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余烬微光-《穿书斩神,失忆后她对我很特别》

  光在熄灭。

  不是柔和的黄昏,而是世界本身燃烧殆尽后,残骸深处苟延的、绝望的余烬。

  天空是撕裂的伤口,流淌着污浊的紫红与铅灰,浓烟如垂死的巨蟒翻滚绞缠,遮蔽了曾经名为太阳的存在。

  大地崩裂,巨大的深渊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岩浆如溃烂的脓血从裂缝中喷涌,将焦黑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骨架映照得狰狞可怖。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金属熔化的腥气,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死亡与绝望。

  这里是终焉的战场,是名为“世界”的棺椁。

  在这片燃烧的废墟中心,一道身影正被无法想象的威力撕扯。

  他悬浮着,或者说,是被钉在虚空之中。周身燃烧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光”——它并非火焰的炽烈,也不是星辰的恒定,更像是……宇宙诞生之初,那撕裂混沌、定义时空的第一缕锋芒,被强行拘束在濒临崩溃的人形躯壳之内。

  每一次光芒的剧烈脉动,都伴随着他身体肉眼可见的龟裂,仿佛精致的瓷器被无形的重锤反复敲击,细密的裂纹下,流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更为纯粹、更为暴烈的星辉。

  剧痛早已超越神经传递的极限,成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背景噪音。

  视野模糊、破碎,像隔着一层布满裂痕、沾满血污的毛玻璃。

  但仍有几个画面,穿透这层污浊,死死钉在他的意识深处,成为这濒死剧痛中唯一的锚点。

  左侧,光芒最为炽盛之处。

  六片燃烧着纯粹金焰的巨大羽翼,如同垂天之云,在破碎的天空下奋力舒展,每一次扇动都卷起净化与毁灭的风暴。

  羽翼中心,一个挺拔的身影如同不屈的礁石,周身覆盖着神圣的炽白甲胄,手中光芒凝聚的长剑每一次挥斩,都斩断扑来的、由纯粹恶意凝聚的漆黑洪流。

  是林七夜。

  他脸上的冷静近乎冷酷,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是焚尽一切也要守护身后之物的决绝火焰。

  他斩碎一道足以腐蚀空间的污秽射线,金色的血液从崩裂的甲胄缝隙溅出,瞬间被高温汽化,只留下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坚持住!”一个声音,属于林七夜的声音,穿过毁灭的风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清晰地传入他几乎被力量撑爆的脑海,“还没结束!”

  右侧,光影最为诡谲之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无数道扭曲、闪烁的虚影在阴影中穿梭跳跃,如同致命的毒蛇,又如惑人心智的鬼魅。

  一道纤细灵动的身影,在崩塌的巨岩与能量乱流的缝隙间游走,速度快到留下道道残像。

  是司小南。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狡黠的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翡翠色寒潭。她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敌人致命的失误——攻击诡异地偏移、坚固的防御莫名地瓦解、甚至同伴之间瞬间的猜忌与反目。

  无形的丝线在她指尖跳跃,编织着致命的陷阱。一道巨大的、由阴影构成的毒牙向她噬咬而下,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出现在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指尖绿芒一闪,那阴影怪物竟转头扑向了自己的创造者。

  “哈!蠢货!”清脆又带着一丝沙哑的笑声传来,带着洛基代理人特有的玩世不恭,却掩不住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想抓我?下辈子吧!” 她的目光,在又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能量溅射后,飞快地、深深地扫过他悬浮的方向,那翡翠色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惶和……痛楚。

  而在他模糊视野的正前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不是物质的黑暗,而是概念性的“终结”本身。它蠕动着,膨胀着,无数扭曲怪诞、无法名状的肢体和眼球在其中翻滚、嘶吼。

  它散发出纯粹的恶意与腐朽,仅仅是存在本身,就在不断侵蚀、瓦解着这个本就支离破碎的世界。

  它是末日具象化的化身,是这场毁灭一切的战争最终的根源。

  “祂”来了。

  一个宏大、冰冷、非人的意志,如同亿万颗垂死恒星最后的哀嚎,直接碾过他的灵魂:

  【放弃吧,尘埃。归零,是尔等唯一宿命。】

  【抵抗,徒增痛苦。】

  这意志带着压倒性的力量,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向他倾轧而来,加速着他身体的崩解。

  那包裹着他的、撕裂时空般的星辉光芒,被这股纯粹的“终结”意志强行压缩、黯淡。

  结束了么?

  不!

  一个更微弱、却更执拗的声音,从他灵魂最深处,从那龟裂躯壳内燃烧的星辉核心中迸发出来。

  “不——!”

  他猛地昂起头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是拒绝,而是……呼唤!

  伴随着这声灵魂的呐喊,他体内那濒临失控、撕裂他躯壳的星辰伟力,骤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那些从他身体裂缝中逸散出的星辉,不再无序地溃散,反而如同百川归海,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内坍缩、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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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无比复杂、由纯粹星光构成的、蕴含了时空终极奥义的立体符文,在他胸前瞬间成型、点亮!

  其光芒之盛,瞬间压过了林七夜燃烧的羽翼,刺破了司小南游走的阴影,甚至让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都为之微微一滞!

  整个濒死的战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七夜猛地回头,炽天使的黄金瞳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住手!那个术……你会彻底消失的!” 他的咆哮带着撕裂声带的绝望。

  司小南的身影在一个闪烁后僵住,脸上所有的狡黠和疯狂瞬间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惨白。

  她不顾一切地朝他扑来,声音凄厉得变了调:“不!星尘!停下!不要——!你说过要一起活下去的!你答应过我的!”

