那一线生机,他似乎也抓住了。

  现他需尽快恢复,哪怕只一点点行动力。

  “丹药……”

  他看戌影。

  戌影立会意,从怀取出一玉瓶:

  “最好的‘蕴神丹’,一直备着。”

  她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柔晕的丹药,再小心托起他,喂入他口。

  丹入口即化,作温和药力,缓滋他千疮百孔的灵魂与身。

  虽对灵魂本源创伤效微,至少能缓解表虚与疼痛。

  服丹后,吴怀瑾觉稍好受,但极度疲惫随之涌来。

  仅几句话,动念,几乎耗光他刚凝的一点精力。

  他重新闭眼,声低几不闻:

  “戌影……守着……需再歇……”

  “是!主人安心歇,奴誓死守护!”

  戌影重叩首,声坚无比。

  吴怀瑾不再言,放任自己沉入由药力带来的、相对安稳的沉睡。

  这一次,非意识湮灭的黑暗,而是带恢复希望的休憩。

  清晏殿内,烛火轻跳。

  戌影重新跪伏榻前,姿态比先前更虔,更警惕。

  微光已醒,残烛未熄。

  漫夜似乎终见一丝黎明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