  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急速坍缩的星光核心。

  太迟了。

  他最后的目光,越过林七夜燃烧的羽翼,定格在司小南那张被惊恐和泪水彻底淹没的苍白小脸上。

  没有言语。

  只有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诀别的微笑。

  然后,他张开了双臂。

  不是拥抱。

  是彻底的献祭!

  “以星辰为引,以时空为桥……”

  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并非从他口中发出,而是宇宙法则在他燃烧的生命驱动下产生的共振轰鸣。

  “以吾之名……”

  他的身体在璀璨到无法直视的星光中,开始分解。

  “燃尽此身,重塑此界!”

  那凝聚到极致的星光符文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无声的湮灭与……新生。

  无穷无尽的星光,温柔又霸道地扩散开来,如同最轻柔的纱幔,拂过燃烧的天空、崩裂的大地、肆虐的黑暗……所过之处,毁灭被抚平,污秽被净化,崩坏的结构被强行修正、覆盖。

  时间在回溯,空间在重组,物理法则被温柔地扭曲、重写。

  林七夜燃烧的六翼在星光中凝固,炽天使的力量被温柔地包裹、压制、沉眠。

  他脸上的惊骇定格,身体被星光温柔地包裹着,送入正在飞速重构的时空背景。

  司小南伸出的手,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正在消散的星屑。那星屑如同流沙,从她颤抖的指缝间滑落。

  她翡翠色的瞳孔被绝望的泪水彻底模糊,撕心裂肺的呼喊被淹没在重塑世界的宏大潮汐之中:“星辰——!!!” 她的身影连同那诡谲的阴影之力,也被星光温柔而坚定地裹挟、覆盖、重置。

  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发出了不甘的、震彻灵魂的尖啸,但在那覆盖一切的、定义“存在”本身的星光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退散、被排斥到新世界的“边界”之外。

  光芒吞噬了一切。

  意识沉入无边的、冰冷的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身体彻底消散为虚无的轻盈,以及……灵魂深处,某个古老、浩瀚、如同亘古星辰般的存在,发出了一声悠远的、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赞许的叹息。

  【契约…达成…代行者…安眠…直至…星火…重燃…】

  “顾星尘同学?顾星尘同学!”

  一个温和但带着疑惑的女声,像一根针,刺破了那厚重、冰冷、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黑暗。

  粘稠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尖锐到几乎要劈开头颅的剧痛!

  无数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碎片在意识里疯狂冲撞:燃烧的羽翼、狡黠的绿眸、吞噬一切的黑暗、温柔覆盖世界的星光……还有一张被泪水淹没、写满绝望的苍白小脸……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

  他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是撕裂的天空,不是燃烧的大地。

  是天花板。雪白、平整、挂着几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日光灯管。

  老旧吊扇在头顶发出有节奏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嗡嗡声,徒劳地搅动着沉闷的空气。

  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旧书本,还有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汗味。

  教室。

  一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教室。

  阳光透过擦拭得不算太干净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排列整齐的课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几十双眼睛,带着好奇、探究、或纯粹的百无聊赖,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刚才叫他的,是讲台旁一位戴着眼镜、面容和善的中年女老师。

  “顾星尘同学?你还好吗?”老师关切地走近一步,眉头微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才自我介绍到一半就……”

  自我介绍?

  他茫然地站着,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格式化后尚未写入任何数据的硬盘。剧痛还在颅骨内隐隐作祟,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那是什么?那些燃烧的、破碎的、绝望的画面……是梦吗?可为什么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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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揉一揉刺痛的额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像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穿过一排排好奇注视他的同学,落在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那里坐着一个女孩。

  乌黑柔顺的长发用简单的橡皮筋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她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蓝白校服,安静地坐在那里,阳光在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很美。

  但吸引他目光的,不是她的美。

  是她此刻的状态。

  女孩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睫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浓密的阴影。她的身体绷得极紧,像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弓。

  搁在腿上的双手,死死地、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骇人的青白,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她在颤抖。

  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巨大冲击力的颤抖。

  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即将冲破躯壳的东西。

  仿佛下一秒,那根紧绷的弦就要彻底崩断。

  就在他目光触及她的一刹那,女孩猛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的瞳孔深处,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难以置信、狂喜、深入骨髓的悲伤、失而复得的恐惧、还有某种几乎要将他灵魂洞穿的、极其复杂的探寻……无数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如同火山熔岩般在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疯狂冲撞、沸腾!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在他脸上,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心脏,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痛了一下。比刚才的头痛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

  这痛楚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

  为什么?

  为什么看着她这样,他的心会这么痛?

  “顾星尘同学?”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更深的疑惑和一丝催促。

  他猛地回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片空白的恐慌,深吸一口气。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地响起:

  “我叫顾星尘。”

  声音落下的瞬间。

  窗边的女孩,司小南,身体猛地一震!那死死攥紧的拳头,指甲更深地刺入了掌心,一缕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殷红,悄然从指缝间渗出。

  讲台上,另一个角落。一个气质沉稳、眼神深邃如寒潭的黑发男生——林七夜,一直平静无波的目光,在听到“顾星尘”这个名字的刹那,骤然一凝。

  他体内深处,某种沉眠的、炽热而神圣的力量,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躁动了一下。

  只有站在讲台中央,自称“星尘”的少年自己,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茫然地看着台下陌生的面孔,感受着脑海中那片令人心慌的空白。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深处,那些随着名字被唤醒而悄然复燃的、属于星辰的冰冷余烬,正闪烁着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光芒。

  更不知道,在这片看似平静的、阳光明媚的教室之下,一个由他燃尽生命换来的、脆弱而珍贵的和平世界,其根基,刚刚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唯有某些存在才能听见的……裂帛之音。